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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始终不曾以‘主人’的字眼去称呼过他”我顿了一下,换口气。
“因为,我也始终不曾参透,给予美好生命的应该是平等的掠夺,还是敬畏的放生……,我们究竟该是什么样的角色……”
“但你还是感激着他,不是吗?”梅丽丝绕到我身后。
“也许……是吧……”叹口气扪心自问,不管我对他的控制和残酷有多么的不满,但是源于那时的一种微妙的依赖,总会隐隐浮现。他是那么不可逆拂的强大,指引给我未知的东西。
、020 绅士的问候
“这么说来,你在那个……坟场呆了……三年?”
梅丽丝淡淡叹口气,不安的用手指戳弄着沙发上的金线丝绒。
“与十年相比,该知足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嘲,倾诉之后,真的会有别人来帮你分担的错觉吗?我思忖着。
“可是,那样的三年……,比我在依扎手中的日子更可怕。”
她摇着头,眼睛盯住地毯上的某处花纹,语气上竟然有点稍稍的同情:
“所以你才惧怕棺材的吧?”
我没有接话,抚摸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上细致的刺绣,四周宁静的让人失神,街道整齐的石板路上,回荡着一串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车轮吱吱呀呀的轧碎了夜色。
我犹豫着是否要问她怎么会被一个人类擒住,又恐触动她记忆中痛楚的部分,毕竟有些过去,遗忘了更好。
一辆马车停到了楼下,我一边心不在焉的观察着那两个从马车上下来,走进旅馆投宿的人,一边斜眼瞟见梅丽丝点燃梳妆镜前的蜡烛,走过去给那副棺材裹上黑布作为掩饰,然后挟起来向门口走去。
她笑了,露出尖细好看的白牙:
“我把它拿走。”
华丽古老的对开式大门发出沉重的响声,她走了出去。
我将目光专注的投向天边那几颗隐隐的星辰,想将它们从薄云中看清。天气还真是多变,我的命运是否会跟它们一起,隐匿?堕落?毁灭?但是这样的命运又属于谁的意志?
纷乱的思绪尚未完全从心的沼泽底浮起,我就听到梅丽丝一声短促的惊呼,以及走廊上敏捷的脚步声,这样轻便的脚步决不是人能发出的。
我迅速闪到一侧门的后边,梅丽丝从另一侧冲了进来,从里边拧上门闩,神情慌乱。
“什么事?”我问道。
她拖过沙发挡在门口,急切的拉住我的手说:
“我们快点离开这……”
话还没说完,门板便被有力的撞击震的松动了,堵在门口的沙发一点点挪开了原位,梅丽丝浑身发抖。
扫视一眼这个长方形的屋子,除了门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临街的拱窗。
我一把搂住梅丽丝向后拖,躲过一块被撞碎飞出的门板。走进来的是我刚在窗外看到的马车上的旅客。
“你们破门而入,似乎很不礼貌。”
我冷冷的打量着这两个英俊的来访者,捏住梅丽丝的手暗示她镇静下来。
他们苍白的面孔在黑色的衣领中冷漠、骄傲,散出淡淡的冷光晕。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位陌生的女士,对于我们刚才鲁莽的行为,请您千万不要在玫瑰般的骄容上绽放怒气。”他们绅士的抬抬帽子,表示歉意。
“我想我很荣幸的遇到了,最爱摆弄词藻的托瑞多族人吧!”我嘲讽着他们的花言巧语。
“是的,尊敬的小姐,请记住我们的名字,在下是让?奥多斯?托瑞多,那位是杰克?欧拉雷?托瑞多。”
有一头漂亮金发的吸血鬼摘下帽子,走上前来。
“我们正在执行一项追捕任务,如果您不介意,请将她交给在下。”
他盯着我身旁的梅丽丝。
“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我假装不经意的朝窗口踱步。
“死!”
