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他都活在对往事的痛苦当中。
她很心疼,但却又无办法,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让他快点快乐起来吧!
不过,现在看来,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已不再重要,她今天便要成为他的妻子,以后她要用自己的柔情似水让他快乐起来,要让他永远不再忆起曾经那段心酸往事!
安琪儿心中这般告诉自己,她忍不住看看铜镜中的自己。
黛眉弯而细,唇若涂亮绛,眼睛仿似两颗会发光的蓝宝石一般,娇艳的脸颊一抹难掩的欢喜却又羞涩。
屋内燃有数株小儿臂般粗细的红烛,本来平日甚是雅致的房间增添许多喜庆。
她穿着件红色新娘子装,衣上挂有许多金色流苏,缀有宝石珍珠,甚是光彩照人,头上的那顶珍珠凤冠,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今晚是个新娘子。
衣衫凤冠都是安琪儿母亲在世时所穿过的,很多年前,她母亲便是穿着这套装扮嫁给她爹大鹏王的,她可知道,多年后的今天,她的女儿也要身穿这件喜衣嫁作他人?
耳边传来阵阵喧闹声,全都是道贺喜庆之言,当然,甚中也不乏许多人在新婚当天,客人们送的那句祝福。
就是这句祝福,安琪儿的脸上,本来已经娇羞的她更添一分红晕,她忍不住伸手摸着脸颊,感觉阵阵火热传来,但她的内心却欢喜无比,忍不住出神向往。
“早生贵子?不知道我以后与龙麟哥哥的孩子…”
刚想到这儿,她再次忍不住脸颊绯红,双手连忙捂上,似乎生怕别人看到她这样。其实,空旷的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人,除了她自己知道,又有谁能知晓?
石屋外,其余数间石屋。
龙麟身穿件红色长袍,胸口戴朵大红花,头顶世间的县官之类的帽子,红着脸颊与道贺众人还礼。
今晚的他喝酒很多,虽然他在喝酒以前就强调过,他人用碗而他自己则用小杯,起初众人焉能顺从,只是经不住他的执拗,他今晚是新郎官,哪能喝醉,众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饶是如此,他也醉了。
杯子再小,总架不住人多,一人一杯,百数人轮番敬酒下来,他已感觉头晕目眩,酒力已不胜。
这还只是山上的,在山脚下,还有许多族中低层人,他还得去往山下,接受他们的祝福及自己的谢意。
在他心中,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众生一律平等,为什么他就不该去山下呢?
于是,他站起身来,环视一圈,道:“众位慢慢享用,待我去山下看看。”
幽九先生笑道:“驸马副族长请便。”
龙麟晃着身子走出去,他的眼虽已眩晕,但并不耽误行走,晃悠悠的出门向下纵去!
风刮过身上凉嗖嗖的,将他的酒意吹散不少,他的头脑及眼睛为之一清。
“驸马副族长!”
龙麟落下身来,四周正在吃喝的人们连忙起身高呼龙麟晃着身子走去,顺手从地下抓起只酒坛子,将手中精致酒杯甩手丢出,啪的一声摔碎,又持起只酒碗出来,满满的倒了一碗,道:“请!”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在山间各处,众人早在十年间,那时的他们还是兽怪时,便已知道这位副族长的道行手段,在整片南疆,除了大鹏王外,便属他的声望之最。当然,这是在它们变作人后,在此之前,龙麟的声望比大鹏王还要高。众人此时忍不住高呼:“恭贺驸马大婚!”
龙麟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伸手抹把嘴角酒渍,他笑了。
酒,是烈酒,与先前山上的琼浆玉液相差甚远。但是,龙麟却感觉喝得很痛快!
众人各自将碗中烈酒喝完,便有人上前敬酒,龙麟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去。
他彻底醉了,醉的烂如泥,被人架着回到山上,他的嘴里犹在念叨着:“喝酒…我们…接…接着喝…”
安琪儿将送龙麟上来的几人打发走,看着躺在床上的龙麟,她的丈夫,沉醉中的他。
她忙从桌上茶壶中倒了杯水来,将龙麟扶起,让他喝杯茶水醒醒酒,水喝下去了,但却还在沉醉中。
“怎么喝这么多呢?”
