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我今天的运气怎么这样差?万事不顺,什么都差一点点。
老人大概弱听,没听到,没有停下继续前行。
轮椅走得快,可是,他们跑得更快。幸好几步后就是半透明的升降机,而且正在关门,我马上跳下轮椅,一个箭步冲进去。
向上升的升降机里,有一对年轻男女,看来比刚睡醒好不了多少,但已足以留意到我这个入侵者。
“竟有会动的机械人?而且还会拿手机。”女的道。
“现在小孩子的玩意真厉害。”
“他会不会不知道这机械人进了升降机里?”
“管他的,让他自己找好了。”男人说罢,两人又在升降机里激情拥吻了好几遍,连我也感到恶心。
升降机门在三楼时打开,我马上扑出离开这对痴情的男女,准备不顾一切奔向新干线时,发现检票处已有两人把守,我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也许在月台上还有重兵把守,说不定连列车上也有,登上去后真是自投罗网。
我无法返回地面,也不能回升降机里逃命。如果他们有部署,就会派人进驻每一部升降机。
我不错是身型细小跑得也快,但天知道他们手上有什么武器。我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捉我还是消灭我,宁愿赌是后者。
总之,我不能再留在这车站,必须尽快离开再谋后着。
看见旁边有家餐厅,再过去就是洗手间,里面也许会有个窗口可作逃生之门。
【上校·寄物柜】
“我早就说过,他一定会去JR站,也一定会回东京。”上校同时观看四个画面,那个在画面上惊鸿一瞥的黑影,经定格放大后,确认是个跑得颇快的机械人。
有个画面是仙台站的立体结构图,标明所有出路和队员的位置。
“我们已经锁定他在西口的一个角落。这里只有一家餐厅和厕所,它躲不到什么好地方。”
上校的人手不多,但机械人不会知道这一点,它会草木皆兵,以为每一个人类都是敌人。又或者,机械人没有这种心理上的恐惧?
上校调动三人守着西口那角落。只留一个人在新干线的月台上以防万一。
正在从青森赶来的列车上,还有五个援兵,上校不信这回抓不到一个小小的机械人。
“它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掌心。”部下道。
“别掉以轻心。”上校继续利用手机观察现场,遥控指挥。
几个途人——包括学生、上班族,还有速递员——要进去洗手间时,部下出示假的警察手令,表示要封锁现场,并驱逐途人离开。
先派两人进厕所。一人在外守候,右手上的枪指着走廊门口。
先锋把厕所里的人逐一赶走——包括一个边大便边读报的上班族后,仔细搜查每一个厕格,也包括最后的职员专用格。
每一个垃圾桶都倒了出来看,但其实多此一举,扫描仪能穿透胶制垃圾桶。
“没有发现。厕所里也没有窗口。”先锋的报告传到上校耳里。
两人离开厕所后,再进餐厅。
里面的人见警察持枪走进来,全部举起手向外跑。
餐厅是L字形,地方不大,但大大小小的杂物很多。
“别急别粗心,慢慢找。”上校指示,“放心,这机械人不会变形,不会变成多士炉(烤面包机)或热水壶,不然的话就更麻烦。”
难得上校会讲句笑话,部下都笑了笑,也搜索得很仔细。
“没有发现。餐厅有后门,但有把手,加上很重,我不相信那机械人能推开。”
“扫描清楚了每个地方?”上校同意。
“绝对是。”
“扫描仪不可能找不到它,就算它会隐形也无所遁形。”其中一个部下说。
“它大概离开车站了。”上校说时,望着那一排排的寄物柜。
“对,我们不小心让他溜走了。”另一个部下很机灵道。
三人身子向后退,隐藏在转角处,全部人都持电子枪。
上校知道他们打算采取最轻松的方法,等机械人自己从寄物柜里走出来,到时就可一网成擒。
只要机械人在范围内,中了这枪,马上就会倒下。内部结构不会受损。
【我·柜内】
他们绝对不会知道我躲在这里。
只要不作声,他们绝对不会找到。
我不会轻易离开这一格寄物柜的。
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此离开,随时会自投罗网。如果我愿意等待。
如果比赛耐性的话,人类绝对比不上人形软件。
【上校·不耐】
过了五分钟,上校已经有点不耐烦。
而且,仙台站里有派出所,如果他们巡到这里的话就麻烦了。虽然他们身上有国际刑警的证件,可是,还是尽量别惊动日本警方比较好。
“我们人多势众,不必用这么被动的方法,主动出击把他找出来吧!”上校下令。
八十多个寄物柜,只有四分之一左右存放了对象,特别是大型的。有些旅客会在市内过夜,第二天匆匆上路,所以只取了轻便的必要物品,把行李留在车站里。
问题是,在剩下的六十多个寄物柜,机械人躲在哪一个里面?
