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有些不服气:“还是我出的主意叫铺子起死回生的呢。”徐氏道:“我知道那铺子是你的,等出嫁以后,要弄多少工夫没有,非得要现在?”又拿出嫁妆担子给宋祺瞧:“你瞧瞧还缺什么,我早点叫人去置办。”宋祺看那单子厚厚的一叠,跟小册子一样,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徐氏没好气道:“你以为呢?怪道人家都说生女儿赔钱,你瞧瞧我这花了多少钱才把你打发嫁出去。”
徐氏一项一项给宋祺解释:“这些桌椅床柜都是大件东西,等头天铺床的时候送过去就成了,剩下的金银器皿,古玩摆件都是日常的摆设,这二十四套被褥,四季衣裳各二十件还有床幔帷帐之类的也是你日常用的着的,至于那些金银,珠宝,首饰,还有地契房契,田契,那可都是你的私房钱,那些东西是死物,这些可都是活的,你可要好好保管,至于怎么办你也要仔细考虑,不能轻易处置,除了这些,你祖母的私房都给了你,你还别说,别看你祖母出身商家,小门小户的,好东西倒不少,这些东西都没有上册子,也都是你的私房,你爹也在郊外新给你置办了八百亩良田,这算起来,和其余两位王妃的嫁妆比比,你也不差。”
宋家就宋祺一个闺女,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等将来宋老爷徐氏去世,宋家整个都是宋祺的,如今出嫁,自然是陪嫁的越多,宋祺越有面子,徐氏爱面子,宋老爷心疼女儿,两个人一合计,只要符合规矩,嫁妆就按最好的规格置办。
宋祺道:“这么多东西我也用不着,祖母的私房还是她自己留着花吧,我看这些东西已经很多了,我一个人能花多少啊。”徐氏嗔道:“真是傻,你以为这些东西光给你花?等三皇子封了王,你就是王妃,出手总不能小气,光这人情往来,送礼这一项就占了不少银子,再者,你将来生了儿子女儿,娶儿媳妇嫁闺女难道不要钱?要是光等着坐吃山空,给你十座金山也不够你花的。”
宋祺嘻嘻笑道:“那我以后想法子挣钱就是。”徐氏道:“这些日子魏子瑜来咱们家送账本,我看了,品行不错,也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就是命苦了些,以后你若是能和他一起做生意,是不愁赚钱的。”
徐氏的眼光十分高,赵知文那样的优秀,在徐氏眼里也是一个好字,能得徐氏如此夸奖,看来这个魏子瑜也非同一般。
赵景深提前回来皇上和高贵妃也十分欢喜,算起来,这四五年来,赵景深还是头一回在京城过年,每年过年高贵妃那儿都是冷冷清清的,今年有了赵景深,也能热闹些。
皇上和高贵妃也问起怎么提前回来了,赵景深便顺着宋祺的话,说宋祺在山上不大习惯,皇上还可,高贵妃便道:“你喜欢宋姑娘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她又是独女,难免娇生惯养,不吃点苦头,以后成了当家主母,难道事事要你操心?你也该狠下心管教管教才是。”
赵景深陪着笑道:“这些日子祺儿都很坚强,没什么要人操心的,只是这也是祺儿出嫁前在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要是在外头,她家里人也不好受。”
高贵妃想想,道:“罢了,我也说不过你,总之是你想娶的,顺了你的意,将来要是再闹我可是不依的。”赵景深道:“怎么,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高贵妃不爱说人是非,便道:“画檐都知道,你回去问他就是。”
画檐算是宫里最清闲的奴才了,主子经常不在家,他狐假虎威在宫里也是没人敢惹的,平日里除了守在宫里就是和人闲话磕牙,因此消息一向灵通。赵景深一问,画檐就打开了话匣子,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这主角便是逸王和逸王妃了,逸王娶陈芬是被迫的,可陈芬嫁给逸王也是情非得已,父母之命罢了,算起来两个人成亲三四个月了,还未同房,这也就罢了,本来就不指望两人夫妻恩爱,陈芬嫁过去时十里红妆,还带了八个年轻貌美的陪房丫头,不到半个月,这八个丫头就都被逸王收了,有的做了侍妾,有的做了通房,无一幸免。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可陈芬对逸王的荒唐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对逸王就有些不满,逸王呢,心里也不舒坦,我好心好意收留了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敢给我使脸色,不就睡了你几个丫头,别说丫头,就是你,爷也是想睡就睡。
