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片刻功夫,影像之中的讲法便已经开始了。
声音沧桑而悠远,好似自天外从来,又像句句自心灵深处泛出,微微凝神,便字字句句如镌刻一般,牢牢地印到了记忆深处。
“……除一切暗遍照万物,利养世间一切生灵……”
“……无阻无碍,不生不灭……是为大日之光。”
……
……
众人无不凝神静气,侧耳倾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句话。这样的大神通者讲道,说的又是追本溯源的根本大法,即便是属性不同,多少也能有些触类旁通,哪敢随便放过。
正听得入神入味之际,如漫天梵唱,遍涌金莲的讲道声却突兀而止,空中的影像一阵晃荡,也随之散去消失。
这胃口都吊起来了,却被告之下面没有了,心中顿时空荡荡的,也有脾气暴躁的豁地站了起来,若不是及时醒悟这是什么地方,只怕早就法器乱飞,一派混乱了。
张凡也遗憾地抬头望去,本以为这是主办者的促销手段,却见红脸老者的脸色转赤,上面尽是油汗滴落,一呼一吸间更是如破风箱一般,嗤啦做声,显然是身体疲乏,灵力耗尽之态。
抹了下额前的汗水,红脸老者将手中的步虚璧重新放入玉盒之中,叹声道:“小老儿修为不足,让诸位道友见笑了。”
这不过是客气话,谁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老者分明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与台下众人差距并不大,他都只能支撑这么点时间,换做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物需以聚灵法阵消耗灵石激发,老朽本想省些功夫,不想还是露怯了,诸位道友海涵,莫要见怪。”
若说前面一句话是谦虚,这句就显得假了,这时谁还不明白,用聚灵阵一下子将影像全放了出来,那还有哪个冤大头肯出高价?
不过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众人也不多说,只是听着老者继续说道:“此物如何想必诸位道友也有自己的考量了,老朽就不多话了,现在便开始竞价吧!”
这块步虚璧既然与大日真解有关,那张凡自是志在必得了,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呐!
上古修士如今时不同,入室弟子罕有,多少开坛讲法,有缘即可来听,所讲所述也多是根本大意,所修法门之基础,之真意,有法而无术,不益征战,却有利修道。
这样的根本之意,虽然不能提升听闻者的实力,却能增加对一些法门的理解,尤其是与自己属性相合者,说不定不经意间的一语,并能让其破开迷雾,更进一步。
因此,步虚璧这种讲法记录一向广受推崇,论价值绝对不在上乘功法之下。
看着清一色的壶嘴向外,张凡不禁面露忧色,若说他的财力比在场所有的筑基修士都要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即便是敛财有术,但毕竟日短,真的拼起来,哪能与这些筑基多年的老家伙们相比。
不由得望了一旁的富昌一眼,沉吟了一下,再见价格虽高却几乎没有多少人放弃,终于叹了口气,道:
“富师兄,你帮小弟将此物拍下吧!”
自步虚璧出现,富昌便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众人竞价,眼见着价格节节攀高,他更是眼含金光满脸的兴奋之色,仿佛那些灵石都会落如他的口袋一般。
“呃!”闻言,他好不容易将目光从装有步虚璧的玉盒上拔出,回望了张凡一眼,见其满脸的认真,并非在开玩笑,便点了点头道:
“好,张师弟你也是火属修士,此物的确是多有帮助,为兄自当帮忙!”
虽然早知富昌并不会在这件事上驳他的面子,但亲耳闻听他答应下来,张凡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就是关心则乱了,这件宝物的价格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不得不求救于富昌,而有这样增加情谊的机会,以富昌的精明又怎么会放过呢?
