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颓然坐下,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气,突然又问,“看清楚那黑影的面目了么?”
宁五抬头,想了想,摇摇头,“蒙着面看不清,但看身影,像是个女的,察觉到我看她,当下便朝我甩出一刀……”
崔大人仰头深呼出了几口气,再看向宁五时,眼神极其犀利,直直盯向他,“今天的话,就当从来没说过,你要记住,杀害公子的是那白纱女神医,没有什么黑影子,就是到了堂上,有人审问你,对你用刑,你也要这么说,听到没有?”
宁五楞了片刻,随即点头,“小的知道,小的没看到什么黑影,只看到那白纱女神医杀了公子……为了灭口,又给了我一刀……是我命大,才逃过一劫……”
崔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黑影老夫自会详查,可那白纱女神医也要死,她也是致死我儿的凶手之一,我儿临死前,还提到她,肯定是恨之入骨,就先让她给我儿陪葬吧……”随即,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由于涉案人员身份的特殊,原本该归属刑部处理的案子,可现在竟然被提上了朝堂。
朝廷官员,分成两派,一派强烈谴责白色女神医的狠毒行为,极力要求严惩,也就是斩首示众,这派以邓崔势力为主。
而另一派却为白纱女神医声援,即便是杀了人,那也是失手,念在她救治瘟疫有功,应当将功折罪,这派以谢太傅,兵部尚书韩大人为主。
一时间朝堂之上,百官那是吵开了花。
你说她该死,我说她不该死。
你说要严惩,我说她功过相抵。
双方你来我往,横眉瞪眼,那是指着鼻子嚷啊。
比菜市场都要热闹,比的那是谁的嗓门粗,谁的嗓门大,谁的气息足,谁就能震住人。
激烈的程度,就差没脱鞋,朝对上砸去了。
文官耍嘴皮子,这是他们的强项,各个施展舌战群雄之威。
武官嘴拙,插不上话,只能卷袖子瞪眼睛,在文官后面助威。
面对这一切,上面的刘宸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却乐坏了,吵吧,吵吧,吵的越激烈越好,就怕的是你们不吵,动静闹的越大才越好呢。
从而也可以让他看清某些官员的立场。
相对于朝堂的不可开交,争持不下,朝堂之外却是一边倒。
这件案子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你到京城去打听打听,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几乎都有耳闻。
这些天大家见了面,问候的不是今天吃了没,吃了什么,而是你听到那件案子没有,有什么最新消息,透露透露。
谈论之下,骂的无不是那崔如海,崔家。
这种人渣,就该死。
如此情形之下,崔家的回春阁,几乎没人光顾。
里面的小伙计,每天没少捡死老鼠,臭鸡蛋什么的,简直苦不堪言。
出了门,没少遭白眼不说,有的激烈的甚至还会朝你泼脏物,店里的小伙计那是纷纷辞工啊,这要怎么干下去?再干下去,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回春阁的掌柜,哭着去找崔尚书。
崔尚书气得,早晨没吃饭,还掀翻了桌子,当下换套衣服便进了宫,找太后去了。
添油加醋那么一哭诉,太后就火冒三丈了,这也欺人太甚了,欺他们家没人,当她这个老太婆死了不成!
当下带着人去找皇上了。
哭诉这件事,男人哭起来,可比女人威力大多了,不是有句话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么?
崔大人如此,在老太后的眼里,那肯定就是伤心到了极点了,悲痛到了极点,才会如此。
太后出自邓家,邓皇后是她的娘家侄女,邓家如此风光,不就是因为后宫有太后及皇后在么?
