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你腰不疼了?脚不疼了?你穿高跟鞋不是穿得挺好的吗?”
安一下子理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裹在黑色丝袜里的小腿,马上露出了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是挺疼的,我今晚都是坐着的,不能多走,走多了还是疼。要不你抱我上车?”
听安前面承认自己的腿还是疼,修的眉头拧了起来,但等安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修的脸色一下就自然不起来了。
等他注意到,同样从party现场出来的人正好奇地在他和安之间看个不停,更尴尬了。安倒是乐呵呵地站在原地伸出了双臂,一副要“求抱抱”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她,修还是松了口气。
看样子,她至少已经从半个月前的阴影里走出一部分了。
不过,她的转变如此之快,还是叫修有些担心。
她会不会是因为想要让自己放心,才故意做出这种放松的样子?
修最终还是注意到,她似乎是为了分散对受伤的腿的压力,把重心压在另一只脚上的动作,觉得让她这么硬撑不大好,只好别别扭扭地把她抱上了车,让她侧坐着,帮她把系得太紧的头盔带子松了松。
安一直含笑看着修的脸,说: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多买一个头盔,这样也安全。你看,就一个,我戴了,你戴什么?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修专心致志地给安调整着带子,随口道:
“我不会出事。”
安抓住了修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个头盔你戴吧,我坐在你后面,用不着这个。”
修没吱声,却用另一只手继续拨弄头盔的带子,压根没有准备听从安的话的样子。
看修这个执拗异常的劲儿,安笑道:
“不是说不会出事吗?那我不也是不用戴这个?”
修用一种在安听来纯属耍酷的语调说:
“我不会出事,谁知道你会不会。我来的时候后座又没有带人,我要是开快了把你摔出去,还得回去拣,我不想处理麻烦事。”
修终于把带子给安系好了,想让安调整个姿势,可安不肯像往日那样骑坐在车上。
修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这样坐不安全。”
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超短裙,眨巴眨巴眼睛,对修说:
“我知道,可是我穿成这样我也没办法……”
修这才注意到安那条几乎要开到大腿根的黑色超短裙,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然后,他故作镇定地扭过脸去,说:
“抓紧了,你要是摔出去我不会回去拣你的。”
安当然是发现了修那个别扭的表情,她伸手抱紧了修的腰,伏在他后背上闷不做声地笑。
修被她笑得一阵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随便找个话题转移走安的注意力。
于是,他口不择言地问道:
“你最近和江瓷他们联系过吗?”
第四十二节 分离的前夜
这话一出口,修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剁下来。
你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个!
安没出声,抱着修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原状。
修为了赶快把安的注意力转移开,一脚踩下了油门。
在油门的轰鸣声中,修听到了安淡淡的声音:
“没有。”
修又等了几秒,看安不开口,看样子是没有接着发展这个话题的打算了,修也松了口气,把车子发动起来。
一路上,修开得很慢,他还是有点儿担心安的腰伤,怕震动得太厉害了又伤到她。
因为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这方面,所以,在安开口叫他名字的第一瞬间,修还没反应过来:
“修。”
修隔了两秒,才察觉到安是在叫自己,顺口问:
“什么?”
问出“什么”的时候,摩托车刚好因为红灯停在了路口,轰鸣声也没有那么响了,因此安的声音清晰可辨:
“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好吗?”
修正专心地盯着红绿灯的读秒看,听到安这句话,修有些不解地问:
“你指什么?”
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字正腔圆地说:
“就这个样子了,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事情我会尽量帮你,我有什么事也会向你求助,就这样,不要再深入下去了。”
修一怔,转回头来:
“你说什么?”
此时红灯转绿,安推了推修的背,口气变得轻松了些:
“好啦,看路。走了。”
修却仍固执地停在原地,回头看着她,问:
“为什么?”
