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屠宰场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总之仅用恐惧二字肯定是远不够全面的。
篝火依然还在燃烧,所以正在烧烤的狼肉已经彻底烤成了一团焦炭,散发着阵阵难闻的青烟,那些强悍凶恶的雇佣军也都坐在原地,甚至连姿势和位置都和我们离开时差不多。
但有的人没了脑袋,有的人则被开膛破肚,殷红的鲜血铺满了这片林间空地。
他们的枪都挂在身上,但遭遇突袭时所有人居然没人打出一枪,否则以我们的距离肯定能枪声,这意味着十几名军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锅端了。
杀死这群人并不难,无论是专门打击犯罪势力的特种部队,或是各种上规模的犯罪组织,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做到让这些人一枪不发,而且突袭者也没用枪,无论是割脑袋还是破开肚腹都需要近身,这群身经百战的雇佣军为何连这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难道雪原神真的出现了?想到这儿我骤然感到浑身冰冷,因为我越看那具烧糊的“狼尸”其实更像人尸,无论是四肢还是体型。
虽然他没了脑袋,但我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大胡子,烤全狼吃生狼肉的大胡子,虽然他没了脑袋。
想到这儿我浑身抑制不住的抖动,完全忘记身边还有一个美女。
身后狼吠之声越发清晰,期间夹杂着人的喝骂,我知道自己的队友只怕撑不了多久,所以必须带些装备回去支援他们,问题在于如果我踏入这片被雪原神诅咒的区域,会不会遭遇和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犹豫片刻我知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扭头对女孩道:“如果我发生意外,你就只能靠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根本没有丝毫感激神情,对视时双眼还流露出愤恨的神色。
我来不及奇怪太多,小心翼翼的走进那片屠宰场。
战役之地是集中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很少有人想过身处其中会有怎样的感觉。
血淋淋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甚至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人体器官散落四周。
过去我也这么想,但真正进入了屠宰场之后我才知道最让人感到难受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血腥气,血液发出的犹如铁锈般的气味一股股往鼻子钻,我似乎看到无数痛苦的灵魂从我身体中穿过,而浓烈的血腥味就是他们身体的气息。
如果真的有地狱存在无非也就是如此。
每一支枪都完好无损,枪膛内压满了子弹,一颗未出,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九五式,被一个雇佣兵挂在自己身上,他被人扯开的肚腹露出几节血淋淋的肠子挂在枪身。
犹豫片刻我最终还是上前取下了这把枪,因为雇佣军用的AK47虽然是枪中之王,但我从来没用它射击过,这种威力巨大、稳定的枪械因为远距离射击弹道容易偏离,加之后坐力偏大已经被各国军队淘汰,只有一些南美非洲小国的军队装备这种武器。
当然在地下武器交易市场中,AK47仍旧是销量最高的武器。
当我从他脖子上取枪时无意中发现这人的脸上居然插着一枚指甲。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凑上去正要仔细观察,忽然这人闭着的双眼睁开了。
我猝不及防被吓的魂飞魄散,他紧紧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感到他的手比冰块都冷。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尸,浑身冰冷梆硬,而我的灵魂被面前这人拖进那深不可测,只有黑暗与痛苦存在的空间。
但最终我发现这只是一个垂死之人的垂死挣扎,他瞪着那双布满惊恐的双眼,用力呼吸着挤出一句话:“一群恶魔、这里有一群恶魔,你们、你们……快走。”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他最终还是走向死亡。
对我而言最恐怖的不是被他掐死,甚至不是被他带入地狱。
而是他猛然活过来那一瞬间我能清楚看到他体内某些器官又恢复了功能,心脏急速的跳动,胃部的蠕动,因为吸入大量冰冷空气肺叶的抽搐。
他体内的鲜血其实已经结冰。
