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仍旧质疑,这个深宫中的女人,究竟耍了多少阴谋诡计才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他脖颈的青筋一抽动,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早些?若不一一查验,确定无误后,本宫怎会告诉你?你现在的位子随时都可能被他人夺去,这万里江山,这萧国的基业,就在于你的一念之间,到底杀还是不杀?”皇后的眼睛涌起一股寒意,带着种阴狠的语气逼迫道。
“母后要杀司徒飏,究竟是为了我的皇位还是因为你害怕当年做过的事情败露?”这样直截了当的话让皇后的心慌乱了一刹,却在刹那后又恢复了平静,调整着语气说道:“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的父皇在贱人那个孩子还没有出世时便允了他太子之位,我若坐以待毙,这后位与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娘俩身上?就连你我是生是死都无从得知。现下你若手软,便是将咱们娘俩再次送上了断头台。”皇后狠狠的咬着最后三个字,紧紧锁着太子消沉的脸庞。
她走向太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用了用力,挑着高音说:“司徒飏现下不过是一个将军,在人前就抢过了你的风头,若让旁人知晓了他是那贱人的孩子,你信不信皇上会立即废太子?都是龙种,为何你就要比他低一等?难道你比他差了什么?”
太子握紧了拳,心中不服,他当然不会比他差,可他手握兵符,父皇却从未让他去过战场,在朝堂之上的诸多谏言,也多是附和父皇之意,哈哈,这太子当的像个缩头乌龟,他胸中有气,看着母后眯眼阴狠的目光,再次开口问她:“就算命格如此,也要铤而走险?”
“拼,拼赢了这江山便是你我……你的。”
太子眼角闪过一道光,做母亲的不是都喜欢儿女平安无事吗?为什么自己的母后却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为什么自己的父皇却对自己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不情不愿的将太子之位传给了自己?他恨,恨在夹缝中生存的自己,恨母后“策划”了他的人生,更恨那个如今躺在龙椅上,昏庸无道又不退位让贤的父皇。
“好。”太子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
皇后带着虚假的笑脸,拍着他的肩膀,正色说:“这才是本宫的孩子。”
太子浑身上下像是被注入了冷水般冰凉,这便是他的人生,“不幸”从一开始已经注定,踩着尸骨堆砌的皇位,这摇摇欲坠的人生终有一天要轰然倒塌。
翌日,天色已然大亮。
司徒飏这边睡的正香,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上了,而仙乐呢!她实在是憋不住这一泡尿了,轻手轻脚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刚想迈过司徒飏下地,便听他懒散的开口:“真白呵!”
仙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随手捡起床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看着司徒飏睡眼朦胧的看过来,故意细声细语,说的自己汗毛直竖,“有某人白吗?”
司徒飏往上挪了挪身子,活动了下酸疼的胳膊,胸肌发达的露在被外,让人直喷鼻血,听着仙乐的话,他一歪嘴,嗤笑了一声,“有心情打趣本将军的过去了?看来还是没累着。”
仙乐一听此话,赶忙拽着斗篷急步走了出去,她是实在憋不住了。
等她回到房间时,司徒飏已经穿戴整齐的靠在小榻上闭目养神,而秋黎也早就备好了热水,准备为她梳妆。这一泡尿的时间,他们便做了这么多事情,办事效率的确不错,只是说实话,她还想捂一会儿被窝呢!可现在只能坐在梳妆镜前任秋黎随意打扮。
“一会儿要出去逛逛吗?”司徒飏随意问。
“不去不去了。”她现在只想吃完早饭后回屋埋头就睡,可没有精气神去外面瞎逛了。
“八贤王府呢?也不去了?”
“不去不去了。”那里更是不能去了,一想起衿晨贼溜溜的眼睛在她与司徒飏之间跳来跳去,然后刨根问底的问他们这些事,她便浑身炸毛。
“哦?那倒是好。”司徒飏似语意双关的挤眉弄眼。
秋黎只是抿唇,看着仙乐脖子和身上“挂的彩”,笑而不语。
仙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跳了起来,说:“我……我要回一下林府。”
司徒飏撇了下嘴,似乎有些不信,但又装模作样的说:“要不要我陪你去?”
