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姑娘你应,应该担心的是白钰才是。”他心中极不愿提起此人名字,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除了他,已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诗若雪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是啊,钰儿从小无依无靠,我本来该好好照顾他才是,唉!谁知我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周全。”陈佩之望着她轻轻依靠在树上,那么的弱不禁风,心中反而羡慕起那棵树来,寻思自己若是那棵树,应当还好好保护她,但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内力较高而已,若论剑法之精,他还不是诗若雪的对手,谈何保护之言,当下也是默认不语。两人望着同一轮明月,却是不一样的心思,陈佩之忽道:“诗姑娘,我听我爹爹说,当年白非羽一家不是惨遭雁北天杀害么?如今白钰尚在人世,那么当年救白钰的人便是令尊?”诗若雪道:“其实当年并不是雁北天杀害了钰儿一家,若是雁北天,他那时已会天钟神功,若是一发功力,我爹爹纵然剑术精湛,要想在他手下救人却也不能。”陈佩之奇道:“不是他还有谁?爹爹说雁北天劫杀了常百通的镖局后,白非羽闻言便去打抱不平,结果被打成重伤,回到家后一家被遭杀害。”诗若雪道:“雁北天那时正在处理镖银,哪里有空来对付白家?”陈佩之闻言一愣,此话倒是不错,诗若雪道:“杀害白家的人其实是熊炎。”陈佩之吃惊道:“是冰火双雄?”诗若雪道:“只有熊炎一人,熊炎的武功虽高,但比起雁北天来,却有所不及,我爹赶到白家时,他已经放火烧屋,准备下手杀害钰儿。其实白非羽若非被雁北天打伤,也不至于会被杀死,我爹若是赶到,两人联手,只怕死的会是熊炎,只可惜天意若至,不得而为。”陈佩之叹道:“不错,天意若至,不得而为!”此话表面是为白家感叹,实则是为自己与诗若雪无缘感叹,心想:“虽然白钰比诗若雪小,但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何况诗白两家关系匪浅,只怕是早有婚约。”想到“早有婚约”,不自禁的便想起父亲的少年时的遭遇,不知自己能否与父亲一样,最终抱得美人归?但张天凤与他母亲是有份无缘,自己与诗若雪是无份无缘,相差虽只一字,却有天地之别。自己若要抱得美人归,只怕是很难的了。
诗若雪道:“陈公子,今夜良辰美景,你为何不去陪你表妹?”诗若雪聪明绝顶,南宫晴对陈佩之的情意以及对自己的敌意她心中自然明白,只是她一向看得很开,只要南宫晴不太过分,她一般只当是耳边风,不去计较。而陈佩之痴迷自己,她自然也看得出,她如此美貌,天下要找出看了她如看黄土一般的人只怕是没有。一路上如此痴迷的目光处处有,她只道陈佩之也是此类人,因此更不会多去想。陈佩之英姿飒爽,文武双全也打动不了她。陈佩之闻言心头一酸:“她是不是在暗暗提醒我,要我死了这条心,回去陪表妹?”当下强笑道:“此时也已深,只怕晴儿早去睡觉了,我心怀愁绪,睡不着觉,因此才出来,却不料遇着诗姑娘你。”他答非所问,故意偏题,只是不愿太过难堪。诗若雪点了点头,道:“我也睡不着,本来想找司徒妹子说说心事,却不知她到哪里去了。”陈佩之一冲动,几乎忍不住要道,你跟我说罢!但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又是什么东西,诗若雪岂会与自己说心事,当真异想天开,痴心妄想。强制闭嘴,忍住快要出口的那句话,仰颚一吞,改口笑道:“司徒姑娘现下只怕在与某人正并肩赏月,好不恰意呢。”诗若雪道:“你是说云公子?”陈佩之笑道:“除开我大哥,还有谁呢?”诗若雪点头道:“云公子武功高强,人品也好,和司徒妹子的确是天造一对。”陈佩之点头称是,心道:“似你这般美貌,天下男子无一人配得上你。”他心中几番想出口问她与白钰之间的关系,但如此深入见骨,实在难以启齿。面对仙子一般的诗若雪,他心中万语千言都不知如何说来。诗若雪瞧了瞧天时,道:“陈公子,时候不早,你也早些休息吧。”转身轻轻的走了,陈佩之望着她的身影,直到隐没在幽林之中,但那淡淡的清香却犹在,醉人心魂。陈佩之幽幽长叹,望着皎洁的明月,轻声吟道:“月里仙影,绝尘而居,似及不及,朝有叹息!”
