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黑莲暗日。”
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这个初代妖皇之后的妖族第一人,仿佛一个无形的阴影,一点一点笼罩了过来。
他心中若有所感,或许是从苦道人一事起,甚至是更早,更根本的因由,他与此妖怕是没法善了。
“东皇,孔某现在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孔雀明轮王目露诚恳之色,一字一顿地道:“你~我~非~敌~”
“你我非敌?”张凡反问了一句,不置可否。
“不错。”孔雀明轮王负手而立,淡淡地说道:“长风一流的人物,想的是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故而会与东皇为敌。”
“吾等上古妖王则不然。妖族没落,乃是事实,吾等还能在灵仙界呼风唤雨,靠的是团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对方并非我妖族”
说着,他伸手一指混沌天上,那豁然裂口处,道:“在此三界大灾厄下,吾等妖王,身在局中,长则不过百年,短则区区十载,玉石俱焚难免,又何必与东皇为敌?”
“不如携手,共度难关,至于道之不同,日后再论如何?”
张凡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长则百年,短则十年,众神殿落,天地俱灭,倒的确不是争斗的时候。”
他此言一出,孔雀明轮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喜色,抚掌而笑道:“哈哈哈~好,有东皇此言,吾心定矣”
当日张凡在连云山脉,讲道天下,长风真君联络于孔雀明轮王等上古妖王,要趁此机会,将张凡这个不安定的因素灭杀,同时夺其大气运,延灵仙界命脉,抵挡众神殿坠落。
当其时,孔雀明轮王无可无不可,虽未积极响应,却也率领一众妖王前去邀战,更多是想看看这个让长风真君视之如心腹大患的新晋化神,到底是怎样的风流人物?
一战之下,张凡以盖世神通术,败尽妖王,孔雀明轮王顿时觉出不对,临时改变了主意,遂有长风真君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有今日“你我非敌”的结论。
妖族一脉,以力为尊,最是现实不过,在他们看来,张凡既有此力量,又有众神殿坠落这个根本大灾难当前,自当拉拢之为友而非敌,岂能如长风真君一般偏执。
事实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孔兄言重了,张某愧不敢当。”
张凡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无论十年百年,此时都尚且太早,张某欲往灵仙界行走,具体事宜,到时再说。”
“告辞了”
张凡话一说完,悠然转身,一步踏出,混沌湮灭,一个硕大裂口将其整个人吞下,旋即为无边混沌天力量所弥合。
在裂缝弥合的那一瞬间,孔雀明轮王正见得一道长虹一闪而过,径直投向了灵仙界所在。
“这个东皇,倒也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大对本王胃口。”
孔雀明轮王凝立不动,目送张凡离去,随后沉默半晌,忽然失笑出声:“不过东皇你也想得太简单了。”
“行走灵仙界吗?放心,这段日子,你不会太过寂寞的。”
“会有不少人在路上等着你,有吾等妖王,也有人族灵仙,哈哈,倒要看看,一潭死水灵仙界,多了你这个天定补天之人的变数,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当真是有趣啊”
“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一步踏出,要走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通天之路啊”
“哈哈哈~~”
孔雀明轮王大笑着,身后明轮转动,撕裂混沌天,遁入灵仙界。
不过片刻功夫,混沌天中回复了本来模样,灵仙界外诸通往小世界的通道重新被混沌气流所掩盖,那混沌寂灭火燃烧,豁然裂口撕扯的天缝,也渐渐不见。
一切,归于了平静,恰似暴风雨前,万籁俱寂。
……
灵仙界大地上,张凡化虹而过,倏忽之间跨越长空,脚下无数山河倒退,诸般风光无限,却不曾分散他半点的注意力。
“上古妖王,人族灵仙,还有那妖尊阴影、属下,不知哪一方会先找上门来;
我法相宗前辈鲲鹏大圣何在?
神秘的仙界碎片,其上是否还有仙人存在?
