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人混战,十余名士兵的动静便如同蚂蚁从眼前爬过一般,谁又能分心去注意他们?
其余人继续攻城,弓箭手不停拉弓放箭,全力为步兵制造机会架起云梯。
一方强攻一方死守的战局是最为拖沓的。
半个时辰之后,两方都没有多大进展。
公仪瑾瑜这边六千大军仍旧在努力突破,全力往城墙上搭云梯,虽然没有成功过但却一直未放弃。
秋毫城那面护城军仍旧不出城正面迎对,一旦有死伤便会由等在身后的人立即补上,丝毫不松懈。
白凤歌与绯色骑在骏马上,静静地立于战场边缘,注视这战场的局势。
“丫头,要我出手么?”绯色皱眉问道。
若是他出手,那便可立即破城。
那城墙对他来说,就和普通人眼中的台阶没有区别。
只要他上去,将那些护城军灭了一些,给六千大军制造出一个机会,那战局立即便不同了。
“不。”白凤歌黛眉也微微蹙起,但却摇摇头:“他们需要磨练,就算要出手也要再等会儿吧。”
绯色点点头。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是六千大军再不突破,继续这般拖下去,吃亏的必定是六千大军这一方。
可就在这时,公仪瑾瑜突然吹出几声长短组合紧凑急促的哨声。
六千大军中分离了一半出来,攻击方向转瞬即便,向着城墙不起眼的一角涌去。
白凤歌绯色视线一转,眸中顿时浮现出愕然之色。
那不起眼的城墙一叫,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同狗洞一般大小的洞!
大军如同老鼠进洞一般,借着那洞便往里转。
“呃……”白凤歌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两下。
“噗嗤——”绯色一脸忍俊不禁:“这公仪瑾瑜倒是够狡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秋毫城的守城军来不及错愕,便被人转进家门。
在战场上,即便有片刻的措手不及,那最终等待的或许便是战败。
剩余的没有转变作战方向的一半大军抓的便是这片刻的时机,一直没有搭上的云梯搭上了。
有了第一个上城墙的人之后,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个……
不到半个时辰,之气那名站在城墙上的那名须髯如戟的大汉手中聚齐了白色的旗帜。
公仪瑾瑜扫过那白色小旗,哨声一响。
一场历时接近一个时辰的战斗就此停歇下来。
“贵方有何要求,请提出来,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会尽力而为。”须髯汉子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对公仪瑾瑜沉声道。
“……”公仪瑾瑜看了一眼大汉,然后转头看向白凤歌。
大汉一愣,随着公仪瑾瑜的视线看去,这才惊觉那处还有两人。
瞧这情况,那两人才是主事之人。
女人 ?'…99down'
上战场还带女人……
白凤歌冲着公仪瑾瑜颔首,旋即与绯色一同策马来到公仪瑾瑜身前。
“庄主,他要求停战谈判。”公仪瑾瑜对着白凤歌轻声道。
“嗯。”白凤歌点点头,古代战争中,举白旗代表请求停战谈判并不代表投降,这一点她倒是知道的。抬眸看向城墙上的须髯大汉:“阁下是秋毫城主事之人 ?'…99down'”
“正是。在下秋毫城城主扎木齐。”他没有错过刚才那战将对这女子的恭敬神态。
似乎……这女子才是主事之人 ?'…99down'
“扎木城主有礼。”白凤歌颔首。
轻淡的嗓音如同轻风拂过耳际,但却让人听得分明。
扎木齐心神一怔,这女子武功高强。
“姑娘有礼。”扎木齐对白凤歌抱拳:“姑娘可是主事之人 ?'…99down'”
“正是。”白凤歌颔首道。
“那便请姑娘入城一谈。”
闻言,白凤歌素手一抬淡淡道:“不必了。”
扎木齐一愣,旋即诚恳道:“姑娘无需担心,在下是诚心求和,不会伤姑娘分毫。”
“呵呵,城主想多了,在下并未担心城主设伏。”白凤歌轻笑道:“我方要的是这秋毫城。”
闻言,扎木齐眼眸猛睁,脸色微黑。
“当然,如若阁下投诚,这秋毫城城主之位仍然是阁下的。”白凤歌淡淡地道。
“姑娘是何人 ?'…99down'”扎木齐对白凤歌的话不置可否,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闻言,白凤歌星眸中闪过一丝亮色,但俏脸上却不露丝毫端倪:“在下乱石义军凰歌。”此人可以收入麾下。
两世为人,她看人的眼光查不到哪里去。
这个扎木齐在求和之时没有半分溜须拍马之色。
现在面对她的收买,他也没有昏了头脑而是先问她的身份,说明此人不是那种没头没脑的人。
“乱石义军?”扎木齐轻声低喃之后,立即悟了过来:“原来是近日来名气大噪的乱石义军,久仰。”
“不敢当。”白凤歌谦虚地点点头:“投诚或是接着战,城主请做一个决定罢。”
闻言,扎木齐沉默,片刻之后道:“在下想请问姑娘一个问题之后再做决定。”
“请说。”
“听闻义军一心为民且善待麾下士兵,敢问姑娘此传闻是否属实?”
