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痕面色一寒,可他知道古月华有这个本事,仰天轻叹了口气,“世人皆传皇伯伯和皇后感情深厚,皇伯伯为她甘愿空置后宫,独宠她一人,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就本世子所知,皇伯伯己有数十年不曾踏足皇后宫中半步,虽然同住宫里,却是从不相见,所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皇伯伯曾在民间认识一女子,为之倾狂,后来不知为何,那女子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听说那女子离开时己有了身孕,若是孩子生下来,今年己有十五,自此后皇伯伯心如止水,宫中除了皇后再无她人。”
“那这跟师妹有什么关系?那些人为什么会对她出手?”楚昱风更为不解地问道。
莫子痕忽然抬头看向古月华,见他眉头紧蹙,再次道:“皇后的兄长叶秦将军多年来镇守边关手握三十万大军,在朝中为人圆滑,加上皇伯伯只有大皇子一子,所以朝中所有的大臣都把大皇子做为未来的储君,这也让叶秦笼络了一帮子亲信,他们都支持大皇子登基,好为日后封官加爵,但你们都了解,大皇子为人单纯,性子柔软,根本不适合做未来储君,这也是皇伯伯心中一直的郁结,这几日叶秦突然在京中各府出没,收买人心,意图逼皇伯伯退位,三十万大军也向京城压来,若是一旦让他得逞,就算大皇子登基也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可想而知,叶秦也就做了太上皇,这一点皇伯伯也早有防备,可是玉小姐的出现,更让皇后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提前了她们多年来的计划。”
楚昱风满脸惊讶不解,完全听不出头绪来,可古月华却是都清楚了,幽儿是被皇后的人抓走了,是想将幽儿做为人质,好逼祈皇退位。
“那你还坐着做什么?既是知道了皇后的阴谋,你们不会没有安排!”古月华沉声道。
“我在等皇伯伯的吩咐,没他的吩咐我不能动!”莫子痕淡淡回了一句。
“那师妹呢?这件事跟师妹有什么联系?你们能不能说得清楚点。”楚昱风有些微恼地道。
莫子风终于转头看向楚昱风,轻声道:“听皇伯伯的意思,玉小姐就是当年那民间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她有可能就是皇伯伯的女儿,祈国的公主。。。。。。”
楚昱风脸色一白,继而不赞同地道:“这不可能,师妹从小在天启长大,在她不到一岁的时候师傅就见过她,况且就凭几分相似,就断定师妹是祈国公主,根本不足为信!”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恐怕只有玉相夫妇才知道了,而且当日皇后见到玉小姐时的情形,你我都在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昨日,玉小姐从未来过祈国,为何会有人对她不利?但皇后为何能如此肯定,抓了玉小姐做为威胁皇伯伯的手段,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想玉小姐究竟是不是皇伯伯的女儿,古世子应该最清楚!”莫子痕忽然将目光转向古月华。
古月华站着的身子不动,一言不发,片刻后才道:“本世子从来不做这种猜测,就算是也要看幽儿愿不愿意,现在说说你们的计划。”
皇后宫中,叶皇后正坐在凤榻上,手中捏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殿中静静,唯她一人。
祈皇缓缓走进来,抬头淡淡朝她看了一眼。
叶皇后听到脚步声,瞬间睁开眼睛,那眸中含着欣喜和嘲讽,轻笑着道:“臣妾还以为皇上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空旷奢华的宫殿一步呢。”
祈皇面色从容,距离叶皇后数米远外站定,淡淡道:“你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叶皇后忽然大笑了起来,“皇上果然知道,竟还能如此淡定,臣妾佩服!原本只有八成的把握,此时倒是完全肯定了她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闭嘴!朕不允许你侮辱她!”祈皇面色暗沉地道。
“侮辱她,你心疼了是不是,那我呢?谁又心疼我,是谁害的我一生孤苦,自进宫来从没得到你半点的宠爱,让我天天对着这个让人作呕的宫殿孤独地活着,我的心好痛,每每夜半醒来,心痛得都不能呼吸,恨不得死去,那时候你又在哪?你每日除了躲在那个荒废的宫殿里发呆思念她,可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是人,是个女人,也希望得到你的心和疼爱。。。。。。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其实这场梦早该在多年前就该醒了,我竟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不在了,你就能回到我身边,我等呀等呀,等到心痛麻木,后来我明白了,恐怕此生我都无法得到你的怜爱,我也想通了,纵然得不到你的爱,那就得到你的恨,让你哪怕是恨我,我也在你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叶皇后有些悲喜交集地道。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从没有人逼迫你,当年的事谁对谁错,你我心知肚明,皇兄更是明白,难道非要朕一件件说出来,还是你觉得瑾瑜知道后,会怎么面对你这个母后,你总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那皇兄呢?那胧儿呢?朕当年不杀你,因为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不是为了皇兄,你以为朕真的还会留着你!”祈皇面色沉沉。
叶皇后有些激动得大笑了起来,半晌后才听她道:“你果然狠心,凤修,在你心里可曾对我存过半分心思,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祈皇闭了闭眼睛,须臾,他睁开眼睛淡淡道:“不必多说,你要怎样才肯放她?”
