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先是一惊,继而见得红光敛去,露出了其中的一块令牌,缓缓落下,马上明白了过来,连忙伸手接过,略一查看,便重新行了个礼,态度恭敬了许多,口中道:“弟子见过张师叔,不敬之处,望师叔恕罪。”
说着弯腰恭敬地将令牌递回。
这令牌之上只有五个字:“法相宗张凡”,乃是他法相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令牌,不过这东西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次倒是第一次出示。
接过令牌随手收回,张凡点了点头道:“罢了,富师兄可是不在?”
“富师叔确是不在,不过师叔临行前曾交代,若是张师叔前来,让我们务必好生招待,不能怠慢了。”
接口的正是先前验看令牌的那名女弟子,一边说着,还一边以好奇地目光偷眼望向张凡,显然在奇怪这位师叔怎么能让老板如此看重。
“那好,前面引路吧!”
说起来这一路上还真是有些疲倦了,既然富昌不在,先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带着灵儿,跟随着那名女弟子,来到上次富昌招待他的那个房间,在满是厚重古意的环境中,悠然地品着香茗,等候着富昌归来。
本以为不过片刻才回,不想一等便是数个时辰,直到日已西沉,星月交辉之时,他竟然还没有回来。
张凡已经等得略有不耐了,他可不相信楼下的那两名外门弟子会没有向富昌禀报过,既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显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否则当不至此。
倒是师灵儿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感觉,反而在一旁逗弄着墨灵,玩得颇为开心。
墨灵的脚下放着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自然是它的零食,那些特殊的灵虫了。
不过此时墨灵倒不像平时那般,一见这些虫子便急吼吼地冲上一阵乱啄,反而拿爪子拨弄了,口中“呱呱”有声。
张凡来了点兴趣,到得一旁蹲下,开口问道:“灵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小黑想请我吃虫子呢~”
灵儿“咯咯”笑着说道,同时举起白嫩的小手,上面摊着几只灵虫送到了墨灵的嘴边,口中轻声说道:“小黑乖哦,你自己吃,姐姐不吃。”
墨灵挑拣啄食着,就这么在她的手上将灵虫吃了个干净。
张凡在一旁清清楚楚地见得,灵儿在触及那些灵虫的手上,大片的小颗粒鼓起,寒毛直竖,明显是觉得恶心了。
可即便是如此,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静候墨灵将所有的灵虫吃了个干净。
“她真的很喜欢灵兽,也适合圈养灵兽。”
张凡眼中目光闪动,若非一点私心,再加上想给大师兄找个好弟子,真当将她送到御灵宗才是。
恰在此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张凡衣袖一挥,大门豁然打开,门外一个富态中年修士快步入内,同时口中连声说道:“失礼失礼,让师弟久等了。”
来人正是富昌。
张凡本想打趣两句的,却见其笑容勉强,好似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不由得眉头一皱,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富师兄,可有什么事发生?”
富昌闻言却不答,反而以目光在灵儿身上扫过,若有所指。
灵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纤白的小手绞着一角,略略有些局促的样子。
富昌这是有事不好在外人面前提起,而能令他在自己面前这般表现的,不是宗门有大事发生,便是有关自己的事情。
想及此,张凡面色一沉,望向门外开口道:“进来!”
以他的修为,自然听得有一个人跟着富昌前来,不过是停留在门外没有进来罢了。
“是,师叔!”
一名女弟子进得门来,正要行礼,却被张凡止住。
“不用多礼了,带这位小姑娘下去休息吧!”
说完转而对灵儿说道:“灵儿,你先跟这位姐姐去休息,叔叔明天再来看你。”
见得张凡似乎对这个小女孩颇为重视,富昌忙吩咐道:“小芬,记得好生招呼,莫要怠慢了。”
两人很快退出,偌大的房间之中,只余下张凡与富昌两人。
“富师兄,现在有话可以说了。”
张凡沉声道,到得此时,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的明显了,可以肯定,必是有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发生。
“先前来的是宗门使者,师弟可能也认识,他叫林森。”
“林森?自然认识,他来此作甚?”