这个路口是个蛮偏僻的地方,现在又比较晚了,来往的车辆很少,修的车又亮着灯。停在非机动车道上也挺显眼的,至少不会引起交通事故,但是修这么挡着路总归不很好,安看看四周,准备把自己想了有半个月之久的话,在最短的时间内向修讲清楚:
“我想清楚了。你不能牵涉到我的事情里来。我也没权利把你拖到危险的境地里来。你没听到夏绵说吗,自从你们和我在一起之后。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说直接点儿,我很怕会害死你们,真的。”
修的表情凛冽,好像安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似的:
“害死我们?夏绵那小子的胡言乱语你也会信?”
安的表情却很认真:
“我怕。上次你中了一枪的事情我还记得。”
修也在认真地审视了一遍安的脸后,说;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你不用担心。”
安摇了摇头,修还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我远离你们。或许对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是件好事。”
修不肯罢休:
“你自己都说了,是‘或许’,我不想为了那个所谓的‘或许’去做些什么事。”
安向一边扭过头去。嘴唇轻轻嗫嚅了几下后,说:
“可是,我有秘密,而且我有预感,这些秘密很危险。对你来说,对他们来说,都是这样。这个秘密是活的,它会长大,就像是一个动物一样,还会吸血。这样的秘密最好活在我一个人的心里,那样吸的就是我一个人的血。”
修发动摩托车,在发动机轰鸣声中,安的声音被打断,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则带了些别样的感情:
“吸血吗?那就连带我的份一起。”
安苦笑着摇头:
“不行。”
修也同样固执:
“不行。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安觉得他这话,莫名给了人一种刺耳感。
从来都不听他的?
这话好像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吧?毕竟,自己和修真正有了相互的暧昧关系,也只是在最近而已,哪里来的“从来不听我的”?
安想到了一种悲哀的可能性,她苦笑了一下,不由地脱口而出一句话:
“这话,你是对舒子伽说的吧?”
修刚起步不久,听到这话后,一个急刹车停在原地,单脚撑地,但是没再回头。
看着修明显僵硬了的后背,安这才察觉到自己失了言,抱歉地说:
“是啊,对不起,我没权过问你。”
修仍没回头,停了半晌后,才对安说:
“我有话对你说。”
安点点头,说:
“我也有。回‘而已’吧。我今天再去那里唱一次,明天我就跟郭品骥辞职。在‘而已’里唱了四年的歌,攒了不少钱,这些钱老搁着没意思,我也该出去走走了,不想总是呆在倥城。”
修听到这话,终于扭过头来,问:
“你要去哪儿?”
安突然搂紧了修的腰,把自己的侧脸贴到他的后背上,轻轻蹭了两下后,低声说:
“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在知道这件事后,修就没再多说话,陪着安来到了“而已”酒吧。
今天来“而已”的人很少,除了安、修和酒吧雇佣的专业女调酒师abby外,只有三个人,而且都是独身前来的。
abby跟安很熟,关系也不错,给她倒了杯冰水,说:
“老板今天不在。”
安从她手里接过加了柠檬汁的冰水,笑着说:
“还好他不在,要不然就麻烦了呢。”
abby是个28岁左右的性感的女人,五官分开来看并不是特别亮眼,但是综合在一起,就拼凑出一股别样的韵味。她的整体妆容很淡,但画着亮眼的大红唇,让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都会眼前一亮。
正如她的烈焰红唇一样,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听安这么说。就陪着安一起调侃起郭品骥来:
“老板可是很喜欢你呢,咱们‘而已’里谁看不出来?多情又多金的公子哥儿,你不喜欢?”
安被逗笑了:
“多情?多情和滥情可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我可不奢望能够成为这类人的唯一,我自认还没那个本事呢。”
abby把身体探出柜台,看了看穿着性感的安。咂咂嘴,说:
“这还没本事?前凸后翘的,脸也不错,要胸有胸……”
见abby越说越出格,安猛地一拽她的胳膊,提醒她旁边还有别人。她才察觉到修的存在。
修正在认真地看着酒吧天花板上转动着的光球,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二人刚才的对话。
她冲安吐了吐舌头。把修长的手指竖到唇前,比了个“嘘”的样子,小声说:
“今天就带了他一个人来?”
