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怕有人打扰,就把手机开了静音,因此,短信的声音,他完全没有听到。
他把短信点开,发现那是木梨子在一刻钟前发过来的:
“我去过广播站了,广播站的人说,没有看到江瓷和什么小男孩。你们在原地留着别动,我回去之后再和你们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夏绵盯着这条短信,脸色有些变了:
“没有看到江瓷和什么小男孩”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江瓷和那个小男孩,从头到尾就没去过广播站?
那她去了哪里?
而且,短信是木梨子在十五分钟前发过来的,而且,按照她出发的时间计算,她离开后十分钟就找到了广播站,问明了情况,还给自己发了短信。按理说,她也早该回来了吧?
难道真的像龙炽刚才说的那样,大家都一个个地先后失去了联系吗?
刚开始,是离开大家一起去看马戏的安和修,然后,是要把和母亲失散了的小男孩送到广播站的江瓷,最后,是前去寻找江瓷的木梨子……
第十六节 035
夏绵皱着眉,看着在自己前面走得匆匆忙忙的龙炽,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算了,要是告诉他,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担心江瓷呢。索性还是先联系一下木梨子,然后去一趟广播站,发一个寻人启事比较好。
夏绵拨打了木梨子的电话,可电话那边的提示音,叫夏绵的脸色又冷峻了几分: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your……”
夏绵切断了电话,面色变得更为难看。
木梨子关机了?
那江瓷呢?
刚才木梨子和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拨打了江瓷的手机,提示音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他们还以为是木梨子去了什么屏蔽信号的地方,也没多在意。
夏绵怀揣着越来越不安的预感,按下了江瓷号码的拨号键。
那边传来的提示音,叫夏绵的心更凉了: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your……”
江瓷也关机?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夏绵伸手推了推眼镜,刚想让前面走得飞快的龙炽停一停,就看到龙炽因为走得太急,和一个从侧面闪出来的狮子吉祥物撞了一个人仰马翻。
龙炽和吉祥物都跌坐在地,狮子吉祥物的头套都掉了,露出一张错愕的脸。
龙炽被撞得不轻,捂着撞痛了的地方龇牙咧嘴,夏绵赶紧上去拽龙炽起来,并连声向狮子吉祥物里的人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狮子吉祥物里是个面目俊朗的年轻人,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头套,笑着搔了搔后脑勺。笑得爽朗:
“没事儿,这位小兄弟是要去哪儿啊,这么急?”
龙炽本来还捂着额头直吸气,听到年轻人这么问,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马上扑上去抓住年轻人的胳膊,语气急切地问他: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牵着小男孩的女孩?她个子……大概这么高,一米六多,马尾辫,那个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肩膀上背着一个双肩包……”
夏绵拽拽龙炽的肩膀,示意他这么急切地问有些太失礼了,因为毕竟这游乐场里有太多符合龙炽描述的人了。这人每天接待了多少个客人都未可知,怎么会知道江瓷的去向?龙炽也是急昏头了。
不料,那个年轻人听完龙炽的形容后,沉思了一会儿,不大敢确定地问道:
“那个女孩。是不是17、8岁左右,那个小男孩很粘人,一直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龙炽一听眼睛就亮了,夏绵也愣住了。
不会这么巧吧?
于是,夏绵追问道:
“请问您是在哪儿看到他们的?”
年轻人转身抬手一指,指向了摩天轮的方向:
“喏。我是在那儿看到他们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姐弟俩呢。大概一个小时前吧,我在那片区域和游客合照,正好看到。一个女孩被一个小男孩缠着,好像是小男孩硬要拖她去坐摩天轮,那女孩还一脸不情愿的呢。直到后来,那小男孩要哭了,她才带他去坐的。结果后来摩天轮出故障了。卡在半空不动,我估计他们是被困到上面了。”
这么一说。这两个人还真有可能是江瓷和那个小男孩,他们晚归的原因也可以得到解释了,因为他们出于不可控的外因被困住了。
龙炽看向摩天轮,却发现它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好像明白了龙炽的意思,他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说:
“它现在是好了,可是当时足足停了有40多分钟,后来故障修复,又可以正常运行了。”
夏绵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看来,如果年轻人口中的一对姐弟模样的人,就是江瓷和小男孩,而且他们也的确被困在出故障的摩天轮中的话,他们失踪的事情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江瓷的手机没有信号,就是因为被困在半空中的封闭空间内;木梨子到广播站,找不到江瓷和小男孩的踪迹,也是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到广播站,就被困在摩天轮里了的缘故。
可是,两个人的手机现在都是关机,这怎么解释?
