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我他妈的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中分发招呼着跟在自己后面的同伴,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和他一同出来的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偌大荒草树丛中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中分发心中一惊,猛抬头看到几十米外孤零零的厂房就像一座矗立的巨大坟墓,又像一头可怖的怪兽,中分发打了个冷战抬腿就要向回跑,一条扭曲的黑影鬼魂一样凭空出现在他身前,魂飞魄散的中分发刚要发出呼叫,脑袋传来一阵巨痛,便失去了知觉。
铁莘用拇指粗的绳索将中分发用马蹄结捆了个结实,随手扒下了中分发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皱眉骂了一句:“你奶奶的,也不知道几年没洗过脚了,能熏倒一头牛!”
处理完中分发,铁莘用一种和他体型极不相称的轻灵俯身快速地接近厂房。。。。。。
目光涣散的黄平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轻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似的,脸孔涨的赤红如血,秦麦知道自己现在若是出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黄平制住,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轻轻地将手枪从黄平手中抽了出来,操作一番后又塞回了他的手里。
唐离就像一个等待着宣判的犯人,嘴唇抿得紧紧的,双目闭合,长长睫毛却不住地抖动着,秦麦伸臂环住唐离,后者无力地依靠在他的身前,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不要绝望,也许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秦麦贴在唐离的耳边安慰道。
唐离点头,泪珠仍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涌出,秦麦也知道自己的安慰话是多么苍白无力,若唐天华真的安然无恙又怎么会二十多年不与家人联系?
足足过了两分钟,黄平才发出了一声分不清痛苦还是舒服的呻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他被带走了。”
秦麦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黄平说的是唐天华,唐离的身体也一下子直了起来,颤声追问道:“我爸爸被谁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秦麦补充了一个问题。
黄平的神态逐渐回复了平静,吞下一口唾液,喉咙滚动发出了一声很响亮的声音,面有余悸地微微摇头:“被一个女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黄平苦涩无比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可是,为什么把他带走了?为什么带走的是他?为什么。。。。。。”声音越来越低,秦麦看到黄平有再次陷入梦魇的征兆,连忙大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黄平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扫了眼秦麦,让秦麦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愚蠢之极的问题。
“她是谁?神仙?鬼怪?反正不是人!不管她是什么,我总会找到那里的!就算是死我也会找到的。。。。。。”黄平突然激动起来,苍白的双颊涌起鲜艳无比的红晕,松弛的面皮也猛烈抽动着,让秦麦担心这是中风的迹象。
并没有从黄平的嘴里得到自己父亲确实的死讯让唐离生出了些许希望,与秦麦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迷惑和怀疑,黄平的这一番话听起来更像是梦呓,充满了迷幻主义色彩。
“嘿嘿,黄皮子,现在你告诉老子,是谁害死了老子的老子?”高亢的声音突兀地在空荡荡的厂房里回响起来,一时间竟无法分辨来自于哪里,黄平与唐离都是悚然一惊,秦麦心中一喜,铁莘的速度超过了他的预计。
“谁!”黄平陡地站了起来,高声厉喝着四处寻找说话的人,赫然发现十米外的入口处矗立着一条魔神般高大身影,抬手便扣动了扳机。
枪膛里传出几声顶针撞击的咔咔声,子弹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呼啸而出命中目标,黄平抬起手怔怔地看着乌黑发亮的手枪,几声金属跌落地面的清脆声传来,黄平回头,正看到秦麦好整以暇地摊开了手掌,几颗子弹争抢着坠落。
“你!”黄平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阴冷摄人的戾气,像随时准备放命一搏的凶兽。
秦麦朝黄平做了一个少安毋躁的手势,微笑道:“黄老板,我们的买卖仍旧可以继续谈下去,而且我觉得现在我们彼此的地位更公平了。”
黄平冷哼一声,眼珠转动却没有说话,随着那条高大的身影走到他近前,他已经认出来人正是秦麦的兄弟铁莘,眼下的情形很清晰,三比一,实力对比彻底被扭转。
鱼肉与刀俎的身份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换位。
唐离悄悄地将自己的手从秦麦的手掌中抽离了出来。
秦麦无声地与铁莘交换了个眼色便知道那几个小混混已经被铁莘悄无声息地收拾掉了。
“嘿,黄老板,大爷我还等着跟着你发大财呢,我以为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没想到居然是杀父仇人送上眼前了!”铁莘冷笑着扭动双手关节,发出一阵密集的噼啪声,缓缓地向黄平逼近。
黄平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急急地叫嚷道:“你父亲并不是我杀的!我们分开的时候他和我都很好,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了你父亲的死讯,事实上我也差点死掉!”
