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已经放凉了,顾安年见宋祁回来,便让黄桃黄杏拿到厨房加热,自己则服侍宋祁换上常服,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可想出应对之计了?”顾安年倒了杯茶放到宋祁手边,低声问。
“办法是有,然始终不够完善,怕是还要再细细斟酌。”宋祁疲惫地叹了一声,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商议了一个下午,连一杯水都没有时间喝,加之匆忙赶回来,他早就渴地不行了。
顾安年又替他斟满茶,这次宋祁没有豪饮,而是轻轻啜饮。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冷静下来好好想,总是能想到万全之策的。”顾安年轻声安抚,她虽熟知兵法,但并不曾真正使用过,是以此时她也不知要如何帮宋祁。
“嗯,我知道的。”宋祁淡淡一笑,握住顾安年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一会,饭菜被送了上来,两人一边分析前线的详细局势,一边用晚膳。用过晚膳后,宋祁便又去了书房,而顾安年也不闲着,努力运转脑子,希望能帮上宋祁的忙。
另一边,三皇子府内,宋璟也在为攻打玉壶关的事烦恼。
他是如今才参与到西北战事之中的,对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是以要想说得上话,便只能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这是一个在众臣面前树立威信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夜已深,宋璟依旧在书房内绞尽脑汁,努力设想破关之法。
宁秋霜自下药之事不成后,又使了不少手段,然每次不是被宋璟看穿,便是毫无作用,就是少数时候成功与宋璟行了房,她也没有如愿怀上孩子,久而久之,她也就死了靠孩子上位的心,转而继续替宋祁出谋划策。
此次,得知宋璟为攻打玉壶关一事伤神,她立即蠢蠢欲动,欲一展才华。
吩咐厨房炖了燕窝粥和几样小点心,宁秋霜独自端着去了宋璟的书房,她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扬声道:“殿下,听闻您未用晚膳,妾身准备了些吃食来给殿下尝尝。”
书房内并无动静,只有透出窗外的烛光,表明里面有人。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出宋璟的声音,道:“进来吧。”
心底的失落顿时扫过,宁秋霜面上一喜,欢声应了:“是,殿下。”
宁秋霜端着吃食进了书房,柔顺走到书桌旁,见托案放下,柔声道:“殿下快趁热吃吧。”
“嗯。”宋璟看也未看她一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折子。
宁秋霜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过来,她一边盛粥,一边状似不经意轻声问道:“不知殿下在为何事烦恼,竟忙到深夜。”
宋璟拿着折子的手一顿,总算抬眼瞧了宁秋霜一眼,只是那眼中一片冰冷阴沉,看的宁秋霜心惊,慌忙垂下头。
宋璟收回视线,往后靠在椅背上,冷冷望着宁秋霜好一会,才淡淡道:“北羌国都玉壶城外玉壶关易守难攻,地势险恶,我大匡军队无法攻破,如今父皇与皇叔正在想办法。”
宁秋霜咽了口口水,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既然宋璟还愿意向她开口,那就说明她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将宋璟方才说的话细细回忆一遍,宁秋霜努力回想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中,那些攻打险关的计谋,忽地,她眼中一亮,心中顿生一计。
宋璟时刻注意着宁秋霜的神色,见状,眸色越发深沉。
八十二、用功
宁秋霜对兵法策略并不精通,但借花献佛之事却是在行,一听宋璟的话,她立即就从以往曾看过的电视电影中想到了办法。
按捺着心中的得意雀跃,宁秋霜故作高深,淡淡道:“殿下,妾身倒是有一计,或许能助我军大破玉壶关。”
宋璟慵懒靠在椅背上,闻言,弯了弯唇角,向着宁秋霜抬了抬下巴,“说来听听。”
宁秋霜噙着自信的笑,往一侧跨出一步,昂首挺胸道:“玉壶城易守难攻,地势险要,若想正面入关,怕是比登天还难,妾身以为,应当从关内着手,由内而外,进行攻打。”
眼中闪过赞赏,宋璟微微颔首,道:“继续。”
这点与他所想不谋而合,可见宁秋霜确实有几分本事,只是关键的问题,是如何瞒过敌方成功潜入关内。
宁秋霜没有漏看宋璟眼中的赞赏之色,心中愈发得意,提高音量朗声道:“妾身以为,可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将大军分为两路,一路虚张声势从正面假意进攻,一路暗地绕到关后,从关后潜入,再从关内向外击溃驻守在玉壶关的敌军。”
听到这里,宋璟忍不住嗤笑一声,眼中的赞赏变成了嘲讽,他坐直身子,手肘撑在书桌上,笑睇着宁秋霜,嘲弄道:“你既然敢来书房献技,为何不事先打听清楚玉壶关的地势?你可知。玉壶城四面环山,除了玉壶关关口,并无其他入口,你来告诉本宫,要如何才能绕到敌军背后?”