龙炽急急地追问:
“然后呢然后呢?你有看到他们俩去哪儿了吗?”
年轻人笑笑地说:
“我看到了啊,他们俩一块儿手牵着手从我面前走过去了,小男孩还要我和他合照,女孩帮我们俩拍的照。我听见,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下面要去哪儿玩。小男孩嚷嚷着说要去035号游乐设施那里,后来两个人就不见了。我猜,他们应该是去035那里了吧?”
夏绵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疑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年轻人正在微笑着,听到夏绵的问话,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什么?”
夏绵提出了一个跟刚才的质疑不同的问题:
“你在这个园区工作了多长时间?”
年轻人不解地回答:
“三年了。我只需要负责扮成吉祥物和游客合照就好啊。”
夏绵的问题的确很古怪,连龙炽都扭回头来,奇怪地盯着夏绵看。
夏绵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提出的质疑却是无比尖锐的:
“那么,你为什么能记住这么一对姐弟呢?你见过的游客那么多,却独独把这对姐弟的形象记得这么清楚……恕我冒犯,我还是觉得不大正常。因为,我这位朋友龙炽的描述实在是太笼统了,你怎么就知道,你见过的那对,就是我们在找的人呢?”
年轻人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沉了下来:
“不相信那你去问别人好了!”
说着。他把狮子头套往自己腋下一塞,转身就走。龙炽忙把他抓住,还回头白了夏绵一眼,一副怪他多说话的样子,同时,他语气讨好殷切地说:
“我相信。我相信。你继续说,你看到他们去0……0多少的游乐设施那里去了?”
年轻人没有好声气地道:
“035!”
龙炽还想再确定一下,问:
“确定是035?真的是035?”
年轻人像是真的恼了夏绵一样,硬邦邦地丢下“真的是”三个字后,不屑地白了夏绵一眼。便扬长而去。
龙炽在他后面喊:
“035是哪里?”
年轻人充耳不闻,转了个弯后,就消失了。
夏绵盯着年轻人消失的拐角处。眼镜片下的眼神怪异,龙炽却兴奋得很,抓着夏绵的袖子,说:
“快走,我们去035那儿!”
龙炽拉了一下夏绵。夏绵却动也不动,龙炽就有点儿不耐烦了:
“绵绵你干什么,快走啊。小瓷在那里呢。”
夏绵抓住龙炽的手,说:
“你等一下,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人很奇怪吗?”
龙炽挣了一下,没挣开夏绵的手。面上就不大好看了:
“绵绵你是怎么了?今天偏要跟一个工作人员置气?他说不定就是记住了,你那么直白地问他,他能不生气吗?”
夏绵还是牢牢地抓着龙炽的手。讲出了另一条心底的疑惑:
“不止那个。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套掉下来的时候,他的头发有些乱?”
龙炽毫无耐心道:
“废话,你脑袋塞到那个毛绒玩具里面,头发不乱啊?”
夏绵耐心十足地问龙炽:
“龙炽。让你现在穿一身全是绒毛的外衣,还把你的脸罩起来。没有几处可以透气的地方,你热吗?”
