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好多人被堵在一个山体裂缝中,死的死,亡的亡,没剩下几个。他们二人越想这件事情越古怪,后来索性退出了金门,带着家人隐居在了黄河边。”
太行山的山体裂缝?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们当时进入了太行山一个山洞,猴子说里面越来越窄,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大裂缝,还在那里看到了黄七爷留下的东西。难道当时金门被围剿的地方,就是那个山体裂缝吗?顾不上问这些小事,我着急地问父亲:“那深渊是否就是三门峡那个黄河鬼窟?那深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深渊古鼎中会出现您的字?还有,还有,您为何问我去三门峡的人里有没有姓黄、宋、朱等,是不是和黄河六大家有关系?”
父亲说:“那件事情确实发生在太行山的黄河湾中。关于鬼窟,金门有个传说,说深渊连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虚空,是一个连接人间和冥界的地方。古时候,金门高人联手将一个黄河怪物锁在了里面,并用几百道锁链封住了它,让那个黄河怪物不得出来。
“那里是个活火山口,每隔几十年火山就要喷发一次。火山喷发后,熔岩可能会将铁链熔化,把深渊里的怪物放出来。好在当地的气候特殊,每次火山要喷发时都会降下倾盆大雨。所以古人将整座大山凿开,设计了复杂的排水系统。山上的雨水顺着排水系统浇入虚空中,降低熔岩温度,保持铁链不断。
“为了以防万一,金门后人约定,每到火山要喷发的日子,每一家都要派出一个后人入鬼窟查看一番,看看铁链有没有问题。你上次看到的雕刻在古鼎上的字,就是我作为白家后人进入鬼窟时刻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金门后人也渐渐产生了分歧。白家在你爷爷那代就作出了退出金门的决定,我最后一次进入鬼窟时在大鼎上刻上‘锁棺’二字,说明白家和金门的约定已经终止,再也不会遵守当年的约定了。”
父亲面色阴沉地说:“按照白家和金门的约定,到我这一代就已经终止了。我们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其他几家也同意了。他娘的,谁又把你给扯了进来?”
第十章 血鼎尸煞(12)
我也感慨着:“这件事情还真说不清楚……对了,那个大鼎在深渊里封了那么久,也没有空气,那个人怎么能活下来呢?”父亲沉吟着:“当年你爷爷给我讲这个故事时,我也这样问过他。他说,他们后来也分析过,那个大鼎明显是能够镇住深渊怪物的宝物,不然就那几百条铁链子,怎么可能困住那样的怪物?这个宝物是什么都可以理解,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让人很难接受。特别是,那个大鼎不知道在那里多少年了。难道那人不吃不喝不呼吸,否则怎么可能在那里生存下来?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也讨论了很久,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回想着在鬼窟时的诡异经历,阴森森的白毛狼、吱吱乱叫的血蝠、无穷无尽的深渊,不过更让我恐怖的,却是那大鼎打开后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人。这古鼎不知道在深渊中吊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打开之后竟然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跳了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他是谁?为何被封在古鼎中?为何能在大鼎中活那么久?
我越想越害怕,没想到父亲又说了一句:“那个人在临走前,倒是说过自己的名字。你,想不想知道?”我随口说:“那当然想!”父亲面色苍白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都发毛了,最后幽幽地说了一句:“那个人自称姓金,名子寒。”
我一下子愣住了,两只脚像生了根一样,死死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浑身的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冰冷冰冷的。
难怪父亲听到金子寒这个名字时会那么震惊,原因出自这里!那个从深渊大鼎中出来的人,竟然就是死人脸!
我呆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朝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进水里,差点儿呛了一口水,在那儿使劲儿咳着。
父亲阴沉着脸,在那儿吸着烟,黑暗中烟头忽明忽暗。
黑暗中,我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难道说,死人脸竟然来自那个无底深渊中?那死人脸到底是人还是怪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想想,当时死人脸将所有火折子都抛入虚空之中,表情确实有些古怪,好像那大鼎和他有着什么神秘联系一样。他当时是想看什么?看看那古鼎还在不在,还是想看看从前生活过的地方?