张凡疑惑的问道,按说此时林森应当在天柱山战场才是,怎么会有空跑到这濒海坊市来?
“他是来找师弟你的。”
富昌叹了口气道:“令师兄,卓豪道友,于前日在天柱山战场。”
“陨落!”
陨落?张凡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富昌,却见他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大师兄,死了?”
张凡一时间只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处仿佛被闷上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咔嚓”一声,一把椅子被生生坐断,碎木遍地,无端燃火,瞬间化为了灰烬散开,再看不出原先模样。
“是谁?”
“是谁做的?”
少顷,仿佛将心中所有的压迫转移,张凡的眼中陡现红光,狂怒地嘶吼道。
PS:第一更5000字,剩下的两章晚上六点准时送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善善恶恶,以血还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善善恶恶,以血还血!
星月交辉,如童话般美丽。
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此时的坊市看来分外的宁静祥和,犹如宫装少女,拭去脂粉露出素颜,未必便逊色于白昼浓妆。
到得此时,也只有零星的摊位还未收起,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雇主聊着天,时不时地争论一番好坏贵贱,生意商定,立刻摊撤人离,消失无踪。
法相宗店铺之外,王宇目送了最后一个买主离去,松下了一口气。
今日又赚了不少,加起来又够多买些灵丹了。王宇美滋滋地想着,麻利地收起了摊位。
他一家三代都在坊市中做着二道贩子的营生,仗着眼力够关系硬,多少也能立足,若说要大富大贵,单凭这样的小买卖自然不够,再说他们的心愿也不在此。
三代辛苦,为的不过是能走上修仙之路罢了,他们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是想着王家能出一个筑基修士,然后找个宗门依靠,建个小家族,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即便这个愿望在某些人眼中是如此的微小,却穷他们三代人一生努力,也未曾完成,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跟法相宗在此地的负责人富昌搞好了关系,能占住这个上好的摊位。
收好了摊,他抬起头看向了身后的楼阁,二楼处,灯火依然亮着。
想及先前那位张前辈的邀请,王宇的心中陡然一热,要是能跟这位贵人攀上交情,或是进一步结好富前辈,都是极大的机缘了,搞不好三代人的梦想就有希望了。
他想了想,还是准备趁热打铁,抬脚就要踏入店铺之中。
恰在此时,一声爆鸣,自他顶上发出,抬头一看,那处光亮的所在仿佛风暴的中心一般,巨大的气流冲出,整面窗棂飞出了足有百丈远,在半空之中,便散成了无数块。如落雨一般降下。
王宇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摇了摇头,收回脚步转身离去了。
他也是从小在人堆中混迹长大的,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上面的两位前辈明显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上去,别说套近乎了,能不留下恶感就烧高香了。
“机缘呐机缘!”
王宇摇头叹息,消失在昏暗的街道远处。
……
“叫我卓大哥便成。”
初次见面时的温和音容,犹在眼前。
“本来昨天师父便让我带你来这看看的,为兄想了想,还是等到今天才带你过来,师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
粗豪外表之下,掩不住的细致关切。
“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尽头?”
面对绝壁的担忧,终究一语成谶!
……
一幕幕,在张凡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回放,似乎永无尽头,但那个豪爽又温和的身影。却已逝去。
踏入仙途以来,生命之中出现过无数的过客,有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有血色尽染的生死之敌……
这样的人,未来还会有很多,但亲人,却再不会有。
这么多年来,真正在张凡的心中称得上亲人的,不过区区三人。
爷爷、师父,剩下的便是大师兄卓豪。
世间有些事情,逝去便不再来,在自己最弱小,最惶恐的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又岂是后来者能取代的?
发自内心的关切,细心的教导,自初次见面以来,就从来没有少过,就这么默默地站在身前,若不言语,几乎无法察觉,但一经离去,顿时阳光刺目,再无人遮挡。
自己还想给找个好徒弟呢,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如此轻易,如此渺小,恍若微尘。散于冥冥。
——陨落?谁让你陨落,我也让他陨落!