“——!”宁秋霜骇然大惊,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
她确实没有事先调查玉壶城的地势。在听闻宋璟困扰后,便立即兴冲冲地赶了过来,而后凭着宋璟的几句话,急于表现的她提出了方才的法子,却不想,竟徒惹了笑话。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宁秋霜压下心底的慌乱。急切地想挽回机会,开口解释道:“殿下,妾身只是……”
“好了,退下吧。”宋璟不等宁秋霜再开口,直接不耐地赶人。
“……”宁秋霜只觉万般羞辱,她狠狠咬紧下唇,信誓旦旦道:“殿下。还请殿下再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然宋璟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低头浏览之前的战报。
见状,宁秋霜红了眼眶,只得依依不舍地出了书房。
屋外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宁秋霜抬头仰望夜空。映着星光的眸子波涛暗涌。
月上中天,宋祁总算从书房出来。他伸了个懒腰,快步向主房走去。
墨轩阁主房外间,顾安年盖着狐皮毡子,窝在榻上聚精会神地浏览手中的书册,宋祁推门进来,见状颇为诧异,出声问:“今日怎的这么晚还未歇息?”
往日里这个时候,小七早已经歇下了,今日却还在看书,还真是稀奇。
闻言,顾安年从书页中抬起头,淡淡一笑,将书放到小几上,站起身道:“你不在,我也睡不安稳,便索性找了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等你回来。”
这段时间,她都是与宋祁一同入睡起身,是以一旦宋祁不在身边,她便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并不是她如今还在看书的主要原因。
宋祁听闻顾安年是在等他,心底一阵甜蜜,他两步走到顾安年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一同在塌边坐下,笑道:“往后我都会尽量早些回房。”
说罢,随手拿起顾安年方才放到小几上的书,刚看了一眼书名,便诧异地抬起了眉毛。
他摇了摇手中的书,似笑非笑地望着顾安年,顾安年面不改色,倒了杯茶轻抿一口,道:“玉壶城,自古便有‘铜城’之称,其由来便是因着城外四面环山,且皆是悬崖峭壁,即便是最善于攀援的猿猴,亦无法攀爬而上,而唯一的入口玉壶关,乃是北羌先祖大王派遣数万兵士,开凿了十年之久完成,有天下‘第一关’之称。”
“如今,我大匡军队驻扎玉壶关外,若想攻城,只能先经过玉壶关,而玉壶关易守难攻,入口处是一条如瓶颈般的狭窄通道,两侧是开凿而成的峭壁,一旦进入,队伍必定拉长,到时军力分散,一旦遭受埋伏,我军唯有全军覆灭一途。”
顾安年说的头头是道,可见分析地十分透彻,宋祁含笑频频颔首,待她话音落下,不仅失声笑道:“你这功夫下得大,看来等我回来是借口啊。”
顾安年挑眉一笑,道:“你不怪我插手朝堂之事便好,其余的随便你说。”
宋祁眼中笑意愈深,扳过她的脑袋,在额头落下响亮的一个吻,将人紧抱进怀中,大笑道:“你愿意为我分忧,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爽朗的笑声传进耳中,顾安年紧贴在宋祁胸前,感受着胸腔的震动,跟着弯起了唇角。
两人静静相拥坐了一会,顾安年从宋祁怀中抬起头来,推了他一把,道:“快去洗洗,早些歇息,明日还要上早朝的。”
宋祁笑着在她颊边偷了个香吻,脆声道:“好,我们一起。”说罢不待顾安年反应,便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往主屋后的净房走去。
顾安年枕在坚固的臂弯里,嗔怪地瞪了眼笑得不怀好意的大王爷,擂了把他的肩膀,怒道:“放我下来,我已经洗过了!”
