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慢慢露出来了,是黑色的皮肤,遒劲的肌肉显得结实而有力,两只与人一样的臂膀,比正常人要粗一倍。腹部以下的皮肤隐约可见是蛇皮一样的鳞片,下半身隐藏在蒿草中,根本无法看见。
苗君儒站在那里,冷静地望着对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旁边的蒿草丛中,陆续出现了几个这样的人,只是体格要略小一些。
那男人的身下冒出了一个小孩,那小孩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苗君儒。身体蜿蜒向上,爬到那男人的肩膀上。
这次苗君儒看清了,小孩的腹部以上的身躯,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而腹部以下,却是一条蛇的样子。
在男人的身边还出现了一个人,双乳硕大低垂,是个女人。如果她完全展现出来的话,应该与苗君儒在灵蛇教总坛中看到的那尊石像一样。
苗君儒头顶上的护身紫金龙停止了嘶叫,轻轻滑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双方就这么默默地望着,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从这些蛇人的眼神中,苗君儒看不到一丝杀机,但却充满着警觉与敌意。他心里清楚,对于蛇人而言,他们绝对不欢迎这些闯入者。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只有在人类触犯到他们之后,才做出反击。
那条小蛇人滑下了大蛇人的肩膀,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在离苗君儒三四米远的地方,歪着头看着他。
苗君儒微笑着,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想与他来一个近距离的接触,不料身后传来几声枪响,小蛇人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尖叫,躲入了草丛中。
那条大蛇人似乎有些生气,粗大的尾巴从草丛中高高翘起,但并未向苗君儒卷过来。
苗君儒连忙后退几步,他知道这条蛇人已经发出了严重警告,若再有异动,便会遭到攻击。旁边的几条蛇人已经慢慢逼了过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护身紫金龙再一次爬到他的头顶,不甘示弱地发出“嘶嘶”声。几条蛇人似乎有所忌惮,看着那条最大的蛇人。
那条小蛇人已经回到了大蛇人的身上,发出“嘤嘤”的孩啼,如同回到父亲怀抱中的孩子,正向大人述说着刚受到的惊吓与委屈。大蛇人那粗大的尾巴隐入了草丛中,身体慢慢向后退去。
当几条蛇人在苗君儒的视线中消失后,他叹了一口气,刚才的情景,竟恍如做梦一般。学考古那么多年,都以为那些人首蛇身的古代雕刻及图腾,是古代人类对蛇神文化的一种崇拜,却不知地球上真的有这种生物的存在。
地球上存在异端生物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科学界所争论的主要课题。尽管有科学家在一些地方发现了异端生物,可缺乏有力的证据。就如英国的尼斯湖水怪一样。位于英国苏格兰高原北部的大峡谷中的尼斯湖,关于水怪的最早记载可追溯到公元565年,爱尔兰传教士圣哥伦伯和仆人在湖中游泳,水怪突然向仆人袭来,多亏教士及时相救,仆人才游回岸上,保住性命。自此以后,十多个世纪里,有关水怪出现的消息多达一万多宗。但是科学界对此却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认为不过是古代的传说或无稽之谈。
一个月前,苗君儒的英国朋友给他发来电报,说有人用相机拍下了水怪的照片,照片虽不十分清晰,但还是明确地显出了水怪的特征,很像七千多万年前灭绝的巨大爬行动物——蛇颈龙。在电报中,那个朋友邀请他一同去尼斯湖考察,被他以工作太忙推脱了。
科学界已经证明恐龙在地球上生存过,但至今还没有谁提出:地球上有人首蛇身的动物存在。为什么会有蛇人存在?这些人首蛇身的蛇人,为什么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他们究竟在地球上生存了多少年?他们具有什么样的智商与体能?用什么语言交流?所有的这些问题,无论哪一项,都足可震撼全世界的科学界。
苗君儒刚才所面对的这几条蛇人,是一条让他成为世界考古权威人物及顶级专家的天梯。只要他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将在世界考古史上,留下最辉煌和璀璨的一页。
可是那样一来,这个神秘的峡谷中,将云集全世界的科学家。“研究”这两个字,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对生命的剥夺。用不了多久,这种史前未见的生物,将从地球上消失,最终被制成标本,放在展览室中供人参观。他宁愿封锁这个伟大的发现,让这些蛇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那些蛇人消失的地方,顾自笑了一下,拔腿向前面追去。
第十六章 钻石泉眼
这是一个用扁平石块砌成的方形泉眼,坐落在一堵陡崖的下面,并不大,也就三米见方的样子,泉水深蓝色,看上去很深。泉眼已经不喷水了,但仍往外冒热气。底下的水面距离地表约两米,保安团长命人找了几根干树枝,接起来有六七米,伸下去,可是这一戳竟没有戳到底,也不知道有多深。
杨贤仁站在边上,呆呆地望着泉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向朱家鼎问道:“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朱家鼎说道:“是呀,就是这里,这水喷出来有几人高,水里带着钻石,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掉回去了。你们别探,探也没有用,下面没底的。要是你们不相信的话,问一问苗教授,他可是有学问的人。”
朱家鼎在人群中望了几眼,哪里见苗君儒的身影。他急了起来,喊了几声“苗教授”,可没有人回答他。忙吩咐几个土匪,照着原路回去找。
那几个土匪面有惧色,嗫嚅着不敢往回走。朱家鼎正要发火,却见袁雄虎上前道:“你不要为难他们,我帮你去找就是。”
朱家鼎说道:“虎爷,你可不能死!”
