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棉好在学校眼睛老是红红肿肿的,怕被棉爸棉妈看出端倪来,放了学就到水龙头附近用冰水来敷眼。寒冬腊月的天,一双细嫩的小手冻得僵紫,弯着都嫌疼。
陈南看到了,就将她的双手扯了过来,捂在他暖呼呼的手心,“这么冷,为什么洗手不用热水?”
棉好抽噎了一下,指指自己的核桃眼:“不是洗手的,眼睛肿了,老师说用冰来敷会消得快。”
陈南捂着她的脸拉过来仔仔细细的看,又用舌头舔了舔她红肿的眼皮,“你怎么又哭了?”
棉好一听,眼泪又哗哗的落了,“我我,我想棉薇了……”
陈南急得抓耳挠腮,想伸出手去把她水龙头似的眼睛给堵住,又怕弄伤了她。想来想去,他翻翻口袋,找到几块钱,是家里交到用来交给学校,做每天早餐费的。
陈南叫她在原地等着,就风风火火的冲去了小卖部,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瓶热气腾腾的牛奶。将牛奶塞进棉好手里,陈南咽了口水:“你暖暖手。”
棉好急得摇摇头:“可可是,眼睛怎么办呀……”
陈南脱了手套套到棉好手上,然后又将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了一遍又一遍,等把原本温暖的手都弄得冰凉了,这才敷到了棉好的眼皮上,问:“这样够不够冰了?”
棉好抱着热牛奶说:“够了,够了。”
其实那时候也还真是笨,手里边有手套,买一瓶冷饮用手套捂着敷在眼睛上也就完事儿了,竟然还傻愣愣的在大冬天里碰冷水。真是很傻很天真。
棉爸起床的时候,棉好的眼睛也消得差不多了。想到姜尚尚,又拨了电话过去,这次是通的,棉好小心翼翼,姜尚尚对昨天的事情只字未提。
刚放下心,棉好又听到她说:“棉花,以后放假我都不回去了,我报了个假期进修班,以后想出国。”
棉好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怎么这么突然。”
姜尚尚轻松的说:“其实上次回去就想和你说了,可一直开不了口,反正长痛不如短,现在说了比较好。”
棉好又哦哦了几声,听到那边说了拜拜,她又回答了再见。
挂了电话,收音机里哗哗的声音播报着天气预告。棉好记得前天甜美的播音员说了昨天会有雨,然后昨天就晴空万里了。昨天播音员又说了,今天会有雨,那到底还会不会有雨?
天气预报完了,就是一个英语学习节目,播音员正在翻译一篇关于天文科普短篇,棉好听着听着,就想不明白了。广播上都说了,国外的月亮其实并不比中国的圆呀,姜尚尚为什么还要去呢?又想到刚重生回来那会儿,怎么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又和上辈子一样了呢?怎么陈南又是和杨茹在一起了呢?怎么姜尚尚最后还是要出国了呢?
不,其实也不一样。上辈子姜尚尚还陪着她走完了大学,而这辈子,姜尚尚竟然连大学都不能陪她走下去了。陈南是在她结了婚之后才喝杨茹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可现在,他们就已经开始有一腿了。
棉好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笑。棉好,你又怎么知道上辈子姜尚尚在大学的时候没打算出国,你又怎么知道陈南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和杨茹有一腿?
***
棉妈也起床了,正煮好了一锅稀饭要端出去,就看到棉好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进到厨房来对她说:“妈,我想订张机票,到S市的。”
***
棉好还记得小的时候棉薇就曾经和她说过,女人啊,难过的坎儿就那么两个,第一,是男人,第二,是孩子。
很不幸的是,棉好两辈子这两个坎儿都没翻过去,而且在第一个坎儿上还载了不少次跟斗。她比较笨,学什么都比别人要慢,用姜尚尚的话来说她就是一头猪,还是一头棉花做的猪!——又笨又好欺负!
