彭施民甫一见到这死相狞狰可怖的头颅,惊骇之下便说要报警,可稍一稳定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听到铁莘和秦麦说到什么“警察”、“男人婆”惊疑地问道:“麦子,你们认识他?”彭施民指了指地上那睁眼咧嘴的断头,随即像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嘴里嘀咕着:“无心之失,有怪莫怪。。。。。。”
铁莘向来心宽体胖,恢复得极快,这时候看到石洞里出了个脑袋外也没什么恐怖的东西,听见彭施民的祷告,翻了翻白眼晒道:“老彭,你丫的搞封建迷信,我检举揭发你咧!”
面无血色的彭施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显得过于怯懦,走到秦麦的身边问道:“听刚才话的意思,你们知道他是谁?”
秦麦苦笑着点了点头,三言两语简单地将当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彭施民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两个人也太倒霉了吧?简直就是祸从天降啊!”
“麦子,那个男人婆。。。。。。”铁莘站在秦麦的身边注视着眼前的石堆打了个冷战,颤声问道:“她该不会在这里面吧?”
其实当日郝韵对二人,尤其是铁莘简直是凶恶到了极点,只是那毕竟是个误会,郝韵的态度虽然有些过激,却可以理解为嫉恶如仇,尤其是铁莘一张破嘴没少占人家便宜,这时候想到那样一个原本活泼动感、美丽得犹如花仙子般的妙龄少女极有可能正冷冰冰地被掩埋在这一堆碎石之中,秦麦与铁莘的心里都极感惋惜。
彭施民听明白了铁莘的意思,刚刚有些血色的脸颊立刻又变得无比苍白,努力地吞了口其实并不存在的口水,指着石堆道:“衣冠冢?”
“靠!”铁莘看白痴一样朝彭施民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哼道:“照你说这些怪物还他妈的挺讲义气呀!我看八成是吃剩下的埋在这里面准备过冬的!”
听铁莘这么说,秦麦和彭施民的脸色都变了变,自然界中的确有些动物有这种习性:将没有吃完的食物隐藏起来以备饥饿的时候食用,没人会相信雪怪吃了人还会感激涕零地他立个衣冠冢以感激祭奠,倒是铁莘的说法是极可能的。
秦麦围着石堆转了圈没有说话,突地伸手从身侧抽出了折叠式的工兵铲,“挖开看看不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说不清为什么,虽然铁莘对那个叫郝韵的男人婆一样凶恶的女警没有半点好感,可是一想到她可能被啃掉了一半的身体也许就在这堆石头下,心里就有种苦涩涩的感觉,见到秦麦的工兵铲呼啦一下将石堆刨出了个豁口,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有样学样地干了起来。
彭施民咬着嘴唇手脚冰冷地站在旁边,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好像下了决心似地也将工兵铲取了下来,忽地一声朝石堆边缘挥了下去!
其实彭施民的胆量一直不小,否则也不会有彭大胆这个外号了,只是这颗死不瞑目,仿佛还在惨呼的断头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看到秦麦与铁莘的动作,他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犹豫,觉得如果自己一动不动实在表现得过于怯懦,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如此之好:一铲下去,便看到石堆下露出了一支乌青的勾曲如鹰爪的大手来!
“麦子!麦子!”彭施民手中的工兵铲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失神般地狂呼秦麦,直到秦麦有力的手掌捏住了他的手腕,真切的疼痛才将几乎癫狂的彭施民唤回了清醒。
“那儿!你们看!那儿!”彭施民打摆子似的浑身战抖着指向碎石下隐约显现的手臂,语不成句地结结巴巴说道。
秦麦和铁莘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那一抹惊喜:这手不是郝韵的!这只手手掌宽厚,指节粗长,显然属于男子的。
两人也不说话,手下加力,不一会儿石堆下便现出一具身着黑衣仰面朝天的无头男尸来,从脖颈处参差不齐的断痕来看倒像是那男警的身体。
“难道那些怪物没有吃他?”铁莘讶然地望向秦麦,秦麦也觉得奇怪,雪怪费尽力气将他掳来就是为了把他杀死后给他堆个坟墓,把脑袋摆放在这里参观?
秦麦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端倪,皱着眉摇了摇头,尸体的一处怪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无头尸体的胸腹仿佛身怀六甲的孕妇般高高地凸起,而且围着一圈不知道属于什么动物的银灰色皮毛。
想了想,秦麦从小腿处抽出了唐离交给他的那把藏刀,朝铁莘歪了下头:“铁子,把他给我扶起来!”
