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喂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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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喂成狼-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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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的少年在一旁时不时看火添料打下手。
慕容娇就在日头下,蹙眉,掩鼻,懒洋洋地靠着阿哑,站着。身上红彤彤的衣裳,手上发上金灿灿的缀饰,张扬着娇艳和贵气。
哦,也许,深养在闺阁中的大家小姐或是讲究精细的富家贵族会觉得她俗气。
只对这里的人来说,他们,没见过比慕容娇更漂亮的女子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早就见怪不怪。
只仍有许多男子装作不经意地将视线往慕容娇那扫去,不少女子或是嫉妒或是羡慕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或是不屑地撇撇嘴,或是黑青着粗惨的脸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高个胖子一旁打下手的几个少年更是一直涨红着脸,大气也不敢出,就算是吃了高个胖子不少后脑贴子,他们也仍时不时地偷偷瞅瞅慕容娇。
只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慕容娇攀谈,更不用说调1笑了。
官家的女儿,就算是个小官的庶女,他们也得罪不起,更何况,慕容娇倚靠着的那个粗壮的黑肤女子,会的可不是花拳秀腿。
一直到高个胖子做出的饼子和配汤全都卖光。
高个胖子用解下的粗麻围腰抹了把脸,又擦了擦黑乎乎的大手。
慕容娇随手收起丝帕,不再懒散地靠着阿哑,从阿哑手上接过一个土色密封陶罐,款款走近几步,脆声,“喂,今日是一年期限的最后一日,本小姐按时把陈记酱铺的酸辣酱带来了。”
高个胖子终于睨了慕容娇一眼,对一个在收拾锅碗的少年使了个眼色,“去,接过来,收好。”
少年眼睛一亮,谨慎又细致地在粗布上衣上擦了擦又脏又湿的手,小心地走近,偷偷抬头看了慕容娇一眼又飞快地低着头,红着脸,伸出双手。
慕容娇随意递了过去,双眸生了彩,望着高个胖子,媚眸完全不掩希冀,问,“你答应了?”
“我不叫喂,梁,梁悔。”
慕容娇当然知道高个胖子叫梁悔,只她以为他是故意隐姓埋名,一年前找到他时,她也不敢叫他的名字,如今慕容娇立即反应过来,及时攀交情,眉开眼笑,“梁叔,宋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梁悔在旁边的一张木椅上坐下,眼皮微垂,“我发誓不再烧瓷。”
慕容娇心下顿时瓦凉瓦凉,微低头自嘲地牵牵唇,垂眸喃喃自语,“还是不行呀。”
慕容娇明知希望不大,仍想做最后的尝试。
抬头故作不屑地四处瞅瞅,慕容娇肆意嘲讽,“破垣断瓦不可御寒,残羹冷炙不足果腹,粗布寒衣勉强蔽体,白丁鄙民无可往来,你的下辈子,也打算如此?”
梁悔大笑三声,“小姑娘,我是不是要应对“舜发於畎亩之中,傅说举於版筑之间,胶鬲举於鱼盐之中”?”
慕容娇窘迫,酱红了脸,扬首倔声,“你既然是读过书的人,就不该自暴自弃!”
粱悔随手捡起地上的蒜头剥了起来,似乎有了聊天的兴致,“小姑娘,我是读过几本书,可你也别期望我懂什么治国安邦。”
慕容娇脆甜的嗓音倏低,夹着一丝倔强的难过,“你会烧瓷,我不会。”
梁悔抬头瞅了慕容娇一眼,“我不是听说,慕容大小姐,把几乎要倒闭了的宋家耆窑救活?”
慕容娇媚眼倏地染彩,只很快又黯淡下去,“慕容府的瓷器大多是从邻城骊城单家买的。”
梁悔丢了一张小凳子和一把蒜头过去,“小姑娘,别闲站着,没看这里忙着。”
慕容娇觑了眼黑乎乎的凳子,嫌恶地皱了皱眉,仔细地掖好衣裙,蹲□子,捡起蒜头笨拙地剥起来。
梁悔笑道,“小姑娘,宋家又不给你置嫁妆,你这么积极干嘛?”
慕容娇低着头,鼻子酸红,不说话,只静静地剥着蒜头。
一时无话。
约莫一刻钟,梁悔道,“好咧,今天剥这些就足够了,小姑娘,你也起来吧。”
慕容娇刚想起身,便觉僵麻酸软从脚尖快速蔓延至腿根。
慕容娇身子微微颤抖,阿哑立时上前将她扶好,慕容娇咬着唇倚着阿哑,静等着腿上的难受劲头过去。
梁悔眼角一瞥,幸灾乐祸,“小姑娘,谁让你有凳子不坐?”
慕容娇哼了声,不屑道,“脏得很!”
梁悔耸耸浓眉,“剥了蒜,你的手也干净不到哪去。”
虽然腿上酸麻已退,慕容娇还继续纵着她的懒性,倚着阿哑,对着梁悔,颐指气使,“你还不快舀些水给本小姐净手!”