“啊啾!”司徒玉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喃喃的道:“是谁在说我的坏话?”云剑笑道:“该不会是哪个姑娘在暗骂司徒公子薄情,中秋佳节,却不来相会,让她一人独自寡欢,郁郁难眠。”司徒玉噗嗤一笑,道:“那云大侠呢?你这一路来行侠仗义,只怕也勾引了不少姑娘家的心吧?”云剑叹道:“在下可是守身如玉,半点花心也没有,所遇之人,除了南宫晴和她姑姑,还有潘姑娘外,一等人皆是好男儿。”司徒玉听他将南宫晴等名字细细数来,不由得失声一笑,心中又甜又欢喜。云剑伏在司徒玉香肩上,在她耳畔轻轻道:“我都这么乖了,你也犒劳犒劳我么?”司徒玉转过身,在云剑耳边轻轻笑道:“等你扮作了女子后,我才相信你不去勾引人,便像我女扮男装一样。”云剑愣了愣,司徒玉却在他脸颊旁轻轻一吻,然后红着脸飞奔着去了。云剑摸着脸,呆了呆,喃喃道:“若是想要亲嘴,看来非扮作女子不可了。”中秋佳夜,有人欢喜的过,有人却萧意的过。次日清晨,大家都已早早起来,草草吃过早餐,骑上马走在路上。司徒玉和南宫晴依旧坐在那辆马车上,云剑和陈佩之骑在前头,不同的是,车上多坐了诗若雪。以及多了潘高峰这对兄妹。陈佩之心中担心,他自知南宫晴的脾气,诗若雪与她同坐车上,不知妥不妥当,她会不会出刁注意来为难诗若雪。云剑瞧出他的心思,道:“贤弟,你只管放心,有玉儿在应该不会有事的。”陈佩之点了头,道:“大哥,你说这张天凤会走哪里的路?”云剑一愣,他出道不过一年,要他推测张天凤走哪里的路他却哪里推测得出来?
潘高峰沉吟道:“我们并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不过他既然远处西域,他若是要尽快到西域的话,出了西安,一直往西去过了岷州便已出大宋国境,西安和岷州不过隔了个秦州而已,快马加鞭的话,数日便可到,但张天凤身受重伤,只怕走不了快马,要到西域,只怕得走上个十来天吧。”云剑点了点头,道:“我们快马加鞭,不出几日便可追到他们。”陈佩之回头望了望车厢,马车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来到了西安城中。潘高峰拱手道:“云兄弟,陈公子,我们还有要事,那王聚英不知什么时候要来挑战,我得先回镖局交代清楚,恕我们不能在同路相陪,就此告辞。”他心中自然知道潘飞凤急于与吴英豪相见,因此借口先辞。云剑一拱手,道:“潘大哥,还有潘姑娘你们走好!我瞧王聚英不像他那两个师兄,为人倒还不错,应该不会为难的。”潘高峰点头称是,潘飞凤却嘟嘴道:“我才不管他为人如何,同时师门兄弟,他那两个师兄都这般,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扬名要挑战我潘家,他日来时我定要让他知道知道我们潘家幻花枪法的厉害!”云剑微微一笑,知她因为吴英豪的关系,对南海三神这三人的偏见都极大。当下与潘高峰兄妹拱手作别。云剑一望天色,日已近中天,云剑道:“出了西安城要在外面再找客栈歇息吃饭,只怕不容易,倒不如先在这儿吃过中午,然后在赶路。”陈佩之道:“你说得有理。”回头一看,却见在一家酒楼旁的墙边贴着告示,道:“大哥,咱们过去瞧瞧哪里写了什么?”云剑道:“好吧。”两人下了马,走了过去,这张告示显然贴了有几日了,围观的人不多,云剑两人很容易便挤了进去,上面写的是一张通缉要犯,旁边还附带着几张图,其中一张赫然便是云剑。云剑心中一惊,才想起自己当日与李幕颜等人大闹贾府,贾贵被南宫晴一气之下给砍了脑袋,这贾富显然在西安地位很大,官府还出了告示通缉。云剑拉起衣领,压低帽子,对陈佩之低声道:“我们走。”他正要转身,肩膀却突然给人抓住,心中顿时一惊,以他的武功,官府要想抓他没那么容易,但他可不想将事闹大,若是闹得全国皆知,那自己那里都被通缉,处事极为不便,到时只得和张天凤一般,隐居西域了。