他的语气比冰更冷淡,大概死亡这个最终命运总是**裸的无需任何掩饰。他的嘴唇纹丝未动,漠然的脸无情的宣布了梅丽丝的归宿。
“很抱歉,我介意!”我的回答让他一愣。
梅丽丝机警的乘机破窗而出,从二楼跳了下去。
他们是娴熟的猎手,对视一眼后,一人朝窗口奔来,一人马上向窗口移去。
我反手扯下宽大的落地窗帘,朝他们撒去,盖住对方视野的一刻,纵身跃出窗口轻轻落在梅丽丝赶过来的马车篷顶,翻身进入车厢的时候划伤了右手。
两匹装饰着镏金鞍的上等好马,在马鞭的抽打下疯狂向前奔去。我靠在车厢的一侧,按压住手背上流血的伤口。风向后扯动梅丽丝的红发,她认真的驾着车,碧绿的眼眸开始充血,紧盯着前方的黑暗中浅白的道路,抿着嘴一言不发。
、021 触动禁忌
马车驶离了宽阔的大道,一头扎进浓密的森林小路,偶尔会有垂下的树枝被掠过的车顶刮断。
猛然间,梅丽丝凌空向上飞去,两匹马嘶鸣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倒了下去,马车被惯性甩了出去,一切都在一瞬间同时发生,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随着车子一起撞到了路边高大的树干上。
忍着疼痛;将脚从散架的车轴下抽出来,踝上的血殇之链因浸染了鲜血而流动着异样的光采。两匹马痉挛着倒在地上,口角流出血沫,眼睛部位被从左至右射穿了,小巧的箭羽染成了红色。那两个吸血鬼站在不远处,手中各自握着一把弩弓。梅丽丝脖子上套着索绳,此刻正挂在他们身后的树枝上踢着腿用力挣扎。
“放开她,否则今晚将是你们最后一次看到夜暮。”
我腐着脚慢慢走着。
“请恕难从命。”奥多斯举起弩弓,强健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而且我想提醒您,为了不相干的人,卷入一场无谓的纠纷是不理智的,按照 《圣血盟约》您无权阻挠我们的行动。”
固执如我的本性,我只想让她活着。
念动咒语,莹光随着念力流动汇聚在掌中,唤出那把心爱的“夜戒”,黑色的剑身映上月色,十步之外都可以感受到它的寒气。
他们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像所有夜行动物一般放出绿色的荧光。
“她—是我的—同伴,这个理由足以回应不可避免的争斗。”
我望向梅丽丝,解读她眼中暗含的感激和信赖,我点点头,给她也给自己一份信心。
挥起“夜戒”,将剑身横在面前,空气因为凌厉的剑气微微震荡。
他们敏捷的分开,以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的移动速度,在我四周射出了箭。剑对箭的撞击,叮当作响,如果不是一场武力之争,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美妙音符了。
我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夜戒”的力量,轻易突破他们的围攻。然而新的发现让我困境重重。
血族和人类一样,也由不同的家族构成,每个家族都继承了来自不同血液的能力。
家族之间为了捍卫或者掠夺血能,进行过无数次战斗。
我逐渐察觉到托瑞多家族独特的能力之一是“敏感”,他们是多才多艺的贵族,或许正是这种观察入微的能力,支撑了他们令人惊叹的艺术创造力。
但是此刻,这种能力对我造成了有力的威胁,他们可以通过轻微的举动,就能预设出我的下一步动作,提前扣动扳机,牵绊住我的脚步。甚至有些我尚未做出反应的意志,他们都能预想得到。
我们陷入了僵持。
很快他们就发现我持剑的右手,因为伤口的影响而动作略显迟缓,脚上的疼痛亦隐隐发作,再不尽快挽回被动的局面,那么和这夜暮道别者就是我了。
紧握剑柄,玄色剑刃上燃起一层蓝色的蛇型火焰,头发飞舞指向天空,默念着咒文驱动魔法,在我们三人形成的结界中挥剑劈下,在一瞬间的时间长度内将空间分割成两份。他们之间那种心仪相同的交流突然间断裂,只有凭借各自的观察继续进攻。
我向左稍移了一下,他们两人同时放出弓箭,对我的身形依然判断无误,我闪身避开,两个箭尖在空间界处相遇,溅出零星火花落地。计算准确无误,角度依然完美无缺,然而致命的是没有配合。
“很好 !”机会只有刹那,我收殓了所有剑的锐气,无声无息的抢先靠近欧拉雷。
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优先,我知道自己赢了。
腰间像被重锤猛击了一下,用身躯接下一枝箭,我腾空翻身避开奥多斯的那枝箭,贴着箭射过来的气流轨迹,闪电般滑到他身边。他有着本性中的灵敏本能的闪避,只是错失一瞬也是错,虽然躲过了心脏部位,然而剑还是从左肩穿了过去,把他牢牢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那边,奥多斯的箭刺过空气,准确的射进自己同类的心脏,那个棕发的血族手脚麻痹,惊讶的大张着嘴望望胸前的箭,像块木头一样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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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互拥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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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出胜局后的微笑,是我一向保留的习惯。