不对,不对,他娘的,怎么这件事情听起来越来越离谱了,像神话似的,待会儿说不定就蹦出来孙猴子啦!父亲该不会是开玩笑吧?我看着父亲,他也很激动,站起来在河滩上走来走去,后来拍拍我的肩膀,说:“石头,这件事情很难理解吧?确实。当年你爷爷告诉我时,我也不敢相信……他娘的!这件事情怎么说呢,老黄河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在那儿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死人脸……金子寒他……”父亲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石头,听爹的话,以后再也别去黄河边上了。至于金子寒,一定要小心,他到底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父亲说的和黄七爷说的明显是一件事,可是怎么老感觉不大一样呢?对,黄七爷说,当年是在一个黄河滩上发生了黄河流血事件,并从水里扒出了一具黑棺,里面有几具三眼的女尸。他们到底谁说的才对呢?
我心里乱糟糟的,顺口说道:“爹,黄七爷也给我讲过这个故事,跟你说的不大一样……”
父亲一下子呆住了,问我:“黄七爷?哪个黄七爷?”
第十章 血鼎尸煞(13)
我说:“就是黄七爷呀!他说是爷爷的八拜之交,是过命的兄弟!”
父亲显然有些吃惊,一下子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我:“石头,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黄七爷?”
父亲看得我直发毛,我赶紧说:“确定呀,他说是爷爷的八拜之交,是过命的兄弟!”
父亲闷闷地问:“他还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他跟我说了黄河六大王的事情,说黄河手艺人分为四派,咱们白家是分水一脉……还说,还说他当年和爷爷一起去找过黄河源——”
父亲一下子打断我,粗暴地问:“他有没有说关于黄河大王的事情?”
我说:“他只跟我说,爷爷让他告诉我‘黄河大王,不是人’。”
“黄河大王不是人?”父亲冷笑着,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这个黄老鬼,他还真敢说!黄河大王不是人又是什么?难不成是个大王八?”
我试探着问父亲:“爹,黄七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的黄河大王又是什么?”
父亲冷冷地说:“他才不是黄七爷!”
我说:“啊,那他是谁?”
父亲冷笑着:“谁?他娘的死鬼!”我弄不明白父亲到底是说气话,还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久,父亲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石头,那个黄七爷是假的。黄七爷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当时你爷爷专门带我参加了葬礼。”
“啊?”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关于黄七爷可能有假的说法,猴子早跟我提过,但是我一直不信。虽然和黄七爷接触时间不长,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引我去龟葬城,最后为何又要殒身龟葬城,但是他那股江湖豪气,对我的爱护,和爷爷几十年的深厚交情,绝不像是装出来的。特别是黄七爷在龟葬城中慷慨赴死,临终前嘱咐我的几句话,都是情真意切,真真实实。他连死都不怕,还用得着骗我吗?骗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心乱如麻,想得脑浆子都生疼,在黑暗中抱着头呆坐着。父亲也没说话,站在那里看着身边的黄河。黄河哗啦哗啦响着,红毛毛的月光映射在泛着蓝光的黄河上,形成了一种非常古怪的色调。
我的心彻底乱成了一团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楚。不管怎么样,黄七爷和父亲之中,一定有个人在说谎。
到底是谁呢?
不管是谁,我都无法相信,他竟然会骗我。
按照父亲的说法,黄七爷已经死了十年了,那我当时遇到的人又是谁?他为什么对我们白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最后进入的鬼洞又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打了一个闪电,天空中轰隆隆响起一串炸雷。鱼群被惊散了,在水下乱窜。水下星光点点,满河碎金,又渐渐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突然间,一个念头闯入了我的脑中。我心里像被过了电一样,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心中涌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去太行山之前,母亲曾对我说,父亲失踪前告诫过她,要是他失踪了,让我谁的话也不能相信,就算是他和我母亲的话也不行。
父亲失踪前突然说了这番奇怪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说,他已经预感到,他自己或者我母亲可能会骗我吗?