所以挣扎了两辈子,她也想不出什么聪明的方式来解决心里那道垮了二十来年的坎儿,最后决定,笨人还是用笨的方法来解决。
到了S市,打电话给姜尚尚,关机,又打电话给陈南,通了,接的人是杨茹,说陈南出去了,没带手机。
秦进没有带手机,有些着急的发现原来没了空间之后,他和棉好间的联系真的会变得如此脆弱。秦进也不知道今天来班上找棉好要做什么,似乎是来找她索赔玉佩的。秦爸火辣辣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现在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后背疼呢,还是胸口疼呢。
姓杨的那个女生和他说:“哦,棉好啊,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好像她已经在S市了。”
秦进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哦,S市啊,陈南不就在那儿吗。又想问那个姓杨的女生,她怎么就这么急,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怎么这么急的就去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好吧,到这里就快要明了了PS:我知道你们霸王我是有原因的,肯定是我写得还不够好,谢谢乃们的沉默,给了我上进的动力。
41
41、第四十一章 。。。
到了S市,棉好在姜尚尚和陈南之间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先解决自己的问题。人生地不熟的,棉好出了机场只能叫出租车。司机是本地人,S市口音很重:“小姑娘,侬要切哪?”
“S大。”
司机乐呵呵的笑了:“近着咧,十分钟!”
司机没说谎,到S大的时候,正好过了十分钟。棉好站在学校门口,又拨了陈南的电话,还是杨茹接的,说陈南还没回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她说。
棉好看了眼熙攘的门口,问:“陈南现在在学校吗?”
杨茹说不在。
棉好想了会儿,又问:“你们住一块儿?”
那边默了会儿,然后就“嗯”了一声,“就最近这两个月。”
“陈南回来了就告诉他一声,说我找他。”棉好说着,就挂了电话。怔怔的看着陌生的路口,纵横的路口弯弯绕绕也不知道会延伸到哪里,她也不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去找姜尚尚了。
S大是全国著名的艺术类院校,门口停着一溜儿轿车,打扮或清纯或妖娆的年轻女孩儿们从学校里出来后就娇笑着揽着男人的手坐进了车里,绝尘而去。
时值傍晚,大门口人很多,棉好身上只有一个零钱包,里面除了身份证,一张银行卡,就是两百块钱。随意挽起的头发因为坐飞机而显得凌乱,临时起意到S市来时也只是随便套了一件运动衫,站在这样光鲜亮丽的门口,显得尤为突兀。
棉好看到一旁买烧饼的小摊子,突然就觉得有些饿了。
“小姑娘,是不是迷路了?”
听到声音,棉好偏过头,看向那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男人。
男人很高,棉好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长得很平凡,可气势却不容忽略。他看上去有四十岁了,穿着合体的西装,身材很好,棉好瞥了眼西装袖口,睫毛闪了闪。
“没有迷路,我在等人。”棉好说。
男人微微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倒是给他寡淡的脸增色不少,“我看你和我一朋友长得很像,挺亲切的,能相遇也是缘分,现在又是下课高峰期,在门口等着也不方便,要不要和我去喝杯茶,再慢慢等你的朋友?”
“阿磐,不是说了要陪我去逛街么……”娇嫩的女声,棉好这才发现男人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清清雅雅的样子,挽着男人的手,下唇咬着,有些幽怨。
棉好看向那女孩子的手上提着的书,应该是S大的学生,对男人摇摇头:“不用了叔叔,我朋友再过几分钟就会到了。”
男人看她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是典型的防御姿态,勾勾唇,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递上去:“小姑娘不是本市人吧,来,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棉好犹豫了一下,又听到男人笑着说:“有防备心是好,可防备心太重就过了,一张名片而已,我给你的,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棉好脸红了大半,垂头接了。
看男人挽着女伴儿走远,棉好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手上的名片——上官磐,宏图钢材有限公司总裁。
***
天慢慢黑了,手机依旧没有响。棉好定的回程机票是在二十三点,还有四个小时。她的时间不多,如果今晚不能把这问题速战速决了,她不敢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有勇气。
站在这里两个小时,棉好吃了两个烧饼喝了一瓶绿茶,期间打发搭讪的男生三个,拨了六十多通电话,姜尚尚还是没有接。陈南那头她是不敢再打过去了,只能摧残姜尚尚的手机。第七十次按下接通,棉好想着这次如果再不接,她就放弃,“嘟嘟”两声过后,这次竟然很快就给接起来了。
“尚尚!”
