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子里铺着靓蓝色的丝绒布,绒布有两个凹位,分别放置着一颗小孩拳头大小的东珠,莹珠的光芒在宝珠上流转,满室生辉!
“叶太太好大的手笔!”
琉璃在一旁感叹,这样大的东珠就连将军府里都没有,叶家不愧在朝中经营了多年,这种世家底蕴一般府邸可是没有的。
“这次倒让瑾瑜破费了,回头我得亲自准备一份回礼。”
季重莲深吸了口气缓缓合上了匣子,那一阵光芒便被收敛了进去,让人觉着有些遗憾。
正月里各家都忙着走亲访友,叶瑾瑜脱不开身才没来到将军府,却是让人送来了如此名贵的东珠,季重莲心里自然一阵感激。
这次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可同在西城里,这消息的走漏也不过就是一两天的事,至于各家知道的详尽与否就不好说了。
琉璃笑了笑,瑛虹撩了帘子进来,笑着对季重莲福了福身,“夫人,宫里派了嬷嬷来,说是皇后娘娘跟前的,请您出去见上一见。”
“皇后派来的人?”
季重莲面上泛着疑色,这正月里就来了人,是不是皇后那厢也知道了将军府里发生的事?
想到这里,季重莲也不敢怠慢,留了竹叶与瑛虹看着孩子,又让竹青去唤了两个奶娘来,在琉璃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服,又梳起了发髻,这才赶到了正厅里。
那位嬷嬷已是端坐在一旁了,着一身富贵花开的褐色褙子,浅杏色的综裙,一张圆盘脸看着并不和气,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威严。
这嬷嬷季重莲认得,那是皇后娘娘从前的奶嬷嬷,还赐了家姓,她笑着迎上前去,略一福身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事,还劳烦石嬷嬷亲自跑上这一趟?”
石嬷嬷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侧了半身受了季重莲的礼,然后又还了一礼,才道:“皇后娘娘听闻贵府进了歹人很是担忧,这才遣了老奴来探望一番,几个孩子可还安好?”
季重莲赶忙又是一福,一脸感激之色,“不过是些宵小撞错了门,早已经处置了,孩子们也没事,谢皇后娘娘记挂。”
石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面色稍微柔和了些,“裴夫人也不要这般客气,娘娘说了,今后裴大人不在府中时,夫人有空闲大可以去宫里坐坐,娘娘与夫人本就有旧,还请夫人且莫忘了从前的情谊。”
季重莲心中微微一滞,石嬷嬷这话倒是颇有深意,皇后娘娘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心里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已是笑着点了点头。
石嬷嬷又留下了几盒从宫里带的补品与药丸,这便告辞而去。
裴衍这几天有些忙,一方面是要为前往甘肃做准备安排,一方面又要借道送裴母去彭泽,各方面的安排都不能马虎,还好有毕焰在一旁帮忙。
毕焰看着随性,做事却很是细致,倒是裴衍的好帮手,这次随着一同去甘肃,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挣个官职回来,到时候毕家也算是有了支靠。
忙了一天裴衍回府后,季重莲陪着他用了晚膳,这才说起皇后娘娘派人来慰问的事,末了才道:“石嬷嬷这样说我总觉得好似在暗示我什么,你觉出什么味了没?”
裴衍略一思忖便回过味来,只笑着抚了抚季重莲打散了披在身后的长发,“皇后娘娘有个表弟最近在谋差使,怕是想让我将他引荐到前锋营里面。”
裴衍虽然调职甘肃总兵,但从前统领左右翼前锋营,到底还是有些人脉在里面,但皇后娘娘想要安插个人还不容易,为什么偏生要走裴衍这条路子呢?
季重莲想了想,表情有些慎重道:“难道如今的石家已经这般艰难了?”
“也说不上艰难,”裴衍感叹地摇了摇头,“只是皇后娘娘统领后宫,已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一言一行自然更加注意……娘娘没有去求皇上,反倒是找上了你,只怕也是不想皇上有所忌惮,我总之是要走的人了,前锋营今后会如何与我的干系也不大,就算推荐个人去也是无碍的,就当报答娘娘当初送咱们两个宫嬷嬷之情吧!”
