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已经变成一座巨大的废墟。那些尚未被摧毁的屋宇赤条条地竖立在那儿,丧尸在其中穿梭。有一条河横穿这座城市,城市上方是灰蒙蒙的尘雾,河那边,我能够看见无数小黑点,那些丧尸在大街小巷横行。
“不要停车。”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面前三只丧尸挡住了货车的去路,“冲过去。”我说着,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我当时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们让我来指路。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脑袋,响声消失后不久我才缓缓睁开眼睛,车身颠簸几下,那几只丧尸已经不见了踪影,挡风玻璃上被溅着零零散散的血星子。
“能冲就冲过去,实在冲不过去了我们就绕道。”我说道,“希望上天保佑,不要遇到丧尸群拦路。
我们这种大型的货车面对十来只丧尸是能够冲过去的,虽然很危险,但至少能冲过去。但再多一点,我们就没法前进了。
“前面左转!”前面一辆大巴士横挡在路中央,我们不得不绕开。
车里的人此时都汗涔涔的,每个人都不敢太用力去呼吸。
“前面过不去!”
“糟糕!!”
就在前边不远处,一辆破烂的小轿车停在那儿。
“冲过去!”我说道。
又是一声巨响,我看见又块什么东西飞了起来,撞在了玻璃上。锋利的铁条把玻璃砸出一个洞来,留在了玻璃上。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车速和撞击力还不足以让那根钢条穿透玻璃。如果穿透了玻璃,会直接射入我胸口。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在心里骂道:“草拟大爷的!”
“要是让后面那辆车来给我们开路就好了,那车上只有一个司机。”有人说道。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张杰说,“两辆车都得平安出去,没有食物,我们照样活不成。”
陆陆续续有丧尸被车头撞飞出去,还有一尸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城市里的空气简直差到了极点,瘟疫肆虐。
“还有多远?”徐娇紧张地拉了拉我的衣角,问道:“还要多久?”
“不知道。”我说着从自己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叼上,点燃,猛吸了一口,再把烟缓缓吐出来,“看着吧。”
我看着开车的大喊紧张的样子,又赶忙掏出一根烟来,放到他嘴巴里,为他点燃:“别怕,来,抽根烟压压惊先。”
他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低落,滴在他的大腿上。
很快,我们和一支数量在三十只左右的丧尸队伍擦身而过。它们撞到车身上,被刮飞了出去,有的摔在地上还没能爬起来,便被后头紧跟着的另一辆货车轧成碎肉。
被车轮压过,它们简直成了肉渣,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还有破布。
“完了!”大汉惨叫一声,一脚踩下了刹车,前方同样有一辆大货车横停在路口,这一次无法冲过去了,我们也无法绕道。
“怎么办?”车里开始乱了起来。
我把头探出车窗,在两辆车背后,无数丧尸如潮水涌来。
“我去看看!”我说着便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才在久违的城市柏油路上,带给我的却不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危机感令人窒息。
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选择跳下去,像吴能为大家所做的一样,如果非要有个人牺牲,那就让我来吧。
一到马路上,一股恶臭更加浓烈了,空气中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恶心成分,太臭了。我一边捂住嘴巴,一面冲向那辆货车。
背后有人叫我,但我一句都没听清。
那是一个十字路口,那辆货车恰巧横在中央,不仅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连绕道的路都给它挡了。
我飞快地冲了上去,一只迎面而来的丧尸被我一刀削断了脖子。
到了火车下,我跳上去,一拉车门。竟然开了!在车里,钥匙都没拔出来,说不定是灾难发生时,驾驶员走得太匆忙。
我转动钥匙,试图发动货车。
我闭上眼睛,听见轰鸣声,汽车引擎声随后又熄灭。
“快点!”我再一次转动钥匙,脸上油腻腻的全是汗水。
再一次听见了轰鸣声,车身开始震动,“成功了!”