照老规矩,一人负责开柜,其他两人站在旁边把守,以防机械人在开柜门时突然扑出后逃逸而去。
寄物柜一个接一个打开,很小心,很轻,以免惊动躲在其中一个里面的机械人。
一个接一个。
很快开了五十多个。
全部没奖。
“每开一个空的,接下来中的机会就愈大。”
“这句有点废话。继续开吧!”
连开了五个,都是空宝。
只剩下九个。
“它肯定就在其中一个里,九分之一。”
小心翼翼又开了五个,仍然是空宝。
只剩下四个。
远在东京的上校也觉得心跳加速,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要找的——不管是人还是机械人——总是躲在最后几个厕格或者柜子里?
接下来的三个逐一打开,也没有收获。
只剩下一个。
——怎么要找的,总是躲在最后?
——又或者,连这个里面也没有?
上校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地球上的空气全吸进肺里。
“不用客气,给我狠狠打开它。”上校几乎叫出来。
结果,仍然一无所有。
“难道它并不是躲在寄物柜里?”
“又或者,它并不是走进这个角落。”
“我们都眼花?”
“不可能。”
“下一步怎样?”
“撤退吧!它大概还躲在不知什么地方里!我们找不到它,索性将计就计,让它登上新干线!”
“也好。新干线开动后,就等于一个会移动的巨大密室,它怎么也无法逃掉。”
【我·隐藏】
他们终于鸣金收兵了。
我明明就躲在寄物柜里,可是,他们还是找不到我。
不是他们疏忽,我看,他们已经把可以找的寄物柜都找遍了。
可是,这还不够,还有疏漏。
因为,我不是躲在他们翻过的那些寄物柜里。
另外,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找到我,所以躲藏时,只是在冷静思考。
追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暗影?不可能,暗影已经烟消云散,还原为位,更不可能像我般来到现实世界。
那追捕自己的人到处是谁?为什么?
他们不只会追捕我,也许还会对付天照。
难道天照也遇到麻烦?
天照一定遇到麻烦。
天照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把我从暗影追杀的迷宫里救出来,再把我带到现实世界里。
他们如果知道我的所在,也会知道天照所在。
如果找不到我,一定会向天照施以酷刑。
天照正等我救援,可是,单凭我现时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到她。
我要找一个愿意帮我去救天照的人。
可是,这个人要去哪里找?
愿意不惜一切救天照的人……看来,只有我。
不,还有一个,人。
对,为了天照,也许他愿意赴汤蹈火,一如我。
在香港来记面家打工的“黑武士”黑泽武。
为了天照,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要回香港找他。
我不知道他会怎样救天照,但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救。
就算他没有办法,也会想办法找人把我上载回网络世界里。
只要回到网络里,我就可以想办法救天照。网络对我来说,尤如鱼得水。
不然的话,我一个人留在人类世界,根本也无计可施。
为什么到处都是想找我的人?我有什么好值得他们追来?
我要回香港。
可是,我连东京也回不到,又怎样可以回到更遥远的香港?