季重莲这才点了点头,又见裴衍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不由蹭了过来腻在他怀中,问道:“今儿个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我见你总是在笑。”
“的确是个喜事!”
裴衍笑着揽了季重莲,昏黄的烛光中她的表情柔和五官柔美,微启的唇角带着一丝清浅的笑容,就像在对他做着无声的邀请,他忍不住便啵了一口。
季重莲脸上飞了红霞,娇嗔地推了一把,瞪他道:“说正事呢,别岔开话题,到底是什么喜事?”
裴衍有些不舍地瞄了一眼季重莲嘟起的红唇,就那一下着实没有过瘾,不过想着夜里便可以对妻子为所欲为,他心中又稍稍平衡了些,重新揽了季重莲在怀中,笑道:“料理掉了一个讨厌的人,这下再也不会有人敢来烦你了!”
“讨厌的人?谁?”
季重莲脑中转了转,有些猜疑地侧头看了裴衍一眼,片刻后才惊讶道:“你是说秦子都?你把他给……”说到最后已是面露惊惶。
裴衍不会因为秦子都害得她早产就去把人给做了泄愤吧,那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即使裴衍如今声势正大,但也不能做些会让人诟病的事。
再说秦子都那样的卑鄙小人,没得为了他脏了自己的手。
“没那么严重!”
裴衍笑着香了香季重莲的脸蛋,“你相公我是这般没计较的人吗?明知道咱们两家人有过节,他一死,我不正好就成了嫌犯?”
“那……是何喜之有?”
季重莲这才放下心来,可看着裴衍那一脸神秘的笑,她怎么有些不好的预感,当然这只是针对于秦子都的。
“他从前不是在户部任职吗?只是我动用了些关系让他调往了工部,恰巧皇陵那边山土有些塌方压坏了部分先皇祖的陵墓,皇上决定重修并将皇陵的范围再扩大一倍,但如今国库也不充裕,所以修建的时间上会拖得更久,我便向皇上举荐了他,想来没个一二十年他是回不了上京城了!”
裴衍说到这里已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皇陵在什么地方,深山老林奇峰怪石之中,为的就是不让盗墓的人发现,那里虽然有看守皇陵的军队,但整个皇陵的确太大了,谁又知道那些贼人每次会选择从哪里进入。
再说那里条件艰险,有去无回的多了,只怕秦子都这一趟去了,就别想再回上京城里。
解决了这一大麻烦,裴衍的心气才稍稍平了些。
秦子都一个先帝钦点的探花郎,恐怕后半辈子就只有在深山老林里憋屈死了,想想就让人心头大快!
“你可真是……”
季重莲失笑地摇了摇头,却也是心情大好。
秦子都这个人本来就心术不正,这下被派往了皇陵远离了政治权力中心,也没的什么能让他汲汲钻营,这样的下场对于他来说只怕才是最苦最痛的。
笑过之后,季重莲却有一丝担忧,“你这般明显的公报私仇,皇上就没意见?”
“我都愿意去那么远的甘肃了,皇上睁只眼闭只眼又能怎么样?你放心吧,皇上心里有数的!”
