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白色的面包车正在提速跟着我们,距离我车尾的位置大约有200多米,但由于高速路尤其是隧道里的参照物相对单一,我还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轨迹,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确定了,这台车估计真的是在跟踪我们。
胡宗仁说,仔细回想起来,好像当时我们从邓师傅他们村子下山后到了蓬南场,准备找路回去的时候,这台车就停在那个路口了,不知道我记错没有。我说我反正是不记得了,但你这么说好像这家伙是从蓬南就一直跟着咱们,他为什么要跟着咱们呢,是监视我们吗?胡宗仁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刚才在加油站的时候,看到那台车停在服务区,又没人下车,又没有去加油,你说如果是开车开累了在休息吧,有什么理由我们走他立刻就跟上来了。
我没有说话,继续开车。胡宗仁说,你现在换到行车道上去,然后把车速放慢一点,再试一次。我照做了,不出意料,那台面包车还是跟在我们后边,甚至连我们减速他也能及时发现。始终保持大约200多米的距离跟着我。我看了看高速路上的路牌,发现几公里之外有一个可以下道的收费站,于是我对胡宗仁说,这样吧,等会到了这个收费站的匝道口的时候,我打个双闪灯,装作找不着路一样停在那个三角形的夹道上,那是个分岔路口,如果他不是跟踪咱们的话,起码会选择一条路,要么接着开要么就下道,不管他走那条路,咱们就换一条路走就能甩掉他了。胡宗仁点点头说你真聪明最近又吃脑白金了吧。
我没工夫跟他瞎扯,于是我继续保持这个速度,一直到了那个可以下道的匝道口,我装作好像找不着路一样,打着双闪灯,缓缓开到匝道口和高速路之间夹角的那个三角形地带,然后我就继续从后视镜里观察那台面包车,很快他发现我停下了,接着做出了一个我和胡宗仁都没想到的举动。他既没有选择从高速路上接着走,也没有选择下道,而是远远的减速,接着靠到了应急车道上,关闭了自己的灯光,停了下来。
作为一个驾驶员来说,我是知道在夜间的高速路上如果不开灯的话容易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好在从我的角度来看,那台面包车停放的位置恰好位于一个弯道的开阔处,也就是说如果后边有车开过来,会很远就能够看到这台面包车,并且面包车的颜色是白色,只要对方驾驶员是开了灯的一般来讲还是非常容易辨认。我问胡宗仁说,现在怎么办,这家伙停车了,摆明了是要跟着我们的啊。现在我已经完全确定这个人是在跟踪,只不过为什么要跟踪我却丝毫不知道。
胡宗仁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给我一根烟。我递给了他然后问他你这时候抽什么烟啊,胡宗仁点燃以后,没有回答我,而是一下子打开了车门,一边抽着烟,一边朝着那台面包车走了过去。所以我一直说胡宗仁是个疯子,在这高速路上他竟然还能大摇大摆的走,我按下窗户大声喊了他几声,他不答应我,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后,重新打燃车子,根据弯道灯光的折射我计算了一下后边即将出现的来车位置,在确认安全以后,我挂上倒挡,直接把车倒到了那台面包车的跟前,毕竟是四个轮子,虽然惊险,但我还是比胡宗仁先赶到面包车那儿。
很显然,那个面包车的驾驶员没料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当他正打算打燃车子逃跑的时候,我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我本来就开着灯,也打着双闪,所以相对说比较安全,于是我也一下子跳下车,冲到面包车跟前就去拉那台车驾驶室的门。
这个动作非常危险,我知道,因为我背后不到三尺的位置,就是行车道,开始有车子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是个很怕死的人,所以我当时心里还是毛毛的。透过车窗我能看到驾驶员是一个带着毛线帽子的男人,大约和我们岁数差不多,他看见我拉门,于是就立刻从里边锁上了门,接着趴着身子去把另一侧的车门给锁上了,然后就在车里隔着车窗和我对望,很快他发现胡宗仁也一副流氓像的冲了过来,于是开始有点惊慌,拿出电话开始拨打。