我吓的跪倒在他面前,脑子里暂时出现了空白,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地……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恢复意识,周围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连人兽搏斗的声音都已消失,我暗道:不好。忙取下那枚指甲还有枪和装备走到林外,万幸女孩还在,她依旧用充满敌意的双眼瞪着我。
眼下绝不是和她交心的时候,我拉起女孩又朝原路返回,再赶到那片斗兽场四名同伴已经不在了,只有一头卧着的棕熊和七八条雪原狼的尸体。
洁白的雪地上同样被一层殷红的鲜血覆盖。
当我仔细观察周遭环境时,女孩却不顾一切的朝棕熊跑去,此刻那头被野狼攻击浑身遍布伤口的棕熊早已是奄奄一息,瞪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女孩。
跑到棕熊面前女孩跪下紧紧抱住狗熊的脑袋哭着道:“大林我错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出来,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抛弃我。”棕熊喷了口气,颤巍巍抬起脑袋对着我哼了两声。
我似乎能感到它的思想,于是走到它面前点点头道:“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让她受到伤害。”
棕熊那双硕大的黑眼珠子居然流出了两滴眼泪,它用尽全身力气最后用脑袋蹭了蹭女孩的面颊,喷出最后一口气,闭目而亡。
女孩难过到极点放声大哭,我却好像又看到黑暗的区域闪烁着斑斑点点的绿光,生怕那些狼群去而复还,便道:“姑娘,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这里太过于危险,咱们别耽误工夫,先找到安全的区域再说好吗?”
女孩扭脸对我恶狠狠道:“你这贪婪的人类给我滚开,离我远远的,不要让我看到你。”
我被她骂懵了,怎么好端端的我就成了一个“贪婪的人”,我到底干啥了?难道我不应该取回自己的武器和装备?想到这儿我道:“随你怎么说我,但是那群狼和杀死那帮军人的恶魔肯定没有走远,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你大概不想再次遇到他们吧?”
我这句话似乎对女孩起到了震慑作用,她看着我的眼神终于不在全是愤恨神色,而是再度充满忧伤,脑袋贴在大林脖子上失声痛哭。
虽然我对于这女孩的身世充满好奇,不过此刻绝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但我也明白一头熊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头野兽,而且是危险的野兽,可对于女孩而言这就是她的朋友、亲人,如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为了保护自己而失去性命,心里的痛苦与自责不是外人能感受的。
所以即便再危险我也得为她挤出告别的时间,谁让她是个小美女呢,于是我扛起枪站在她身边警戒,趁女孩和棕熊喃喃告别时我从口袋里摸出那片指甲,借着火光仔细查看,只见指甲确实是人的无异,只是比普通人的指甲更厚、更尖利,尖头的位置布满了鲜血甚至还有些许人体组织,可以肯定袭击并杀死雇佣军的绝不是雪原神,就是一群和我一样的人,问题在于究竟是怎样一群人能在瞬间杀死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甚至让他们连扣动扳机的时间都没有?
看来百合子这片区域确实有一群神秘可怕且能力超强的原住民,或许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想到这儿我不禁暗中握住步枪扳机,渐渐往后退去,和女孩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美女固然好,但性命价更高。
、第10章 秘密基地
哭了一会儿女孩渐渐收声,我道:“该走了,一旦那些野兽去而复返,我们可就麻烦大了。”女孩默不作声的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掏出指北针准备确定自己的方位,可一眼之下我顿时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因为指北针居然损坏了。
或许是之前来回的奔跑,或许是当地磁极紊乱,总之一个质量极佳的军用指北针已经失去了效能,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方位。
在这种地方一旦失去了方向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而天空又被大树和薄雾遮掩的丝毫不露,无法观察北斗星,到这份上我只能问女孩道:“你是琴科草原的牧民?”
