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枫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了,这才想起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若玉。三下五除二的囫囵吞枣一番,粮食都没有浪费掉,擦干净手就追了过去。
若姊望着哥哥的背影,笑了笑,到底还是哥哥好,知道心疼自家人,即便过不了多久嫁人了,她相信哥哥一定也会照顾着自己的。
女儿家,总是希望有一个娘家人看护着自己,到了婆家,才不至于受气。若姊很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够像娘亲一样,有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丈夫。
……
若玉才回房间躺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翻身坐起,若玉不耐烦的吼道,“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哥哥啊,你这是要干嘛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是若菊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已经水到渠成了,你害怕什么。”若玉抱着枕头躺下,舒服的蹭了蹭,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床边有个人晃动,她也懒得睁开眼。
“兜兜,你今天真的收拾了卢正奇?”若枫严肃的站在面前,双眸紧盯着她的脸。
五秒钟,若玉都没有动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若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就被若玉睁开眼睛看到了。困顿的揉了揉眼角,若玉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哥哥,笑道,“你是想找他报仇还是在他面前吃过亏啊?听说他今天摆在我的手里,你很高心?”
“那是他活该!”若枫狠狠地道,坐在床边,细细的给若玉说了,“还记得上次在魏叔叔家吗?”
“记得啊,哥哥让我和萧望之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若玉敷衍,真的好想睡觉,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若枫却自顾自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说道萧望之就对若玉和他的事情很关注,而是言其他,“那一次我正在前堂接待客人,小德子来找到我的时候,把我带到偏院的耳房里。衙差守着门口,里面就是侯小姐的叫声。”
若玉听到这里,眼皮子努力的挣扎了一下,预感到哥哥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情,竖着耳朵尽力听。
“后来,我闯进去,才知道侯小姐遇到了麻烦。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姓候,惹恼她的就是卢正奇。”若枫深吸一口气,低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妹妹,眼瞳深如幽泉,墨色难辨。
若玉蹭了蹭头,把手枕在脑袋下,望着哥哥道,“你是说,侯小姐已经恨上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枫不语,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我家兜兜好好地,谁惹了谁都无关紧要。可是,你要答应我,今后离这个人远点,广汉县是他狐假虎威的地方,真心要找出一个女子,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你这好动不安的性子,被人认出来也无可厚非。”
若玉无声地笑了。
“你笑什么?”若枫给她拉被子的手一顿,望着她道。
“哥哥可是在给我睡觉之前讲故事?”若玉打了一个哈欠,明显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若枫握着被子的手一紧,正色道,“听话!”
若玉翻转身,是真是假的嗯了一声,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若枫站在床边看着她,良久良久才离开。
他不知道兜兜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但是他不羡慕天一和尚点拨了兜兜。相反的,他好多时候在想,如果兜兜和若姊一样,都只是一个软弱性子的小包子,那该多好,至少她会听话的乖乖呆在家里。
出了房门,房檐屋角的寒冰像倒刺一样下坠的挂在砖瓦上,房门的铁锁冰凉冰凉的。若枫拉着门扣虚掩着房门,侧耳听到屋子里平稳的呼吸声,脚步轻柔的离开了。
一路来到了偏院里,这里这几天都住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走到柴房门口,若枫突然回身望着娘亲和爹爹的房间。这些天来,爹爹一心袒护两个丫头,居然搬出来一个人住在耳房。娘亲没说什么,当着祖父母的面也不敢违逆了丈夫,可是日渐消瘦的脸颊,眼圈上散不去的困倦,作为儿子的又何尝看不出来。
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注定要承担的东西更多更多。好多次,若枫都恨兜兜出的馊主意,惹得家宅不宁。可是仔细想想,他如今遇到的女子争宠的戏码,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和若玉说出来的狠辣桥段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抬脚进了耳房,若枫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小月,“腿伤已经好了?”
