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太谦虚了,我当时可是亲眼所见,三十箭夜『shè』五十香火,估计天下没多少人办得到。”
裴矩笑了笑,他又看到了杨元庆身后的程咬金,见他不像随从,便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一个小弟,名叫程咬金。”
程咬金已经知道裴矩是何人,他立刻把自己的粗鲁之态隐藏起来,装得文舟彬彬,上前瓮声瓮气深施一礼,“晚辈程咬金,济州东阿斑鸠店人,今年十六岁,参见裴大叔!”
他特地强调自己十六岁,以回应刚才杨元庆叫他小弟,听了裴行俨的介绍,他才知道杨元庆竟比他还小一岁,一般长相粗鲁之人做出斯文相,反而讨人喜欢,裴矩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愣头愣脑的小集子,居然叫自己大叔。
他捋须呵呵笑道“好!也欢迎你来裴家做客,贤侄,请!”
“世叔请!”
众人簇拥着杨元庆进了裴府,程咬金却知趣地跟在后面,他很有自知之明,一面之『jiāo』,杨元庆便肯带他来裴府做客,他岂能喧宾夺主?
他一边走……边四下张望,经过中庭时……他忽然发现一棵大树后竟躲着一名年轻『nv』子,约十四五岁,正在偷偷向杨元庆张望,那『nv』子长得还算标致,只是眉『máo』稍浓,不过程咬金却很喜欢,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程咬金走上前咳嗽一声,装模作样行一礼……“这位姑娘,小牛这厢有礼了。”
少『nv』正是裴幽,她听说杨元庆来了……便偷偷在树后窥视,杨元庆向前走,她便向后移,却不料后面还有一人,顿时将她吓了一大跳,她见后面是个……黑脸大汉,顿时心中厌恶起来,一跺脚,转身便跑。
程咬金碰了一鼻子灰,他却不恼,反而嘿嘿一笑,“这小娘子,倒『tǐng』有意思。
家宴设在裴府松鹤堂,这是裴府招待贵客之地,今天裴矩招待杨元……庆可谓煞费苦心,因为杨元庆身份并不高,如果让裴家重要族人陪他,会让他感觉不自在,因为裴矩便全部选了裴家的少年郎来相陪,由他亲自坐镇,给足杨元庆礼遇。
松鹤堂虽是贵客堂,却布置得非常简单,墙壁刷得雪白,正面挂一幅长两丈、宽五尺的苍松飞鹤图,苍松遒劲,飞鹤如仙,两边各有字画。
堂下摆着两排十八张单人坐榻,侧面有一扇小『mén』,由一架屏风遮掩,布置得非常简洁雅致。
裴矩是主人,坐横席,左边第一个便是杨元庆,程咬金也是客人,做第二位,不过他本人却不肯,一定要坐末位,口口声声说,这是敬仰裴家,他的知趣不仅让裴矩很喜欢他,连裴家的其他子弟也颇看他顺眼。
右首第一位却是裴世清,他年轻虽轻,辈分却很高,和裴矩同辈,裴行俨坐在杨元庆旁边,他其实只是裴家旁枝,但他因为是裴家难得一遇的少年勇士,裴矩对他颇为重视,便让他乘陪杨元庆。
杨元庆数了一下位子,裴家子弟应该是十三人,但现在只坐了十人,中间有三个位子空着,不知裴家哪个长辈要来,裴蕴吗?