铁莘的眼鼻立刻皱到了一起,苦着脸道,请求地朝秦麦眨了眨眼睛:“很恶心啊。。。。。。”
秦麦的眉头扬了起来:“怕了?”对付铁莘没有人比秦麦更有心得,果然,铁莘的豹眼立刻瞪得溜圆,“谁他妈怕了谁是乌龟王八蛋!”撸胳膊挽袖子抓住尸体的双肩,将尸体给提离了地面,乍看之下还让人以为这无头尸体又活过来了一般。
彭施民听到了铁莘那句“谁他妈怕了谁是乌龟王八蛋。”即便知道不是针对自己,也觉得无比刺耳,脸色腾地一下羞得如匹刚着过色的红布般,几乎让人怀疑有随时滴血的可能,从腰间拔出匕首,抢在秦麦之前一步窜到尸体前,挥刀向缠绕在尸体胸腹间的皮毛割了下去,嘴里嚷道:“我来!”
彭施民突然爆发出的勇敢让铁莘和秦麦都有些吃惊,秦麦秉持着“君子不夺人之美”的观念,侧身让到了一旁。
彭施民为了显示自己的胆色,距离尸体极近,一刀下去将那段皮草一刀两断,秦麦却因为被他挡着了视线,看不清那皮革下的状况,彭施民保持着手臂前伸的姿势足足有几秒钟后,“咕咚”一声侧身摔倒在了碎石堆上,竟然晕了过去!
彭施民一倒,秦麦立刻看到了皮革下无头男尸胸腹间的情形,饶是他做好了接受任何诡异可怕现象的心里准备,一看之下还是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子爆炸开来,头皮又麻又凉,背心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啃食,一股子阴冷之气从脚底倏忽间直冲到头顶,往四肢百骸散开,手脚顿时冰冷无比,惊悚之下差点扳动了手枪的扳机!
皮革之下的胸腹被自双乳处向下剖开,直至会阴,所有的内脏都没有了,这并不代表着尸体的腔腹里空空如也:一个身长不过半米多的人形怪物正闭目躺在其中,这怪物皮肤惨白。其上粘连着一层淡淡的乳状粘稠液体,双臂颀长,而双腿却很短小,头颅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在应该是鼻子的地方只有两个大洞,应该是嘴的位置则如兔子般三道无唇缝隙,看起来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麦子!什么情况?”铁莘站在无头尸体的背后双手提着尸体的肩膀,那尸体很高大,他压根看不到尸体正面的情形,眼见彭施民无声晕厥,秦麦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忍不住心急地问道。
有片刻的时间秦麦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铁莘的呼喊好似暮鼓晨钟将他惊醒,秦麦恢复感觉的瞬间只觉得口舌干燥无比,而背心、手心与额头却是湿冷一片,“你放下他自己看吧!”秦麦一张嘴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晦涩不堪的声音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
铁莘马上证明了他的怀疑,一边将尸体往地放,一边奇怪地问道:“看到什么了?连动静都变了!”
“咚!”地一声,铁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根本没感觉到疼似的一动不动地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尸体,他终于知道彭施民与秦麦看到了什么!
足足过了一分钟,泥偶般的铁莘哇地一声,扭头呕吐起来,不光把昨晚在平望老人家里吃的獐腿、河套老窖吐了个一干二净,连胆汁都几乎吐出了来!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铁莘一脸痛苦地闭着眼睛喘息着嘶声问道,“我日他先人!丑!丑死了!”
秦麦握着枪的手缓缓地放下,他已经看出来这无头尸体内的怪物是死的,这石堆应该是这怪物的坟墓。
只是为什么要把尸体的内脏挖空,把这怪物的尸首成殓其中?难道是以人体为棺椁?秦麦想到这点重重地颤抖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怪物的凶残与智商可就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这应该就是老彭他们见到的雪人了!”秦麦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走近尸体仔细观察起来畸形的怪物,从四肢体型看起来到的确与人有几分相像,只是手脚皆为四趾,且两趾之间有肉蹼相连,趾尖细仿佛有角质覆盖,惨白色的皮肤如透明般,能看到肌肤下暗红色粗细不一的血管,这与人类不同,人类的血液虽然是红色的,但是血管在皮肤下呈现的颜色却是青色,而且秦麦熟谙经络脏腑的分布,一眼便瞧出这怪物的五脏六腑的分布与人类也是截然不同,总而言之,这只是一种有些类似人形的怪物而已,称之雪人并不贴切,应该叫雪怪才对。
铁莘忽地从地上爬起来,举枪对着尸体内一动不动的怪物,准备好一有风吹草动便要开枪。
“死的!”秦麦按住枪管说道。
铁莘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道:“难道这些怪物把人抓回来就是陪葬的?”