小月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爷来了,惊喜的转头,却看见了大少爷。脸色一下收敛了,小月低低的点头,“嗯。”
若枫没再多言,一切尽收眼底,斜眼瞄了一眼还躺在床榻上吃零嘴的小敏,狠厉的眼色一闪,消失不见。
像是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小敏忍痛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的笑着道,“大少爷,您来看我们这两个罪人,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小敏阴阳怪气的话让小月为周期了眉头,懂事的小月赶紧倒了一杯水,让站在一盘的若枫喝杯热茶。
这几天,在蒙家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全家人都冷冷的对待她们,可是老爷撑腰要可怜她们,香儿还是照样一日三餐的送到屋里来。
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他们想都不敢想,一直以来都上孝敬爹娘下照顾孩子,对夫人也很忠心的老爷,突然有一天对她们如此怜悯。
小敏和小月好多次争吵,都是因为蒙志福的假好心。小敏说他假好心,小月却渐渐地看待蒙志福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听说老爷很忙,不能随时过来看看,就吩咐香儿办事儿了。
虽然好几次,三小姐往饭菜里面放了虫子,被老爷发现了,可是也没有舍得罚三小姐。蒙家都传遍了,说老爷在家里到底还是护着女儿的。
每逢小敏笑小月痴心妄想的时候,小月总会感觉到那种抓不住的不安。
作为女人,她也很想要一个疼人的丈夫,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胜过现在被人拖累!
若枫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小敏,看着小月道,“我爹今晚上不回来,吩咐我过来看看,你们既然活得好好的,就想着怎么把命活久一点,省得兜兜到时候下手毫不留情!有你们好受的。”
若枫头也不回的走了,放下狠话甩门而去。
小月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热茶,冒着热气,虚无缥缈,迷茫的看不真切,不知道它们应该飘向何方。
“哼!心动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样熬出头了?”小敏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小月转身默默的坐下来,自己封着一块绸帕。
若枫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耳房,鼻端冷哼一声,低咒道,“女人!”
……
若玉醒过来的时候,恰逢蒙志福回家的时候。若枫早就安排妥当了,过来唤醒兜兜。
“哥哥,你干嘛不早些叫我,你看你看,我的头发都打成死结了。晚上祖父看到了,肯定会笑话我的啊。”
“你是想要看到祖父才高兴成这样的吧,祖父才回乡下两天,你就着急要见她。”若枫调侃她。
在几个孙子孙女中,就数若玉和祖父最亲近了。蒙老太爷个子瘦高瘦高的,精壮结实,一双眼睛矍铄发亮,认真看起一个人来,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气。虽然这么多年日子不好过,凄风苦雨的煎熬着,可也没有损伤他那一股子的神气,孩子们都害怕跟他亲近。
唯独若玉从小就黏糊祖父,祖父忙,到哪儿都背着她。以前她不爱说话,醒过来之后简直就是把撒娇发挥到极致,聪明的脑袋瓜更加讨祖父喜欢,祖孙两感情好得不行。
若玉嘟着嘴,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一不小心头上的总角又掉了。
“你看看你,做事儿不专心,对我挤眉弄眼的,梳头都梳不好。”若枫走过来,自告奋勇的在她的头顶上盘头发。
“哎哟!”若玉尖叫一声,脑袋一甩,反而拉扯头发更加疼痛了。
‘啪’的一巴掌,打开了哥哥的手,若玉沮丧的看着镜子里一半蓬松乱糟糟的头发,怒道,“笨手笨脚的,哥哥,将来永雪姐姐会掀起你的。”
若枫摊了摊手,自己做什么都错,连永雪也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若玉偏着头,巴拉巴拉头发,手指头灵活的给自己输了一个大辫子,然后盘上去,虽然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松一紧,好歹也算是勉为其难了嘛。
她其实是个不会梳头的人,一直以来偷懒来着祖母和若姊。近来娘亲心情不好,对她管教严厉了些,若玉心甘情愿成为娘亲管教的对象,哪怕是出气筒也行啊。
若枫笑看着她有些歪歪扭扭的头发,呵呵的笑道,“不如让娘亲来给你梳头吧,你头发好长了,都十岁的丫头了呢。”
女人到了那里都不愿意被提到年龄,尤其是若玉这种二十几岁加上如今十岁的年龄,压在心坎不让人知道。她冷冷的站起来,提着自己做的手提布包往外走。
若枫对她特立独行的性子完全接受,某些时候看着她的俏皮样子,反而觉得女儿家有了生气,也挺招人喜欢的。