我把车移开之后,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两辆车驶了过去。
我气喘吁吁地跳下车,躲开几只围上来的丧尸,拔腿便向货车追去。
“小飞!”车上有人在朝我喊话。
当时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背后全是丧尸。
那家伙,简直把我吓尿了。背后全是些丧尸,车速又迟迟不减,我无法追上去。我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跑。
“尼玛!!”我咆哮道:“能不能开慢点!”
……
半个小时后,两辆车在城外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当时我正在货车尾部挂着。
“小飞?没事吧?”
我跳下车,脱下全是汗水的衣服,擦了一把脸,“你来试试。”
“行了,接下来去哪?”
我把地图掏出来,摆在草地上。用手在地图上比划几下,露出苦涩的笑容,“接下来…还用说吗?”
我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我已经把他们带了过来,穿过了城市,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
“那是一个谎言。”徐娇的话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今晚在车里休息。”我说,“明天早上再走,说不定上午就能到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把几瓶酒分着,每个人都喝了点。
刘成缠着徐娇,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那个斧头大汉坐在我身旁,他身上汗涔涔的,而且还有一股狐臭。
“小飞,今天多亏了你。”他说。
太阳又下山了,黑夜即将来临。不知道明天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个安全的避难所,我又该何去何从?是和他们一起寄居在军队的庇护之下,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还是把他们送到那儿之后,独自离开?
我似乎不太明确自己此行的目的。
“哈哈,不知道那个地方会有什么,要是有酒喝就好了。”有人在聊天。
“你想的美吧。”
“说不定还能遇到…遇到自己失散的亲人和朋友呢?”
“这个也许真会有,末日发生以后,大家四处逃散,死的死逃的逃。说不定真的能在那儿遇到某个老朋友呢。”
如果遇到老朋友,该怎样打招呼。
就比如我,如果遇到了以前学校里的某个老同学,我们被一队军人护送,在街头,突然遇到了他,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又会怎样对我打招呼?
“嘿,飞哥。”“飞哥!好久不见!”……这似乎太过官方。
“喂,同学,你还记得我么?”我会这样说吗?似乎不会,我得想想自己以前说话的语气。
“喂!那个小子!”我会指着他,“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给我过来。”
然后他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抽烟的还会给我递上一支烟,站在我身边点头哈腰。
想到这种画面就忍不住想笑。
也许我还会遇上仇人。说起仇人,黄刚已经死了,仔细想想,自己没有什么仇人。但有个人我不会忘记,在SY市的时候,我永远记得。我们站在中心医院对面的天台上,那个男人用枪指着我。
他的那种眼神和鄙视的表情历历在目。仿佛自己就是主宰世界的神,我就是他脚下的一只蚂蚁,他看我的那种眼神,就像他看见了茅坑里的一坨屎一样。
而那种眼神,几乎伴随着我的成长。一个孤儿,很长一段时间是在他人的冷眼下生活的。那个男人又让我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个该死的军官。
我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
、第三十八章 军队聚集地
天一亮,我就偷偷摸摸地下了车,在草地上上坐下。
我刚下车,就看见草地上坐着一个人影,她也看见了我,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睡不着。“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车子里一股浓烈的汗臭味令人难以呼吸,尤其是睡在我旁边的那个大汉,一身狐臭。臭就算了,他一个劲儿把我往地上挤,鬼才睡得着。
我本想坐到徐娇身边,但看见草地上有露水,只得作罢,站在她前面。她手上拿着一面镜子,在梳头发。
“又不是去相亲你梳头发干嘛?”我不解地问道。
“马上就要去那儿了,这样脏兮兮的可不行,指不定会被当成丧尸打了。”她笑嘻嘻地说。
我想了想,说的也是,我这胡子拉喳的,几天没洗脸了黑不溜秋的样子,走出去还能见人不。衣服上也布满血迹,真有可能被当成丧尸一枪爆了个头。
“早知道我就得弄件像样点的衣服。”我生怕那个军队聚集地有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规矩。
“小飞你还没告诉我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呢。”她问道,一双眼睛盯着镜子。
这几天下来,我也渐渐学会了与人交往,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是师父神经紧张了。况且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仇,何必整天苦着个脸。
“我啊。。。”我想了想,“我是学生。”
听见我这么说,她突然扔下镜子、梳子,打量起我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什么?我不像?”
