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真是有悲天悯人的胸怀……”
众人凝神戒备,容相却谈笑自若道:“初生牛犊,悍不畏虎,却罪不止死,教训一下,也就是了,本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第四十章
狂风定,人影现,宽阔的空地之上,已出现了四五个人,当先为首一个,霸气十足、不怒自威,竟是魔教之首——幽冥!
他每一次出场,都有不同的风姿神态,即使是善变的风云,怕也不如他,但是现在他看起来,的确光芒毕露,如同一把离开了剑鞘的神兵宝剑,无坚不摧、锋芒绝世。
秦羽衣本不惧怕于他,但是看见他身后规规矩矩站立的若水和云霓二人,瞳孔却有一丝的收缩。另外两个她并没有见过,但是也能猜想出来身份,魔教四大护法,被称为“四尊”。分别是:水、火、风、云。也即是:若水、苦随、烈风、云霓四人。
魔教声名最盛的人,如今竟然全都身在眼前。
“锵!”的一声龙吟,绿色仙剑再次出鞘,横在身前,那袅绕蒸腾的绿色光芒,如水一般流动,气势逼人。在秦羽衣的眼中,从来就没有“害怕”一说,即使面对的是整个魔教最厉害的人物。
一片杂乱的脆响声中,秦羽衣身后所有的人,都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幽冥没有动作,眼睛却向容相看来,面上神色,莫测高深,不知喜怒。
容相突然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年轻人,一身修行不易,何必动不动要亮武器动杀念?若听我一劝,还是珍惜羽毛,乖乖离去吧。”说着向秦羽衣等人挥了挥袖子。
幽冥却脸色一变,但是修养也很到家,淡淡道:“今日既上了此山,岂可就此离去?”
容相哈哈一笑道:“无知小辈,歪打误撞来此,大可放他们离去,你所俱者,无非是怕他们回去搬来救兵,夺了你这所谓的宝地吧?”
幽冥仍然淡淡道:“莫非,地尊想要硬插一脚,干涉圣教大事?”
容相理了理衣襟,道:“我非圣教之人,也属自由之身,如今更已自立门户,崇尚平和,今日见这些年轻人,确有一护之念,大哥若卖小弟这个面子,请高抬贵手,饶过他们算了。”
幽冥冷冷一哼道:“如你所言,放过他们不难,你可知道我整个圣教将放过这最后栖身之所,你对圣教无情,怎能对圣教兄弟无义?”
“好一个最后栖身之所。”容相大笑了起来:“五年来,正道人士可并未赶尽杀绝。天大地大,何处不能栖身?况且……自古最危险的地方,最是安全,殊不知最安全之地,也是暗藏汹涌危险,是福地还是绝地,又怎能有个清楚绝对?”
秦羽衣等人听的头大,幽冥也在沉思他话中深意,所以没说话。
容相接着道:“若论对圣教兄弟情义,不久之前一役,大哥似乎比小弟做的更加绝吧?”
幽冥一时为之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时变得沉默下来,还是秦羽衣打破了沉默道:“想要我等性命,原也不难。只是魔教驻扎碧云山,妄图挺进中原,怕也并非易事。”
幽冥有一度莫名的惊惧,开口道:“我们驻扎碧云山,你是如何得知?”
秦羽衣冷冷一笑道:“不久前卫道除魔,杀的尽是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妖,即便五年前一役魔教精锐尽丧,该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必是魔教掩藏了实力,故意送些不成器的东西来给我们杀吧?如此瞒天过海之计的确高明,却并非是天衣无缝。”
幽冥咳嗽了几声,并不说话,秦羽衣接着道:“吾道之中,早已透析你等苦肉之计,只是不曾知晓魔踪掩藏之所,故而分批搜寻。今日竭力阻挡我等上山,可见魔教精锐余孽,竟是藏于这碧云山上?”
幽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难得你有此独到的分析,但是却明白晚了,只要你们无法活着离开此地,即便清风怀疑又如何,暂时我们还是安全的,只是,你不该如此聪明的提醒我,今日绝不能放你们离开。你这是被聪明反误啊!”
不想秦羽衣也冷笑了起来,看得幽冥惊诧莫名。冷笑过后,她才道:“未免小看了我正道,既然是有计划的分散搜寻魔踪,怎会不相互牵连感应,让你有杀人灭口的机会?”
