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脸部除了两只眼睛,其他部分全都是血红色。我没有丝毫犹豫,举刀又劈了过去,这一刀还没刺过去,我前面的七八个人竟然转头向四面八方狂奔,还有一个手里拿着自制铁板的学生,把铁板就地一摔,扭头就跑。我绕着僻静的公园转了十来圈,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上来呀!打我……杀了你!啊……啊!”
远远地我听到那些学生叫着:“这人疯了!”我本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了,可是出乎我意料的,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体育生把被我刺伤的那个小子送进出租车以后,竟然冲我过来了。我以为他也是一个敢玩命的家伙,马上攥紧刀子,打算一刀扎倒他。那家伙虽然胆气壮,可终究不敢靠得太近,就在我眼前二十步之外停住了,伸出手说:“小哥,你先别激动,咱们跟你也就是一场开片,你没必要这么拼死拼活的!我哥们已经给你刺伤了,送了医院,要是有过路的报了警,咱们都得倒霉。再说,我看你流了不少血,别闹出人命,回去吧!咱们就算扯平了,……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威的人,我真他妈赞你了!”
我当时也觉得天旋地转,也许真的失血挺多?我浑身都觉得酸痛,而且有点呕吐的冲动,不过我还是忍住了,向一旁的一辆神龙富康的后车箱靠了靠,这才站稳,用被鲜血糊住的双眼睚眦欲裂地刺着他们,半天才断断续续地问:“段海坤……宫昌威……还有李欧清……哪儿?”
“他们都没来……”另一个比较壮实的体育生开了口,又试探着问:“你是……‘菜刀宽’?”紧跟着,剩下的**个体育生也开始议论:“菜刀宽不是拿菜刀么?”“不是他吧,我听说菜刀宽一个月以前杀了人跑东北了!”
我一听这么恶心透顶的绰号,尽管当时形势很严峻,但还是差点背过气去,这他妈了个逼谁起的外号?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约刚好六点半,一辆尼桑蓝鸟停在眼前,沐春叔叔和另外三个三十余岁的光头男子下了车。我这时候已经坐到地上了,鼻子虽然没受到攻击,可是也因为过度的暴怒而开始淌血。我模模糊糊地听到沐春叔叔喊了几句什么,那些体育生便一哄而散……
第三十八章 我的青春真恶心 '本章字数:358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8 09:01:38。0'
我在中途醒了好几次,就觉得眼前全都是炫目的灯光。我还以为我脑袋破了,正在动手术呢,谁知道等我醒过来,也就是头上包了个阿拉伯造型。我爸爸正和沐春叔叔在谈着什么,而妈妈一直在哭,听得我心里有些寒。妈妈看到我醒了,连忙叫来护士。爸爸先是一喜,接着脸色变得很阴沉,背过身去唉声叹气,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极度失望,暂时不想跟我多说了。沐春叔叔也不像过去那样对我慈眉善目了,很严肃地说:“小宽,你再有这么一次,谁也不会管你。”
我眯了眯眼,轻声问:“我……我头破了吗?”
“没事,脑震荡,不过你流血不少,得养几天,吃点枸杞子、红枣,回头再给你捎两斤海参来。”
我爸爸有些感激地说:“春儿,真是麻烦你了,每次都……这孩子真不省心……”
沐春一摆手说:“辛处,说严重了,这没什么。”转过身对我说:“你别以为这次就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有人报警了,派出所那边要是不闻不问,根本不好交待。等你好了,跟我去趟派出所做个笔录,这没办法,你也别怵,今天早上见报了,这个事儿压不下去了。”
我有些担忧地问:“叔,他们是不是得抓我坐牢?”
“那倒不至于,正常来讲,如果当场抓住,不管教你几天肯定说不过去。还有,你是不是扎了一个小伙一刀?好在不太严重,给缝了八针,要是要害部位,你得养人家一辈子。就算是这样,人家的父母要是去告,你……”
“他们藐视我,来欺负我,还想去告我?我把他父母也杀了……”我这话也就是处于悲愤的赌气,可我爸爸嫌太丢人,指着我大声喊:“你说什么?你还是个人么?我和你妈一辈子堂堂正正、本本分分做人,怎么能有你这么个混蛋儿子?你个只会闯祸的现世报(冤家转世)!你有本事再去把人杀了,我和你妈迟早得陪着你死!迟早得死在你手里!”