做到太后这步,丈夫没了,儿子又成了天下至尊,万人敬仰,她的眼里,就只有儿子和娘家人。
儿子眼下好好的,娘家人她也希望好好的,希望在她的荫蔽下,风光无限,岂能容他人欺负。
别说是杀了人,就是没死,伤了也要惩罚回来。
于是,老太后也不顾皇上在召见大臣,不加禀报,直接闯了进去。
当值的太监一看是太后,那敢拦呢,只得高声喊道,“太后驾到。”
这是在提醒里面的皇上,太后来者不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来到殿上,刘宸赶紧给母亲见礼。
太后瞪了他几眼,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话,便坐下,也不看他,便下了懿旨。
懿旨的意思是这样的,案子证据俱在,为什么拖着?你这想干什么啊?没有这样的道理,别说是我的亲戚,就是平常老百姓,也没有这样的,别拖了,赶紧开审,明儿就审,我亲自听审。
皇上权利再大,可母亲是长辈,不能不听,长辈的话是不能随意忤逆的,即使皇上也是如此。
刘宸在心里狠狠骂了那崔家一通,逼不得已只得答应,都说是懿旨,不答应不成啊。
不过,刘宸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这件案子牵涉甚广,朝堂为这事差点没打起来,以儿臣看,既然开审,不如也让百官在旁听着,省的他们以后叽叽歪歪。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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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够多了吧,为庆祝七夕,来点暧昧进展。
七夕小剧场:
我铮:不好,手被牵了!
春儿:……
我铮:牵过就盖章了,允许你有使用权。
春儿:……
第七十三章 身份被揭穿!
崔如海被杀一案要审了,消息不胫而走!
况且还是皇家廷审,想不轰动都难!
京城内外,关心案子的不在少数,自从白纱女神医被关进去之后,归济堂就一直闭门歇业,使得那些求医的犹如无头苍蝇,寻不见门。
照这架势看来,那白纱女神医要是出不来,这归济堂也就算彻底歇业了,你说他们能不急么?
这天,大殿之下,太后,皇上,百官都在场,要审问崔如海被杀一案。
而宫门之外却也围满了人群。
大殿上,威严肃穆,正气浩天。
宝春被带了上来,虽然被提前告知,可等到了最高殿堂,还是不由自主被那大殿上与生俱来的威严震慑。
那身着龙袍,头戴金冠,满头银白高高在坐的天子,俯瞰众生,君临天下,不怒自威,那里还有丁点归济堂里的温和,若不是那头打眼的银发,估计她也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他的态度如何?
他相信我没有杀人么?
抬头再看旁边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太后,宝春的心又是咯噔一下,这老太婆可是见过她的,她这声音看来是要变变了。
皇上和太后问案也还是那套。
反正他们问什么,宝春老实回答就是,句句那都是实话,绝无虚妄。
至于不便说的,那是只字不提。
当然,她这故意改变了的嗓音,使得在场认识她的人不由皱了眉,比如那皇上,比如那谢太傅。
心说,怎么?牢房待了几天,人没见消瘦,声音倒是变了个味,难道牢房还有这功能?
在宝春咬定崔如海不是自己所杀时,上面的老太后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在狡辩,将人证带上来。”
宝春听了,犯起嘀咕了,除了上次的证人,难不成还有别的?
就见那皇上也是神情一愣,显然之前也是不知道。
被带上来就是宁五,跪倒在地,行礼后,太后就问他,杀人凶手是谁,可曾看到。
那宁五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指着旁边跪着的宝春说,“就是她,就是她用银针杀了我家公子,还给了我一刀,要不是我的心长偏,我也跟着我家公子去了……”
宝春看向这人,给气坏了,老兄,你的心不是长偏了,你是长歪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阎王再把你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给收回去?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给了你一刀?
分明是作伪证!
察觉宝春逼迫的眼神,那宁五心虚了下,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一寸之地。
太后又问,“你看到什么黑影了么?”
宁五摇了摇头。
太后冷哼,看向底下的宝春,“有人亲眼所见,枉你狡辩也是没用,杀人偿命,想要逃脱,大荣律法岂能饶你。”
宝春被人陷害,是百口莫辩,却仍然不承认人是她杀的。
这个不能认!