叶皇后笑着连说三声好,“既然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桌子上有皇上你最喜欢喝的茶,只要你喝了,臣妾自然会放了她,绝对不伤她半点。”
“朕从来都不觉得做皇帝有什么好,如果不是父皇和皇兄的嘱托,我早已陪着胧儿归隐山林,如今她不在了,我更是。。。。。。皇后,希望你看在皇兄对你的情份上,好好辅佐瑾瑜,这祈国的江山原本也属于他,不过,叶家朕是一定要除的,不然等朕到了地下也无法面对父皇!”话落祈皇走到桌前,拿起茶盏几口喝了下去,片刻后放下,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外走去。
留下殿里的叶皇后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她目光紧盯着祈皇远去的背影,随后转到那空了的茶盏,忽然她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快步上前,尖利的指甲捏起茶盏狠狠摔了出去,失控地大喊道:“凤修,你休想,有本宫在叶家永远不会倒,本宫就是要看你到了地底下如何向先皇交代,本宫要让你内疚痛苦一辈子!”
尽管她嘶吼着大叫着,依然没挡住祈皇的脚步,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很快消失不见。
郊外一座大宅里,玉语幽醒来时只觉得后颈很痛,她眉头紧皱,顿时睁开眼睛,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屋子里视线朦胧,但也看得清楚屋里的摆设,她盯着青色的帐幔片刻,想起她从殿里走出来时,就觉得脑袋有些晕,身子有些不稳,她顿时想到那洒在衣服上的酒里定是掺了迷药,而且迷药混入酒中,是不容易被查察的,她正想着,忽然后颈一痛,便不醒人事,一直到现在,她缓缓坐直身子,只觉得身子绵软无力,定是在她昏睡时被人喂了软骨散,她无力地靠在了大床上,想着她终于要见到那个一直对她下毒又不肯露面的人了,心中不担心反而有些急切,只是古月华肯定很担心自己吧!
没过一会儿,就见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着锦衣,身材魁梧高大,浑身上下带着习武之人的刚劲勇猛,再加上他走路的姿势,想来也是有些身份的,他走进房间深沉的目光转向玉语幽,眼中有着惊讶和不解,自言自语地道:“果然有几分相像,难怪娘娘不放心了!”
来人正是祈国将军叶秦,那日他终于等到叶皇后的允许,让他联络亲信大臣,逼皇上退位,这一等就是十六年,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激动,想起当年皇上为了一个民间女子而弃妹妹不顾,当时妹妹正怀有身孕,那时他就提议逼宫,只是妹妹狠不下心来,最后只得想办法除了那个民间女子,如今又来了一个与她长得相似的,若是让皇上见到,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了,所以当他听妹妹提起时,两人立刻商议了个对策,那日派人暗杀一计不成,于是又想出这一招,如今人被他抓来,是死是活都由自己来定,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就算逼宫事败,他也有个后路可走,有了这个人的脸,相信皇上也不会为难他!