裴矩仿佛知道杨元庆心思,便微微笑道“今天没有长辈,还有三个位子是还有另一件事要谢你。”
他话音刚落,却见从屏风后走出三个『nv』子,杨元庆一眼便看见了中间的裴敏秋,她也梳着双环望仙髻,两缕秀发飘下,落在『xiōng』前,她依然不施粉黛,肌肤如晶『yù』,画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步履轻盈,有一和不着人间烟火之美,杨元庆忍不住拿妞妞和她对比,两人的长相都一般的美貌,只是妞妞开朗、活泼,乖巧得令人心疼,而裴敏秋却文静、温柔,仿佛秋水一般宁静。
不过裴敏秋年纪尚少,只有十二岁,举手投足之间还略显青涩。
三个少『nv』依次落座,裴喜儿坐在第一位,裴敏秋坐在第二位,第三位是裴幽,她们的位子并不是按年龄来排,如果按年龄,裴幽年龄最大,应该坐第一位。
这也是裴矩煞费苦心的安排,他当然是想把杨元庆招为裴家之婿,不过在和杨素谈话之前,他不敢贸然,便想借用这次宴请的机会,让杨元庆和裴家之『nv』多接触一下,裴家家教极严,这已经是裴矩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和那只『yù』壶有关,所以把三『nv』都请来。
按照裴矩的想法,裴敏秋温柔文静,落落大方,更能表现出裴家之『nv』的风采,可惜她年少,还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裴家是汉族名『mén』,和鲜卑贵族『nv』子十二三岁出嫁不同,鲜卑『nv』子早嫁是草原游牧传统,而汉族『nv』子则稍晚,这样可以避免『nv』子早孕伤身,裴家的规矩是『nv』子二八出嫁,也就是十六岁,裴幽已经十六岁,但她早已经许配太原王氏,年底就将成婚。
于是裴矩便将目光落在裴喜儿身上,裴喜儿今年十五岁,尚未许人,她也是裴家嫡『nv』,长得也很不错,裴矩便考虑用她来笼络住杨元……庆,裴敏秋是候补,坐在中间,至于裴幽,就不用考虑了。
“杨将军,上次利人市之事,你义助我裴家之『nv』,维护我裴家名声,我今天正式向你表示感谢。”
裴矩给三个孙『nv』使了个眼『sè』,三『nv』同时起身,盈盈向杨元庆施一礼,“多谢杨将军义助!”
杨元庆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对裴矩道“世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总是提它做什么?”
裴矩微微一笑,“可是钱我还没有还给你,她们还没有向你道谢,事情就没有过去。
裴世清也笑道“这是裴家之礼,杨将军就安心接受吧!”
这时,一队『shì』『nv』托着菜肴鱼贯而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宴会正事开始了,裴家的菜肴『jīng』致而清淡,量不多,但『sè』香味俱全,每人面前都摆着五六碟小菜,酒却是最好的高昌蒲桃酒,是杨坚去年赏赐给裴家客堂里微微热闹起来,裴家子弟们一边吃,一边低声『jiāo』谈,当然这不是裴家传统,裴家规矩是吃饭时不准说话,但今天情况(武动乾坤最新章节)特殊,为了不冷场,裴矩特地嘱叶大家可以说话。
“杨将军,听说圣上已决定立晋王为太子,你知道吗?”裴矩低声问杨元庆道。
裴矩的语气中明显有试探之意,不是试探这个消息的真假,而是试探他杨元庆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sè』,杨元庆已经听出了裴矩的试探之意,他摇摇头笑道“我只是边军,这和朝廷中枢大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立嫡长为太子,我觉得这是圣上正确的选择。”
裴矩呵呵一笑,“我也是这样认为,立巅废长,自古取祸之道也!”
话锋一转,裴矩又说起另一件让杨元庆感兴趣之事,“贤侄,今天圣上宣布了一个关于你祖父的消息,你知道吗?”
杨元庆『jīng』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消息,请世叔告之。”
“是关芋你祖父的封赏,圣上封你祖父为尚书令,进爵楚国公。”
杨元庆眉头皱了皱,他对朝堂的高层权力结构不是很了解,但从裴矩的口气中,他感觉这个封官并不令人振奋工“世叔,有什么不妥吗?”
裴矩微微摇头,“明升暗降,尚书令位极人臣,地位是朝臣第一,但没有实权,远不如尚书左仆『shè』那样手握实权,贤侄,恕我直言,你祖父有点功高震主了。”
其实这才是裴矩想告诉杨元庆之事,他在暗示杨元庆,圣上已经开始对杨素动手了,裴矩很清楚杨元庆在杨家的情况(武动乾坤最新章节),他也派人事先去调查,发现杨家上下对杨元庆非常冷漠,这让裴矩很惊讶,他不知道杨家是怎么想的,家有宝『yù』,竟然弃之若批糠,难道就因为他是庶出?
杨元庆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认为这是好事。”
“为什么?”裴矩有些惊讶。
“祖父年事已高,身体也已经垮了,我希望他能安安静静颐养天年,不要再管那么事情,杨家之路应该由儿孙去走,希望祖父不要再给杨家做马牛。”
裴矩点了点头,他听出了杨元庆对杨家的反感。
就在这时”噗!”声传来,只见程咬金将酒喷得满桌满身都是,一名裴家子弟正手忙脚『luàn』地替他擦拭,裴矩眉头一皱问“怎么回事?”
裴家子弟站起身,有点惶恐不安道“我不知道,这位程贤弟问我这是什么酒,我告诉他这是蒲桃酒,他就喷了!”
卷五 龙腾虎跃斗京华 第八章 分配不公
(的)(的)第七章秋风至杨
虽然是在裴府做客,但杨元庆还是忍住大笑起来,裴矩也有些好笑道:“贤侄,这是为何?”