我希望她只是一个普通牧民,我也希望杀死那批雇佣军的就是雪原中的狼群,这样至少我还有生还的可能,我不希望去面对一群具有隐秘力量的生命。
女孩美丽的双眼却透露出对我极度不信任的神情,这当然不会是一个牧民该有的眼神,如果真是误入歧途,遭遇绝境,突然见到了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种眼神与我交流。
片刻之后她冷漠的道:“你们这群贪婪的人类又为了杀死我们而到来?这次你们带来了怎样先进的武器?但是我遗憾的告诉你,无论你们的武器多先进,无论你们进来多少人,必将被雪原之神埋藏于此。”
看来此地真有一群原住民存在,不过谜团解开我反而不再纠结道:“我只是为了帮助你,没想过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你最好别这么想,就是杀死我也不会出卖我的族人,甚至我的敌人。”
我认定这只是一个少女的义气话,便笑道:“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女孩冷笑道:“你手上拿着用以杀戮的凶器,居然要送我回家?野蛮人确实很单纯,但绝不是傻瓜。”
我不明白女孩为何会毫无来由的怀疑我,便道:“如果我是你说的那类人,何必要保护你,五名军人难道还带不走一个小女孩?我和同伴完全失去了联系,陷入绝境,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救你?而且这些事全是在你眼皮底下做的?难道你可以视而不见?”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演戏?”
“那群狼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可以肯定它们不会伤害到我,伤害到我的同伴?”这句话将女孩说的哑口无言。
我叹了口气道:“走吧,别辜负了朋友为你付出的生命。”
这番话彻底捅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区域,女孩忍不住又要掉眼泪,我赶紧拉着她稀里糊涂的找了条路就走。
两人默默走了很长时间,她低声道:“前面那片树林你会看到一株挂着熊皮的黑松树,到时候往右走。”
“能走出林子吗?”
“如果咱两命大、运气够好应该能出去。”听罢我只觉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但也没有细问,心照不宣吧。
很快我便看见了那株挂着熊皮的大树,熊皮硝制的非常好,整个摊开来吊在树枝上随风摆动,我并不知道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岌岌自危中我早已失去了好奇心,只是按着姑娘所言往右转去。
又走了大约三四公里我眼中浮现出了一幕实在无法想象的景物。
我甚至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指着前方道:“你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女孩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我手所指的方位,对那片存在的事物她似乎早已知晓。
我看的的居然是一处临时搭建的军事指挥所。
只见占地巨大的灰白色军用帆布帐篷,顶上和四周都挂上了伪装用的藤条树枝,布帘的窗孔处伸出一根黑黝黝的重机枪管,那特殊的造型以至于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是支加特林旋转重机枪。
如果在一个区域的战斗中出现了重机枪这种武器那么可以说明两点状况,一、此地存在的是至少一支建制齐全的特种分队。二、此地存在的是一支连级以上的作战部队。
这不可能是贩毒集团,因为任何犯罪组织都不可能再秘密通道上安营扎寨,这只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所以这个军用帐篷里待着的必然是一群专业的外国军人,甚至有可能是特种军人,但无论是何种人,总比面对那些凶残的原住民或是野生狼群要好。
我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将女孩拉到身后,端起枪悄悄靠了过去,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一处军事哨所四周不可能没有布防,我能轻易突进只能说明一点:这里面要么没人,要么全是死人。想到这儿我不再犹豫大步走到帐篷前挑帘而入。
虽然里面很黑暗,但是我的双眼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帐篷方桌前坐着的早已死亡并被冻成冰块尸体,趴在那挺重机枪前的军人也已气绝身亡。五人死亡原因完全一样,脖子处被划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大开口,鲜血喷的到处都是,不过早已变成暗黑色的血渍,五人必然死了很长时间。
帐篷分为两间,中间用帘子隔开,靠里的应该是通讯室所在,掀开帘子同样看到三名死亡的军人,但和外面的五人不同,他们是开枪自杀的。
两人用手枪近距离射击太阳穴,还有一人含着手枪射击,整个天灵盖几乎都被掀开。
他们全都是军人,甭管是哪个国家的,既然能够跨区域执行作战任务必然都是兵王之王,这些意志刚强,装备齐整的军人为何会放弃生的希望,甚至毫无抵抗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在极度绝望中我忽然产生了幻觉,猛的转身用手牢牢按住女孩的肩膀边用力摇晃边道:“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这些军人?”
我甚至有些癫狂,女孩显然被我吓到了,片刻之后才发出一声尖叫,原始部落的女孩绝对比淑女给力,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这一下让我冷静下来,颓然坐倒在雪地上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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