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白望了望我,怔了怔,狠狠地说:“是不是你小子对我们做了什么?”我冷笑了一下,说:“我可没那个兴趣,不过邓修文说的没错,这里的凶险,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若是不想死,还是跟着走吧。”说完,我也离开了。常空无和冯白眼见别无他法,两人耳语了一阵,便跟了上来。
我们一行六人顺着树林朝来时的方向缓缓地前进着,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走在最前面的邓修文和李默然还是十分地谨慎和小心,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和地面。渐渐地,我感觉到那神秘的梵音越来越远了,最后慢慢消失了,或许是甩开他们了吧。邓修文三人也发觉了这一点,三人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仍旧未放松一点警觉。
我们一路走来,树林里依旧是一片死寂,这更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这个山洞内,没有一个活物!一想到我们六人或许便是这山洞里千年以来唯一的活物,我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后背发凉。
走着走着,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有些忍耐不住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邓修文,小声地问道:“墓中到底有何玄机?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这里面似乎没有活物。”邓修文淡淡地望了我一眼,颇有意味地说:“你也注意到了么?没错,我们一进来便发现了。”“那么,那梵音?”“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活物。”邓修文似乎很忌惮说起这个,很快地就避开了这个话题,不再搭理我。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经历了这几件事,我隐约地觉得,我们这六人联盟,似乎已经有些动摇了。
就这么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我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按照我们来时的时间,走了这么久,方向也对的话,应该早就走到入口处了,但是为何我们还在这树林里面转悠?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那片山丘,似乎没有变得离我们远了多少。一路神经紧张地奔波到了现在,我开始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是我又不好开口说休息,因为从邓修文他们之前的样子看来,这里十分危险。我又看了看常空无和冯白,只见他们二人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中邪的原因——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了,只是两人似乎很要面子,一直咬着牙没有开口说。
照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望了望邓修文他们,只见他们似乎对之前所受的伤丝毫不在乎,而且一点也不累的样子,依旧保持着速度前进着。我咬了咬牙,决定让他们停下休息一下好了,于是我又走上前去,打算和他们商量一下。我加紧几步走到了邓修文的身后,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掉头又走了回来。我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因为刚才我无意中发现邓修文的脖子后面,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暗紫红色斑痕——我们学医的人一看便知,那不是别的,正是尸斑!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个状况已经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为何一个活人的身上会出现尸斑?若是从西医角度来说,恐怕是完全无法解释的;若从中医角度来说,尸斑的形成往往是死者体内的生气散尽,浊气入体,郁郁不散,从而积聚在人体的脉络内,形成阻塞,称之为“尸斑”。据传大病将死之人,往往濒死之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斑点,或如久病卧床之人,由于生气微弱,又遭邪气入体,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些仅仅是传闻而已,在活人身上看到尸斑,我也是头一遭。
我没有和邓修文等人走在一起,而是和常空无、冯白一样,跟在他们三人的后面,这倒令冯白十分诧异,不知道为何我忽然变了个态度。望着走在前面的邓修文三人,我愈发地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在我眼里,他们已经与活死人无异了。最后,我实在是有些忍耐不住,暗暗地叫住了冯白。
冯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你小子怎么不去找你的老相好了?找我作何事?”我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前方的邓修文,说:“你看她的后颈部。”常空无听我一说,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你小子看似正经,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啊!喜欢玩这一手?”我有些恼火,道:“少他妈的废话,我说正经事。”冯白眯了眯眼睛,向前疾奔几步,靠近了邓修文。只见他也“刷”地白了脸,有些慌张地返了回来。
常空无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向冯白问道:“怎么了?”冯白脸色凝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尸斑。”常空无也是大吃一惊,说:“怎么?你的意思是?她身上有尸斑?”冯白缓缓地点了点头。常空无骂道:“我操,难道他们三人已经挂了?现在前面的那几个都是僵尸不成?”我摇了摇头,说:“不像你说的那样,你看他们之前与我们说话,那动作、语气与常人无异,根本就不像是有什么异常之处。”“难道是我们中了障眼法?”冯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之前我们也中了那迷魂汤的招,难说不是产生了幻觉。”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可是想要确定的话,那就必须去问邓修文本人才能确认了。常空无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小子,你和那丫头关系一直不错,还是交给你了吧。”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向前方的邓修文走去。