【模型之神·交货】
作品完成后,铁雄满意点头。
赚钱固然高兴,能够在短时间内造到一个质素如此高的模型,也很值得骄傲。
——你永远可以在创作里发现自己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并为此大表惊异。
天也快亮了。
他很快就可以回到床上睡觉。
这笔生意简直就像做梦般。
他为最新的完成品拍照存档后,门铃正好响了起来。
他想知道订货的是什么人,开门一看,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的衣服不光鲜,也没好好配搭。最叫人难忘的是那晦气倒霉寒酸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富家子弟。
——看不出能掏出这么大笔钱来买模型喔!
模型之神这才猛然省起,买家说会派人来取货。
这很不寻常,找他造模型的人多数迫不及待要看完成品。有些海外买家甚至远渡重洋过来收货。
好些人不只是急于来看心头好,还希望和他这模型之神聊天。
他也知道生存之道,会招呼客户到他的工作室,视之为客户服务,也是分内工作。
虽然这次来的不是客户自己,而只是个取货的,铁雄仍视之为客户代表。
把他领到工作室。
工作室一片漆黑。
铁雄没有打开大光灯,只开了投射灯,光线直径只有两英尺。
模型放在深黑色的桌子上,就在黑暗里让一道从天而来的神圣之光投射,不再像模型,而像艺术品。
几乎所有买家都为这情景感到惊叹。
青年例外,他只是来取货。模型对他,只是一件货品。他没兴趣欣赏,更无意和铁雄闲聊,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不过,青年仍取出手机,对着模型。
“造得很好吧!你想留念。”铁雄问。
“不,客人要验货。可是他无法前来。”青年答。
“你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要不要让我和他说几句?”
青年把话转告,半晌后才答:“他说不用了。另外,可以把灯调亮点吗?他看不清楚。”
铁雄始终没和客人直接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不过,客人似乎很满意。
青年从不同角度拍了模型十来分钟后离开。
他脸上没有表情。
没有惊叹。
铁雄第一次见到对他的模型无动于衷的人,成名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什么艺术家,而只是一个工匠,并会为此失眠多日,直到下一个登门造访的女顾客当面称赞他是大师后才会恢复自信。
【上校·搜寻】
“那机械人到底逃到哪里去了?”上校始终心有不甘。
那四人在仙台站找了好几个小时,始终不见机械人的踪影。
——难道这机械人还能像变形金刚般转变模样,把他们骗过去?
上校不相信人类科技能已达到这个水平。除非和外星人结盟,不过,她不相信他们这次的对手包括外星人。
机械人再厉害,科技水平也有个谱,不可能凭空消失。
花了点工夫后,她的手下闯进了仙台站的录像监视系统里。
先找出在便当店附近的镜头,调回早前那段时间。
机械人在便当店附近出现,拿着跟自己一半高的手机,模样有点滑稽。
可是,上校笑不出来。
切到升降机里的镜头:机械人在三楼离开。
切到角落附近的镜头:机械人走进摆放整排寄物柜的长廊。
切到长廊上的镜头:机械人没进餐厅也没进厕所,而是钻进其中一个寄物柜后,把门关上。
然后,一张纸从那寄物柜下面的空隙伸了大约两英寸出来,静止了十秒左右,又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一回事?”她的部下问。
“他妈的,真简单,为什么我想不到?”上校道。
“是什么?”
“那机械人用手机把寄物柜锁上。”另一人道。
众人沉默了整整十秒。期间积聚了失败、愤怒跟后悔,五味纷陈。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招。没想到这机械人还真不容易应付。”上校咬牙切齿说。她想找个强劲的对手好久好久了。
她脑海里闪过科兰的身影。
要找一个强劲的对手,一如要找一个跟你相爱的人般艰难。
她找得到后者,也失去了;如今她终于找到前者,同样也失去了。
“我们看看他是怎样离开的。”
录像以三倍速的速度回放了一阵,那柜门始终没有自动打开过。
直到将近一个小时后,有个男子出现,站在柜前,抽出一张纸板,折成鞋盒大的纸皮箱后,用手机输入密码后,把柜门打开,再取出一个机械人和手机,放进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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