安琪儿心疼的自语,她伏下身来,替他将衣衫脱下,俨然已是个贤惠妻子一般。
“琪儿…我…你…你龙麟哥哥…一定要好…好待你的…”
沉醉中,龙麟醉语。
安琪儿闻后,眼中心疼换作柔情,她轻声道:“嗯…琪儿知道…”
将他的外衫尽数脱下,安琪儿感觉有些累,她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放在嘴边轻轻呷着,杯子边上还残余着龙麟遗留下的酒气,她侧目看去。
沉醉中的他,似乎与世人醉酒一般无二,但她喜欢看,将杯中水喝干,安琪儿反身将石门关上,将屋中红烛吹灭,便要上床休息。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石门“轰隆”一声,紧接着便又听见石头落地声,安琪儿知道,先前她关上的那扇石门已经破碎,是被人打碎的!
她急忙转身看去,屋中仅余一株蜡烛,光辉虽然有限,但是也可看清,见破碎的石门处出现一人来,一个通体黑暗的人!
“你是什么人?来此意欲何?”
安琪儿大声喝道,身躯却将石床遮掩,并伸开双臂作阻挡状。
遇袭夜已深,篝火残,只余数点零星之火在夜风的吹动下忽闪忽灭,山间虫鸣此起彼伏,山腰那团黑暗的树影随风舞动,人去山空。
夜,很黑,似乎在遮掩着世间的什么事物。
“龙麟那败类呢?”
黑衣人声音嘶哑却带冰冷,向着屋内走去。
“你是谁?要干什么?”安琪儿喝道。
“哼!十年没有他这败类声息,世人只道他早已死去,哪知却在南疆妖族窝藏,竟然还与一妖女成亲?果然不愧是弑师灭祖的正道败类!”
黑衣人不单衣衫黑色,且头上也带黑纱,将他长相一并遮掩,他冰冷的说完,又向前走了一步。
“爹爹!”安琪儿高声呼喊。
黑衣人仰首大笑:“哈哈哈哈!你叫吧!任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他,今晚他们喝的酒中,都被我下了极重的慢性迷药,他们现在都在昏睡当中!而且,你的这间屋子也被我布了禁制,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安琪儿怒道:“他现在已经不在你们中原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道:“凭他这种弑师灭祖的败类,天下人人遇而诛之!何况,五行宗掌教师姐曾经还放出话来,世人无论谁能将他诛灭,她必以五行宗《元一真诀》酬谢,这是多么令人心动啊!”
安琪儿大声道:“我不许你杀他,他现在也已不再是五行宗人,你们又凭什么要杀他?”
“凭什么?就凭那五行宗《元一真诀》便已足够!小丫头,你让开,我只要龙麟这败类,你去一边我不为难你便是。”
黑衣人说话间,又向前走近两步。
龙麟,沉醉中的他似乎根本不知危险渐渐靠近,他仍然呼吸平稳的沉睡着。
“你要杀他必须先把我杀了,否则你休想伤他一丝一毫!”安琪儿斩钉截铁道。
黑衣人怒道:“小丫头不识好歹,休怪我不客气!”
而后,便见他抬手抖出团黑影出来,向着安琪儿胸口疾射而来!
安琪儿双手握紧,蓝眼看着黑影逼近,她忽然叱喝一声,一道黄光从她双手间射出,迎着黑影撞去,黑黄相撞。
少顷,黄光消失,黑光继续飞进,结结实实的尽数打在她的胸口。
“噗…”
安琪儿口中喷出口鲜血出来,跌倒在床,她躺在龙麟身旁,感觉胸闷气短,她知道了,今晚她们夫妇二人已是难逃厄运。虽然那黑衣人说不为难她,但若他被黑衣人杀死,她自己又如何能够独活。
黑衣人看着安琪儿喷出的那口鲜血不动了,他怔怔的看着她。
安琪儿伸手摸着龙麟的脸颊,来回抚摸,轻声道:“龙麟哥哥,今晚是我们的成亲第一晚,我们…我们却就要死了,琪儿好难过。死我并不怕,能够与你死在一起,我很满足。只是…只是还没有与你做过夫妻,便要死去,真的是好…好遗憾…”
黑衣人似已被眼前一幕感动,竟怔在原地,并不攻进安琪儿忽然抬起头来,目视黑衣人,道:“你要杀他,主要是因为那五行宗《元一真诀》么?”
黑衣人闻后似乎又是一怔,后点头,道:“不错!正是为此,试想,五行宗为修道界最具权威的修真法诀,世人又有谁不想呢?”
安琪儿又道:“若是你不杀他,他醒来之后必对你感恩戴德,你既想要那《元一真诀》,他必定倾囊相授!”
“哼!你将我以为三岁小孩么?等他醒来之后,自不会再放过我,又如何会再传我法诀,丫头你话太多了!”
这时,安琪儿脑中却忽然闪现道光来,她大喝道:“不对!”
黑衣人似又是一怔,疑道:“什么不对?”