袁雄虎话中有话地说道:“我知道,就算要死也不会等到现在!”他说完,伸手向一个土匪手里拿了一把枪,往后面去了。几个土匪见状,也跟了过去。经过姚朱氏的身边时,听到她低声道:“你小心点!”
他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当他别过头去的时候,有人看到他眼中含着泪水。
往回走了一阵,见到几个拼命往后逃的士兵,一问,知道苗君儒一个人落在后面了,也不清楚是生是死。
“虎爷,我看别去了!”一个土匪扯着袁雄虎说道,“有枪的人都被蛇卷走,何况他还是空着手的。就算搭上我们几个人,都不够那些蛇塞牙缝的。”
袁雄虎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曾经救过我……”
那个土匪说道:“那好,虎爷,我们几个跟你豁出去了。听说十几年前姓姚的进来,杀了许多蛇人,我们也杀几条试试。”说完后,几个人一齐朝两边的蒿草丛中开枪,一是壮胆,二是想逼退那些躲在草丛中的蛇。
往前走了一阵,袁雄虎见苗君儒正疾步赶过来,忙迎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苗君儒说道,“他们不会伤害空着手的人,快走,被他们看到你们手上的枪就麻烦了。”
几个人的脸色一变,忙将枪收了起来,急忙朝来路跑去。好容易来到泉眼的边上,一路上竟没有遭到蛇人的攻击。
杨贤仁的人全都围在泉眼边上,何满都、朱家鼎和姚朱氏,在几个近身随从的保护下站在旁边。
当朱家鼎看到苗君儒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疑问,过来关心地问道:“你们没有碰到那些蛇人吧?”
袁雄虎瞟了何满都一眼,对朱家鼎说道:“蛇人是见到了,还好手里有枪。”
在泉眼的边上,几个士兵已经绑了一大包炸药,正用绳子往泉眼里垂下去。
苗君儒挤过去大声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个保安团长说道:“朱老板说以前这里有喷水和钻石的,现在不喷了,我们怀疑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堵住了,用炸药沉下去炸开不就行了吗?”
苗君儒说道:“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从地质学上解释,喷泉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地质的影响的,泉水连着地下河……”
杨贤仁来到苗君儒的面前,说道:“苗教授,我不想听你的那些理论,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够让这个喷泉喷出钻石来?”
苗君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前面枪声大作,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杨贤仁的人在泉眼边停下来的时候,朱家鼎的人仍像最初的那样,用砍刀在蒿草与树丛中砍出一条路来,继续往前走。
朱家鼎抓住一个往回跑的土匪,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土匪回答:“听说是撞到蛇窝里,有好几个人都被蛇咬死了。”
“大家不要怕,跟我来!”朱家鼎从一个土匪手里拿了一挺机关枪,往前面冲过去。那些跑回来的土匪,也跟着他一个劲儿地往前冲。苗君儒和袁雄虎相视一望,也跟了上去。
他们夹在人群中往前走,苗君儒低声问道:“虎爷,许道长对你说了什么?”
