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书包远远一抛,就像把刀鞘扔出去似的,紧紧攥着菜刀,杀气腾腾地跑上楼。尽管在这几秒钟内我考虑到对方是在上面,占了地利,但是我根本顾不了这些,咱不敢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类不敬的话,但是那一分钟内,绝对是“挡我者死”了,一点儿也没夸张。刚刚成功登陆上一层楼,就发现隋洁正在跟八班班主任(也是个体育老师)紧张地说些什么,眼珠子还举棋不定地四下乱瞟,陡然间他看到我上来了,很明显地大惊失色,大概他以为我只是拿刀防御,让他不敢进攻而已,于是便报告他的班主任说我持刀行凶,谁知我居然敢冲上来追他。
其实那个时候,但凡他敢于回头冲着我过来,我也不会再迎上去,毕竟我对他仍怀有一丝恐惧心理,但是他看到那把刀之后,当场吓得脚下一滑,打了个踉跄,然后撇下他的班主任,疯狂地向走廊的那一头奔去。我还以为他会自恃武功上来打我呢,也许是因为他的功夫不到家?还是他学散打时没有学到徒手夺刀的招数?怪不得有句名言叫“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我怎么管得了这么多,看到他逃跑顿时士气大振,虽然就算追上他,他毕竟有了防范,也不太容易杀掉他了,可是我绝对不能不追,为了男人的尊严,谁我都敢杀。体育老师本打算威严地拦下我,但是他迅速面带猪肝色地两手向后一撑,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成了一幅最难看的壁画,眼巴巴地看着我快速经过。
这么多年我曾经仔细琢磨过,其实这个菜刀还是不能被小看的。很多流氓地痞都用很帅的砍刀,并且看不起菜刀,认为这是傻逼用的。殊不知砍刀往往都是伤害人,真正出现在新闻报刊或者网络消息里的杀人肢解分尸案件,都是用菜刀。菜刀不是用来打架或者装逼的,要么切菜,要么杀人。
第二十八章 觉醒的刀魔(三) '本章字数:320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08 09:52:11。0'
我一路没命地狂喊,同时笨拙地挥舞着菜刀,如果我不是在学校,那肯定会被人当作磨剪子戗菜刀的。隋洁不愧是体育生,尽管是打篮球的,可是跑得也非常快,我追他的过程中断了好几次气。就这样一口气冲过整条走廊,却找不到隋洁了,我上下瞅瞅,一时不好判断他到底上楼了还是下楼了。但我不能犹豫不定,只是快速思索了两秒钟,立马冲上楼去,那是顶楼,他想要跑必定要从另一端的楼梯绕下来,而我没有听到声音,于是又一溜烟跑下来。就这样一连跑了三个楼层,经过十多个班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呆愣着,保持着自己本来正在进行的动作一动不动,那一刹那我有一种穿越时间停滞的空间带来的快感。那些前些日子看我不顺眼的高二高三前辈们,一个个都面无人色,像看动作片一样目送着我操刀狂奔。
不知道是脚底不稳,还是地板太滑,我叭唧一声又摔了个狗吃屎,这个比喻很拙劣??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尽管摔得很狼狈,可好在大家再一次看在辛某菜刀的份儿上,仍没有一个人笑话我。冲完五层楼,我打算一口气追出门,却发现了我们的班主任正站在门口。我佩服他的勇敢,他颤抖着喊道:“辛宽!你还当我是你的班主任的话,相信我!相信老师!什么事咱们放下刀在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我摇摇头,倔强地回答:“我不!那个王八蛋肯定是去体育器材室搬救兵了!他们有四十多个组员,我要是把刀放下,一会儿我他妈就成佛了!”