当然不用了,她回府就是要跟爹爹和二娘解释怎么又跟司徒飏搅合在一起了,他要是与她一起回去,真怕二娘来个心律不齐,当场身亡。她忙冲司徒飏摇了摇头,然后却听见他吩咐小五备了些礼品,让她一会儿拿回林府。
雪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就连干枯的树枝也像是盛开了片片洁白的花朵,为之添了几分优雅之色。
仙乐刚下轿,便看见林府门前的大红灯笼已落了厚厚的积雪,看来奴才们偷懒了,转念一想,想必二娘今日心情不错,不然奴才们也不敢这么放肆。一边琢磨好了说词,她便迈进了府门,高声喊道:“爹爹,二娘。”
“大小姐回来了。”几位奴才恭敬的行礼后,又去禀报了二娘。
第65章 除夕
二娘心情果然不错,眉开眼笑的让下人们上果盘,弄的她都有些受宠若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有什么喜事?”
二娘穿了件紫色的碎花宽袖长裙,一眼便知晓是新裁的衣服,虽然不知她心情为何大好,她还是凑近仔细看了几眼,才嘴甜的夸赞着:“二娘,你这样一打扮,我都不知道管你叫二娘,还是叫二姐了?”左不过都离不开这个“二”字。
二娘抚平了衣角,坐在椅子上笑的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原来见了人只知道搓着衣角,何时学会这样甜言蜜语了?”
仙乐往前一凑,靠在椅子扶手上,笑着说:“这是上等的料子啊!定是价值不菲吧?”
“啊?这不是你让人送来的吗?”
仙乐一怔,忙说:“我?哦!对啊,你看我这几天置备年货都忙的晕头转向了。”她这才想起来,准是司徒飏让人送来的。
二娘又问:“前些日子,我让人送去八贤王府的补品,你可都收到了?”
“收……到了。”仙乐激动的拉长了声音,心里大声骂着,矜晨这小子,太他大爷的不是人了,也好意思不声不响就把那些补品自己留着了。
“二娘啊,我有事情跟你说。”仙乐支支吾吾的又瞥了眼一旁的奴婢,看着二娘刚放下的空茶杯,说道:“添茶水。”
二娘立刻来了神经,不,是精神……她笑眯眯的盯着仙乐,只等她开口。
仙乐一鼓作气,仗着胆子说:“我跟司徒飏和好了。”
屋内鸦雀无声,片刻后,二娘拍着桌子哭丧着脸跳了起来,不相信的问:“什么?”又像是恨铁不成钢的缓缓坐下,扶着额头,叫道:“仙儿啊!人家都把你休了,你又何必巴巴的往上贴?难道八贤王还比不上他吗?”
仙乐郑重的点头了点头,说:“那必须比不过。”
二娘气的喘了几口气,话锋一转,又皱着脸说:“你这孩子能不能争口气?你这样低眉顺首,被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司徒府的人还怎么看得起你?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的娘亲?”
“哎呀,二娘,我早就已经跟娘亲唠过了。”
二娘神色一僵,动了动唇,后背直冒凉气。
“前些日子娘亲给我托梦,就是她说司徒飏人不错,我这才给了他一次机会,再说了,我又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司徒府若敢怠慢了我,我还不早就闹翻了天?”
“托梦?”
“是啊!要嘛她再来的时候,我让她找你聊聊?”
二娘猛地一抬手,急忙说:“那个……不用了。”
仙乐话锋一转,指着她身上新裁的衣服说:“二娘,这上好的料子是四爷派人送来的,听说府里还有些云锦,不知二娘是否喜欢?”
二娘立刻来了兴致,双眼放光,点着头说:“二娘没白疼你啊,仙儿真孝顺。”
仙乐在心里一笑,此事大功告成,她喝了口茶,起身笑着说:“那我先走了,二娘你甭忘记把刚刚的话给我爹爹重复一遍。”
“要嘛让你娘跟他说吧!”
呃……仙乐刚迈出门槛的脚一软,险些趴在地上。
看着仙乐走远,她才直了直身子,看着一旁的奴婢指着脑袋说:“小姐这里……还没好?”