秦麦对这点也极是奇怪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想不明白,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奇形怪状的怪物死尸吸引,竟然忘记了昏倒的彭施民,秦麦与铁莘蹲在尸体旁仔细研究起怪物,秦麦给这种从未见诸于人类文字记载的怪物正面拍摄了数张照片,确认没有遗漏的角度和部位后,刚想招呼铁莘帮忙把怪物从尸体的腹腔里取出来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二人身后陡地响起!
这一枪距离两人极近,而铁莘与秦麦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怪物身上,直到“砰!”地随着枪声响起,怪物硕大的脑壳如高空坠落的西瓜般忽地四散炸开,五颜六色、粘稠腥臭的脑浆、血汁扑头盖脸地洒了二人一身。
秦麦反应敏锐,几乎就在同时便意识到了身后有人开枪,猛地将铁莘推开,自己也就势滚开,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彭施民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怪物,手中的双管猎枪的一条枪筒正冒着袅袅的青烟,还没等秦麦说话,“砰”又一声巨响,整个怪物的胸部便化成了一堆烂肉。
幸好这种老式的双管猎枪只能一次添两颗弹药,彭施民两枪射出后,手指还在不断扣动着扳机,嘴里嘟囔着:“打死你!打死你!怪物!怪物。。。。。。”
铁莘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咬牙切齿的彭施民片刻,才猛地跳起来一把将他手中的猎枪抢了过来,另一只手也大力地扇在了他的脸上:“你疯了吗?你想杀老子呀!”
彭施民被这一巴掌打得忽地转了个圈,“哇”地吐出口血水和半颗碎裂的牙齿,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过充斥着癫狂的双眼却恢复了几分光彩。
“老彭!你怎么样?”秦麦缓缓地扶彭施民靠着墙壁坐了下去,柔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悄悄地捏住了他的虎口。
他知道彭施民是过分的惊惧造成了心智迷失,若是处理不当很容易造成他精神错乱,铁莘那一巴掌也算是无心办了件对事,以雷霆手段震撼住了他的心魔。
彭施民冷极了似地战栗着,缓缓抬头望向秦麦,迷惑自眼中一闪而过,随即便射出无比恐惧的神色,猛地死死抓住秦麦的胳膊,惊叫道:“怪物!恶鬼!我看到它要杀你们!”
见他恢复了意识,秦麦放下了心,微笑着和声安慰道:“没事了,怪物已经死了。。。。。。”
彭施民疲倦已及似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口长气,胸膛兀自剧烈起伏着。
一旁的铁莘不满地瞥了眼彭施民,嘀咕道:“干!那怪物早就死了!倒是我和麦子差点就让你嘣了!”
听到他的话,彭施民就很奇怪地望向秦麦,秦麦苦笑着给他讲了一遍。
“你是说那怪物就是雪人?可是为什么会在人肚子里?我以为他在吃尸体的内脏。。。。。。”彭施民嘴唇紫青,苍白的脸庞透着刻骨的悚然。
秦麦思忖着道:“这事儿透着股说不出的诡谲味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怪物死后要把尸体装进人的身体中。。。。。。”
彭施民颤抖的嘴唇张了张,还没发出声音,靠着石壁仰坐的铁莘猛地抬起头,很专注地侧耳了一会儿朝秦麦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
秦麦愣了下,将耳朵贴在了石壁上,屏息听了片刻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身边彭施民粗重的喘息声。
“你。。。。。。不是错觉?”秦麦问。
铁莘苦恼地挠了挠头:“我觉得我听到了,而且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秦麦立刻想到了郝韵,至少在这里并没有发现她的尸体,不过看她同伴的状况,秦麦认为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认为是郝韵?”秦麦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铁莘,“你认为她现在还活着?”
铁莘垂下目光静了下抬头注视着秦麦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她还活着。。。。。。别问我为什么。”
秦麦无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看了眼已经被彭施民两枪轰掉了半个身体的怪物,可惜没有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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