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断头崖子村一片黑漆漆,除了方大同老婆偶尔在方大同灵棚里嚎上一两声外,整个村子连一声狗吠都听不见,似乎所有的动物都吓得躲了起来。到了村头,王大水让小郑停车,看了 看方大同灵棚里闪着的鬼火一般的灵灯,道:“你去看一下他们吧,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安慰。”小郑犹豫了一下,王大水就玩笑地说:“莫不是你怕吧?”小郑被他这一激,马上涨红了脸, 说:“怕?怕能当警察?”“那你还磨蹭什么?”“我是在想,这鬼怎么竟将方大同吓死?他可是个老猎人呀,什么‘夜路’没走过,什么‘妖魔’没见过,能将他吓死,那是个什么鬼呢? ”“傻了吧你,等我们捉住了,不就知道了。”于是,小郑也就不再吱声,将车熄了火,然后向方大同灵棚走去。
一会儿,小郑回来了,身后跑来一个人,谁?方顺子。原来方顺子也在为父亲被吓死而纳闷,听小郑一说是来捉鬼的,立马扯了头上的麻孝,就和小郑一道来了,他也要去。王大水想了 想,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再说,他对周边环境不熟悉,有了方顺子岂不正好!
王大水抬腕看了一下表,已近夜里九点。他让小郑在车上待命,然后带上方顺子,摸黑向崖上爬去。有了方顺子做向导,王大水很轻松地便来到了昨夜“遇鬼”的地方。选了一处窝风但 迎着星光的地方,两人蹲了下来,开始警惕地搜寻起那黑成一团的崖下以及通向崖下的路段。
眼看三更过去奔四更了,王大水他们连根鬼毛也没见着,方顺子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轻声说:“王所长,你饿不?”不提倒罢,一提,还真的感到肚子叽里咕噜了。但他知道,这野外 ,哪来的食物?所以没吭声。同时在心里想:今后,若遇晚上执行任务,可得要想得周到点。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到方顺子的喘息重了起来,接着,便感到方顺子一只手哆嗦着拉他,另一 只手指向那边崖下的洼坡。王大水一看,还真出鬼了,只见一个黑黑的东西,正在缓缓地移动,走走停停,像是在辨别着从哪儿走似的。王大水轻轻地拍了拍方顺子的背,让他别出声,并示 意跟上他,然后掏出枪,顶上火,蹑手蹑脚地向那黑影靠过去。
走近了,王大水正准备大喝一声“是谁”时,不想,方顺子却兀自笑了起来。原来,那黑影哪是什么鬼,竟是一头小毛驴。这时,方顺子直了直刚才勾得有些酸了的腰,脱口骂了一声: “驴日的,谁家的没关紧,让它给跑出来装他娘的鬼!”然后两人上前将那驴牵了,看看天也快亮了,估计这一折腾,就是有鬼,也不会再来了。于是,他们牵上驴,回了村子。
小郑远远地见他们一行好几个身影,以为有了“战果”,忙发动车迎了上去。谁知灯光一打,竟见王大水和方顺子牵着头小毛驴,不禁笑着跳下车,拍了拍驴屁股,打趣道:“你以为变 成驴,我们王所长就抓不着你啦?”说得方顺子也笑了起来。
王大水让方顺子将小毛驴牵回,等天亮后交还给失主,同时叮嘱他,他们来捉鬼的事不要跟别人提起。王大水和小郑上了车,打道回府。
3。惊现尸骨
一日无事,转眼天就黑了。王大水又悄悄地叫上小郑,向断头崖子村摸去。他们仍将车停在村头,只是,今晚没再去叫方顺子,两人一道向那崖上爬去。
王大水和小郑刚找到昨晚他和方顺子蹲过的地方,就有情况出现了,只见前面洼地里出现了一个黑色剪影,正向崖上蠕动着。有了昨晚那小毛驴的教训,王大水此时的心情比昨晚自然要 平静许多,虽然同样掏出了枪,但没再顶上火了。然后猫起腰,和小郑一左一右向那“剪影”拢去。
也许是他们的脚步声或者是他们的呼吸声惊动了“剪影”,那“剪影”竟一下立住不动了,好像是在聆听、观察、判断,接着,只一瞬,便什么也没有了。王大水猛地大喝一声:“哪里 逃?”就与小郑直扑过去。
可到那里用手电一照,什么也没有,风依旧是风,草依然是草。正当王大水与小郑莫明其妙地诧异着时,忽然,左边传来微弱的一声“咕咚”,像是有人跌倒似的。两人忙望去,只见有 个黑影一晃,隐到了崖下。
“追!”王大水果断地命令道。
于是,两人紧跟着那个黑影,向崖下追去。
