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方跑出不远,便被陆方伯提着后襟逮了回来。
出手如电,陆方伯点了胡汉三的穴道扔到地上。而后便去解绑着顾安年几人的绳子。待绳子解开,顾安锦忙福身致谢,感激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此等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就是就是。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宁秋霜亦凑上来兴奋不已地说。
顾安年扫了眼神色间抑制不住喜气的青莲,心中哼笑一声,亦上前盈盈福身道:“小女子谢过这位哥哥的救命之恩。”青莲察觉到她扫去的一眼,立即收敛了脸上神色,垂眉敛目。
陆方伯被如此多娇俏漂亮的姑娘围着道谢,顿时很是尴尬。完全没了方才的镇定潇洒,红着脸连连摆手呐呐道:“三位小姐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顾安锦见他如此憨厚实诚。掩唇轻笑道:“对公子而言此是小事一桩,对我等却是救命的大事,还请公子告知姓名,他日小女子定当登门道谢。”说罢又是一福身。
“不用不用,当真不用!”陆方伯更是慌乱。急得差点舌头打结。
顾安年暗自好笑,她还以为这愣头小子出息了。没想竟还是这般容易害羞。
宁秋霜见陆方伯羞得面红耳赤,顿觉他好玩,心里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然转念一想,此刻时机不对,当务之急是要救出被绑的三个丫鬟。
几人便不再多言,将事情详细一一说与陆方伯听了,顾安锦施礼请求道:“还望英雄能再帮我等一个忙。”
陆方伯伸手欲扶她,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便立即局促地收了手放到身后,愣愣点头道:“好。”几人当即喜笑颜开。
宁秋霜忙欢喜地拿了绳子将胡汉三给绑了,故作凶狠冷声问道:“你把我们的丫鬟绑哪去了?快快老实招来!”
胡汉三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来问话,不屑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宁秋霜被他这轻视的样子着实气得不轻,恨不能给他两个脚印子。顾安锦见问不出话来,急得眉峰紧蹙,顾安年亦是做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
见状,陆方伯随手拾起一把山贼掉落在地的大刀,比在胡汉三颈边,冰冷简洁地吐出一个字:“说!”胡汉三这才颤巍巍地老实说了。原来三个丫鬟就被绑在林子里一处偏僻的树丛里,离这里算不上远。
几人便让胡汉三在前面带路,急急忙忙赶去救人。
路上,宁秋霜围在陆方伯身旁问个不停,仿似对他十分感兴趣。
“还未请教英雄尊姓大名呢!”甩着随手扯来的一截树枝,宁秋霜贴上来笑嘻嘻问,陆方伯讷讷回答了,不自在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那英雄家中还有何人?家住何方?”宁秋霜又问,顾安年在心里猛翻白眼,敢情是不是还要问一下是否有车有房?这又不是在查户口相亲!
“因为父母早逝,我从小便住在姨母家中,就在京中城北。”陆方伯淡淡回答,神色间有几分苦涩落寞。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震,不由生出几分怜悯来。
宁秋霜手上的动作一滞,眼含愧疚歉意道:“真是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陆方伯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含笑摇摇头,道:“无妨。”
顾安年抬头望着他俊朗带笑的侧脸,微微叹了口气。在旁边扶着她的青莲将她这一反应看作是在为计划失败气恼惋惜,不由在心中冷笑。
一群人很快便到了绑着三个丫鬟的地方,朱绘与灵雀赶紧上去将绳子解了,取出塞在三人口中的布团。三个丫鬟见得救了,喜极而泣,抱在一起呜呜大哭起来,众人好一顿安慰,这才止住了她们的泪水。
救了人,陆方伯便要告辞离开,宁秋霜忙拉住他,急切道:“你住在城北何处?来日我们好上门谢你!”
“不……”陆方伯还欲推辞,顾安锦却打断他,温婉笑道:“英雄既然救了我们,宁国公府与永济侯府定是要登门重重谢你的,还望英雄莫要再推辞。”
陆方伯听闻她的话却是双目微瞠,双拳紧握愤然道:“你们是永济侯府的人?!”