安琪儿道:“凭你的道行,不难看出你修习法诀次到哪去,你为何非要说是为了五行宗的《元一真诀》?你?究竟是谁?到底所为何来?”
说到最后,安琪儿已经是厉声喝道。
黑衣人闻后身躯不经意间一颤,只是眨眼间便恢复常态,他道:“我道行是不错,但若与五行宗的《元一真诀》相较,还是稍有逊色,我若获得此法诀,定能取之长处补己短处,使我功力更上一层!”
说完,他声音再变,变得仿似不带一丝感情,道:“丫头,我最后问你,你究竟让是不让?”
安琪儿不语,她已无话可说,她的行动已将她意思完全表现出来,她伸出两掌,虚伸着,拦在那人与龙麟之间!
“哼!自不量力!”
黑衣人不屑的哼道,后不见他如何动作,身躯忽然不见,等在出现时已经在安琪儿面前不远处,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她已经向身后的床上落去。
“扑通!”
这一下,安琪儿竟是结结实实的跌在龙麟身上。却闻他忽然呻吟一声,似乎已被惊醒,黑衣人见状,似乎被吓了一跳,竟是忽然倒纵一步,凝目看去。
龙麟睁开眼睛,借着屋内仅燃的一株蜡烛看见,安琪儿身穿喜装躺在自己身旁,只是面色苍白,嘴角竟还沁出血来。
“琪儿,你?你怎么了?”
龙麟直起身子刚刚说完,却忽然感觉到,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者,他疾目看去!
但见一通体漆黑的人位于屋子正中,二人目光在空中相视,均忽然感觉到丝奇怪之意,似乎他们身上各有某种东西吸引着彼此,是什么呢?他们都不知道。
“你是何人?”
龙麟从床上下来,刚一着地却忽感觉头脑一晕,酒喝的毕竟太多,现在还感觉到阵阵眩晕,他这般以为。
“龙麟,你以为你躲到这荒僻南疆便可逃的了么?”黑衣人阴阴的道。
龙麟疑道:“你什么意思?究竟所为何来?”
黑衣人道:“哼哼!你这弑师灭祖的五行宗叛徒,修道正界的败类,十年前你的所做所为,简直天理不容,今日我便要诛你此贼!”
龙麟闻后脸色微变,十年前的那一幕,似乎已再次出现在他本不清晰的头脑。
这时,黑衣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龙麟见状,身躯猛然暴退,将安琪儿从床上挽起,向着床角退去!
他刚退到墙角已看见,那黑衣人出现在他先前的立身之地,并伸出手来疾拍一掌!
但见一股黑色光芒闪现出来,向着前方射去,看此攻势,若不是龙麟先前见机的快,此时恐怕已伤在黑衣人掌下。
“轰隆隆!”
一声巨响,石屋似乎为之一颤,却是黑衣人那一掌黑芒击空,尽数打在墙上,竟将一丈厚的石墙打出个巨大洞穴!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忙赶身扑去,而龙麟却已反应过来,将安琪儿放在屋角,猱身攻去!
“嘭!”
两人四掌相对,却见黑红两种光芒互映辉煌,光芒四射,二人同时退后两步,但屋内却由此受到波及,屋顶簌簌落下些许灰尘及小石子。
“好小子,十年光阴,你道行竟精进如此,看来今日更留你不得,以免日后祸害世间!”
黑衣人说完,却不见他如何,忽然感觉他的身躯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竟似是团烟雾一般,飘渺不定。
龙麟见状脸色微变,伸手虚空一抓,绿竹竿已从床上凌空飞来,他抓紧绿竹竿向他射去。
绿竹竿挂着风声化作道绿芒向那黑衣人扫去,而他并不退却,竟然猱身攻进,绿竹竿击在他的身上,竟如打在虚空一般,龙麟一怔。就在他这一怔之间,那黑衣人手掌已印到他的胸口!
情急之中,龙麟疾催法诀,他的身躯竟然也化作团烟雾来,似乎是团凝实却虚幻的轻烟汇作,黑衣人的这一掌,也穿过他的身躯,而正当他神色惊愕之际,龙麟的绿竹竿已从一旁怒射而来,却是射向虚空,那里什么都没有,就是空白的空间!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和一声闷哼,后虚空慢慢显出个人来,正是先前那黑衣人,而那团黑雾则缓缓消散!
“啊?《元一真诀》的隐幻之境?你究竟是何人?”
龙麟一怔,此法诀除了五行宗的《元一真诀》外,世间还不曾听说有何门派会此功诀,将真身隐在暗中,利用幻影迷惑对方!
黑衣人哼道:“什么元一真…”
刚说到这儿,他忽然将话一转,道:“不错!你也身具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