……”
张凡的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一抹笑容渐渐在脸上浮现了出来,久违的兴奋感觉,从元神处弥漫出来,激起一身热血,几欲沸腾。
正文 第一二八七章 通天之路(一)
第一二八七章 通天之路(一)
朝阳初升,一抹橘红爬上了东方天际。
没有中天大日之刺眼不可直视,没有西下夕阳之暮气惋惜,唯有说不尽的朝气,如青草破开泥土,树枝长出嫩芽,最是生机勃勃时候。
沐浴在朝阳第一缕光辉中,张凡一步步,行走在大地上。
蓦然间,他抬起头来,仰望天际,除却那一抹橘红尽染的东方,尚有一处,云烧如火,烟熏如墨,与那初声的朝阳,一东一西,驱除着残存的黑暗。
见得这一幕,张凡略一皱眉,旋即摇了摇头,踏步向前。
一步一闪,眨眼间,远地就失去了他的踪迹,百里千里之外,时有背影现出,亦是一闪而过。
不过片刻功夫,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一种足以让青草焦黄,让枯枝燃起的热浪,滚滚而来,掀起张凡一缕衣角,似是火舌欲将其舔舐燃烧。
在这滔天热浪中,张凡神色不变,抬起头来,脸上映满了红赤的光芒。正前方不远处,一座高山正在拔地而起,数十万年的造山运动,在顷刻之间完成。
在这高山的巅峰处,滚滚黑烟冒出,火光冲天而起,岩浆滚滚滚而出,顺着山势而下,不过眨眼间,高山通体赤红,恍若那刚刚从炉火中取出等待锻打的钢铁。
烟尘遮天蔽日,沉甸甸,昏暗暗,随着风气向着远处传播,待得力尽时,就会如同雨水一般扬扬洒洒而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一座繁荣的城市埋入火山灰下,将其中生灵尘封定格。
岩浆滚滚而下,经行处,岩石融化,树木燃烧,河流蒸发……一路前行,一路毁灭。
在这火山灰飘荡而去的方向,在那岩浆汹涌而去的所在,有炊烟袅袅,轻柔地扶风而上,与遮天蔽日的火山灰,气势汹汹的岩浆相较,如同弱女子与壮汉之别,倍显微小与柔弱。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一步踏出,便跨越了爆发的火山,来到了那炊烟源头处的小小山村外。
火山爆发这样的灾难,无论是在何处终究难免,虽称不上多见却也不足为奇,若非是神念扫到这处小山村正在火山爆发威力的笼罩范围内,也不会有张凡来此一行了。
顺手而为,有数百生命得以延续,何乐而不为?
这火山爆发,对凡人来说是无可抵御的天灾,但对张凡而言,无论是将整个小山村收走,还是压迫那火山停止爆发,甚至将其地下岩浆一气熄灭,都非难事。
然而,在他真正看清楚山村内情况的时候,张凡本来准备做出的动作猛地一滞,竟是停了下来。
从他的角度望去,正可见得数名七八岁的孩童,在村口玩着泥巴,欢呼嬉戏着;数名中年妇女腋下夹着木盆,内里堆积着衣物,显然刚从溪流畔洗衣归来;村中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大树下,数名老者端着茶壶牛饮着茶水,吹牛年轻时候的饭量力气……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寻常日子的傍晚,好像那近在咫尺的火山爆发,覆盖至头顶的火山灰尘,渐渐逼近的炽热岩浆,都是那不存在的虚妄一般。
这种距离,不要说这些妇女孩子老人都眼睛正常,哪怕是双目失明者,也当感受到了末日的恐慌才是,怎么能如此一片自然平淡呢?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熄了出手相助的心思,静静地站在村口,看着那岩浆渐渐涌近。
一息,两息,三息……至于十息。
十息过后,岩浆离村口已经不足千丈,头顶上的火山灰尘更是扬洒而落,眼看着只要再来个十息,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小山村不是被岩浆毁灭,就是被火山灰埋葬。
这个时候,那些嬉戏的孩童,洗衣归来的妇女,吹牛打屁的老头儿,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逼近的灾难上。
即便是到了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们的眼中、举止,犹自没有半点惊恐慌乱,有的只是淡淡的兴趣,平淡到司空见惯一般。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已经有点明白了,回过头来,上望烟云,下凝岩浆,等待着变化的开始。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在那岩浆距离村口不足百丈的时候,恰在烟尘堪堪要将村庄中的一切生灵活埋的时候,一切定格
“轰隆隆~”
惊雷在大地下滚动,狂风在虚空中呼啸,岩浆倒卷而回,烟尘逆涌而上,如时间倒流一般,齐齐灌回了火山口处。