十三、回府
陆方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三个小姐中,有两个面容有些眼熟。
陆方伯骤变的脸色让顾安锦与宁秋霜十分不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听到永济侯府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知晓内情的顾安年眼神闪躲,垂了头假意拿手绢擦拭嘴角,以掩饰脸上的尴尬之色。
她没有想到陆方伯会将当年的屈辱记得这般深,单单是听到永济侯府便就如此愤怒。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陆方伯冷然道:“既然是永济侯府的小姐,在下实在高攀不得,就此别过吧!”他语气冷硬,神色冰冷,完全没了方才的腼腆憨厚模样。
“这……”顾安锦甚是费解,正欲一问究竟,陆方伯却已是抬脚欲走。
“英雄请留步!”宁秋霜急忙出声唤住要走的陆方伯,疾走两步赶上去,恳求道:“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否请英雄送我们出了这林子?我们一群弱质女流,毫无自保能力,若是在这林中又遇上劫匪山贼,岂不是白费了英雄这一番力气?”
陆方伯闻言一怔,眉峰微微蹙起,一时竟犹豫起来。宁秋霜紧张地盯着他,就怕他摇头说个不字。好在陆方伯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知晓当年之事不能怪在永济侯府所有人头上,在思量过后,他终是点头答应了宁秋霜的要求。
宁秋霜见他点头,高兴地连连欢呼,顾安锦几人也是松了口气面露欢喜。
马车也被山贼签了过来,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这倒是让她们省下了一番功夫。
之后,众人先后上了马车,陆方伯在驾车的位子坐了。一甩马绳把车往林子外的官道赶。
一路上,陆方伯脸上没了之前的笑意,只是神色冷硬地赶车,话也不说一句。宁秋霜不时掀起车帘望他一眼,也说些好笑好玩的事儿逗他,然而他都不予理会,仿似木头般。
做了几年尊贵的国公府嫡小姐,习惯了事事有人讨好迁就,此刻被如此冷落,宁秋霜的脸色也变得不愉起来。
“到底怎么了嘛。突然就不理人了。”嘟囔着放下帘子,宁秋霜没好气地抱怨。顾安年轻垂眼帘靠在车壁上养神,听了宁秋霜的话只是掀了掀眼皮。道:“不理便就算了,霜表姐肯与他说话是他的福气,竟还敢如此无礼。”
顾安锦不赞同地望了顾安年一眼,无奈地摇头叹气。顾安年的性子已收敛许多,然在她看来还是有些娇蛮。带了贵家小姐的傲慢之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宁秋霜皱眉反驳,心里却觉得顾安年说得对有理,于是便也就没再去逗弄陆方伯。
一路沉默。
几乎是马车一驶上林外的官道,陆方伯便即刻翻身跳下马车,扬声说了句:“到了。”而后不待回应,便转身往林子里去。
哒哒的马蹄声忽然停了。又听得他那句话,宁秋霜下意识掀起车帘,却只看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失落,脸上发出明显的落寞神色来。
顾安锦以为她是没有问到那男子的住址,以为无法登门道谢才如此,便安慰道:“既然知晓了英雄的姓氏,又知晓他是住在城北。想来应是不难打听到住址的,霜表姐不必担忧。”
宁秋霜干笑两声。放下帘子坐回车里。
顾安年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了官道便意味着安全了。后面的路由黄桃与喜儿赶车,一群人在车里稍作整理,又商量好了说辞,决定将被绑架的事隐瞒起来,以免节外生枝徒惹担忧麻烦。
话说陆方伯回到林中,寻到起初的那颗大树旁,依旧是攀上树,坐等心中那人到来。闲坐着无事,许是方才见了永济侯府的人,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四年前所受的屈辱。
四年前的那件事,他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是他一生的转折,是人生中最大的屈辱,却也带来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幸福。思及心中所念之人,他情不自禁微勾起嘴角。
然他不知道的是,那也将带给他一生中最痛的苦楚。
脑中思绪纷飞,陆方伯又禁不住开始幻想心中那人是何模样。这一想便又是半日。直至日落西山百鸟归巢,却再也没有人出现在他视线中,他终是死了心,失魂落魄地离去。
而此时,那之前绑三个丫鬟的地方,五皇子正脸色如碳地望着被绑在树干上、嘴里塞了破布的胡汉三,额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岂有此理!”一脚踹到身边的树干上,宋瑜胸膛急剧起伏,抽剑出鞘便是一通胡砍乱劈,直至四周草木被毁得面无全非,他才稍稍消了心中那口恶气。
将手中佩剑扔到身后的随从手中,宋瑜翻身上马厉声吩咐道:“你即刻进宫觐见母妃,请母妃邀姨母明日一早进宫!本皇子定要向姨母问个明白,如此三番两次地戏弄本皇子,她意欲为何!驾——!”