胡宗仁走到我身边说,怎么不上车去把这家伙抓下来?我说他把车门给锁了。胡宗仁把我推到一边,然后把脸凑到车窗跟前,使劲拍打了几下,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然后做出一个麻烦你把窗户开一下的手势。大概是因为电话没有接通,那个男人把电话放到一边,然后把窗户摇下来大约三根手指的宽度,然后对趴在窗户上的胡宗仁说,你们是谁,想要干嘛。胡宗仁笑了笑说,这句话该我们问你才对吧,从一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胡宗仁问话的时候我就绕到车头的位置,记下了这辆车的车牌号,牌照号码是渝A开头的,那表示是重庆本地的车辆,并且是主城区的。那个男人继续跟胡宗仁装傻,他大声喊道,你们赶紧让开,不然我报警了!胡宗仁冲着车窗里喊道,你还要报警,你报啊我在这里看着你报!尽管胡宗仁这么说,但是那个男人却依然没有拿起电话,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似乎是有些慌乱。
我看那个男人没有要松口或是开门的意思,这种在夜晚跟踪的行为我是无法容忍的,因为这表示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这让我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可怕,既然把跟踪的人抓了个现形,说什么也不能放他走。于是我打开我车子的后备箱,从工具盒里拿出当初车管所配备的那个小型灭火器,喊了胡宗仁一声后就丢给了他,让他接着。胡宗仁立刻懂了我的意思,他把灭火器拿在手里敲了几下车窗户,问里边的男人说,你到底开不开门?
男人依旧不动。胡宗仁说,很好,拔掉保险栓,先朝着面包车的前挡风玻璃一阵喷射,然后伸手一把就掰断了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为了防止这家伙突然玩命直接撞过来,所以先模糊他的视线。胡宗仁提着灭火器再次走到窗边,那个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恐慌,很明显他没料到胡宗仁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他大声喊道,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胡宗仁哐当一声就用灭火器的底座朝着驾驶室一侧的玻璃上猛砸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案十四】幕后主使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原本就不算结实的面包车玻璃就碎成了许多颗粒状,只是因为贴膜的关系而粘在一起,只有少许掉了下来。车内传来那个男人惊恐的叫喊声,胡宗仁依旧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玻璃,大概是这个家伙认为胡宗仁就快钻进来了,于是就挪着身子到了另一侧的车门,打开门就朝着车后沿着路开跑。
且不说他这个行为简直是不自量力,因为我多年来凭借逃命这一绝学可谓傲视所有行里人,论跑步他可不是我的对手,再说这样奔跑实在是很危险,我们只是想要问个水落石出,并没想过要他因此遭受什么伤害或危险。于是我也追了出去,在跑出几十米后,我一个前扑,双手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按到在了地上,起初他还挣扎了几下,但是很快就放弃了。直到他下车我才发现他的体型是比较偏瘦的那种,所以无论比哪一样,我和胡宗仁都不可能占了下风。当我认为我已经稳住这个家伙的时候,我就把他的手扭到身后,他疼得叫了起来,我就这么把他给押着,走回了面包车的地方。
胡宗仁钻到车上,点亮了面包车的双闪灯,并打开了车身右侧的滑拉门,接着从里边把这个男人给抓了进去,我就没坐上去了,而是站在门外守着。我问那个男人,现在你说不说,到底是谁让你来跟踪的。男人还是不肯说话,但是从表情来看,他一定很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始终不肯开口。于是我对他说,你应该知道,如果今天你不把实情告诉我们的话,你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的。胡宗仁也跟着说,没错,既然你都开始跟踪我们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或者干过些什么,我老胡可是没那么多顾虑,你今天要是不说,大不了我们就多花点时间查一下而已,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你的日子恐怕不那么好过了哦。