刚才在崖上,迎着夜色,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个影子,可到了崖下,竟是黑咕隆咚一个洞,伸手不见五指。王大水和小郑在这崖下转来转去,不仅连个鬼影也没碰着,反而还转不出去了。 起初两人倒没怎么在意,想两个大男人,还怕什么邪。可当手电电池用完了,再加上时不时地从草丛里“呼”地蹿出一只野鸟或野猫什么的,想不心惊也不行了。
小郑完全泄气了,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说:“所长,怕是‘鬼下纱’了吧?”“胡说什么呀,哪来的鬼?”“那我们怎么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出去?你没听老人们讲过,‘鬼下纱’,就是 像歹徒下了迷幻药,让你瞎驴拉磨,转来转去,还是在老地方。”小郑这一番“转”,却把个王大水给“转”乐了起来:“小郑呀小郑,你人不大鬼却不小,哪来的那么多老人话。”小郑坐 在地上说:“反正,我不走了,再走,也是白搭。”王大水想想,也是,走到现在也没走出这崖洼,现在还真有些累了。于是,他用手在地上摸了摸,寻了一块石头,和小郑一样,也一屁股 坐了下去。
走着倒还没觉着什么,可这一坐下来,瞌睡便如一条小虫般爬了上来。王大水就对小郑说:“你也瞌睡了吧?”小郑含糊地应了一声。“来,咱俩靠着睡会儿吧。”小郑就挪了挪屁股移 到王大水身边,也摸寻了一块石头垫在屁股下坐了。两人就这么背靠着背地互相支撑着打起了盹。
这一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睁开眼,已是四下光亮了。小郑打了一个哈欠,举起双手刚要伸个懒腰,不想竟忽的一下跳出老远,大叫了一声:“鬼!”将个王大水惊得眼没睁开也跟 着跳了起来。怎么了?原来,他们昨夜垫坐在屁股底下的石头,竟是两个骷髅。旁边,还散着尸骨。王大水也不禁“啊哟”了一声,心想,还真的和鬼呆了一夜。
他们拨弄了一阵子尸骨,然后打量起这儿的地势,找起昨夜走不出去的原因来。
原来,这崖洼子呈一椭圆形,但这椭圆又与平面椭圆不同,它是中间凸出来,四周凹下去。昨夜王大水和小郑呢,正是围着这个凸起来的部分,爬上去又转下来,转下来又绕过去。所以 ,任他们怎么翻呀爬呀,都在这崖洼下。
王大水对小郑说:“走,去断头崖子村摸摸情况再说。”
在村头,他们碰到了方顺子。王大水问他:“你想想看,近年把两年,有没有谁家将死人抛在崖下?”方顺子立即答道:“不可能,谁家死人也不会就这么囫囵着扔在荒野上,怎么着也 得买副棺木给葬了呀!”“该不会是哪座坟没砌严实,被野狗野猫呀给拖了出来吧?”方顺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也不会。每年清明、七月半、冬至,一年中的这三天,每家至少 还得要选一天上次坟呢,要是被狗拖了,还能不发觉?”“那——”小郑眨巴眨巴了眼,问道:“近年把两年,村上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过,譬如有人失踪了,自尽了,被杀了?”“没有。 ”“没有?你再细想想,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现象?”“噢,想起来了,前年村前的吉子叔家二丫头跟吉子叔大吵一通后,进城打工去了。后来,吉子叔也去了,也留在了那儿。听说看了大 门,一月挣好几百呢。”“哦——这不就是情况吗,再想想,还有没有了?”“没了。”王大水想了想,问道:“你刚才讲听说吉子叔在外看大门一个月挣好几百,你是听谁说的?”“强子 。”“强子是谁?”方顺子愣了一下,心想:“强子就是强子呗,强子还能是谁?”但嘴上却说:“强子是吉子叔的邻居。”“你能领我们去看看吗?”“看谁?”“强子。”“行。”于是 ,方顺子就脱下孝麻,领了王大水和小郑向村前走去。
4。畸情孽缘
强子正在挑水,见方顺子领着两个警察前来找他,肩膀上的扁担就滑了下来,随着两只水桶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响,他好像一下子回过神来,拔腿就跑。王大水和小郑一见有情况,立 即甩开膀子扑了上去。
强子只跑出几十步,便被追赶上来的小郑一下扑倒在地,待他再要挣扎,手已被戴上了铐子。
王大水谢过方顺子,然后和小郑一起押着强子向停在村头的车子走去。
直到车子“呜呜”地开出村子没了影,方顺子这才摇了摇头,摸了摸脑袋,想:“强子怕是真有事吧,要不,怎么会被王所长他们抓着?”