听裴衍这口气倒是与皇上少了几分君臣之礼,多了一分朋友之情。
所谓伴君如伴虎,裴衍能够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季重莲终是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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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夫妻将离,崇宇上京
第【209】章夫妻将离,崇宇上京
自从裴母犯了这事后,日日便被人看管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就连在院子里活动,随身侍候的都有四五个婆子。
裴衍嫌那些年轻的丫环不稳重,如今侍候裴母的都是些经年的老妈妈,性子耐磨,却是不爱说话,裴母说十句,有还上一两句的已是不错了。
裴母顿觉日子亦发枯燥乏味,可她还不敢有抱怨,因为她怕裴衍就这样让她直接落发出家。
向裴氏提过几回,可如今女儿也不帮她了,要么就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听完就走,半点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像是完全将她孤立了起来。
特别是那两个从宫里来的老嬷嬷,裴衍请她们重新教导裴母规矩礼仪,两个宫嬷嬷自然只管做事,也没有问缘由,或许多少对于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有数,教导起裴母来半点不留情面。
而面对这种有品级的女官裴母完全发不出火来,两位宫嬷嬷往那里一站,仅仅是气势威严就高出她许多倍,仅仅十多天下来,裴母整个人已经被挫磨得都瘦掉了一圈,甚至听到这两个宫嬷嬷的声音便要竖起一身颤栗的鸡皮。
对于这一点,主子们都保持了沉默,将军府的下人自然不敢多嚼舌根。
只是离别在即,季重莲难免有些不舍,想着夫妻分别之后再见得等三年,那颗心无论如何也就放不开了。
可身边还有三个孩在,她唯有打起精神来。
长风与原野要跟着裴衍离开,还有豆芽母女连同红英一道,季重莲让绣房那里给他们赶制了四季的衣裳和鞋袜,那些大毛衣裳来不及做出来,也是专门到铺里挑了些上好的皮子让他们随身带着,到了那边再做也不迟。
忙碌能让人充实起来,也能让她不再时刻想着离别的悲伤与不舍。
大年那一夜,将几个孩子早早地安顿睡了,裴衍带了季重莲出门,上京城的元宵节是很热闹的,比起除夕又是另一番韵味。
北城那边架起了好几座高高的灯楼,五光十色的花灯竞相绽放,沿途还有叫卖的各色小贩,这种热闹在白天可是见不到的。
除夕那夜季重莲要在家里顾着几个孩子,裴衍初一一大早又要进宫朝见,再说又有那事,她根本没有好好过个年节,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连秦子都也被远远地调走了,除了丈夫要外地调任之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担忧的。
心情沉淀了下来,自然处处是美景。
今日季重莲穿了一身藕色的素面云纹褙子,外罩一件灰鼠毛里子的青绿色鹤氅,头上只插了支一点油的玉簪,整个打扮很是朴素。
裴衍也只穿了一件青袍便服,腰间束着宽边云纹腰带,墨绿色的大毛披风裹在身上,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对璧人。
暗卫只远远地跟着,并不打扰俩人,所以这样的空间与氛围很是让人舒心,与裴衍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也不管别人或诧异或羡慕的眼光,季重莲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情大好。
本来也就只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在他们那个时代,才正是青春年少,可以无忧无虑的年纪,而在这里,她却已是三个孩子的娘。
能这样自由自在地呼吸着冬夜里的空气,虽然有些沁人心脾,但却更有种活着的存在感!
季重莲姿意地笑着,间或在小贩手里买碗酒酿元子,一颗喂给裴衍,另一颗自己吞下,虽然那味道并不比家里厨子做得好上多少,但那种朴实无华的感觉才更纯粹。
糖葫芦是从前做孩子时的最爱,可眼下吃一个她便觉得牙酸,索性全塞在了裴衍怀里。
裴衍只无奈地笑着,那宠溺的目光让人觉得温暖而窝心,就像一颗伸展的大树,能够包容她的所有,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无论是美好还是瑕疵。
俩人走完了城北,到了东城的河边,这里依然有人在放着河灯,那些细小的微弱的光芒飘浮在河面之上,就像星星点缀着夜幕,有种宁静无声的美。
季重莲四处看了看,指了指不远的大树下卖河灯的商贩,一手挽紧了裴衍的胳膊,“阿衍,咱们也去放几盏河灯吧,几个孩子都为他们放一盏,愿他们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还有宇哥儿,希望他能金榜提名,还有祖母,愿她能健康长寿……”
好多好多的祝愿,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季重莲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满脸的兴奋。
“瞧你那模样,”裴衍拉住了季重莲的手,将她的双手合在掌中呵着热气,心疼道:“那么多的河灯你能拿得完吗,我让人去买就成,你一双手冻得像冰,咱们在一旁看着就好,保证一个人都不落下!”
“好,可不要落下了,还有姑母、大姐姐、三姐姐他们的。”
季重莲想了想便同意了裴衍的提议,的确那么多的河灯她可提不过来,只手心被他吹着热气有些痒痒的感觉,她见到河边有不少人向他们投来好奇注视的目光,她微微有些红了脸。
裴衍却没在意,只又是呵热气,又是揉又是搓的要将季重莲的一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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