宋祁脚下不停,嘻嘻笑道:“你陪我。”
顾安年翻个大白眼,对大王爷的厚脸皮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净房内水汽氤氲,宋祁直接抱着顾安年踏进浴桶,很快,净房内便传出了低低的呻吟。
顾安年是被宋祁抱着回到房里的,宋祁直接把她往被子里一塞,一边吻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一边眉飞色舞道:“小七,你身子太差了,虽然调理了一段时间,但还是不够,看来,我们要把义父留在王府多住段日子了。”
顾安年累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闻言狠狠瞪了宋祁一眼,爬进了被子里缩着。
见到她这可爱的反应,宋祁偷笑一声,掀起被角也钻进被窝,将人一把抱进怀里,揉了揉,笑道:“小七,我们说说话。”
八十三、战略
“要说什么?”顾安年从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眨巴着眼望着眼前的人。
“嗯……”宋祁沉吟片刻,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怀里的人,道:“就说玉壶关的事。”
宋祁是发现了,自家小七在谋略方面很有见解,兴许两人商量商量,还真能把破关之计想出来。
顾安年撇了撇嘴,无甚兴致道:“我只是查了下文献,对玉壶城的地势有所了解,其他的,同样毫无情绪,再者,你肯定能想到法子了,又何必问我。”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宋祁哈哈大笑起来,丰神俊朗的脸庞愈发生动,拍着顾安年的肩膀调笑道:“小七,你生气了?”
顾安年耸着鼻子嗤了一声,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受不了过于激烈的欢爱而恼羞成怒。
宋祁收敛脸上的笑意,低低笑着凑近,眷恋地蹭了蹭她还泛着酡红的双颊,低声喟叹出声,道:“小七,皇嫂又问起孩子的事儿了,你说我该如何回答?”
火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畔,顾安年不禁打了个寒颤,酸软的腰再次酥了,她往后缩了缩,故意恶声恶气道:“该如何回答便如何回答,问我作何?”
“生孩子是你的事,自然要问你了。”宋祁凑过去,恶作剧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大手更是钻进里衣,抚上细腻柔软的腰肢。
“嗯……”顾安年不自觉低吟出声。明亮的眸中瞬间蒙上一层水汽。
宋祁还不愿放过她,一边享受着掌心滑腻的触感,一边低声道:“小七,你说是女孩儿好,还是男孩儿好?依我看,最好是龙凤胎。如此一来。既有儿又有女,你还可以免遭一次生产之罪,你说多好。”
“我……我不知道……”顾安年难耐地轻颦起柳眉,刚刚经过欢爱的身子异常敏感,稍稍一撩拨,便全身酥软发麻,让她全身颤栗。
顾安年推拒着在身上作怪的大手。无力哀求道:“不要了……好累……”
她是真的累,方才在净房已经被狠狠折腾了两次,现在她真的无力承受了。
感受着怀里的身子轻轻颤抖,宋祁心底一片柔软,怜惜她病愈不久,便没有再为所欲为,而是轻搂着怀中人柔声哄道:“好。都听你的。”
顾安年暗暗松了口气。得了保证,她不再忌惮,直接往宋祁怀里一钻,枕着大王爷的肩膀美滋滋地眯上眼。
宋祁宠溺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也跟着闭上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m4xs。不一会,就相拥着坠入了梦乡。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便又过了一月,入了三月,正是春光烂漫之际。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玉壶关外,大匡军队依旧按兵不动,众将领日日聚在主帐内,商议着破关之计,而京城内,依旧繁华喧嚣,热闹非凡,朝中百官同样为着破关之计烦恼。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宋璟彻底了解了自西北剿匪开始后的所有战事,对眼下大匡与北羌的局势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然越是了解,他便越是烦恼。
如今虽是北羌与大匡大动干戈,但不难看出,北羌背后还有一个蒙达在暗中相助,要想彻底击败北羌,怕是极为困难,且,也要防备在破关之后,蒙达坐收渔翁之利。
是以,破关之时,大匡军队需要做的不仅是攻打北羌,还要防备蒙达暗地里使偷袭,这就让本就困难的破关之事,变得更为艰难。
长长叹出一口气,宋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破关之计,却始终没有万全之策,为此,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睡过好觉了。
“笃笃笃”清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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