袁雄虎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最后的关头,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苗君儒又问道:“朱先生的这些人,除了一些是从新寨带出来的外,其余的不都是你的人吗?他们怎么不听你的话?”
袁雄虎苦笑道:“他们虽然怕我,可是更怕万虫邪教的人。”
朱家鼎一边走,一边不断往两边蒿草丛中开枪,几个胆大的土匪端着枪走在最前面。没走多远,就看到砍开的路中间倒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上半身没有了,五脏六腑血淋淋地流了一地。另一具倒是全尸,但皮肤黑紫,脸孔肿胀,显然是中毒死的。
那几个土匪不敢再往前走了,全都拿眼睛看着朱家鼎。就在这时,左边的蒿草丛中一阵响动,朱家鼎眼尖,朝那里猛扫了一梭子,其他的土匪也纷纷向那里开枪。
从蒿草丛内走出一个人来,朱家鼎认出是其中的一个土匪小头目,这人的胸前已经被子弹钻出了几个枪眼,离开蒿草丛后立马扑倒在地。
朱家鼎朝后面望了一眼,看到了苗君儒和袁雄虎,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着来到苗君儒的面前,说道:“苗教授,你刚才一个人在后面的时候,那些蛇人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也许你和他们可以进行沟通。那就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们只是经过这里,不想杀他们……”
袁雄虎冷笑道:“你们以前不是杀过他们吗?”
朱家鼎说道:“那是迫不得已,再说现在和那个时候不同,你虎爷手下的这些人,怎么可以和当兵的比?”
袁雄虎生气地道:“怎么不能够和你们当兵的比?我手下的那些兄弟,除了没有几支像样的枪外,打起仗来,哪点比你们当兵的差?你不敢去,我去!”
苗君儒忙扯住袁雄虎道:“你跟着我,让我走在前面。小心两边,不要轻易开枪!”
袁雄虎点了点头,跟在苗君儒的身后。有好几个土匪见状,一齐上前护着袁雄虎往前走。朱家鼎冷笑着不说话,看着他们几个人往前走。
苗君儒小心地沿着砍出来的路走到尽头,来到一处没有蒿草和树丛的地方,这里像一个小村落,几间用茅草和树枝搭起来的低矮房子相连着,房子的式样与古代野人部落极为相似。从进化学的角度上解释的话,这些蛇人具备了一定的创作力。房子的边上散落着一些人体的残肢,在那些残肢的中间,有一条蛇人的尸体。正如他看到的那样,蛇人的腹部以下,都是蛇的身体,颜色黝黑乌亮。
蛇人的头部中弹,身上还有几个枪眼,血还没有凝固。
苗君儒低声道:“闯到别人家里来了!”
一间茅屋的后面突然蹿出一条蛇人,张开大口露出獠牙向苗君儒直扑过来。苗君儒顿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正要闪身躲避。只听得一阵枪响,那蛇人身体中弹,在地上一阵扭曲之后死去。
蛇人临死前眼中闪现的不屈与愤怒,令苗君儒为之震惊。
袁雄虎走过来道:“你没事吧?”
苗君儒望了一眼袁雄虎手中还在冒烟的枪口,说道:“刚才你真的不应该开枪的。”
袁雄虎解释道:“我不是怕他伤着你吗?刚才听手下人说,这些蛇人和蛇一样,被他咬到一口也是致命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开的枪。”
蛇人已经死了,苗君儒不想多说。他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见另一边的崖下也有一个水潭,但比之前见过的那个水潭要小一些。
和人类一样,蛇人也习惯选择在水边生活。
与来时的路上不同,蛇人可以躲在两边的蒿草丛中,伺机发起攻击。而在这里,脚下是两三寸高的小草,距离最近的蒿草丛也有十几米。蛇人要想发起攻击的话,必须现身。
他突然听到一间茅屋内传来声响,像是一个女人的呻吟。
其他几个人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一起向那间茅屋走了过去。
来到茅屋的外面,苗君儒轻轻拉开茅屋的草门,往里面一看,见屋子里面有一些简单的陶制罐子和碟子,边上有两只死兔子,最里面有一张木头搭就的床,床上铺着厚厚的杂草,还有一些鸟毛和兽皮。
床上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痛苦地发出呻吟。
苗君儒的眼睛盯在那女人高耸的腹部,还有腹部以下那条蛇一样的身躯,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条女蛇人在生产。
苗君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