“姜尚尚不在,她手机落在寝室了,我是她室友。”
S市口音,语调也很温婉,果然不是姜尚尚。棉好问:“我是姜尚尚的朋友,今天来S市找她的,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那边停了一下,“她在学校呢,刚才来了个男生找她,出去好久了。”
棉好道了谢,急忙拦了辆出租车赶去D大。D大和S大都在大学城里,离得不远,打车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与S大的光鲜时尚感不同,D大是典型的老牌院校,复古楼连绵成片,就连路灯也是昏暗古典,历史气息浓厚。棉好啧啧两声,姜尚尚这么闹腾的人,是怎么融入这个世界的?!
这里是D大的老校区,占地面积不大,棉好几番打听,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姜尚尚的寝室。开门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娇小女生,声音就是棉好刚才在手机里听到那个。这女孩儿反应有点慢半拍,看了棉好半响才呆呆的说:“哦,你就是刚才打了姜尚尚手机好几十通电话那女生。”
棉好眼皮跳了一下,“我来找姜尚尚的,她还没回来么?”
女生说:“还没呢,那男生每次来,她都会回来很晚。”
棉好咦了一声,昨天姜尚尚才和那个“他”吵架,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好了。想想又问,“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女生想了想,“应该在中心花园那儿吧。”过了会儿,又补充,“反正哪儿最黑,你就往哪儿去就成了。”
棉好一听,就犹豫了。最后咬咬牙,想着今天见不着陈南也得看一眼姜尚尚藏着掖着的男人是谁!立刻急吼吼的就往中心花园里冲。
在大学里一般都会有这么个地方,这里的树木通常都格外的多,格外的高大,白天,这地方冷清安静,晚上,漆黑,僻静,好办事。所以棉好走进那条小道的时候,还是万分小心的,没有惊起任何一对儿野鸳鸯。
通常来说,男女吵架过后都会有那么几个固定的模式,歇斯底里型的,苦情式的,傲娇式的,或者是狗血点虐恋情深式的,吵着吵着,通常就两下一光,滚床单去了。
棉好从来不知道姜尚尚看起来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女生走的竟然会是最后一个路线。
所以当她看到姜尚尚和五指抓着陈南的头发,一双腿死死的勾在陈南腰上,两人靠在一棵粗壮的榕树下正在激烈的拥吻时,脑海就放空了一下。
棉好握着手机想,原来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今天打了电话两人都找不到呢,我说怎么就那么巧呢!又想,不对呀,陈南怎么就变成姜尚尚她男人了呢?突然又觉得合情合理起来,姜尚尚和陈南青梅竹马呀,还是欢喜冤家型的,般配!可他们是青梅竹马了,她又是什么呢?
棉好走了上去,“嗨。”
靠在树上喘息的男女一顿,怔怔的转过头,一脸见鬼的表情,棉好赶紧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姜尚尚煞白的脸在这昏暗得形同虚设的路灯下一清二楚,她猛地推开陈南,手忙脚乱的将衣服扯好,咬着唇抬起头看棉好,没有说话。
陈南还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棉,棉花……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得正好不是吗?”棉好说着,就走过去,帮姜尚尚理好散落在两颊的头发,“怎么有了男朋友都不和我说?”
姜尚尚:“棉花……”
“陈南!”棉好猛地出声打断姜尚尚的话,声音尖锐。棉好没那么聪明,不能一次性解决两个问题,只能选择各个击破。所以她转过身去,端正的面对着陈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等姿态,“我今天来,就是找你说点事儿的,既然大家都在,那就当面说清楚吧。”
陈南被她唬了一条,抬起手又想摸摸她的头发,被避开了,她的眼里有厌恶。
这不是他的棉花妹妹。
棉好深吸了口气,眼里涩涩的疼,“陈南,今天我来,就是想明明确确的告诉你——你是我的初恋。”顿了一下,“我喜欢你很久了。”
很久很久很久了,真的是很久了,久到都有些变质了。
姜尚尚咬着唇蹲□,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陈南想将她扶起来,姜尚尚却甩开了。对上棉好认真的眼,陈南尴尬的一转头,等着她的下文。只是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她出声,又转回头去。
“棉花,我……”
棉好又说,“你是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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