只听后背那人道:“喂!你转过他,怎么瞧着面熟啊!”陈佩之脸色一沉,便即要发难。云剑急忙摇手示意,当下深深一吸口气,转过头来,那人一见,哇的一声大叫出来,急忙捂住嘴巴,三步两步的跑了。陈佩之心中好奇,跟着侧头一看,不禁嘎的一笑。原来云剑怕给那人认出来,运气内力,将脸色变得红通通的,又嘟起嘴唇,睁着一大一小两只眼睛,乍然一见之下,外人绝难认出。“怎么不走了?”司徒玉说着揭开帘幕,和诗若雪她们两人走了出来,正巧瞧见云剑那张鬼脸,由得一呆,随即涨着脸忍住不大笑出声,她毕竟自持“男子”身负,不可大笑过头,但南宫晴可不管,哈哈的笑得人仰马翻,那马居然也呵的一声以作配合。诗若雪也难得一笑,云剑暗道:“这个脸可丢大了!”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急忙夺过陈佩之手中折扇,以来遮脸,匆匆走到南宫晴身旁,低声道:“快取出面纱遮住脸。”南宫晴笑道:“你要我和你一样么?”云剑望了左右,急道:“你可知我们现在都有命案在身,这里的西安城,官府头上,不怕坐牢么?”南宫晴闻言一惊,才想起贾府一事,但她却毫不畏惧,道:“这人杀了天经地义!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哪里用得着和你一样不敢见人?”陈佩之低声道:”晴儿,你别胡闹了,要是招来了官府,给人认出身份,还不是给姑姑他们添麻烦,况且这个杀人犯的麻烦可不小哩!你自己胡闹,也不能连累他人呀!”南宫晴顿了顿脚,往怀里掏了掏,道:“我没带这东西!”诗若雪道:“这个给你。”说着掏出一个白色的面纱给南宫晴,她长相如此美丽,自然是常带这个,少来给心怀不轨之徒骚扰。南宫晴稍未一迟疑,却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陈佩之等人愣了愣,云剑救她性命,她却连谢字也未提,今日却竟然会给一向嫉恨的诗若雪道歉,当真是不可思议,云剑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太阳没从西边出来罢?”南宫晴带了上去,瞪了一眼云剑,道:“这下可好!”云剑含笑点头,五人走了进酒楼,迎面来了个店小二,陈佩之当头道:“你给我们找个雅致的厢房。”那小二看了看五人,心中已然有了把握,点头道:“是是,客官随我来,保证雅致得很!”
南宫晴看了看这店小二眼中神情不干净,心头一怒,便即要出手打瞎他的双眼,给他一个教训,但想起自己此时是个通缉犯,只得强制忍住。那店小二带了云剑等人上了二楼,诗若雪那惊若天人的美貌自然引起不少人垂涎的目光。连点小二也暗暗咽了口沫,心道:“他奶奶的,居然找个这么销魂的货色,这三个小白脸可真走了狗屎运!”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左转一个厢房,到楼道尽头处一个厢房之中,这里也确实别具雅致,三面通着窗户,光线充足。小二笑道:“客官还满意吗?”陈佩之点头道:“甚好!”那小二踌躇一阵子,又道:“那,那客官既然满意,是否应该赏赏小的?”陈佩之点头道:“甚好!”那小二大喜,他只道陈佩之带得这个天仙一般的姑娘来,那定然是个阔家,这次不好好捞他一把,发一发横财,当真对不住祖宗十大代了!却不料陈佩之竟然从袖中取出一文钱,放在他的手心中,道:“喏,这个赏你。”诗若雪几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二一瞧,只道他是在耍弄自己,但他平时做店小二,也给人耍够了,当下也不生气,反而厚着脸皮道:“这,这个还不够买碟茴香豆啊?”这茴香豆是最下等的下酒菜,一般只有那些穷人书生才买来吃。陈佩之见这小二对诗若雪神情亵渎,心中早已想教训他了,见他竟还讨价还价,当即脸色一沉,佯怒道:“你说什么!你说本公子还买不起一碟茴香豆吗?告诉你,大爷我是阔家!要钱有的是钱!你若再啰里八嗦的,爷我一掌打断你的狗腿!还不快去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来,让爷消消火气!”他似乎越说越是愤怒,忽地啪的声将一旁的茶几给打下一角来。那店小二唬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小白脸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当即连滚带爬的去了。
南宫晴噗嗤一笑,她只道陈佩之是给她出气,心中好不欢喜。正要走过去,却听陈佩之道:“诗姑娘,你长得太美,这一上来便招来了那么多的亵渎目光,这店小二眼神不干净我才教训他的。你身上还带着面纱吗?我看带上去会好很多。”诗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