“不是,其实我也是学生,我读的是职校。那天能够活下来还是因为我姐姐生病了,我在家陪她。照理来说,你们那会儿补课吧?”
我闭着眼睛,思索着灾难发生那天,似乎是个夏天,正值暑假。“补课,现在的狗屁学校哪个不补课的?”
“说实话,能从学校里逃出来的真的很难,人太多了。而且。。。而且亲眼看着自己的同学和老师在自己身边倒下,很少有人受得了的。”
我想,都那种时候了还有谁去管受得了受不了的,难不成一头磕死在墙上?害怕起来谁都想着往外跑,同学倒下?估计很少有人在意。
“运气好,多亏了一群好哥们。”我说。
徐娇一时口快:“那他们呢?”说完后便察觉到我脸色的变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羞愧地底下了脑袋。
“对不起。”
我没有再回应她了,能和她这个多嘴婆聊这么久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转身上了车,把他们叫醒。
在进过那个睡得像猪一样的大汉时,我故意用手指在他脖子上扣了一把,给人的感觉就像被咬一样,把他吓了个半死。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还没吃早饭呢,你想饿死我们呀?”刘成不满地说道,突然发现徐娇不在车内,惊呼道:“呀!我的娇娇呢?”
我捂着嘴指了指车外。估计这早餐是省了,太恶心了,还娇娇,听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会有吃早餐的胃口了,都巴不得快点达到目的地。
于是我们的两辆大货车继续前行,我们一伙人在车上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但大多都是没有什么胃口。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路口,我喝令停下车。
“先派几个人陪我去前边看看情况,到时候再回来接大家。”我说。这个军事聚集地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前边有没有丧尸,不能冒然过去。
“我要去我要去!”徐娇第一个举手。
张杰和刘成同时斜了她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去干嘛?”
“张杰和胡警官,就我们三个人去吧。”我说,“其他人都在车里等着。”
“凭什么要我们在车里等着呀。”徐娇不服。
“小娇,你就消停会吧,他们可不是去玩的,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干嘛。”
当她和她姐争论的时候,我和张杰、胡警官三人早就下了车。走出老远后,才听见徐娇在车上传来的惊呼:“他们人呢???”
张杰警惕地查看四周,试图找出一些有关军队的蛛丝马迹,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小飞,你觉得这事儿会是真的吗?”
“有车轮印。”胡警官指着地上,我们所在的是一条泥路,几条十分明显的车轮印清晰可见。
“说不定是军队的车辆来往留下的。”张杰紧缩的眉头也微微松懈,“可是这附近怎么没看到什么指示牌啥的?”
“车轮印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我说着走向路边的草丛,拔掉藤蔓和杂草,一块有LED闪光灯的指示牌立在那儿。“指示牌的话,我想这就是了。”
指示牌上的灯此时已经不亮了,上边写着“紧急避难”四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前方一千米。
于是我们加快脚步向前进发,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他法。
张杰说他来这个地方的原因是希望自己还会有亲人活下来,还且十分有可能就在着避难营里。而胡警官说他希望自己的老婆孩子活下去,这个避难营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很快,我们的希望便被一泼冷水扑灭。我们来到了一个广场般的地方。
很多红白相间的铁制警戒栏和木桩围住那块平地,还有些铁栅栏。而望向里边,全是一些军绿色的帐篷。
看到那一幕,我们以为一切都是真的。但反应过来也不过只花了五秒的时间,远远望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些废旧的卡车、吉普车、坦克丢弃在那儿。
我们飞奔过去,穿过废旧的车辆,遗落的坦克残骸。推开警戒栏,冲了进去。
军绿色的帐篷一望无际,还有一些煮饭做菜的器具也摆放整齐,地上有很多绿色的大铁皮箱,里头空无一物。
“人呢?”
偶尔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