安抿了一口柠檬水,不说话,表示默认。
abby动手又倒了一杯柠檬水,一边倒一边对安说:
“话说回来。你今天来做什么?”
安本来是双手支颊的姿势,听到abby这么问,马上从自己随身的手包里掏出来一封信。说:
“对了,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郭品骥。我要辞职了。今天我来‘而已’唱最后一次,也和你告个别。”
abby捏着那封信,满脸愕然:
“怎么这么突然?”
安一口把自己杯子里的柠檬水喝完,带着淡淡的笑意说:
“也许是心境改变了吧。不想唱了,想到处走走。”
安这么一说,abby也理解,她扬了扬手里安递给她的辞职信,说:
“既然你想走,谁也拦不住你啦。不过真的好可惜,听不到你唱歌了,也不知道那些常客该多遗憾呢。”
安笑了,站起身来,把脚上累赘的高跟鞋脱下,提在手里,说:
“没事儿,我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但是以后再回来,就是客人的身份了,到时候你给我调鸡尾酒的时候要打折哦。”
abby轻笑着,笑容间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好~那你的几个朋友呢?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带他们来这儿聚会的,他们来的时候我也打折吗?”
安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意义暧昧的微笑,说:
“当然,只要他们来的话。”
说着,安就提着高跟鞋朝员工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穿着这一身性感暴露的衣服去弹吉他,即使台下就只有三个人,她还是想认认真真地对待自己的最后一次工作。
见安离开了,abby立刻媚笑着,把手里装着的柠檬水杯子递给了修,说:
“没想到啊,你能追到安。”
修接过了那杯子,却并不喝,把杯子在手里转动着,也不答话。
abby抚摸着自己修长的颈部,感叹说:
“转眼都几年了?哦,从我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到三年前你和安的那群朋友一起到这里聚会,再到现在她就带着你一个人来酒吧,你和她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修低着头,仍转动着杯子,但终于开口了:
“我告诉过你吧,别告诉她我四年前就来过这里了。”
abby笑着摆摆手,说:
“放心吧,我是很讲义气的,小帅哥~”
说着,abby突然暧昧地凑近了修的耳朵,说:
“只要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帖的话,我就满足啦~”
修好像对abby的媚态视若无睹,转开视线,说:
“没有正果。”
abby没听懂:
“什么?”
修重复了一遍,但不知道是不是在对abby说话了:
“我们两个,没有正果的可能。”
abby疑惑地皱了皱眉,刚准备问修为什么这么说,安就从舞台的一侧走了出来,提着她经常弹的那把吉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在并不明亮的舞台打光下, 却有一种闪闪发亮的美感。
底下的客人都是熟客,都知道这个驻唱歌手每次上台都习惯在台上调弦试音,所以并不在意她,各干各的事情,一片安静。
修凝视着这样耀眼而安静的安,过了许久后,突然移开了视线,把盛着柠檬水的杯子推了回来,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给我酒。”
他讲话的声音不是很大,安却停了调弦的手,看向了修这边。
正举着酒杯准备递给修的abby听到了安的声音:
“别给他,他不会喝。”
“谁说我不会?”
安和abby都有点回不过神来的时候,修已经把abby手旁的一杯酒拿过来一饮而尽。
还好那是杯酒精含量不超过13%的香槟,但就算是这种和饮料无异的酒类还是立即暴露了他体质的异常。
一口酒咽下去还没超过10秒,他的脸就已经红得像能滴出血来,两条腿努力地盘在高脚凳的凳腿上让自己不滑下去,他的眼睛又眯起来了,一双电眼迷得人要死要活的,看得abby都恨不得下手蹂躏他一把,但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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