强子当然有事。在派出所,几乎没怎么较量,他便坦白了。
原来,强子在他老婆嫌他赌得就差没将她押上而离婚后,不知什么时候,他那双贼眼竟盯上了邻居吉子叔家的二丫头。二丫头呢,那年有十七八岁了,长得虽不耐看,但发育得却很成熟 ,尤其是那对晃眼的**,强子每看一下,都要咽口口水,但碍于吉子叔一天到晚将个二丫头看得铁紧,他一直没有机会粘乎。
那天也是该着老天成全,强子干了一会儿活,懒筋上来了,就倒在地头睡觉。而二丫头呢,正好从这儿经过,也许是走得乏了,也许是脚底被什么硌了,反正是走到这儿坐了下来,脱下 鞋揉脚,根本就没想到她背后不远处还躺着个大男人,等她感觉到有人时,已被强子一下从后扳倒,仰躺在了地上。
“强子哥,你……”二丫头一边挣扎着, 一边喊出了强子的名字。
不知是强子的力量过大呢,还是二丫头有意,反正挣了几下后,二丫头两眼一闭就不动了,任由着强子得了手。
事毕,强子虽然感到有点后怕,但凭他的已婚经验,断定二丫头绝对不是个原装货,心情也就放松了些。这毕竟是第一次,是他强子离婚后第一次尝女人,因而也就没问什么,只是哄着 二丫头,说他要娶她。
二丫头本来还满脸潮红地躺在那儿,听强子说要娶她,忙一个激灵翻身穿上衣物,白了强子一眼,小跑着离去了。
这种轻易得手的好事,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此后,只要一有机会,强子总是缠上二丫头,兴回风作回雨。一次云雨之后,强子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问她在他之前是 不是已经有过男人了。谁知,二丫头一听,竟哭了起来。
从二丫头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强子弄明白了,早在二丫头十五岁那年,吉子叔就糟蹋了她,这几年他之所以将二丫头看得紧,就是怕二丫头在外搭上别个男人。二丫头是吉子叔抱养的, 至今二丫头也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个事,强子知道,那时他还小,吉子叔一天赶集时,手里拎回一个竹篮,篮子里盛着一个婴儿,为了这个婴儿,当时正准备结婚的吉子叔的对象拂 袖离去了。从此,吉子叔也就没再结过婚娶过妻,拖着个二丫头,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着实不易。二丫头一天天长大懂事,听了这档子事后,确实非常感动。在她十五岁那年,吉子叔一次酒 后,望着日渐丰满的二丫头大脑一热,做出了有悖于伦常的事来。不过,二丫头倒也没怎么怨,想:吉子叔为了她一辈子没成亲,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大了,就该弥补给他。倒是吉子叔越 来越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心理中,难以自拔。一方面,他知道就这样和二丫头过一辈子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况且他们还是父女;另一方面,他又极力希望二丫头能留在他 身边一辈子,做他的女人。在这种古怪心理的作用下,他变得越来越多疑易怒,见到二丫头与别个男人说笑,他便十二分地冒着醋意,回来就要将二丫头非打即骂一通。久而久之,二丫头就 有了反感,恰巧这时,强子在占有了她后说要娶她,于是,她的心动摇了,曾试着说给吉子叔听,但她刚开了个头,吉子叔便暴跳如雷,吓得她没敢再说出嫁的事。
强子一听这个原委,气得就跳了起来,骂着“畜生”就要去找吉子叔。二丫头死死地拖住了他,说:“你要去找他,我就死给你看。”这样,强子好歹才算没再发作。
但此后不久,二丫头竟不声不响地失踪了。据吉子叔说,她到外地打工去了。这几年,村上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一年比一年多,因而,吉子叔说二丫头打工去了,那二丫头就是打工去了。 只有强子不信,二丫头要是真的去打工,一定会告诉他,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的。于是,这个疑问就一直郁积在他心头,他知道,这个疑问只有吉子叔才能解开。
终于,他有了一个机会。
那天天擦黑时,吉子叔到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