“辛宽!……辛宽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你得给老师一个机会,老师用人格向你保证,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
我听完了这句话,热泪盈眶,糊里糊涂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把刀咣啷一声扎在砖上,掀起一小块砖角后随即歪倒。班主任如蒙大赦地长长喘了口气,接着试探着走过去,把刀收起来包好。我当时并没有庆幸自己未铸成大错,反而恨恨地想,谁他妈相信你了?你早干什么了?我昨晚被打,地球人都知道,那个时候你上哪儿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我要是有把枪我早就一枪干掉他了,还要你干嘛?到时候你想帮我解决我还懒得理你呢。
我不记得中午时怎么走出校门的,好在同学们都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谁在窃窃私语,背后指划着说我的事,这一点我觉得很欣慰。我中午不打算回去了,等到晚上之前,看看能不能去把刀要回来。等到了盒饭摊点,我又想起当年海大宇把盒饭倒扣在我的脑瓜子上,顿时又是一阵暴怒。平时我是不敢做这些敏感的表情动作的,因为我总感到周围的学生有很多是不良少年,他们凶神恶煞地打量着我。可是今天却很奇怪,周围的同学中没有看到一个邪恶的面孔,后来我琢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当时最邪恶的面孔是我的脸吧。
我看到了两年前的卖盒饭大叔,感到格外地亲切。他也比以前显得老了些,自从我念初一,他就在这里卖盒饭了,成了这里的一个最著名的自然景观。他殴打跟他竞争餐饮业的卖包子乡下妹,以及一边被城管殴打一边高声阿谀城管辛苦了,这些画面在我的记忆深处已经成为一种不可磨灭的沉醇感动。于是我充分怀念了一下美好时光之后,也没顾得排队,先凑上去说:“大叔,你还记得我吗?你不认识我啦?”
那大叔很迟疑地抬起头,见到我一脸白痴相,形貌猥琐,便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想吃饭,后边排队去,想套近乎坏了规矩,我不伺候!”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学生学大象的鸣声尖叫起来,接着盒饭摊点的一条长长的买饭队伍一下子轰然散开,其中有不少身强力壮,看上去很强硬的学生,但是他们都大多不敢跟我的目光相对视,敢看我的人眼神也透着说不出的恐惧。我开始很懵懂,这时候才有点明白,没准刚才持刀追隋洁那阵子,被这些学生看到了。那大叔这时候觉得我的地位也许与众不同,态度明显有所好转,陪着笑脸说:“同学,我就觉得你有点面熟,咱俩是不是以前见过面啊?”
我知道他是在胡乱迎合我,但我却认真地说:“叔叔,我小时候可经常在你这里买饭呢。”
那大叔忙不迭地点头说:“嗯,有印象有印象!”接过我递过去的三块五,他就给我盛了满满一盒米饭,然后跳了几块最大、肉最多的排骨放进饭里,不论是饭还是菜我都比别的人多。我真的很满意,第一次没在公共场合下遭到非人待遇。我转身缓缓离开之后,刚才散开的队伍才试探着缓缓聚合。那大叔很奇怪地问他们:“你们在干嘛呢?”可是没有谁敢回答。从此往后,直到我离开这所学校,只要我中午在这里吃饭,那我的盒饭就永远是最好的。
整整一下午了,我再也没见到隋洁。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廖东然、左善他们专程来找我。左善对我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谭敬奇也主动跟我讲话,另外万国森也递给我根烟抽,大概是听说了上午的事情,想跟我交好。廖东然很意外地夸奖我:“你行啊,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有这么大魄力,还敢拿刀砍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置可否。穆森却不失时机地提道:“这你们就少见多怪了,两年前辛宽可是一挑四,把沈阳都给砸了啊。”
他们全部都“哦”了一声,惊讶无比。其实这件事穆森以前跟他们提过,可他们都以为穆森在说笑。因为沈阳在学生界的名声不亚于骆飞,他被打的那件事几乎家喻户晓,但是谁也不会料到打他的人居然是个天天受气的可怜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天上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校,有了这件事,他们就有些相信沈阳是被我打的了。
后来我真有些后悔,当初很幼稚地制定了先杀隋洁,再杀海大宇等人,最后再杀段海坤的计划,这些都在班主任的严厉询问下被逼无奈地说出,班主任一开始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后来听我讲的绘声绘色,也不禁愣神了,以为我脑子有病,也不敢再私下召见我了。说实话,我有胆子杀隋洁和海大宇,但是我对段海坤怕得要死,如果他真在我面前,我很难提起勇气拿刀砍他。万一他知道了我扬言要干掉他,专门来学校收拾我怎么办?不过这件事是我多虑了,两年以后我从段海坤的高中了解到这样的消息,在我拿刀追隋洁的一个星期后,段海坤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敢来上学了,一连一个多月,和他同校的宫昌威也跟着自称生病,在家呆了一个多月。他们大概是以为我被逼疯了,成了精神病,想开始报复性杀害自己以前的仇家,所以都躲起来了。
到了晚上,我刚出校门,就发现隋洁来找我了??他的同班同学经过这里问他:“你哥哥呢?”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认错人了,这是隋洁的弟弟隋净??我上午持刀追赶的,也是隋净。对啊,隋洁呢?