梁悔伸手一指,“现在这里只有刷过锅子的水,小姑娘,你确定?”
慕容娇皱眉,对阿哑道,“阿哑,我们走吧!”
没走几步,梁悔在慕容娇身后笑着喊道,“慕容大小姐,就这么放弃,以后也不来了?”
慕容娇顿住,转身,款款走回,眸中又闪现希冀的光彩,“你说说,有什么要求?”
梁悔用一方粗旧肮脏的宽大葛布将锅罐盆碗之类全裹了进去,使力一甩,轻松地扛背起大布包。
梁悔边大步走,边洪声笑,“小姑娘,我昨日放话说你今日午时会来。今日,我的生意好了很多呵!”
慕容娇跟不上梁悔的步子,干脆停下来,怒道,“你拿本小姐当乐子?”
梁悔停下步子,转头嗤笑,“小姑娘,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毅力、能忍耐的。”
慕容娇眉一扬,媚眸霎时熠熠有神,走近,不服道,“难道不是?”
梁悔慢了步子,轻笑,“暴躁易怒,不好,不好!”
慕容娇微垂臻首,声音低低的,闷闷的,“人善被人欺。”
梁悔惘若未闻,整了整背,“每隔三日午时亲自来这送酱料,小姑娘,你既然能坚持,我也不会白得你的酱料。”
慕容娇款步而行,垂首静听后话。
“每隔五日,我到宋家耆窑指导你。但我不烧窑制窑,只动嘴皮子,一年即止。”
慕容娇翘唇微扬,“不得藏私。”
粱悔笑道,“小姑娘,我像小心眼的人吗?”
慕容娇不以为然,小声嘀咕,“知人知面不知心。”
粱悔倏然沉寂,眼里闪过暗沉阴晦之色。
慕容娇脆声,“本小姐也不是小气之人,除了已经给你的酱料,你还要什么?”
梁悔道,“不需要。”
慕容娇眉微扬,“从什么时候开始?”
梁悔笑道,“慕容大小姐,我听说冼家和慕容家要结亲,我想,你的日子可能不怎么自由,还是由你定吧!”
慕容娇道,“那就这样说定。”
梁悔语气一肃,“慕容大小姐,定下首日后,每隔五日,一年止,逾期不侯。”
“这是自然。”
梁悔又一整背,背妥大布包,未再有多余的话和动作,疾步离去。
慕容娇转了身,媚眸含笑,嘴角弯起,“阿哑,我们回去吧。”
阿哑也不觉轻扯嘴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没什么人看呢!好惨淡!唔,难过中!


3、回府

“哟嘿!小姐,慕容府到了!”
阿哑轻轻捏了捏慕容娇的手,慕容娇迷迷糊糊睁开眼,上挑的媚眸雾渺迷蒙,点漆黑瞳便如浸润在汩汩清冽冷泉中,明澈又润泽。
慕容娇掩着手慵懒地深呼吸一口,望向阿哑,蹙眉似不满,“这么快?”
阿哑点点头,怜惜地为慕容娇理好头上些许不羁的云丝,她今日累坏了。
慕容娇缓缓地眨了眸子,慵懒之色渐散,微扬着红唇做作的习惯,倔强又牵强。
慕容娇边下辇车,抬头望了望府门上极为显眼大气的门匾,右边嘴角斜斜上扬,似乎是觉得可笑。
慕容娇袅袅进府,未走多久,便觉上衣下摆一股轻扯之力。慕容娇反射性低头一看:一个约莫十岁,穿着碎花粗布裙的瘦小丫头正抓着她的衣裾,眼珠子眼巴巴却又怯生生地瞅着她。
慕容娇皱眉,怒声斥道,“哪儿的野丫头,没规矩了?”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仍固执地抓着慕容娇的衣裾,似乎是凝聚胆量般的砸吧了两下干燥的嘴片子,结结巴巴小声道,“大,大小姐,老爷在堂屋,很生气,您,您先别过去。”
“本小姐知道了。”
小丫头放开慕容娇,偷觑了慕容娇一眼,好像要张嘴再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慕容娇冷冷淡淡的表情后,转身小跑开。
慕容娇挑眉,吩咐,“阿哑,你先回的我屋子,给我磨些朱砂、石黄、墨石和胡粉。”
阿哑担忧地看着慕容娇,慕容娇直接忽略,只随意道,“我打算试一试前些日子刚买的朱砂。”
慕容娇启步欲行,阿哑正想拉着。见对面不远处她的丫头碧水急急朝她这赶来,慕容娇推了推阿哑,阿哑会意先往后院西厢去了,慕容娇则迎了上去。
碧水低下头,恭敬道,“大小姐,老爷要您一回府就去堂屋。”
慕容娇抬起碧水的脸,冷笑,“你还挺能装的,嗯?”