所有人,除了秦羽衣自己外,都没有人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羽衣也不说话,却转过身,纤手抬起,眼睛看着程可风,那眼神里,有些微复杂难明的神色。可风有所诧异,却不开口。
只见她芊芊玉手,五指不停变换,瞬间就已改变了数次法印手决,然后食指轻轻,在程可风的额间一点。众人都在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此时就连竹叶落地的轻微声响,也似乎清晰可闻。
就在她那手指一点之下,程可风的额间,却显现出一个图案来,一个道教普通之极的符录图案,散发出幽幽的绿光,清晰得如同从皮肉之中浮现出来的一般。
秦羽衣转身看着幽冥,并不说话,但是能看见幽冥脸上似乎有不安的神色。他身后的烈风徒然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相脸上微微一笑,环抱了双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就像在看戏一般。
秦羽衣悠然道:“你连道家‘千里追踪术’都不识,看来也是孤陋寡闻得紧。”
一直悠闲站定的苦随忽然道:“千里追踪术?不是道家追寻负伤逃跑对手的道术吗?难道……”
他没有说出来,证明他已经明白!
秦羽衣悠悠道:“追寻敌人,只是这种道术的一种效果而已。不错,被下了这种道术的人,即使远在千里,施术者都能感应到一切,因而迅速而准确的找到敌踪,让敌人无所遁形。”说到此处突然一顿,似乎是让大家都有时间来明了她话中之意。然后她才接着道:“我们出发之时,所有人都被道中长老施与术法,只要任何一个人有任何轻微动作,立刻就有人朝此处赶来,我们相隔之距离,可没有千里之远……”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却是云霓:“这么说来,我们非但不能伤你们一根头发,还得恭恭敬敬的送你们走咯?”
秦羽衣冷冷道:“不用,既然目的地已经找到,即使你杀了我们又如何?正道三派,倾巢而出,必定踏平这碧云之山。”说到此处却又扭头对着自己身边最近的程可风和吴景泰低声道:“等会一有机会,立刻朝山下逃,能跑多远是多远……”
吴景泰神色一紧,也低声道:“那么你呢?”
秦羽衣嘴角微动道:“不用管我,我可以御剑,实在不行,跑得比你们快,绝不会轻送性命,我会尽量拖着他们,让你们远遁。”
幽冥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神情变得也很透彻,就像一个本来气冲牛斗的牛人,突然被人一巴掌打下十八层地狱,又恢复了他原来那种弱如病人的苍白。
若水抬手,轻轻将他扶住,否则他似乎就欲被风吹去。
苦随轻轻一叹,道:“我们回去吧,至少,在大敌到来之时,可以尽早离去,他日……尚可东山再……”看见幽冥的脸色,他已经实在说不下去。
烈风大吼道:“那也待我杀了这些无知小辈再说。”说着就要动手,那怒如雄狮的毛发冲天而起,一阵莫名的劲风吹起,周围竹叶飒飒有声。
“嗡!”的一声,绿色仙剑升腾而起,彩光流溢,丝毫不显得胆怯。
云霓呵呵娇笑着道:“今日就看烈风大哥大发神威,手刃这些正道无知小辈。”
容相在一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了起来,眼睛却盯着漂浮着嗡嗡有声的绿色仙剑,似疑惑,又似沉思。
幽冥以为容相要动手制止,突然道:“地尊,今日之事,你若一定要插手干预,就是我圣教大敌,若非得以,我绝不想与你为敌。”
容相一怔,才道:“你我身份,本不该与小辈动手,若你都放下了身份,我又何尝害怕与谁为敌?”言下之意,若是你要亲自动手,我也可以陪你玩玩。已经表明了立场,誓要保护秦羽衣等人。
秦羽衣等人虽然奇怪他为何要维护自己等人,若非真如他自己所言:“爱好和平!”却都对这个魔教的地尊,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觉得他有几分平易近人。
幽冥一叹道:“好,你我各重身份,今日就都不插手,让小辈自己了结,如何?”
容相微微点头,又将眼光投向了绿色仙剑,心下却道:“我能帮你们的,仅此而已,生死胜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但是形式对秦羽衣等人也并不乐观,两个小和尚道法如何虽不清楚,但是程可风吴景泰加上石头几人,明显属于道法初学阶段,没有多少突破,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相比魔教的四大护法,仅秦羽衣一人,似乎没有多少胜算。
但是时局已经不容她思考,烈风手中一双七彩灿烂的小旗,已经祭起,一股无形的狂风,漫卷沙尘、临空而上,双旗迎风而展,迅速变大,发出猎猎声响,如一片彩云,向着秦羽衣等人所在之处,当头罩下。
秦羽衣口呼法决,双手手印连变,身形腾空而起,一片碧绿光环,将其紧紧包裹,向着那呈龙卷风的风柱迎去,口中同时娇呼:“速退!”