灵石不过小事耳,以张凡之能,早晚必能还清,再说以宗门核心弟子兼筑基期修士的身份,本来就可以在宗门产业中借贷些灵石,不过需要些手续罢了。
如今省下了麻烦,他又落下了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富昌给了张凡肯定的回复后,便伸出手来,将碧玉茶壶的壶盖揭去,放到了一旁。
“这是……”张凡看着他动作,随后问道。
“势在必得,见价加一分。”富昌笑笑,道出了答案。
果然是大豪,这个动作一做,就相当于灵石海一般的流出去了。
一见之下,不少筑基修士便摇了摇头,将茶壶拨转,台上的红脸老者更是精神大振,之前消耗的精力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一声高喊,价位陡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很快地,在张凡的注视之下,一个个接连放弃了竞争,到了末了,只有富昌和另一个人,在做最后的争夺。
看见那人是谁后,富昌脸上一直存在的,满不在乎的神色,也霎时间消失,代之以凝重之色。
——骆仰!
想了想,富昌低声道:“老弟,有点麻烦,骆仰那老小子现在是多宝阁的代掌事,财力不比我老富低了。”
PS:
步虚:步虚词,道家曲也,备言众仙缥缈轻举之美。
文中有关大日的一些内容,则是参考了佛家有关大日如来的描述。
老规矩,下一章马上就到。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蝉、螳螂、黄雀
第一百二十章 蝉、螳螂、黄雀
“真不知道这老头发什么疯,他就不怕报不了账吗?”
眼见着骆仰不仅没有偃旗息鼓之意,反而优哉游哉地学着富昌的样子,将壶盖掀开,显然是要拼到底了。
多了这么个人介入,富昌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不解之余火头蹭蹭蹭地上来,就差破口大骂了。
苦笑了一下,张凡传声道:“富师兄,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交给我吧!”
说完,他掏出了一张传音符,低头在上面说了几句,随即灵力催动。
一道金光闪过,传音符飞出,“嗖”地一下落到了骆仰的面前。许是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在这时候用传音符跟他联系,小老头明显是吓了一跳,差点把茶杯给砸了。
这番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场。中众人的,不过大家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没人规定说在墟市之中不准传音的?
张凡用这种办法也是无奈,场中。众人的修为都与他仿佛,更强的也不是没有,若是大大咧咧地以神识传音过去,一样蛮不过别人,还有可能被半途截下,不如这样更实在一点。
骆仰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满。脸怪异地接过传音符,神识往里一探。
少顷,他抬起头来,一张老练绽放出菊花一般的笑。容,对着张凡点了点头,随即用手一抹,茶壶登时转向,退出了这次竞争。
这时就只有富昌一人还在坚持了,红脸老者顿了。半晌,见还是没人准备应战,不由得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道:“既然没人竞价,那宝物就归富道友所有了。”
从侍女手中结果凝玉盒,富昌随即站起,四方抱。拳道:“多谢各位相让,富某承情了。”
接着又对台上的红脸老者道:“老董,算到总账里吧!”
做完这些,他坐。下身子,隐蔽地将玉盒交到了张凡的手中,笑道:“张师弟,老哥哥总算是不负重托吧?”
“好,兄弟承情了。”
张凡将玉盒收入乾坤袋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容满面地道。
见他将东西收好,富昌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跟骆老儿熟络?他很给你面子啊!”
也难怪他好奇,给张凡面子的即便是个结丹宗师他也不会如此在意,但骆仰却不同。身为多宝阁代掌事,在经营上来讲,那老头子的实力怕是比他还强上一分,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张凡微微一笑,在他耳边道:“项明!”
就一个名字,当即让富昌恍然大悟,都是在一个坊市中,又是一个级别的大商,什么风吹草动他不知道的,更何况事关多宝阁更换掌事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瞒得过他的耳朵。
“大日真解?”
果然消息灵通,张凡暗赞了一声,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富昌何等人物,便知趣地不再细问了。
步虚璧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压轴货了,既已卖出,这场拍卖会也算是圆满了,红脸老者说了句“往下自便”后,便走下石台,从暗处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去,一群宫装仕女突然出现,一个个持着托盘来到各位修士的面前。放眼望去,张凡只见所有的托盘之上都放着一个乾坤袋,至于内里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都是寄卖之人,现在是在交付灵石呢!”