她双眼一瞥,说:“也得亏老爷明智,早早给她定了亲,不然怕是要臭在家一辈子了,既然她已回了司徒府那便回了吧,八贤王还真未必看得上她,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奴婢不敢多言,硬是憋住了笑意,弱弱的应了一声。
年前除了要备年货,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就是祭祖,这并不新鲜,在现代时她作为家里的嫡孙,逢年过节就去爷爷的坟头填土。前几次祭祖她也就是走个过场,因着她和司徒飏的关系变的不同,她今年才算是重视了起来。老夫人说司徒飏的父母去世早,很少提起昔日的事情,他们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也很少问。
箫国的除夕夜,千里灯火通明,就连天空的群星也分外璀璨夺目。司徒府中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贴着红窗花和对联,每个屋子的正门处又挂着一把桃木剑,府内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就连府里的下人都穿的喜气洋洋。
年夜饭像是满汉全席般丰盛,白瓷浅碟中的虎皮肉、粉蒸肉、烤羊肉、香酥鸡四品,小炖盅儿里的十全十美羊肉羹、蔬菜玉米汤两品,粉彩珐琅掐丝长碟里的蒸全鱼,圆碟子里各种味道的年糕,还有各色果子拼盘。满桌的佳肴单单望上几眼便口水直流,更甭提那诱人的香味了。
老夫人坐在上座,她穿着绛红色用金线绣着如意铜钱纹的外褂,两颗浑圆的珍珠耳坠闪着莹润的光泽,她头上的几支金钗在一片烛光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一眼便可看出她极重视今天这样的日子。只见她满面笑容的环视着众人,慢慢开口:“往年的今天,只有我们祖孙两人共度,今年府里可是热闹,奶奶只盼着明年能添几个曾孙,共享天伦之乐了。”
司徒飏瞟了下仙乐,见她低头不说话,才对老夫人说:“奶奶,女儿家脸皮子薄。”
“哈哈,好好,吃饭吧!”老夫人笑着说。
仙乐最喜欢听这句话,她原本低着的头条件反射的抬起,一一尝遍后已经吃了六分饱,刚要夹个羊肉时,却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看,她猛然望了过去,却见司徒飏嘲讽的看着她说:“我发现你嫁进来后,愈发圆润了。”
仙乐将夹起的羊肉,顺势放进了老夫人的碗中,瞥了眼司徒飏。
老夫人笑哈哈的嗔怪着司徒飏:“这样看上去才有旺夫相。”
几人抿唇笑了笑,气氛十分热闹。
守岁的那天晚上,几人围坐在火炉旁好生热闹,仙乐就给他们讲西游记,讲到精彩处,还拿腔拿调的变幻着动作,惹的奴才们也是兴趣大增,守在廊下的奴才忍不住透过窗子踮脚往里瞧,听着里面的笑声,也跟着傻笑着。
老夫人也是睡意全无,听的津津有味,听到紧张处还不断追问:“然后呢?”
仙乐心里美滋滋儿的,以她这种智商在古代简直就是才子啊;呃,应该是才女……
估摸着快到时辰了,司徒飏和仙乐便扶着老夫人向院子走去,小五已经准备好了一挂长长的鞭炮,看着人到齐了,才划着了火,小心翼翼的点着后便快速的躲在了一边,只见一点火光亮起,“哧”的一声,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震耳声,奴才们都捂住了耳朵,躲在一旁,看着地上火光四射的炮仗渐渐变短。
仙乐刚想捂耳朵,已经有一双大手盖在了她的双耳上,呀!众目睽睽之下,司徒飏这也太肉麻了,只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肉麻就肉麻一下吧,她在心里一笑,也翘起脚尖伸出手捂住了司徒飏的耳朵,看着长长的炮仗变成了满地的红碎纸,像是一层暖融融的红毯铺在院子中。
“放烟花了。”秋黎激动的一指天空,众人的目光瞬间从地下转移到了上空。五彩缤纷的烟花绚丽的绽放在黑暗中,一闪即逝的美丽如昙花般夺人眼眶,连黑夜都如同白昼般闪亮,热闹的喧哗声和烟花爆竹声充斥在耳边,就这一刻,本该如此幸福,可她依旧惦念远在天边的父母。
“四爷,八贤王府送来了御膳。”守门的奴才提着一个圆圆的食盒递到司徒飏面前,仙乐开盖一看,是一盘喷香的饺子,样子不精致,连大小都不一样,一看便是衿晨亲手捏的,她眼眶一酸,有股泪硬是憋了回去。
“八贤王送饺子来了?”老夫人看后,笑着说道。
司徒飏见仙乐面色不对,便偷偷握紧了她的手,见老夫人也没看见,便跟着她后面进了屋里,还悄悄问:“想家了?”
这句话再次戳中她的泪点,当然想,十分想,险些就要挺不住了,又听他说:“我明儿陪你回林府?”
“不用了,我刚刚只是触景生情了。走吧!吃饺子去,八贤王能捏出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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