当然了,这话逸王也只是放在心里,可一旦有了矛盾,原先努力维持的平和表象就彻底破灭了,逸王想和王府里的丫头有个什么是不能了,陈芬发了话,谁敢和王爷不清不楚,立刻赶出去,起初还有胆子大的,后来陈芬雷厉风行,发落了两个,大家就不敢了。
逸王也不在乎,反正丫头多得是,他也不挑,可后来陈芬使了个绝招,把丫头都约束起来,叫逸王接触的全是小厮,你说在书房伺候的是小厮就罢了,可吃饭,更衣,洗澡,伺候的也都是小厮,逸王受不了了,和陈芬闹到宫里,非要休妻。
皇上自然不可能答应,丁淑妃如今眼见着有人敢治自己的儿子,能治自己的儿子,巴不得的,也偏向陈芬,逸王一个巴掌拍不响,索性家也不回,整日眠花宿柳,今儿一个古董明儿一张字画,动不动就大摆流水席宴请王孙公子,请的都是花魁名妓,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叫皇上十分头疼。
因为皇上当初是发了话的,每月给逸王贴补银子,可这样挥霍也不是法子,正好快到年下,皇上勒令逸王回家过年,不许出门,逸王就整天在家里闹,花样百出,被人当做笑话一样说来说去,今儿逸王又做了什么,昨儿又出了什么坏招,总之是演戏的不累,看戏的不烦,热闹着呢。
赵景深听完,很是无奈,便去逸王府找逸王。逸王府大门口挂着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十分喜庆,倒也应景,可出来迎接的管家面带苦笑,就知道里头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逸王和陈芬以二门为界,里头是陈芬的地头,外头是逸王的地头,管家无奈道:“三皇子发发慈悲,劝劝王爷吧,从前儿就开始,天天的大轿子接了醉仙楼,花满楼,宜春阁的姑娘来府里喝酒找乐子,整天闹的乌烟瘴气,今儿又请来四个,正在书房喝酒呢,王妃除了掏银子,什么也不管,这眼见着到节下了,东西还没置办齐全呢,王爷一到过年都有四套新衣裳的份例,可到了现在还没量身呢,求求三皇子,好歹劝一句。”
赵景深示意管家不要多说了,自己进了书房的小院,一进去便听到丝竹声混杂着调笑声,赵景深皱着眉头,直接踹门进去,里头一股刺鼻的脂粉香,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吹笛弹琴。
书房的软榻上斜卧着的便是逸王,屋里烧着炭盆,温暖如春,逸王身上只一袭月白的长衫,上头酒渍,胭脂痕,一片狼藉,逸王反而十分享受的躺在美人怀中喝酒调笑。
103.二哥
更新时间2013411 20:01:06 字数:2767
赵景深一进来,冷风呼啦啦的往里头吹,逸王猛地跳起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话说到一半,见是赵景深,逸王惊奇道:“三弟,你怎么回来了?来来来,正好,今儿新出窖的两坛子女儿红,二十年的佳酿啊,来尝尝。”
赵景深皱眉冷冷瞪着屋子里的四个女子,她们慢慢胆颤心惊,动也不敢动,逸王遗憾的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
四个人忙不迭的鱼贯而出,生怕落下一步,赵景深见人都走了,关了门,找了个干净地方道:“二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日夜笙歌,你不怕父皇生气?”
逸王哼了一声,道:“他哪里管我?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他浪子回头的长子,还有奔波在外的幼子,我算什么。”赵景深被噎了一下,道:“父皇还是很疼你的,他要是真的不关心你,能叫你胡闹这么多年?”
逸王听了这话,居然跳起来道:“老三,你要是来说这些话的,那就请回吧,你长年不在京城,你懂什么?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他却巴不得我整日不务正业,这样混下去才好呢,明明大哥闯了祸,他非要我来当垫背的,也太偏心了,我偏要这样,气死他最好。”
赵景深冷冷看着逸王,逸王也有些心虚,虚张声势道:“你瞪我干什么?你瞪我我也要说。”赵景深道:“二哥,我知道你的委屈,只是你越是这样,父皇对你的歉疚就越少,你要是收敛一些,做出点成绩来,父皇一定很高兴,如今大哥犯了错,不正是你表现得好机会?”