不待随从回话,他便一夹马腹,骑着马飞奔而去。
马车在日头完全落山前赶回了城中。顾安锦几人先是将宁秋霜送回府,而后才匆匆忙忙往永济侯府赶去。
宁秋霜下了马车,眼瞧着马车走远,这才领着两个丫鬟进门。
回房路上,她仍是不忘叮嘱两个丫鬟道:“待会记得不要乱说话,就说我与两位表小姐游玩得高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刚跨进垂花门,她便迎面撞上了正欲出门的宁瑾丞,口中的话说到一半,她赶紧闭了嘴,讪笑着福身喊道:“哥哥。”两个丫鬟亦福身行礼:“大少爷。”
对于宁秋霜性格大变的事,宁国公府众人起初虽觉得怪异,然渐渐便也就习惯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宁秋霜的改变这样一解释就显得合理了。宁瑾丞倒是更喜欢现在这个大大咧咧,说风就是雨的妹妹。
此刻两人撞见了,宁瑾丞见她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模样,不由打趣道:“什么没有发生?霜儿你是不是又犯什么事儿了?瞧你这匆匆忙忙的,是从哪里回来?”
宁秋霜被他这样一问,顿时慌了,忙摆手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哥哥你想多了!”她愈是这样,宁瑾丞就愈发觉得有鬼。
双眼微眯,怀疑地扫了自家妹妹一眼,抖了抖袖口道:“没有就没有,你慌个什么劲儿。”
宁秋霜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知晓他方才是在套自己的话,不由鼓起脸颊嗔道:“才没有慌呢,我是怕你知道后羡慕!”
“哦?”宁瑾丞挑挑眉,朗声一笑道:“罢了,不逗你了,我还赶着出门呢。”
宁秋霜这才想起来问:“这都要到晚膳时候了,哥哥是要去哪?”
“佛曰不可言。”宁瑾丞神秘一笑,大笑着越过她出门去。宁秋霜回头对着他的背影撅了撅嘴,提起裙摆往自己的院子奔去。
顾安锦与顾安年回到府中时,正巧赶上晚膳时间。两姐妹匆匆道了别,各自回房。
方回房中,便有丫鬟来报夫人请七小姐过去用膳,顾安年忙换了衣衫,简单梳洗一番赶了过去。
项氏早便派了人暗中守在侯府门外,待顾安年两人的马车一回来,那人便立即去报了信,是以顾安年回房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收到了项氏的“传召”。
晚膳很丰盛,顾安年的脸色却一直不好。
项氏夹起一块桂花鱼到她碗中,柔声问:“今日游玩得不高兴么,怎的绷着个脸?”
“还是别提了,提起我便心头火起。”顾安年愤愤哼了声,眼中怒火翻涌。
她冷然道:“今日我试探过了,青莲可以信任,黄桃黄杏是母亲的人,应也是无碍的。想来上次的事,应是霜表姐告诉了丞表哥,而丞表哥告知了洛靖远,是以洛靖远才会假意与我们相遇,阴错阳差坏了好事。我早便看出洛靖远对顾安锦有意,却不想他这京中有名的文雅公子,竟也做出此等虚伪之事!”
项氏闻言放下筷子,不置可否地扫了眼青莲,笑道:“没有二心之人便好。既如此,你又为何这般不高兴呢?”却一句不提今日计划之事。顾安年知晓她是在等着自己开口,心中暗骂了句老狐狸,愤然道:“没有细作自然是好,我气的是踏青的计划竟又失败了!”
派去门口守着的人回来一报信说没有见着五皇子身影,项氏便知计划是失败了,此刻听顾安年说起,她假意不知,惊讶问道:“这计划如此缜密,怎的会失败?”眼角又若有似无扫向青莲。
青莲始终低眉垂首,保持一副恭顺姿态。
“都是那个贱民!原本计划一直很顺利,可偏偏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贱民来!那贱民武艺了得,竟将山贼都赶跑了去,害得我们的计划就这般功败垂成!”顾安年一拍桌面,一张漂亮的脸蛋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眸光微闪,项氏安抚道:“失败了便失败了,年姐儿无需这般气愤,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她伸手拉了顾安年坐下,又夹了顾安年喜食的菜色到顾安年碗中,笑道:“设计顾安锦一事不急在一时,来日方长,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