微笑着,咬牙拔出腹中的那只箭,小巧的箭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就连箭头上不起眼的倒刺,都锻造成别致的鱼尾状,我的血在箭身的纹理中蜿蜒爬行。脚似乎腐得更厉害了,一侧身子都开始抽痛不已,将箭举到他面前忍不住称赞:
“如果不是武器,真该当作艺术品来欣赏。”
甩手抛去,箭到绳断,梅丽丝应声落地。
我开始仔细端详这次特殊的猎物,手上的血迹和身上的伤痛刺激着我的本能,欲望在体内蠢蠢欲动,我感受到那不光是一种满足食欲的需求,更是对一种全新血能的征服。那种获取的兴奋感,让我有点迫不及待。
“让?奥多斯?多么优雅的名字。”
我抚摸着他年轻的脸、柔软的唇。他的血蕴含了着不同于我和人类的特殊能量,刺激着我的嗅觉,“我需要你。”
看到我毫不掩饰的尖牙时,他的脸充满了惊恐,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要吸我的血?你要杀我?不!不!我们是同类,你不可以杀我。《圣血盟约》中规定你不能吸同类的血,你……”
“嘘——”我碰碰他冰冷的嘴唇,打断他的话,语气愉快而揶揄的回答道,“看来戒律你背得很熟,不过教条主义就糟了。”
我边解开他的领结边继续说:“现在我不妨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叫,爱弥儿?撒文阿德兰?拉撒姆博。”
我故意将拉撒姆博咬得很重。带着有趣的表情看着他的瞳孔惊惧的收缩,结结巴巴的说。
“拉撒姆博?……拉……撒姆……博!血族中的……黑暗……之手?!”
“你是对的,让,黑暗之手,在我们的法则中没有《圣血盟约》。”
愉快的笑着,但是我毫不留情的咬开他脖间的血管,掠夺他体内别样的味道。
有时细细想来,虽然伤害生命让我痛苦自责,但是那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猎杀前的冷漠,和看到猎物颤抖时莫名的快感,才是最该被唾弃的。然而,这种残暴来自于我所继承的拉撒姆博家族的血液,不是抗拒就可以磨灭的。
他的血细腻柔滑,像一丝丝沾着薄荷酒的细羊绒,钻进你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清凉却带点酥酥的微痒。
我控制着吮吸的力度,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享用的过程,小心捕捉着那份独特的感受,生怕一个动作的不轻柔就会惊跑这种微妙的气息。
他的皮肤因为失血更加惨白,蒙上了一层死灰的颜色,原本红润的嘴唇逐渐萎缩,像层粘膜贴在白森森的牙齿上。随即整个身体都开始干枯,皮肤不再新鲜,像发皱的纸紧包着骨头架,合体的衣服也变得空荡荡的,唯有那头金发依然灿烂。
我将手指温柔的插进他的头发,抚摸着,发丝绕过指间诠释着私语的缠绵,我陷入了一种梦魇般的呻吟……
这迷人的金发,那个有一头金发迷人的贝路伊,你在哪里?记忆之源的呼唤擂鼓般敲动着后脑的神经。
一声嘶哑的诅咒,伴随着噗哧噗哧的液体流动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回头看时,梅丽丝半跪在那个被射中心脏的吸血鬼身边,正用手中的匕首准确的割下他的头颅。含混的尖叫从被割开的气管中冲出,带起一缕缕喷射的血液。
血从地上铺开,一层层洇入黑色的土壤。
我大口吸着夜间清凉的空气,想把胸中的沉闷气息换出去。
她站起来,满手是血,握着血淋淋的匕首走了过来。
“够了,他已经死了。”我看着奥多斯,血已经流尽,像一具干瘪的骷髅被挂在那里,恐怖又恶心。
“不,不够,只要还剩下几滴血,就足够他从这里爬回坟墓重新复活,我们必须让他彻底的死掉!”她的眼光残忍而凶悍。
“他们是你的族人。”我盯着她,却又仿佛看到了我自己,那个无情暴戾的我。但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他们?这就是我们的生存和本性。
“是的,但是是你从他们手中救了我。”她漠然的玩着匕首。
“在你们的盟约中,杀害血亲是首罪。”
“我知道,但是您呢?互拥比它更严重,我可以继续逃亡,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帮过我,唯一的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死。”她绿色的眼睛反射着光,恳求而真诚。
真诚!一个被遗忘的人类表情,原来吸血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