玉语幽有些好奇地朝叶秦看了去,这人从进屋自言自语了一句话,已经站在原地半晌了,此刻看着他脸上还未完全退去的狠厉,嘴角冷笑,“你是谁?是你将我抓来的!”
叶秦这时才回过了神,阴沉的目光转向玉语幽,“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你老实地在这里住上几日,我保证你平安,我警告你别耍花招,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昨日在宫外那两个老者也是你指使的!”玉语幽再次问道。
叶秦冷哼一声,“昨日是你运气好,竟然有人及时出现救了你,不然这会儿咱们也说不上话了,不过,今儿个你可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这里是我为了你另觅的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谅你插翅也难飞,劝你还是老实点好,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有没有明日!”
玉语幽冷冷一笑,“你是皇后的人!能不能保我平安似乎你说了不算。”
叶秦猛地一惊,随即震惊的神色瞬间隐去,沉声道:“好个狡猾的丫头,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不过,我要奉劝你的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看你人模人样的,原来也就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宵小,对付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竟吓得连名字都不敢提,想让我老实呆着,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还有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我现在使不上力,可是咬舌的力气还是有的!”玉语幽轻笑着道。
叶秦脸色一沉,“你不怕死!”
“现在怕不怕还很重要吗,与其等着被你利用完杀掉,我还不如自尽来得痛快!不过,在这之前也得让我知道是谁要害我啊!”玉语幽挑眉无奈道。
叶秦忽然笑了,她倒是聪明,几步走到大椅上坐下,他嘴角上扬,淡淡道:“此事说来话长,又关系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玉语幽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此人心机深沉,也懂得猜度把握人心,跟他谈判要多用点心了,抬眸己是淡然一片,“那好吧,我对别人的秘密向来没什么好奇心,我只想知道皇后为何要把我抓来这里,还有她为何要对我下手?”
“因为娘娘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她此生最痛恨的人!”叶秦淡淡道。
“就这么简单!”玉语幽挑眉道,想起那日在皇后宫中的一番对话,但她绝对不相信仅仅就是这样,就算叶皇后有多恨那个人,也不至于就为些不惜顿顿饭菜里面都下毒,连着行宫里的花草植物都掺了巨毒,而且从跟皇后每次的接触来看,皇后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往往这种人的心思最难猜,但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这人跟她打呵呵,想来也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老实呆着吧,最好连这个屋都不要出,会有丫头来伺候你的!”叶秦话落,转身走出房间。
没过一会儿,就见两个丫头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饭菜和衣裳。
玉语幽浑身无力,只能坐着不动让人喂饭,看着那缠枝玉碗里白饭,只一眼她就知道那里面也放了软骨散,她笑了笑,也不拒绝。
夜幕降临,玉语幽下床走到窗前,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夜空上的圆月,嘴角轻轻一笑,伸手推开了窗子,瞬间屋外出现数名黑衣人,将屋子围得严严实实。
“小姐,老爷吩咐您不准离开这间屋子。”其实一名黑衣人淡淡道。
“我不出去,站在窗前赏月总可以吧!”玉语幽有些好笑地道,手下却是悄悄捏碎了一粒药丸,药丸随着微风四处飘散,沉在半空中。
不过片刻,院中站着的黑衣人一个个只觉得头重脚轻,等他们查察到不对劲,抬眸看向仍站在窗前的玉语幽,却见她只是轻笑着,小小的软骨散就想难住她,就算她找不到药材可以解,但她身上还有从不离身的千羽针。
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玉语幽走出房间,刚站在院中,就见原方夜青等人已经现身,正立在院中,她轻声道:“这院子里可还有其它人?”
“回小姐,这院子里还有些打扫洗衣的奴才丫头,已经被属下都关进一间屋子里,暂时不准他们离开,另外还有些守院的侍卫,也都被咱们除了,只是他们口中的老爷应该已经离开了,不在此处。”原方恭声道。
玉语幽刚想说什么,就觉得小院里忽然多了另外一道轻浅的气息,她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