那护士不敢劝,向外跑去。
我不敢做声,只是低着头。妈妈连忙拉住爸爸,说:“你喊什么?他现在伤还没好,你吓唬他干什么?”爸爸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声,转身走了。
沐春想去追爸爸,但又停住了,坐到我眼前说:“你记住,以后永远永远别这样!你就算要打架也无所谓,你不能每次都打算跟人家同归于尽!你以为你自己耍个狠就行了?等人家都拿刀,你还能做什么?你是没遇到真正的厉害角色,把你刀子夺下来再花了你怎么办?这次也就是一帮学生,没什么经验,遇到能耐的两个人就能当场糜(杀)了你。昨晚上还有个伙计问我‘菜刀宽’是谁,还以为是最近新出来的玩儿的哥呢,你说你多长脸?我也跟你丢了不少脸,他们都笑话我,说我现在就会往学校跑……小宽,你根本不适合玩这个,赶快努力学习吧。我有事得马上走,你用这两天时间好好反省反省!”
我本以为两天就能出院,可事实上我养了整整一星期。周末这两天,爸爸妈妈几乎都不跟我说话,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你不招惹他他会来主动招惹你的坏人,他们认为凡事一定会有能容忍的余地。我和他们的世界观开始趋于不同的方向。
星期一早上,我很不情愿地返校,头顶上还是包着一块不小的胶布。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左善、万国森、隋净那帮子人一定会来笑话我如此狼狈的衰相的。只不过公共汽车上来了一大群神秘的老头子老太太,都是七十来岁,他们各自往一个座位前示威般地一站,接着大家全都让了座。然而他们却并不在一个站点下车,而是三三两两地走,我猜他们大概是参加了一个什么老年聚会。等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抓稳、移动、下车,足足需要半分钟,而且不到站决不肯从座位上站起来。最终一个老太太等到司机喊了很多遍“有没有下车的乘客”之后,这才开始起身,但是那边有警察在盯着瞧,司机不得已终于发车,这时那老太太居然破口大骂起来,从抗日战争年代的粗话一直骂到改革开放之后,骂了整整十多分钟。而那个司机不敢回嘴,因为他一还口就会被看成对老人不敬。只有售票员看过不说了两句,谁知哪位老太太竟然麻利地过去掐他。最终老太太很无理地要求司机在一个没有站点的公路上停车,不然就“死给他看”,司机无奈,终于报了警。
各位,这下知道我想说啥哩?我想说,因此我上学迟到了。七点十二分,我来到了校门口,这时候应该是值勤的干部们“收网”的时间,他们像日本鬼子的岗哨一般四下监视着路面上有没有偷偷摸摸来的迟到学生。我觉着自己头上有伤,迟到应该也不算啥,所以就索性大大方方地走正门。谁知那些干部们立即围上来五六个人,开始忙不迭地学他们的主人平素批评的口吻:“同学,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同学,你早晨干什么去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一名高中学生吗?”“同学,你什么表情?犯了错误竟然还不知悔改?”
我弯了弯眉毛,说:“滚啊,我烦了啊。”
其中一名高一的新生立即恼了,上前来揪住的衣领我说:“怎么了?你还想添点新伤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正在这时,传达室的一个老师看到了我,春光满面地问我:“辛宽啊?出院啦?”
我说对啊,你看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再回去?
那个高一新生惊了,一下子松开手退了好几步。接下来的几秒钟他大概在酝酿怎么组织道歉的语言,然后先说出已经想好了的:“哎呀,我真是不知道啊,你就是宽哥……”
最后五个字还没说清楚我就厌恶地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滚滚,别说了,够死我了!”那家伙就跟看到蜡笔小新一样立即变成Q版造型了,傻叽叽地愣在当地。
我走了大概十几步远,突然有点不甘心,便回过头来喊:“小伙!”
那小子跟七八个值勤干部一起回过头很期待地看着我。我很清晰地指着那个小子说:“对啦,就是你,你刚才揪我,我现在要报复你,你听着??你妈了个黑狗逼!操你娘了个**蛋!干你亲妈妈的烂屁股!”