“杀人的又有谁会承认?”太后说,随即看向皇上,等着他发落定罪,证据确凿,百官都在,你还要袒护到什么时候?
刘宸咳了声,眯着眼睛看那宁五,“你要知道,作伪证可是同样会杀头的。”
宁五身子晃了晃,额头冷汗直冒,原本就心虚,再加上他一个下人,那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差点没尿裤子。
百官中的崔大人见状,忙掩嘴咳了声。
那宁五浑身打了个激灵,忙说,“刚才所说是小的亲眼所见,不敢有假。”
刘宸的视线看向崔大人。
崔大人看向前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却说,如此还不定罪,看你怎么向百官交待,怎么向太后交待。
刘宸闪过一抹阴狠,转脸面向太后,“母后……”
只是这话还没出口呢,就被那太后给打断了,“大荣律法,不容违背,今天若是破例,那律法还有何存在的意义,传出去百姓会如何想?百官会如何想……”
太后这话还未落,紧接着,大殿上哗啦啦跪下了一片捍卫律法的官员,那神情铁面无私着呢。
气的刘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孙平赶紧端了杯水搁在他手边。
皇上端起一饮而尽,恶狠狠地盯着那一地官员,这会儿倒是大模大样地讲起大荣律法来了,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试问你们哪一个没有违背过?那个都不止一条!
太后瞥了皇上一眼,问刑部专管律法那人,案子该如何判。
那人说,“按照律法,应当斩首示众。”
太后点头恩了声,巡视一周,“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吧,案子拖得也够久的了,以哀家看,就定在明儿吧,明个儿午时,推出去斩了。”
宝春听了,脸色煞白。
她倒不是惜命,死亡对她来说,说不定还是一种穿回去的机会呢,只是这一刻,她却不想死,也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去,她放不下那个孩子,她还没医好那孩子身上的病呢,她要是就这么没了,他能撑几年?
可她又无从分辨,先不说那人的指证,光看太后就知道是定要她死了。
就在她心有不甘之时,那边以谢太傅为首的一众官员帮她求情了,另外还有顾相,宝春知道,那顾相是二皇子刘景的外祖父。
知道从杀人这里走不通,干脆就从人情出发。
律法之外,还有人情,犯了死罪,也不一定就会死,还可以将功抵罪么。
于是,这些人就着重阐述白纱女神医防治瘟疫的功劳,还叫来了太医院的御医们做证。
这些人一向与宝春交好,进来之后,那是大加赞扬,都说若没有她,瘟疫不会那么快被制止,功劳甚巨,斩不得。
此刻,皇上神情放松,换太后绷着脸了。
人家说的在理,求情的又是太傅顾相这些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老人,太后也是没办法,否则,你就是一意孤行,无视百官的存在,皇家名誉何在。
崔大人的拳头握的是嘎吱嘎吱响。
太后是一直冷着脸。
朝堂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在朝堂外,场面却是很热闹。
兰香,马叔以及归济堂的人都混在人群中煽动百姓声援白纱女神医,不断高喊着,“释放白纱女神医,释放白纱女神医……”
声势不容小觑,不断有人报入宫中。
皇上听了面上虽然表明,不要让他们闹事,心里却是喜闻乐见。
至于太后崔邓等人却是阴沉着脸。
太后也着实没想到处置个白纱女神医会这么刺手,连百姓都如此,之前,崔家的人可没跟她说过,只说这白纱女神医曾经参与过防治瘟疫。
太后有些骑虎难下了。
宫门外,出门买东西的田氏听到动静,过来瞧是怎么回事,凑近一看,不由嘀咕起来,“咦,那不是兰香和马叔么,他们怎么在这儿?他们不该是陪在那丫头身边,在尼姑庵里待着么……”
她旁边站有一人,面目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听到她这话,不由神情一愣,便凑上前,“夫人,借一步说话。”
田氏带着丫环,愣愣地跟着那人来到了无人注意的地方,摸不清这人是要干什么,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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