现在已经入秋了,但是秋老虎的威力还是不小,龙炽光听夏绵这么描述,就感觉一阵口干舌燥背心冒汗,不满地道:
“当然啦,这种天气闷在绒毛外衣里,当然是……”
说着说着,龙炽的声调就低了下去。他明白夏绵的意思了。
夏绵看龙炽有些茫然的眼神,便知道他也发觉到不对了,说:
“对啊,你想想,刚才那个年轻人,头套落下来的时候,脸上一点儿汗水都没有,只是头发有一点儿乱,你觉得合理吗?他的样子,倒像是刚刚把头套戴上去的一样。”
龙炽木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豁然开朗地一拍脑袋,说:
“绵绵!你绝对是想多了!他说不定是刚刚收拾完才过来的。毕竟人不能一天到晚都闷在里面吧,出来擦擦汗,梳梳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龙炽这番辩白,叫夏绵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破绽反驳,只好闭上了嘴,点了点头。
夏绵不再反对,龙炽自然就再度兴奋了起来。
他认真地自言自语道:
“这样就说得通了,队长和修去过二人世界了,小瓷被那个小鬼带去玩儿了,木梨子去找小瓷……嗯……说不定她是半路遇上了小瓷,和他们一起去玩了呢。绵绵,咱们也赶快去吧,他们一定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夏绵还来不及阻止他,龙炽就蹭地一下窜到了附近的一块指示牌前,认真地根据上面的图例,寻找起035号游乐设施的位置来。
这个龙炽啊,跟个半大的孩子一样,满脑子乐观主义精神,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夏绵忍不住叹了口气,却发现,龙炽看了一会儿指示牌后,表情怪异地回来了。
夏绵觉得龙炽的表情好像不大对的样子,马上问龙炽:
“龙炽,怎么了?哪里不对?035号游乐设施在哪儿?”
龙炽愣愣地看了夏绵一眼,问他:
“绵绵,园区不是说,鬼屋关闭了吗?”
鬼屋?
倥城游乐场里,那个号称亚洲最恐怖鬼屋的鬼屋?
夏绵有点儿愣住了。
龙炽指了指指示牌,喃喃地补充道:
“可035号游乐设施,就是鬼屋啊……”
第十七节 木牌上的指示
第十七节 木牌上的指示
035号游乐设施……
江瓷气喘吁吁地站在这个游乐设施门口,仰着脖子,看着这幢从外表来看像是一座拱形歌剧院的建筑物。
这里……是鬼屋。
门口的介绍牌,把这个鬼屋的前世今生都介绍了一遍:
“这里面,是一幢建于二十年前的小学教学楼,十四年前,在一个电闪雷鸣、黑暗得犹如夜晚的白天,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学校里的孩子们包括老师,都消失了,可是路过这里的人们偶尔却能听到,教学楼里,飘来的阵阵歌谣声。巨大的童音这样唱道:‘我们都是神的孩子,我们被囚禁于神的牢笼。神啊,救救你的儿女们啊……’”
这段如果让平时的江瓷看到,肯定会对这个故事进行惨无人道的吐槽,以及对这个故事策划人胡扯瞎掰的能力进行深深的膜拜,可是现在的她看到这个拙劣的鬼故事,却禁不住发起抖来。
她记得,夏绵说过,这个鬼屋正在维修,不能进入,而且它地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基本没什么游客到这里来,因此,江瓷是孤身一人,面对着这座阴森空荡的鬼屋建筑,再加上弓凌晨所说的话,就叫她越发地紧张慌乱了。
她即使反复地提醒自己要“镇静”,却无论如何也镇静不下来,手脚发凉,胸口发闷,额头上的冷汗被风吹干了,又冒出来一层。
江瓷握了握潮湿的手掌,舔了舔嘴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地方。
非进去不可!
她要找到弓凌晨要求她找到的东西,否则,木梨子就会有危险!
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有鬼?人要比鬼可怕多了!
但江瓷刚迈出一步,就又把脚缩了回来。
她虽然是学过法医学的人,但不代表她不会害怕。也许是江瓷的性格使然,越深入地学习法医学,她就越敬畏生命,因此,她不敢断言,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拙劣的鬼故事,该不会……是真的?
江瓷被自己脑中冒出的一个又一个恐怖的想法硬生生地压住了脚步,可她又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非进去不可的。
在心里进行了几场拉锯战之后,江瓷暴躁倔强的性子发作了,她恶狠狠地抬脚朝鬼屋的外墙上踹了一脚,以此发泄掉了不少的恐惧。她无视旁边正在维修中的牌子,推开虚掩着的鬼屋大门,疯狂地跑了进去!
可是刚跑了几步,江瓷就停住了脚,茫然地环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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