程可风等人得令,回转身形,展开所学轻功,刷刷刷数声,已如箭一般飞射出去。容相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同一时间,那漫天凝而不散的尘土,波的一声炸开,方圆丈远之内,看不见任何东西,正好掩藏了石头等人逃窜的踪迹。秦羽衣人剑合一,幻化剑气,硬生生破进了两股风柱中的一股,在场之人都能听见,一丝清脆响亮的声音:嘶!的一声过处,那两面迎风呼啸的大旗其中的一面,已经撕裂,破碎成一片片寸断的彩布,飞散在风中。
风停,尘定,人影静,秦羽衣一人一剑,飘飞在空中,神情冷峻,出尘如九天仙女,那绿色的仙剑,仍然散发着玄光,横在她身前,傲视众人。
只有她一个人,石头等人,早已逃去不知多远,但是所有人都看着,却没有人质疑,因为,幽冥居然没有吩咐去追——莫非,他真的不想与容相为敌,所以不敢妄动?
烈风颓然坐在地上,神情颓废,面容憔悴。对于自己一向自傲的“七彩烈风旗”法宝,就这么被对方似乎轻而易举的毁了,一时还没缓过神来,无法接受这做梦都不能想象到的结果,但是输赢,已经明显的摆在了眼前,绝不会改变。
一声娇笑传来,云霓彩裙舞动,已如流云一般移动到了秦羽衣身前。七彩流动之间,那翻飞的裙袂,仿若云霞,已将秦羽衣包裹在了其中。她那鲜艳如舞衣,复杂而烦乱的衣裙,居然似乎是一件霸道的法宝,临空飞舞,无穷延展,大开大扩,娇笑之声不停传来,瞬间就如春蚕吐丝作茧一般,将秦羽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能看见临空旋动的一个圆形球体,带起阵阵急风,吹得在场众人长衫飞舞。
片刻之后,云霓娇笑着降下,吃吃笑着道:“我这天蚕丝,可是极寒之地的冰蚕所出,这种罕见的冰蚕,终年冬眠,百年苏醒一次,其所吐之丝,柔软如棉,但是质地坚硬,可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人类被困其中,若无外力,即使到骨头都化成灰烬,也无法出来。”说完又自顾娇笑起来。
悬浮空际的白色巨茧,仍然转动不休,但是其内部,却传出剧烈的犹如金铁相交的声音,激烈而繁杂。
云霓仍然娇笑连连,道:“居然还在作垂死的挣扎,你若有能力破我这冰蚕之丝,除非道行在我之上,即使你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道术,也不过几十年光景,能胜我三百多年修炼?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不是人了,那么你可就跟我们是同道了,哈哈,哈哈……”
容相用鼻子轻轻一哼,淡淡道:“但是这次你错了。”
“我错了吗?”云霓言笑晏晏道:“你凭什么可以肯定我错?”
“她道法的确不如你。”容相缓缓道:“至少目前来说,她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云霓又哈哈大笑起来,道:“那你为何说我错呢?莫非,您老对这冷艳俊俏的丫头,起了色心,所以打算忍不住出手救援?”说着自己觉得这个笑话确实有点好笑,就又笑了起来。
容相也微微一笑,却并未因她的取笑有丝毫生气,反而似是司空见惯了一般,道:“要破这冰蚕之丝,也不一定需要三百多年的道行。”
苦随突然开口了:“不错,若有神兵利器,的确轻易可以破茧。”
幽冥眼光向容相看来,悠悠道:“莫非,她手中的绿色仙剑,是仙家神兵?”
容相还是保持微笑道:“若我没猜错,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青碧’,也是上古神器,其渊源,也许可以追溯到上古轩辕大帝时期。只是如今似乎时机未至,不曾冲开封印。”
众人暗自摇头,在座诸人,皆是道术修为精湛的人物,对于典藏古籍,皆有研究,却似乎穷尽记忆,都无法找出任何与这“青碧剑”相关的任何文献资料。
“封印?”云霓收敛了笑声道:“既是上古神器,封印它的也该是上古魔神,却为何要将之封印,又如何解开封印?”
容相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