隋净大概知道我的菜刀被我们班主任给拿走了,但是这世界上的菜刀有的是,很难保证我没有预备一把候补的,于是平时跋扈之极的口吻也不由得缓和客气起来:“行了,咱们都先冷静一下,辛宽??你是叫辛宽吧?你来一下,我哥有话想跟你说。”
我摇摇头拒绝:“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隋净见我说话还是这么没魄力,态度便有些轻蔑:“我们之间有点误会,现在不是都已经解决了么?”
“我告诉你,我没有向老师告密。”
他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小哥连菜刀都拿出来了,校长都知道了!我也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告的了,我就是想让你去看看我哥。”
我愣了:“你哥怎么了?”
他不回答,只是表情沉重。我被这表情牵动了恻隐之心,就一直跟着他进了一个网吧。刚一进门门就被关上了。这时候我才有些后悔:那里面聚了大约二十多名体育生和附近街上的小地痞,他们一边吸着烟,一边歪着脑袋斜着眼,冷冷地看着我。这时候那把刀如果还在我手里的话,我想我会勇气倍增,起码也会有安全感,虽千万人亦往矣,所以现在非常后悔。这时候,一个人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我一看,原来是隋洁,他的脸比以前胖了??准确地说是肿了,整个脸变成了一团肉球,手指甲也严重发紫,还有几个干脆裂开了,耳朵和手肘都被包扎起来。他看到我之后,指着自己的脸问我:“哥们儿,我也只不过是打了你一巴掌,你不至于找人把我打成这样吧?”
我怔了怔,随即摇摇头,坚定地说:“我没有,不是我干的,绝对不是。”
隋净转过脸对哥哥说:“哥,我也觉得不是他,他不可能一边追我,一边安排人打你,这样不是多此一举么?再说了,这个小伙是个老实人,谁也不认识。”
这时候我猛然想起来了,昨晚来了一群打扮时尚的小流氓,莫非就是他们打了隋洁?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帮隋洁的呢。
第二十九章 我的叔叔是大佬 '本章字数:320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709 13:54:41。0'
我见隋净也算辩证地替我说了句话,于是连忙说:“真的不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我绝对不会不承认。我今天是打算一个人……”
还没等我说完,几个在前面的体育生立即站起来指着我问:“你打算一个人干什么?嗯?灭我们全部?”
我见他们个个凶相毕露,又恨又怕,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我也不想这样……”
袁智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了,冷笑着对我说:“又是你,你这个奶货(脓包),你大概是第一次拿刀吧?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现在整个十六中没有不知道你辛宽大哥名字的了!人家贺龙将军两把菜刀闹革命,你也不错嘛,独臂神刀!哈哈!……可是你让我们体育组的脸往哪儿放?嗯?”
隋洁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说:“我看你自个儿也吓得不轻吧?别没砍死我先把自己的心跳吓停了。就你这样的也想收拾我?你恐怕还没见过真正的砍人吧?那可是刀刀见血,一条胳膊一条腿地卸下来。以前有人惹我们兄弟俩,我们把他砍得浑身一块好肉也没有,然后放进水里,头一伸出来就用板砖再拍下去,砸得他差点儿断气了。”
我没有对敌经验,没有学过如何虚张声势地吓唬别人,也没有多少时间仔细琢磨,所以信以为真,止不住有些发抖。隋洁看到我这么害怕,就说:“看上去确实不是你找人干的,你这么‘逼奶’,谁会来帮你啊?”
就这样,他们七嘴八舌地威胁了我十五分钟,我看了看表,说我要回家了。体育生们都冷笑,说你还想回去,不让你走你就走不了,不然把你的腿打断了让你像狗一样爬出去。我不服气地辩驳说,你们这是非法拘禁,这是绑架!隋洁笑骂着说你臭美吧,就你这样的还值得绑架么?那不得赔死?
他们就这样用恶毒的语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