“呵呵。”白凤歌轻笑:“我们揭竿而起的目的便是为了百姓,至于善待麾下的士兵,在下不知城主口中的善待是何定义但在下向城主保证,只要不背叛在下的兄弟,有在下一口饭吃便有他们一口饭吃。”
“……”扎木齐听白凤歌如此说,定定的看了白凤歌半晌:“好,我们投。”说完,转身,对着护城军大手一挥:“开城门!”
白凤歌星眸含笑,看向身旁皱着眉的公仪瑾瑜:“瑾瑜,胜了为何却面露不悦?”
“庄……大小姐,瑾瑜有愧。”公仪瑾瑜低着头道。
此番虽胜势已见,但大家的表现却不堪入目!
这样一座小城都用了这么多时间,而且有几次在有人阵亡了之后那些家伙还有一瞬的慌乱!
这,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你愧什么?”白凤歌白了公仪瑾瑜一眼:“他们也是第一次出征,犯些错是难免的。”她看过他们操练,这六千余人此番的表现的确不是最佳状态。
“哦。”公仪瑾瑜点点头道,但眸中浓得化不开的严肃之色却暴露了他此刻并未将白凤歌的话听进去。
那一声哦,也是完全在下意识的应付。
白凤歌无奈地摇摇头。
这家伙,要求不是一般的严格!
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收下的士兵,其要求严格的程度堪称苛刻!
收了秋毫城将主要事务处理了一番之后,白凤歌便与绯色先行回乱石城,留下公仪瑾瑜打理后续工作。
由于不是同大军一起行进,所以两人回程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
两人刚到乱世城门口,早已便见两尊望妻石立在城墙之上。
进了城,白凤歌星眸带笑地看着墨容与兰倾阕:“想我了?”
“想。”兰倾阕的回答。
“你说呢?”墨容的回答。
“呵呵。”白凤歌笑着走到他们中间,一手挽一个:“我也想你们了。”
闻言,两位美男眸中带笑嘴角齐齐上扬。
绯色懒懒地跟在身后,看着身前三个手挽手并肩行的人,撇撇嘴。
唔,反正他这几天都跟在她身边,也够本了……现在,让让这两位饱经相思苦的可怜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匆匆而逝。
半个月就那样过去了。
丽水城,城主府书房内。
白凤歌、绯色、墨容、兰倾阕四人齐聚在书房内。
白凤歌坐在书案前,看着桌上的竹简,时而用朱砂笔在上面勾勒几下活着批注几下,凝神专注的模样与平日淡然或者蛮不讲理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她,隐隐有那种属于上位者才有的气魄,那种一只朱笔指点江山的气势自她身上无声透出。
墨容坐在她左手边,握着医术凝神细读。
她右手边坐的兰倾阕也仔细品味这手中的书卷。
而绯色,则是斜躺在软塌上,腿上放了一尾古筝,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拨这琴弦,琴声不成曲但却并不喧杂,反而给室内添了一种恬淡舒适的闲逸氛围。
四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谁,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却有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萦绕在他们之间。
有的人,只要有他(她)在身边,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的发呆也会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他们,便是彼此的那个人。
再繁琐的工作,再复杂的难题,再无趣的日子,只要他们紧紧相依在一起,那所有的繁琐复杂和无趣都将变成甘甜的感觉,在心窝处深深镌刻下满足与美好。
这半个月的时间内,白凤歌的忙碌与日俱增。
只因现在“乱石义军”已经壮大成了一支五万多人初具规模的大部队!