“你奶奶的,把大爷当傻瓜骗是不是?我今儿要是不把你揍得千朵万朵梨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铁莘暴吼着拽住了黄平的衣领,那只钵大的拳头便要当头掼下。
黄平陡地尖叫起来:“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麦直到这时才出声制止了铁莘,“铁子,听他说完!”
而唐离也是听到了秦麦的招呼才确认了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黑熊似的壮汉就是秦麦的兄弟、当年与自己父亲一同行的铁纯阳的后人。
铁莘随手丢垃圾一样把黄平扔在了地上,狞声道:“老子就听听你的故事,要是有半句假话,老子就把你锤成一滩烂泥!”
黄平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我绝不骗你们,你父亲的死的确与我无关。。。。。。”
此刻的黄皮子面无人色,和几分钟前那个阴沉冷刻的黄老板判若两人,秦麦暗暗好笑,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若是按照自己客客气气的方法,只怕根本镇不住他,可是若要自己像铁莘这般耍横逞凶,难度也委实忒大了点。
“黄老板,那就麻烦你从头到尾把整件事的经过给我们讲讲吧。”秦麦点燃了两颗烟递了过去,黄平哆嗦着伸手去接,没想到秦麦是递向铁莘的,一抹被羞辱的愤恨在他的眼中瞬间即逝,他隐藏的虽好,却没有逃过铁莘的眼睛,铁莘冷笑着举起了拳头,下一秒钟黄平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卡车狠狠地撞上了一般,惨叫着从嘴里喷出一道血箭,夹杂了几颗碎牙,口鼻火辣辣酸疼无比,眼泪也止不住涌了出来,胡哭狼嚎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什么都说!”
秦麦觉得对黄平精神上的折磨已经足够震慑他了,朝铁莘微微点了下头,后者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原本属于黄平的整个厂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用脚轻轻踢了下瘫坐在地上的黄平催促道:“你是不是等大爷给你准备麦克风呢?还不讲?”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低就撞头!黄平心中恨意滔天,却对身旁杀神一样的铁莘深深惧怕,秦麦那种人虽然聪明,他却并不害怕,毕竟秦麦是个文化人,他讲道理,可铁莘就是一个大老粗,张嘴就骂,伸手就打,全凭他的喜恶,不管当年他黄皮子是个多英雄的人物,可毕竟是岁数不饶人,黄平暗忖着要是多挨上两记铁莘的铁拳这条老命只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四外里荒郊野岭就连逃都没处逃,更别指望着有路人邻居见义勇为了,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黄平在心里叹了无数口气,几乎为自己当初的周密考虑悔死!
低声下气地向秦麦讨了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后,黄平口齿不清地讲起了当年的事。
二十五年前,黄平还是个混迹京城古玩圈的贩子,一位叫唐天华的考古学家找上了他,出大价钱请他陪同西藏一行,同行的还有鼎鼎大名铁家后人,铁莘的父亲铁纯阳,三个人辗转几个月,历尽千辛万苦途经两千多公里来到了阿里地区。
废墟面积很大,三个人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月,找到了很多金银器皿和珠宝,这让黄平和铁纯阳都很兴奋,因为出发前唐天华曾经答应过他们此行找到任何宝贝都归他两人所有。
三人也在这段时间结下了很亲密的友谊,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变故的起端发生在一个突如其来的雨夜。
废墟四外都是戈壁气候极为干燥,可这天夜里,突然间电闪雷鸣,大雨瓢泼,三人落足在一所很破旧的寺庙中,半夜时分,大雨渐渐停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藏族少年就那么诡异地出现在了庙门前!