紧接着,那拱起的高山一点点地沉下去,就仿佛伤痛被抹平,恍若不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犹如倒流,所有的变化尽在顷刻间完成,在张凡的眼中骇然化作恍然大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竟然……是这样”
张凡喃喃自语,感受着天地间陡然变得充盈了的灵气,他彻底地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孔雀明轮王口中的气运冲刷,灵气灌注,弭平天灾,让灵仙界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想到这里,张凡回过头来,望向小小村庄。
村里,嬉戏的孩童都被母亲唤回,洗衣的妇女归家劳作,吹牛的老头儿各自散去,正是曲终人散,一天落幕。
“在他们的眼中,也许在火山爆发天灾降临又倒退回去,就如那日出月升,潮起潮落一般,司空见惯,为每日必有,不足为奇吧”
以人类天生的乐生而惧死,能在这天灾下镇定如斯,不是常年见得,旦旦重复,决计无法至此。
最后感受了一下这种弭平一切,修复天地的神秘力量,张凡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样的一幕幕,或许在灵仙界各个地方,都在不停地上演着,持续了千年万年,可能会继续持续下去,也可能在某一日,那弭平修复的力量忽然失去,在平静中死去。
一声叹息,随风飘荡,在看时,这方天地间,已无张凡的身影。
……
转眼间,已是百日光阴,一路行来,类似那小山村见闻,屡屡出现,山洪爆发,海水滔天,狂风暴雨,地动山摇……
一切的一切,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又每时每刻都在抹平,灵仙界的确是处在了一个相当奇特的状态下。
“这些上古灵仙们,倒也算是不容易了。”
张凡不由得叹息,一步踏出,大道明指,就只能坚持下去,再不能易。
他一步步行走在灵仙界大地上,一如此前百日,心中正自感慨,一股奇特的气息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气息,仿佛是什么宝物,其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张凡脚步一顿,神念扫过,脸上不由得就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终于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向着那气息所在的方向行去。
行不过数里,一阵桃花香气,随着风儿,扑鼻而来。循着香气望去,可见得一片绚丽的烟云笼罩林中,乃是桃花正自开得绚烂。
“好一片桃林”
张凡随口一赞,踏步而入。
入得林中,桃花香气渐渐被清甜的果香所取代,那绚烂的烟云缓缓散去,仿佛在顷刻之间,花谢而果熟。
移步换景,张凡穿梭于桃林中,渐至一空旷处,一阵喧哗嬉闹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循声望去,入目先是桃林遍植累累挂果,一个个硕大得直需两手方能捧住的蟠桃结于树上, 沉甸甸的果子甚至将一颗颗桃树压弯了腰肢。
这些蟠桃上染满了娇羞一般的眼红,透出沁人的甜香气来,只是一望一闻,就让人口舌生津,恨不得马上摘取一个下来,大块朵颐。
在这桃林中,有猴儿在树上钻进钻出,时隐时现,“吱吱”有声地嬉戏玩耍,无一刻安分。它们或是怀中抱着小猴儿,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或是以尾巴缠住树枝,倒掉下来荡来荡去……
累了倦了,随手摘下一个桃子,汁水淋漓啃得香甜。
眼前尽是喧闹,耳中都是猴子“吱吱吱”的叫声,但不知为何,置身其间看着这一幕幕,张凡只觉得有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弥漫开来。
停步半晌,张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来,随手从树上取下一个大蟠桃,抹了一抹,接着一边啃食,一边向着桃林中某个方向行去。
一路走来,那些猴儿们自顾自地嬉戏,仿佛没有看到张凡这个人,又似有意无意地在为他指引着方向一般。
越是前行,猴儿越多,到得张凡止步时,目之所及每一颗桃树上,都有两位数的猴子在嬉戏玩闹,在悠闲地啃着桃子。
在这所有的猴子当中,张凡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只的不同。不仅仅他,换成任何一人到来,都能轻易地将这只猴子从它的同类中摘出来。
但见,那只仰躺在粗壮的树枝上的猴子脸上盖着树叶,睡得香甜,偶尔一阵风过,吹动树枝晃动,带起阵阵金铁之声,却是那猴子身上铠甲发出。
试问,一只穿戴着金色铠甲,一手持树叶捂脸,一手垂下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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