逸王哼了一声,依旧躺在榻上,品着酒道:“我才不淌这个浑水呢,如今大哥不知怎么了,从牢里放出来就转了性子,比以前还听话,整天谦恭有礼,见着谁都是笑眯眯的,真是奇怪极了,我还以为他被关在牢里关傻了呢,父皇偏吃这一套,我看倒是你要上心了,不然太子之位可就被他夺走了。”
赵景深不以为然:“我本来就无意于皇位,大哥又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是他是一个好皇帝,我何必又和他抢呢?”逸王懒洋洋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当了皇上,我是没的说,他当了皇上,我倒是担心以后能不能保命,我一个人也就罢了,若是将来问起罪来,你那个娇滴滴的宋祺,八成就成了他的战利品了,兄弟,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这不是分家产,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你既生在皇家,就上了赌桌再也下不来,且你赌的不是钱,是命,不光你一个人的,你的母妃,妻子,儿女,甚至关系好的朋友,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系在你身上呢。”
赵景深道:“二哥如此明白,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呢?”逸王嘿嘿笑道:“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三弟,二哥的荣华富贵可都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要争气啊。”
赵景深无奈道:“父皇春秋正盛,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现在也不要一味的吃酒作乐,快过年了,你总要好好整饬整饬,进宫看看淑妃娘娘,母妃说她这几日知道你不出门在家胡闹,不知道有多伤心。”逸王身子一滞,道:“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赵景深道:“你也不要老是和二嫂置气,她出身名门,规矩大一些,依我说,都已经娶回来了,再让一步也无妨,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要跟一个妇道人家置气?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二哥,三月份我成亲,到时候你可要和二嫂一块来。”逸王不耐烦的挥挥手:“就你烦人,快走快走,别在这唠唠叨叨的。”赵景深无奈,只好告辞。
寂静的书房,逸王躺在榻上发呆,酒杯里的酒撒了犹不自知,好一会才飘出一丝叹息。
腊月二十九,这个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关门在家过年,赵景深整日的忙着宫里的应酬,宋祺也在家里没闲着,郑玉儿来了一趟,徐家又派人送帖子来请吃酒,徐氏带着宋祺又过去一趟,到了二十九,总算能歇歇了,这也是宋祺在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徐氏为图个喜庆,打点的热热闹闹的。
宋家亲戚少,也不要四处走亲戚,只是一家人在家里听听戏,话话家常,赵知文原来说不在宋家过年,宋祺怎么会答应呢,又哭又闹的,赵知文只好又搬回来,等出了正月再搬回去住,先前赵知文置办的那些炮仗烟花也都搬了过来,大年三十晚上,赵知文带着宋祺,还有几个丫头小厮在院子里放鞭炮,一院子火树银花,热闹极了。
正月初一,宋家闭门谢客,徐氏请了个小戏班子,在家里唱了一天的戏,一家子上上下下丫头婆子都围过来看戏,竟比请客时还热闹。
正月初二回娘家,徐氏和宋老爷带着宋祺去了徐家吃酒,徐家人多热闹,除了本家,还有一些远方的叔伯兄弟,拖家带口的上门拜年,男人们在外头喝酒,女人们就在里头听戏话家常,还有孩子们,小的丫头奶娘跟了一地四处跑,像宋祺这样十四五,十五六的姑娘家,都聚在徐晴的院子里玩,徐霜跟着爹娘也去外祖母家了。
这些姑娘里,有的是姑表亲,有的是姨表亲,还有的是堂姐妹,关系错综复杂,宋祺几乎都不认得,徐晴象征性的介绍一遍,可也是十分陌生的,这些人玩也分亲疏,比如有两个堂姐妹,也是徐家的姑娘,徐晴和她们就比较疏远,可和几个姨表姐妹关系就很好。
宋祺不认识她们,她们也觉得宋祺很陌生,可也都知道宋祺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这样一来,在这群都没有定亲,前途未卜的姑娘中间,宋祺就有些特别了。
羡慕的人有之,嫉妒的人有之,谄媚巴结的人也有,看宋祺的眼光各不相同。这些人和徐家是亲戚,可和宋祺,八竿子也打不着,宋祺礼貌而疏离的一一应对,不得罪人,也不和谁亲近,别人都罢了,觉得既然将来是皇子妃,地位非同一般,不合群也没什么,反正以后接触的时候也少。
可在徐晴眼里,宋祺的这些举动就有些炫耀的意味。徐晴比宋祺还大,可婚事还没有着落,袁氏想给徐晴找个公府侯门,可哪有这么容易,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