黄平面带悸色讲到这里时,飞快地偷瞥了一眼铁莘,心里觉得那藏族少年的出现和铁莘桥无声地出现在这里的情形很是相似。
这废墟周围也有几户藏族人家,起初三人以为是谁家走失的孩子,那孩子当时躺在庙门口,病的很厉害,加上当时深夜,三人便将这孩子暂时收留了下来。
三人给这孩子喂了药,没想到第二天造成,这孩子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倒烧得愈加厉害,唐天华便留下照顾孩子,黄平与铁纯阳四处打听哪家丢了孩子。
可走遍了四周十几公里,并没有谁家的孩子走失,这藏族少年的来历竟然无迹可寻,等到两人回到庙中,便发现唐天华的情绪很不对劲,询问起来,却支支吾吾遮掩着不说。
当天,三人又对废墟展开了搜索,唐天华竟然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密室,在密室中三人找到了一幅唐卡!
回到庙中,那个重病的藏族少年奇迹般地迅速康复,指着唐卡叽里咕噜地说了好多藏语,三人中只有唐天华能听得懂,黄、铁二人便追问那少年说了些什么,起初唐天华犹犹豫豫地不说,后背被逼急了便告诉二人,那少年是藏地传说中的伏藏者,他说这张唐卡里隐藏着关于一个大宝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黄、铁二人几乎为之疯狂,其实一个多月以来两个人在遗址中发现的金银珠宝已经十分惊人,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
有人说人类的本性是贪婪的,这句话未必完全正确,但的确对许多人来说,对某些事物的渴求是没有极限的,比如事业、比如财富。
姑且不论这种追求正确与否,但黄铁二人却下了决心要研究出唐卡中隐藏的秘密,找到那座宝藏,在他们看来那藏族少年便是开启这秘密的钥匙!
谁知就在当晚,在两人轮班的严密监守下,那个少年竟神秘失踪!几欲疯狂的两人寻便了遗址周边十几里,少年恍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唯独唐天华对少年诡异莫名的消失无动于衷,黄、铁两人一合计,便认定昨日唐天华与神秘少年独处的一天中定然得知了关于宝藏的秘密,之所以秘而不宣便是想要等他日独占宝藏!
猜疑就像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迅速成长,三人之间再无法互相信任,在黄铁二人的坚持下唐卡被一分为三,当晚午夜,雷电大作,下起了比前夜更猛烈许多的暴雨,黄平与铁纯阳在睡梦中被惊醒,朦胧间看到一个白衣飘然,面罩白纱的女子在闪电划破乌黑的云层时穿墙而来,那时的唐天华已经是状若疯癫,疯狂地喊叫着被那女子带走了。
说完黄平低头大口大口地使劲吸着烟,烟火明亮地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将整根烟吞噬。
那之后才是黄平与铁纯阳噩梦的开始,诡异的经历吓破了两个人的胆子,如惊弓之鸟的黄铁二人连夜逃离遗址,在拉萨分手,回到北京的黄平很快就感到身体一日日衰弱下去,噩梦不断,问遍北京城内中西名医无果后迫不得已去了大不列颠,最初那些洋大夫对黄平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心灰意冷的他决定就在米国等死了,没想到身体渐渐恢复,直至一年后竟然痊愈了!
想起唐天华被带走前一直疯狂地重复喊叫的话,黄平竟不敢踏上祖国半步,心里却始终对那座宝藏没有放弃,几次偷入唐天华在纽约的家追查那副唐卡残片的下落,最后无奈之下劫持了唐离的妈妈要挟,谁知道唐母一口咬定其夫失踪多年生死未卜,竟死也不将这件与丈夫失踪有着莫大关系的唐卡残片交出来。
当黄平确定了唐天华的确自与自己去到西藏后再没有返回,便相信了唐离母亲的话。
这之后唐母带着女儿悄然移居加拿大,再接下来黄平辗转多方打探才知道铁纯阳当初在回家不久便死去了,那幅唐卡残卷也不知所踪,至此,黄平心若死灰,只道那宝藏自己此生不可能找得到了。
直到在三天前香港苏富比春拍会上,早已经成为了国际文物贩子的黄平一眼就认出了那幅唐卡残片,也记住了秦麦。
中国有句古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黄平大把真金白银撒了出去,不过几个小时,秦麦的祖宗三代,住址工作都摆在了他的面前,黄平欣喜若狂地发现原来秦麦竟然是铁纯阳挚友秦子丹的后人!
被称为南派倒斗最后传人的铁纯阳与秦家秦子丹的交情过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