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掌心之中。
束发之带,不知不觉中崩开,满头乌发无风自动,飘飞竖起,如一把把利剑,似欲刺入敌人的胸膛。
玄金衮服,如吹气一般膨胀,烈烈风声由内而外,恍如风眼一般,骤然爆发了开来。
满面红赤,双眼更如血一般,凝悲含煞,目光所及,便是富昌,亦不敢正视。
整个房间,好似瞬间堕入了冰窖,冲天杀气不可掩盖,四散漫溢如有实质。
感觉着这恐怖的杀气,富昌暗自骇然,惊叹于杀意之盛,见其血红的眼睛望来。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说道:“是神宵宗司徒雅、百药门厉巩、血魔宗迟殇。”
张凡目光一凝,乍看之下,眼中的血红似乎淡了些,仔细一看,却是凝于瞳孔之中,幽深噬人。
“是他们三人联手杀的我师兄?”
声音仿佛平静,无起伏无波动,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宁愿其暴怒狂吼。
富昌咽了口唾沫,摇头道:“不是!”
“天柱山战场。三名筑基修士一组,卓豪师兄一组与他们相逢道左,交锋之下,尽没!”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拍下。
“轰”一声,整张黑石圆桌应声碎成了无数小块,石粉纷飞若飘雪。
富昌一见之下,眼中露出深切的痛惜之色,再看看周围,浮雕木饰成焦黑木块、青铜大鼎凹陷倾覆,镂空窗棂不知所踪……
这……一时间,富昌只觉得自己比卓豪还惨上三分,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就不将这祖宗安排到这个房间了。
无论如何暗暗不舍痛惜,他都没敢表示出来,现在张凡可正在火头上呢,要是一个不好同样一巴掌拍过来,他一身肥肉的可经受不起。
少顷,眼见其稍稍平静了下来,富昌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师弟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见其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道:“再说了,战场之上,生死搏杀,各凭天命,师弟你也不需太介怀了。”
听得富昌的话语中,隐隐透出让他不要报仇的意思,张凡豁然抬起头来,盯视着他道:“各凭天命?我不管什么天命,我只知道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杀我师兄者偿命!”
杀气腾腾,富昌闻言只觉得一股股冷气直冒出来,周身寒彻,仿佛连灵魂都要冻僵了一般。
这祖宗,得杀过多少人。还想再杀多少人,才能有这般恐怖的杀气,富昌摇了摇头,不敢再想,对他这样信奉和气生财的修士而言,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在生死间磨练超脱的家伙。
粗大的吸气声,忽然从对面传来,富昌愕然抬头,却见张凡嘴巴大张,深深地呼吸了起来。
眼中的血红色褪尽,头发顺柔地落下,衣袖不再鼓动狂风,整个蓦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池的沸水,骤然凝冰了一般。
紧闭着双眼,少顷挣开,眼中已然一片冷意,再无丝毫情绪外露。
张凡环顾了下左右,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除冰冷外的表情,略带歉意地道:“一时失手,毁了富师兄的地方,实在抱歉,万望师兄莫要怪罪。”
这是怎么了?富昌怔了一下,随即连声道:“不怪不怪,小事耳!”
接着又谨慎地问道:“师弟你这是……”
张凡嘴角微微敲起一个弧度,仿佛带着笑容一般,开口道:“富师兄,不知可否提供一静室,师弟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要静室?这时候闭关?
富昌有点搞不明白了,可看这情况也不好问,只得道:“自然没有问题,师弟稍后。”
话毕,他扭头冲门外呼喊了一声,一直侍候在门外的那名女弟子应声走了进来。
甫一入内,见得满地狼籍的情况,脸上顿时现出了惊容,虽然在外面多少听闻得响动,却不想已经弄成了这副样子,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原本的景象。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一发觉不对立刻低头不语,不过又怎么瞒得过眼前的两位。
富昌见状眉头一皱,此时却不是教训手下的时候,只是沉声道:“小芬你带张师弟到我闭关的静室去。”
“是,师叔。”
小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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