“邓姑娘,稍等一下。”我叫住了前方的邓修文。邓修文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李默然和李若也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疑惑。我酝酿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邓姑娘,你摸摸你的后颈,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邓修文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向后颈摸去,只见其脸色忽然一变,转向身旁的李默然,说道:“你看看。”李默然便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李默然的脸色也是立刻变了。邓修文一见李默然的表情,也是明白了七八分,问道:“真的是?”李默然点了点头。邓修文略微沉思了一下,对李默然和李若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的膻中穴。”李默然和李若拽开衣领,望胸口望了一眼,却也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邓修文开口说道:“你们也有?难怪那些东西那么容易就放过了我们,原来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开口说道。常空无和冯白也走了过来,小心地与邓修文三人保持着距离。常空无说:“你们三人到底是人是鬼?”邓修文冷笑一声:“若是鬼的话,刚才也不会救你们两人了。我们三人出现这个情况,是由于吸入过量的尸气所致——我想恐怕这里毫无活物可能就与这个有关系吧?”“那听你刚才所说,似乎是什么东西导致的,难道是发出那梵音之物?”我又问道。邓修文又一次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淡淡地说:“照尸气在体内蔓延的态势来看,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若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面的话,迟早会变成传说中的活死人的。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我们赶快找到地图上所画之路线,才能找到那真正的鲁王墓。”
常空无和冯白相互一望,似乎是统一了意见。冯白说:“既然到了这个关头了,有些话我也就明说了,之前你对我们二人下蛊,我们不小心中了,也就认栽了,现在我们六人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想让我们再听你的指挥,那么就把蛊给解了,否则的话,就算是大家都葬身于此,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出去的。”听冯白这么一说,邓修文却是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般,眉目间忽然冷若冰霜,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着实是让我吃了一惊——这与以往的那个邓修文完全判若两人。
邓修文冷冷地说:“你们两人倒是与我谈起条件来了?!别以为你们两个对我有多大的帮助,少了你们两人,我们一样可以进得那鲁王墓。况且现在我身上也没有带解药,无法给你们解蛊,说过完成这次合作,自然会给你们解蛊。”冯白和常空无被邓修文这么一呛,却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最后还是冯白让了步,说:“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相信你一次。”
“那我所中之蛊呢。”我望着邓修文,缓缓地说。“同样会履行约定的。”邓修文也回答道。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到了邓修文身边,望着她的眼睛,说:“既然如此,我也相信你。”邓修文微微笑了笑,算是回答了我的话。“那么好吧,我们……”话音未落,我忽然伸出双指,直直地插向邓修文的双目。邓修文却是吃了一惊,但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只听“呼”地一声,一阵劲风从我眼前掠过——邓修文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到底是谁?”我大声喝道,随后冷笑一声,说,“这招似乎邓修文可不会啊!”
那“邓修文”一下换了表情,阴阴地看着我,说:“没想到啊,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冷冷一笑,说:“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邓修文个性独断,固然和李默然关系不错,可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三人走得这么近。”“哦?那你是如何确定我是假的呢?”“邓修文”依旧是女声,但是听起来已经完全与之前的声音不一样了。“你刚才的话出现了一个最大的破绽,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魏振,不要再用这个样子了,看起来真的不习惯;那两位,也现出本来面目吧。”“哈哈哈,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破了。”只见“邓修文”忽然将脸一抹,恢复了本来面目——不是别人,正是魏振!接着,只见他那原本娇小的女性身材,也奇异般地变化起来,眨眼工夫,便恢复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体型,与原先的身材简直是天壤之别,不由让人瞠目结舌。
常空无“哼”了一声,说:“想必这就是江南外四内六中的外四门所传的易容缩骨之术吧?外四门的东方家是江南有名的做外活吃饭,这易容术可是他们的看家本事,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这手。”“做外活?”我有些疑惑。“哼,贼窝而已。”常空无不屑地说。“哼哼,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小把戏而已。”魏振说:“姓陈的小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淡淡地说:“固然你手段高超,但是天下之大,你一人又如何能了然?这蛊医之术,想必你是不甚了解吧?我倒是曾经听邓修文说过,中蛊之人,必须以蛊解之,草药丹丸最多只能控制蛊毒,所以在蛊医说来,根本就不会有解药这么一说,而真正用蛊之人,更不会说出‘解药’这么可笑的两个字!所以我便确认,你根本就不是邓修文!”“哦?”魏振微微地皱了皱眉,“看来还是我大意了,本来想利用你们一下,没想到却是失败了。”我望了望那假冒的李默然和李若,说:“两位还不现出真身,让我们见识一下?若我没猜错的话,能识出迷魂汤,想必就是四大药房中专研散剂的天益堂传人吧?”
那“李若”和“李默然”相视一望,也在脸上一抹,恢复了他们本来的面目,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是一眼望去,就知道二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因为两人身上那种饱经磨砺而产生的成熟和气度,绝非同龄之人所能拥有的。“在下天益堂堂主之子,武贵明。”“在下达仁堂,乐达开。”两人纷纷开口,表明了身份。“没想到四大药房的人竟然也做起了这杀人越货的买卖了啊。”我讽刺道。那武贵明却是微微一笑,说:“陈先生言重了,我只是受家父之命,前来协助魏先生,至于你们之前的恩怨,我不会过问的。”“老天祥的人呢?还有乐风呢?你们怎么进来的?”我问道。魏振说:“我知道那老天祥和你有些关系,而那乐风也与你有些瓜葛,之前那乐风向你报信,其实我早就知道,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只要你们进了这个山谷,那么便如同进了笼子的鸟,绝对无法逃出我的手心!这入谷之法,对你们来说也许是个难题,但是对我来说,就如同出入家中后院一般,而这个山中洞,我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不过若想进那真正的鲁王墓,还是需要你们帮忙,所以我才让你们活着走到了这里。”
“废话少说,你们既然敢假扮邓修文他们,想必是知道我们失散了,他们三人现在何处?”我厉声问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多情的种啊,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那女的?”魏振哈哈大笑。冯白忽然凑上前来,悄悄地说:“这魏振既然说他能随意进出,那么想必知道这里面的玄机所在,我们联手制住他,出去就不是难事了。”魏振看见冯白的举动,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对付我?那是不可能的。想知道为何我对这里如此了解么?因为,我就是鬼方族人!”
鬼方族?这个曾经被邓修文提起过一次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我耳边。我细细地打量了魏振一番,似乎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时,冯白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关于这个鬼方族我也听邓修文说过,后来我也查了一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