富昌见他注目,悠悠然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如此!”张凡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显然之前拍卖会上出现的东西,也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怕多是这些筑基修士进入到了墟市之中,隐瞒了身份之后才现场交付给主办之人。
现在结束后也当场结清,算是银货两讫,出门再与墟市无关了。
“这些小子们,还真以为这样就能瞒得过人?”眼看着那些修士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将清点灵石,收入袋中,富昌不禁嗤笑出声。
“怎么,有猫腻?”张凡愕然,连忙问道。
说实在的,自入这墟市所见,他以为已经相当完善了,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猫腻?什么地方没有?”富昌哂然道。
接着嘴巴朝着那些收取灵石的修士方向一努,幸灾乐祸地道:“老弟你看着吧,这里面最肥的那只羊就是卖步虚璧之人,我老富赌他活不过明日。”
见张凡还没有明白的意思,他咧嘴一笑,伸手一划拉,将所有在场的筑基修士都包括在其中,道:“老弟你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没有?”
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用障识衣遮着吗?张凡不解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认真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了问题来。
原来,这些人虽然都穿着障识衣,但并不都跟他自己身着的相同,有少数身上穿的,显然样式不一,上面的波动也不尽相同。
之前在石室之内,穿着障识衣的时候张凡便仔细看过,所有的衣服都是一样的,现在出现不同,自然不可能是墟市方面有什么特殊待遇,只能是他们自带的。
有现成的不用,而要自带一件,显然是在防备着什么!
略略思索了一下,张凡讶色地道:“这衣服上做了手脚?”
“没错,老弟果然敏锐。”富昌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随即道:“这么做本无恶意,只是为了防止出现捣乱之人,墟市之内又一时没有好手能将其留下,故而预先存下记号,若是无事便罢,有事也好找上门去。”
“本来一直都是好好的,那几个家伙也只是小心谨慎惯了,没什么必要。”
“但是现在法相宗的负责人不在,幻魔道的玲珑仙子又是万事不管的性子,虫道人那小子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为人贪婪,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本来这也没什么,哪里又没有这样的事情,以为大宗门大商家便会老老实实的?那是小孩子才这么想。”
“只要不闹大,宗门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了,也自然会有人来清理。所以下手之人必会做得干净利落的,要不他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喽!”
他连珠炮似地说了这么多,张凡皱着眉头听完,随即疑道:“富师兄你对墟市真是相当的了解啊,小弟佩服之至!”
虽然富昌是法相宗在此地生意的总负责人,但是墟市却与他不属一个系统,不然像张凡这样以武力出众立身的修士,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
可是这富昌居然对墟市的种种如此熟悉,连暗地里绝对不能为人所知的隐秘都如掌中观纹一般,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啊!”富昌一愣,随即讪笑道:“老哥我的亲生兄长富文,便是咱们法相宗上一任的墟市主管,可惜现在给抽调到天柱山了,不过也好,不然老哥也不能认识师弟你啊!哈哈!”
张凡微微一笑,也就不再深究了,经富昌这么一说,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寄售步虚璧的会死于非命了。
在场众人,身穿自带障识衣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而他们也并未在墟市中收取什么东西,显然并非寄卖之人,那就很清楚了,像富昌所说,一只大肥羊已经放到了虫道人的口边,他又怎么可能不吃?
当然,如果他现在露出身份,虫道人必然会有所收敛,可是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张凡正在沉吟,富昌忽然一笑,道:“张师弟,怎么样要不要在老哥的店里买上一件,咱自己店里的障识衣可没做手脚,最多,老富我给你打上八折如何?”
“免了吧,小弟还是自力更生的好。”张凡哑然失笑,今晚也就这句话像个做商人的,之前倒像个解说员和散财童子。
随即心中一动,对富昌道:“富师兄,你想必是认得御灵宗的虫道人吧?”
“自然!”
“那就好,小弟倒另有一事想请师兄帮个忙……”
……
夜凉如水,乌云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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