现在收服的城池也已经从最初的三座变成了六座!
这座丽水城,便是十日之前最新拿下的。
拿下此城之后,他们的大本营便从乱石城搬到了此城。
此城,是匈国西部最大最繁华的三座城池之一,交通比较通达人口也比较多。
搬来此城,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墨容当初从天下第一庄带的药材已经不足了,而乱石城那种偏僻小城只有及其寻常的药物,不是墨容要的。
所以,白凤歌毫不犹豫地下令换基地!
再说两国之间的战争。
翱龙国半个月来连吃败仗,莫尔城和赤儿城先后被匈国收回。
匈国在正面战场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乞颜渤尔还未来得及高兴,乱石义军这支贼军竟然如同迎风而长一般,势力以一种极为恐怖的趋势增长!
西部地区连丢五城!
这个消息一传到匈国朝廷,顷刻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与在与翱龙国的战场上连收回两座城池,但背地里却连续丢了五座!
前有翱龙国在伺机欲扭转战局,后有乱石贼军强势来袭!
这等局面,谁都知道是最坏的!
乞颜渤尔下令全国封锁乱石贼军的消息,唯恐此消息传到翱龙国之后,翱龙国会趁机全力反扑!
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如此谨慎地处理,没有让乱石义军的消息及时传出,从而使龙塬那头为了不逼白凤歌与他“联手”,不敢对天下第一庄贸然出手。
两位帝王,同样谨慎小心,但此次却都因谨慎小心而失去了将白凤歌扼杀在摇篮之中的时机!
许久之后,待两国帝王懵然大悟之时,却已经为时晚矣……那时白凤歌的势力已经可以建立起与两国正面抗衡的正规政权了,只要她有那个意愿,这天下将不再是两国相制而会是三足鼎立!
当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就说当下的事情。
乱石义军连夺五城,绝对不可能再不引起重视了!
乞颜渤尔立即下征兵令,令在全国范围内急召十万大军,并且派原本已经领命要前去边关乘胜将翱龙国一举压得翻不了身的瓦素将军在半月之内将乱石贼军给全盘剿灭!
瓦素此人,是大司马瓦塔尔独子,从小熟读兵书但由于瓦塔尔不忍让爱子上战场受苦,所以便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此番,瓦塔尔向乞颜渤尔推荐瓦素去边关完全是为了因为有冷唯扛着,现在去边关可以混些战功……
可不却曾想到会有乱世贼军横空添乱。
大司马府中。
瓦塔尔老脸阴沉,显然是对乞颜渤尔临时派爱子去剿灭乱石贼军心怀不悦!
“阿玛,你别担心了,那些贼子莽夫不是孩儿的对手。”瓦素自信满满。
“唉!”大司马叹气:“素儿,你没上过战场,便不知战场上有多凶险。”
“阿玛,孩儿虽然未曾上过战场,但儿臣自小熟读兵书也不是作假的,行军领兵之道孩儿自信已经悟得透彻。”瓦素眼中掩不住的是骄傲。
陛下下令半个月将乱石贼军拿下,依他看来,他二十日便能拿下!
“素儿啊,行军用兵之道又岂是那么容易看透彻的?阿玛我大半生都在沙场上拼杀,到现在也不敢说我将此道看透彻了。”瓦塔尔皱眉道。
瓦素自负他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他瓦塔尔的独子有自负的资本……
但现在出征在即,瓦素此番言论,让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担忧啊。
……
两日之后,白凤歌接到了乞颜渤尔急召十万大军准备前来讨伐的消息。
一接到消息,立即将公仪瑾瑜和炫白唤来。
“我们人数整整少一半,你们可有把握?”白凤歌星眸中罕见地出现了严肃之色。
与十万大军作战,这还是第一次。
炫白也一脸严肃:“难打。”若是只多一两万还好,但却整整多了五万!
公仪瑾瑜脑袋微低,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淡红。
“瑾瑜?”白凤歌唤道。
闻言,公仪瑾瑜抬起头,眸中闪动着潋滟的光芒,羞涩一笑:“十万大军啊,还没试过这么多人呢……真好。”清澈的嗓音何其天真。
白凤歌和炫白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眸中的意思。
这家伙,兴奋了!
以前,若是认为他羞涩腼腆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