男人的眉毛抽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动心了。我接着跟他说,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说,那也没关系,待会我们翻过栏杆把你绑了丢在乱石堆里,你死不了,但是从这里到最近的有人的地方恐怕你要慢慢走着去了。胡宗仁笑着说,绑之前先把衣服裤子扒了,原生态啊!虽然我深知胡宗仁的变态,但是此刻我也知道他是在故意吓唬这个男人。果然男人在听到这些以后,突然愁眉苦脸的对我们说,求你们放了我走吧,我也是受人之托才干这件事的。胡宗仁问他说,那你告诉我们托你来的人是谁,我们就不难为你。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她是个女的,我和她单线联系。
女人?我最讨厌女人了,玩起阴的来,比男人狠不知道多少倍。我问那个男人说,那个女的怎么找上你的?男人说,是因为我曾经欠了他大师兄一笔钱,她找到她师兄说需要找人帮忙监视你们俩,这样的话那笔账就算是抵消了。听到大师兄这个称呼,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我们行里人,因为现在的社会关系里,很少还有相互称呼为师兄师妹的。我问男人说,那他师兄是谁,你告诉我们名字,我们自己查好了。男人说,这个我不敢说,这些人我惹不起,就算你们今天真的把我杀了丢在这里,我也不敢跟你们说他的名字。
胡宗仁站起身来,由于个子高,他根本没办法站直身子,他一脚踢在那个男人的大腿上,恶狠狠的威逼道,你惹不起他,你就惹得起我们吗?那男人叫唤了两声后,也没回答胡宗仁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求饶。我看这样子他也不会说了,于是我就打开前面的车门,找到了这个男人之前放在仪表盘上的电话,我对他说,你不说也没关系,你这电话里的人,我挨个找,总能找到。
那个男人可能早已忘记自己的电话还扔在那儿,眼看我拿到电话了,知道再也无力反抗,却依然没告诉我们那个大师兄究竟是谁,他只是弯着腰,一副痛苦模样的哭着。我把电话放在包里,然后走到我车后边,取出一截扎带,我车里常常有这些奇怪的东西,扎带可以帮我在后备箱里固定很多因为转弯的关系晃来晃去的东西,偶尔也能用来捆住别人的手脚。我取出两根后回到了面包车里,然后把这个男人的手脚都用扎带给束了起来,别小看这一根小小的塑料绳,没有剪刀的话,一般情况下根本解不开,比手铐还好使。下车后,我对那个男人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继续难为你了,如果今后有人问起你,你就说你跟踪我们的时候被我们发现了,这和你没关系,这样想来你的那位大师兄朋友,也不会为难你什么。欠了钱就要还,别学着电影里一样帮人卖命,妈的又不是黑社会。
我接着对他说,等我们到了重庆,会帮你打电话找人来救你的。胡宗仁跟着我下车后,一副慈爱的模样摸着那个男人的脸,然后哈哈大笑着走掉了,在路过面包车车门的时候,他打开门,拔下了车钥匙,对那个男人说,钥匙我们就拿走了,毕竟你现在也用不着了。接着跟我一起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由于知道了有人在跟踪监视,我和胡宗仁就不敢在继续走大路,而是在下一个高速路出口的地方就下了道,找老路回了重庆,在一个看上去比较僻静的地方,我先用刚才收缴来的电话给胡宗仁的手机打了一个,让他存下了号码,以便我们到时候托关系反查。随后我就把电话丢给了胡宗仁,说你看看这上边的这些号码,有没有你看着眼熟的,例如轩辕会的人。胡宗仁翻看了一遍,说这么多号码我怎么记得住,打一个不就完了吗。我说那你打算打哪个?胡宗仁指着电话上的一个号码说,你看这拨出和接电记录,这个号码光是今天这一天都相互通话了十几次,这个人应该就是幕后主使了,只是我们不清楚究竟是那个大师兄还是那个女人。
胡宗仁按照通话记录上的号码回拨了过去,接着打开了免提模式。在安静的乡镇小路上,那电话铃声显得那么刺耳。响了十多声以后,电话被接了起来,我和胡宗仁都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说话,过了几秒后对方才问,他们俩现在走到哪儿了?搞定了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我听着耳熟。当我正在想到底曾经在哪里听到过的时候,胡宗仁突然开口说,嗯,搞定了。对方一愣,有点惊慌的问,你是谁?胡宗仁冷笑一声说,我还能是谁,你他妈跟踪的谁我就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赵婧同学。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早些时候我和胡宗仁在印刷厂遇到的那个神秘的女孩儿赵婧,在那天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