接着,我丢下这帮逼,晃晃荡荡地向教学楼走去。
没想到也就是一星期,我们班换了一个楼层的教室,我当然并不知道,走进原来的教室,一直到原位才发现走错了。大家正要开怀大笑,他们班正在讲课的老师说:“你是辛宽同学吧?你们班主任孙老师说,如果你来了让我告诉你,你们班搬到了楼顶了。”于是大家就没有一个打算笑了。
等到我进教室,又是数学老师的课,相对其他的教室来讲,他跟我们班同学对我的反应比较激烈一些,教室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杂音。
数学老师努力向我挤出一个笑容,问:“来啦?”
我于心不忍真想让他别笑了,就答应着:“哦,我来了,老师好。”
数学老师忘了自己曾经坚决不允许我呆在他的课堂上,并且在我归位的时候连连说着:“小心点,别碰着伤口”,感动得我当时真想娶他为妻。
第二节课课间,我去了趟厕所,一路上有不少高一的新生在议论“菜刀宽”。
“听说了么?昨天咱们学校的菜刀宽拿着两把长短不一样的西域刀,去小雁山单挑三十多个外校的体育生,把他们全打散了,其中一个给他砍得差点死了。”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我听说把那小子的脸都给画花了,彻底毁容了。”
“不对吧,你们这都是他妈的什么版本啊?我怎么听说是一刀插在**上啊?”
“不光是这样,到最后来了十多辆奔驰宝马,一色的黑,奔驰都是S600,宝马全都是i760,下来好几十个黑社会,听说还有新疆的恐怖分子都来了……”
“是呀!你们别看万国森这帮子挺牛,人家辛宽那才就叫真正厉害呢,就是不显山露水罢了。而且听说这次万国森都临阵脱逃了,就连谭敬奇那帮子也都跑了呢。”
“什么‘九大狂人’根本不行,万国森就更垃圾。你们不知道吧?就是上个星期他们在荣立福吃饭,听说骆二都去了。谁知到那些石冶的体育生跟辛宽打完了以后正好都经过那里,立马打起来了。那边体育生有三十七八个啊,而骆飞这边统共八个,都给砸得不轻……”
我恍然大悟,我说我没有看到万国森他们,难不成都住院了?我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瞎晃荡,直到回到教室,这时候我吓了一跳,就看见接近三十多个高一的新生在我们班墙角的阳台上堆着,巴小武和孙靖被他们围在中间,只伸出两只手。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今天早上那帮狗子干部记恨我呢,是不是报仇来了?现在我手里没刀子,也没有一个星期前的胆量,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就觉得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只要哪只稍微大点的苍蝇踢我一脚,我就躺下了。
这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接着三十多人呼啦啦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心里后悔小时候没有多吃点虾,多补补钙,他们普遍都比我高一大截。巴小武突然挤进人群,双臂箕张,大声喊道:“各位各位,宽哥不是随便收人的啊,全都站好了,说说自己的特长,排好队挨个让宽哥看看,宽哥满意的话明天一人准备一条红河……”
我怔了怔,捂着脸想要回教室,但是被他们一下子拖住,纷纷喊道:“宽哥,今晚上有没有空?咱们去荣立福……”
“荣立福算个大**啊?宽哥,你要是看得起我,今晚跟我去听海楼!”
“宽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看好我们级部哪一个小闺女了,你吱一声,她明天敢不乖乖来找你,我操了她全家!”
“宽哥,我在武术学校学过三个月跆拳道,打一般人不成问题,你让我跟着你当保镖吧!”
“哥,你不用点他们,你就应该收我这样的精英,你要是不相信我的实力我现在就把这帮逼全砸趴下给你看……”
“你妈的你说谁?想试试么?宽哥在眼前我不想跟你练真的,你妈的还敢蹬鼻子上脸……”
我跟孙靖说:“把这些哥哥全收了吧,叫他们赶快回去。”
第三十九章 我的名字叫辛宽 '本章字数:387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19 14:17:30。0'
第二天沐春叔叔带我去跟三个据说是警察的伙计吃饭。这也就是派出所的事儿,但其中只有一个是小雁山派出所的,其他两个都是刑警队的,年龄在三十上下,其中一个是胖子,叫董炎,是个副队,另一个大眼睛,只是普通队员,叫秦朗。我虽然没长什么清纯样儿,可也真的很羞涩地跟他们笑着喝两盅,秦朗还自以为幽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