蒙志福回到家,就在娘子的房门口守着,等着孩子们出来的同时,抽空总是想要进屋去看看。
可是,脚才跨进房门口,就听到房内冷冷的‘嗯哼’警告声。他只能恹恹的退出来,不敢造次。
他一开始被推出来的,幸好没有人看见,现在他为了自己面子,不敢贸然走到门口,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被笑话死啊。
都过了这几天了,他想着自己也没有犯什么错,在屋外头等着,地上天寒地冻的,凉透了双脚不说,连心也凉吧凉吧的了。他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把自己老婆得罪了。
按理说,赵氏性格顺从很多,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夫君。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日子一来,家里那个小魔障,到处对女性宣扬女权主见什么的东西,完全和三从四德背道而驰。
她要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在家里也没什么。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周氏也动了心,越听越被女儿的女权思想洗脑了。以前赵氏对着蒙志福,那可是‘夫’字‘天’出头,丈夫比‘天’还大呢!
看看如今,双手一推,怒气横生,跟那个小魔障一模一样的耍性子!
还别说,蒙志福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开始觉得娘子变化了,有主见了,家里大小事儿不用什么都问他拿主意了,他轻松了很多,反而给自己衙门的差事舒缓了一些压力。可是,幸福和付出是相等的,当自家娘子跟自己反目的时候,那个阻力就像是一堵墙,怎么都戳不破。
现在还没有收房呢,就是怜悯一下,就被冷落成这样,蒙志福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对自家那个小孽障更是又爱又恨。
“爹爹!你做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若玉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门口,远远的不进来,对着他招手,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气得蒙志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若枫走到门口,站在兜兜身后,也这样望着他。蒙志福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望了一眼屋子里的方向,走到门口,回头对着房门唤道,“她娘,我今儿晚回乡下了。”
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屋子里的方向,赵氏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回答。
若玉疑惑的道,“爹,娘不在屋子里吧。”
“在的。”若枫肯定道,说完才觉得后悔,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闭嘴不再说话。
蒙志福看了一眼别有用心的这个丫头,还是有些大为不满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口走了。
若枫紧跟着若玉身边,低声道,“你没安好心!”
若玉吐吐舌头,看爹爹已经三步并作一步跳上了马车,乖乖地跟着上了马车,回头对着哥哥吐舌头,赶紧钻进了马车里。
若枫目送着爹爹和妹妹回乡下,马车上的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家里他自会看管。
可是马车上,和外面的冷冻相比,就不同了。蒙志福现在有些钱了,还买了马车,小斯赶车也不用劳烦自己。现在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可是疲累的是身心,就比如刚才,他到现在还没有顺下这一口气呢,自然不愿意说话了。
若玉知道爹爹心里不高兴,娘亲这几天不搭理他,现在更不会打理自己了。
马车里有抽屉,都是若玉自己设计的,这一辆马车可花了她不少银子呢。现在父女两都默不作声,温暖舒适的小空间里,她不住的打量着爹爹的脸色。
“爹~~”一贯的撒娇方式,今天用起来有点费力,因为若玉怎么撒娇,蒙志福都爱理不理的。
若玉蹭过去,摇摇晃晃的看着面前的爹爹,让蒙志福有些头晕的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道,“什么事儿?”
“我今天看到两个人了。谢叔叔帮助了我,在习家的首饰店门口。”若玉望着爹爹,眨巴这眼睛乞求原谅的眼神,可怜得很。
蒙志福果然皱眉头,疑惑道,“习家首饰店?”
若玉点头,补充道,“我踢翻了店门口的花盆,那个掌柜的很厉害,对我凶巴巴的。后来遇到了谢叔叔,他们很给他面子,据说是少东家打了招呼的贵客,所以就没有为难我。”
蒙志福越听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