杨元庆忍住笑,指着程咬金道:“我这位小弟没喝过蒲桃酒,不久前他和别人打赌赢了,别人要请他喝半个月的蒲桃酒,每天喝五斤,结果人家用兑了水的李子酒冒充蒲桃酒给他,他足足喝了半个月,所以刚才......”
杨元庆说完,裴府子弟都哄堂大笑起来,程咬金胀得满脸通红,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溜一眼裴幽,见她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不由心中大为得意,或许是对上了眼,虽然旁边的裴敏秋和裴喜儿都比裴幽漂亮,尤其裴敏秋更是美若天仙,他却不喜欢,他就喜欢裴幽那对粗眉『毛』。
裴矩忍住笑道:“既然程贤侄这么喜欢蒲桃酒,我就送你两坛,让你喝个够。”
程咬金大喜,急忙起身道:“多谢大叔!”
他这句话又引来裴家一片哄笑,居然叫‘大叔’,连裴矩也忍不住捋须呵呵直笑,对杨元庆道:“贤侄,你这位小弟有趣啊!”
杨元庆微微笑道:“他是很有趣,他要参加武举,后天就要开考了,他昨天才找我教他『射』箭。”
旁边裴行俨‘噗!’一声笑出声来,他忍住笑道:“不过他不是第一人,我父亲有个徒弟也和他一样,这两天也在拼命练箭,父亲让我教他,这人杨将军可能认识。”
“是谁?”杨元庆饶有兴致地问道。
“也是杨府之人,叫做杨巍,杨将军认识吗?”
原来是他,杨元庆怎么会不认识,他笑了笑道:“我从小和他打到大,怎么不认识他?他怎么会跟令尊学武?”
“他是师傅是右卫丘和将军,丘将军封为代州刺史,不久前赴任去了,他和父亲关系极好,便托我父亲教他『射』箭,我父亲又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听他说,杨府有两个甲榜名额,但杨府人人都想要,所以要先内部比试。”
裴矩见三个孙『女』都在默默吃饭,谁也不和杨元庆说话,咳嗽一声,给裴行俨使了个眼『色』,裴行俨会意,便笑了笑,不再多说。
这时裴喜儿笑问道:“听说还有什么三品十八将的排名比赛,杨将军要参加吗?”
杨元庆摇摇头,“这个比赛.....我不想参加。”
“哦!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不感兴趣。”
杨元庆回答得很平淡,就像他对这个裴喜儿也不感兴趣一样,裴喜儿感觉得到杨元庆是在敷衍他,她心中失望,低下头吃饭,也不多说什么了。
三个少『女』之间有点微妙,她们谁都不说话,裴幽其实是个话多之人,只要她肯开口,肯定不会冷场,但祖父安排的座位却让她黯然伤神,很明显,她只是陪坐之人,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裴幽也知道自己要嫁给太原王家,可一想到那个痨病鬼,她心中就很不舒服,本来年初她就该出嫁,但她的未来夫婿却病情恶化,使婚期一拖再拖,既然祖父不给她机会,她也懒得开口,她便一直沉默吃饭。
而裴敏秋本身就是一个安静之『女』,如果和杨元庆单独相处,她还能说几句话,可当着家族的面,她是绝对不会开口,惹人注意。
况且她也明白,祖父让喜儿坐首位,就是有意让他们多『交』谈,自己只是一个陪客,可不能喧宾夺主,正是这样考虑,裴敏秋才安安静静吃饭,一言不发,就好像她和杨元庆从不认识。
至于裴喜儿,她更是有点茫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也没有想过要和杨元庆有什么瓜葛,仓促上阵,当她感受到杨元庆的淡漠后,她也沉默了。
裴矩看在眼中,他只得微微叹一口气,是他有点一厢情愿了,或者说,他的方法有点不对。
..........
今天是十天一轮的旬休,绝大部份官员都在家中休息,享受这难得的片刻闲暇,但在空空『荡』『荡』的承天『门』大街上,一辆马车在迅速驶向承天『门』。
马车车窗上,『露』出了内史令杨约那有些忧心忡忡的双眼,望着一栋栋无比熟悉的巨大建筑,他的头脑里却在考虑一些家族大事。
一早,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消息,他的大哥杨素已经被升为尚书令,这是尚书省的最高长官,也整个大隋王朝的最高职官,看似很风光,但杨约却读懂了这里面隐藏的另一层意思,那是他的大哥杨素失去了权力,尚书令不过问朝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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