碧水撇开头,沉静不作声。
慕容娇哼了一声,缓缓在前头走着。
堂屋左边主座,直坐着一蓄美髯的四旬男子。
男子白面,修眉俊目,正是慕容府的主子骝城牧监慕容修,只如今慕容修面色冷凝,怒气阴霾凝在眉心,正是气盛之时。
“哐当!”
手中的瓷杯被慕容修狠掷至地,慕容修拍案而起,“那孽女还未归?”
堂屋右边主座坐着的一个三十出头的杏眼圆脸丰腴有风韵的妇人先是小幅惊跳,不刻便立即镇定下来。
凉凉地吹着冷茶,妇人轻啜一口,“老爷心急也没用,而且碧水不是去府门前等着了?”此妇人正是慕容修的续弦夫人单氏。
慕容修对着单氏,冷脸冷声,“你这主母就是这样当的?”
单氏眼微红,哽着声,“老爷,妾身做的还不够么?”
慕容修冷眉微皱,不耐烦斥道,“不就是说了你两句,犯得着哭鼻子上脸吗?”
单氏抿抿嘴不说话,单氏身后娴静站着的长得颇为清丽的妇人开了口,娇侬软语仿佛吟唱着江南小调,“老爷,夫人也是委屈。”
单氏双眼一沉,低头饮茶。
慕容修冷色稍缓,“芷儿,你不必为夫人说情。”
“父亲,看来慕容府真的主非主,仆非仆了,父亲您的一个小小的侍妾,都能随意插话了呢?”看起来过于丰腴的十六岁单氏亲女,慕容修嫡女,慕容黛,皱着眉颇为烦恼地软声开口。
慕容修脸上顿时一片青,轻斥了声,“芷儿,下次不可鲁莽。”
慕容修的侍妾低眉软语认错,“老爷,芷儿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单氏挑嘴无声地讽笑,继续埋头,喝茶。
慕容修才觉心中慰贴了些,慕容修已故正室所出的嫡长子慕容讷言嘻笑道,“父亲,大妹妹只是耍小姐脾气,她不会违逆父亲。”
慕容讷言修身玉面,貌有三分似慕容修,如果忽略他仿流鞑人右耳耳廓盯了四颗宝蓝色的猫儿石耳钉,身穿黄绿蓝红四色花里胡哨的锦绸华服,以及痞笑着不停地眨眼和调笑似的轻浮语气的话,慕容讷言可谓俊朗儒雅非常。
“咚”的一声闷响后便又是“哐当!”脆响,慕容讷言敏捷地跳脚了两步,急急以右手掸了掸慕容修掷出的茶杯砸到之处。
掸完后,慕容讷言仔细一看,眉眼含笑,连连庆幸,“还好,还好,没沾着茶渍,这衣裳可值五十俩咧!”
慕容修气不往一处起,吹胡子瞪眼,怒吼,“孽子!”
慕容讷言忙无甚诚意地嘻笑安抚,“父亲您老息怒,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慕容修白面生颓丧,暂时无心怒气,只无力地靠坐在椅上,叹了两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慕容讷言眯着眼嘿嘿地涎着轻佻地笑容,此时慕容娇款款朝堂屋而来,四下一睨,直问慕容修,“父亲找女儿有何事?”
慕容修的怒气早已被折腾埋下八分,只显二分。见慕容娇,慕容修也未如训斥她目无尊长,单刀直问,“你今日用十两银子买了一匹无用的老马是怎么回事?父亲乃骝城牧监,你想让父亲成为骝城笑柄吗?”
慕容娇冷扫了眼旁边的碧水,碧水只一直低着头。
这件事若没有人多嘴,她父亲怎么会过问?
慕容娇在路上也是想好了的,只理直气壮道,“父亲您是骝城牧监,有一个不会骑马的女儿难道不会成为骝城的笑柄?”
慕容修冷声,“女儿家的,要会骑马作什么?”
慕容娇觑了眼慕容黛,慕容黛掩嘴惬意地打了个呵欠。
慕容娇心中一酸,不觉就控诉埋怨高声起来,“黛妹妹和其他妹妹们都会骑马,只女儿不会,女儿又不像黛妹妹和霞妹妹一样出门有专门的车辇代步,难道父亲要女儿徒步伤劳?”
见慕容娇死不认错,还顶嘴强辩,慕容修这早已忍了不知多久的怒火猛然飞蹿。
慕容修倏地横过一掌,“啪!”地一声,慕容娇雪嫩的娇颜上顿时生出骇然血痕。
“孽女!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么?”
又不是没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过!慕容娇低下头,忍着脸上一片热辣辣地疼和眼中酸疼的泪意,右掌抚颊,低声认错,“父亲,女儿错了。”
慕容修怒稍歇,“你想骑马,和父亲说一声就行,奈何要亲自下低贱的马市,花费了十两银子却买了一匹无用的老马?这难道不是让人笑话堂堂骝城牧监竟生了个连识马常识都不懂的女儿?”
慕容娇仍低着头,砸砸嘴,疼得小声地嘶了几声,费力道,“女儿本是相中一匹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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