我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死死盯住父亲。月光朦胧,水中的光也朦胧,我看不清楚。我一时间也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父亲呢?在我印象当中,父亲是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窝囊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健谈了?不过,听他说话的口音和习惯,又确确实实是我父亲不假。
我想了想,冷汗都要出来了,转过身问他:“爹,黄七爷说,咱们白家在金门中是分水一脉,这个对不对?”他点点头,说:“是。”我说:“他还说,金门四脉都会驱物引兽,这个是真的吗?”父亲摩挲着拳头说:“金门四脉确实有格物驱兽的绝技,看来这人对金门的事情还挺了解。”我点点头,接着问:“那咱们分水一脉,驱的是什么物呢?”我父亲笑道:“分水一脉,驱赶的自然是小兽,鼠、兔居多。”我看着他,逼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让鱼给我送鼻烟壶,不是让老鼠送呢?”父亲明显一怔,显得有些慌张。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表情,说道:“石头,我没有让鱼给你送鼻烟壶。”他说:“我当时将鼻烟壶挂在了一只河狸鼠的身上……难道……难道……”
他突然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黑黝黝的河水。
我也没有说话,死死盯住他。这个男人,他究竟是不是我的父亲?
黑暗中,风呼呼刮着,水浪翻滚,河滩上有股刺骨的寒意。
他扔掉烟头,焦急地在河滩上走来走去,说:“不对呀,难道说这个东西被别人中途调了包?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娘的,原来是这样!”他激动起来,一下子跳起来,朝前跑着,我拉都拉不住。
他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只听见他在河滩上哗啦哗啦地蹚着水,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我有些害怕,也怕他出事,在那儿大声喊他。就听见他朝我大声喊了几句,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雷声轰鸣,越来越响,一个个炸雷打下来。突然刮过一阵狂风,紧接着豆粒大的雨点儿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黄河水仿佛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响。我回头看了一眼,黄河水不断往上淹着,形成了一道一米多高的水墙,黄乎乎的大水嘶嘶淹过来。在大水之中,好像有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天色太暗,我没怎么看清楚,就看了一眼。但是就那一眼,却让我浑身发冷。
在我回头的一瞬间,大雨铺天盖地地下着,河水仿佛和天上的雨水连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河水,哪些是雨水。在这大雨之中,一只巨大的黑黝黝的东西在水中翻着浪花,这黄河中的巨怪是什么?
我吓得尖叫一声,在大雨中也看不清东西南北,只拼命地朝前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父亲临走前喊的那句话:“石头,快跑!他娘的!这世道乱了,全乱了,谁的话也不能信!”
第十一章 黄河龙王(1)
在那个大雨倾盆的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中那个巨大的怪物撞断了河堤,黄河决了口子,淹了郑州城。好在缺口不大,经过一昼夜抢险,好歹堵住了决口。郑州城中到处都是积水,抢险过后,家家户户都在往外泼水。
我也扒开门槛上高高摞起的一堆沙袋,光着膀子用脸盆往外泼水,连续泼了三天,才将屋里的积水泼干净。即使是这样,屋子里也进了不少水,好多书都被泡在了水中。在整理浸水的旧书时,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本父亲收藏的线装书《敕封大王将军纪略》。我心中一动,赶紧翻开书,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是清光绪七年河督使者李鹤年作序的那本黄河奇书。我手上的这本,是在民国四年(1915年)重印的。翻开仔细看看,书里还真有关于黄河六大王等的记载。我研究了大半天,才看到有关“黄、宋、粟、白、谢、朱”六大家的记载,名号分别是:
显佑通济昭灵效顺广利安民惠孚普运护国孚泽绥疆敷仁保康赞诩宣诚灵感辅化襄酞博靖德庇傅佑金龙四大王:谢绪。
灵佑襄济显惠赞顺护国普利昭应孚泽绥靖博化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