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婆婆厉声道:“小辈敢尔!”诗若雪脸色不禁一红,她自也知道这揭凤冠只有新郎才能做之事,如今教陈佩之揭开,却成何体统?陈佩之却没有想那么多,低声问道:“你被他们点了穴道?”诗若雪点了点头,道:“那老婆子的点穴功夫很厉害,她点了我的穴道,我四肢可以动,但却运不了功力,便如同那夜中的毒一般。”
陈佩之愣了愣,厉婆婆已一爪抓来。那边几人也交上了手,朱宇天虽是明教四大坛主之一,但武功却是四位坛主之中最弱的,但幸好他的其他武功不强,但轻功功夫却极为了得,四下游走,加之司徒玉在旁相助,那郑克己一时倒也奈不了他。南宫英和南宫晴两人施展神鹰追风剑,与天南剑客唐逸交起手来。唐逸一手负背,单独一手使剑对敌,但仍然轻松潇洒,显然剑术已达殿堂。
云尘这回不敢大意,胡二弦的伏虎八掌和南天望的点脉神指都是武林一绝,这两人多年之前便已成名江湖,单是一人便足以并肩当今武林一流高手,这两人联起手来,云尘顿感压力,仗着身法轻盈,才堪堪躲过。南天望记恨云尘说自己矮,一心要将其置于死地,出招无不是狠辣无比。
但胡二弦却是身出少林,心中慈悲,出掌尚且留了三分力道,这才让云尘稍有歇息之机。南天望一招“剑指夕阳”,屈指一敲,避过云尘一掌,击向云尘膻中穴,他不点经脉上的穴道,改点重穴,显然是想要一招毙死云尘。
云尘清啸一声,拔地而起,接着身形坠落,伸掌猛拍地面,身子急速滑了开去,正是他的独门轻功沉鱼落雁。这一招往往出人意料,总是能够脱离险境,云尘是屡试不爽。南天望喝道:“鼠辈休逃!”身子纵起纵落,追上云尘,他的轻功也极为厉害,弹跳之间仿佛是鱼儿在海山随波逐浪。
云尘笑道:“不逃便不逃,你也接我一招!”说着弹指一射,一道剑芒倏然射出,到了这种田地,他的剑芒绝技已不得不使了。南天望脸色大变,道:“你是剑圣的后人?”慌忙中急忙躲避开去,但衣袖以被滑开,整齐如切割,尚比宝剑利刃还要锋利。
云尘笑道:“你说得不错,再赏你一剑!”说着又是一剑刺去,胡二弦冷冷道:“小辈休要造次!别以为会了剑芒便可天下无敌。”说话间已连连出了几掌,俱是足以开碑裂石的招数,真如有伏虎之能。
陈佩之见众人都陷入苦战,不敢托大,一面接招,一面对诗若雪轻轻道:“诗姑娘,冒犯了!”说着托着她的腰,往后一带,便想救人撤退。厉婆婆喝道:“留下人!饶你一命!”陈佩之大声道:“即便是不要性命,也决计不能留下诗姑娘!”挥手一扬,嗤的一声作响,厉婆婆躲避不及,左腿中了一剑,登时给洞穿。
陈佩之此时已将徐萧传给的功力巩固得有十之六七,发出的万劫神剑威力也是与日俱增。东方鸿倏然起身,沉声道:“万劫神剑?好!阁下好手段!”对厉婆婆道:“你且退下。”厉婆婆有些不甘,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东方鸿跨步走向陈佩之。
陈佩之将诗若雪轻放在一旁,自己迎了上去。唐逸见东方鸿自己出手,心中一凛,沉声一喝,只见剑头颤抖,射出一条一尺来长的青芒,叮叮数声作响,南宫英和南宫晴手中的长剑均被斩断,唐逸出手如风,轻飘飘点了二人穴道,随即一旋身,落在陈佩之面前,喝道:“小子,今儿便让唐某见识见识你号称天下第一神剑的万劫神剑!”
陈佩之冷冷道:“你可知万劫神剑的由来?”唐逸一愣,不知其意,陈佩之缓缓说道:“万劫神剑一出,便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死在万劫剑下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你名声不坏,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唐逸不怒反笑,道:“据说你们家挂着的天下第一神剑的牌匾是当年被陈光复打败的剑客用剑尖铸就而成,你若今日能够打败唐某手中钢剑,唐某也愿自断剑尖,从此不露锋芒!”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败给陈佩之,从此便不再使剑。
陈佩之傲然一笑,道:“好!你出招罢!”东方鸿见此情景,虽然这些人甘愿留在这里为自己做事,但这些江湖人的信用名声却比性命还重,唐逸如此说道,他也不好插手,转而走向诗若雪。
陈佩之一怒,喝道:“你干什么?”说着伸指点向东方鸿,一道气剑应指而出。东方鸿伫步出掌一挡,只听见嗤的一响,竟然给他挡了下来。陈佩之心头暗凛,他的万劫神剑自练成后还无人敢接,但东方鸿竟然却硬是接住。东方鸿心头微微一惊,举手一看,只见手掌心中裂出一道血痕,虽然不深,但他心中已然惊讶万分,他接这一剑时已运起了乾坤万众功,却不想竟然还是受伤。
陈佩之低声道:“你知她点了你什么穴?”诗若雪道:“是俞府穴,还有凯旋穴…”她说了几个穴道,陈佩之心中一思忖,均不在同一经脉,心想定是这老婆子用手段封住了诗若雪的经脉,使她的真气不能运转,念及至此,心中已有了把握。当下握住诗若雪的手,一股浑厚的真气传了过去,诗若雪娇躯微微一颤,经脉上的穴道霎时便被冲开。
诗若雪低声道:“你大战在即,岂能为我耗费功力?”陈佩之微微一笑,却不言语,他虽不说,但诗若雪却是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陈佩之看了看东方鸿一眼,见他面色沉静,未再上前一步,便对唐逸说道:“请!”
唐逸冷冷一哼,长剑一刺,霎时便刺至陈佩之咽喉。陈佩之不意他出剑如此之快,心头一骇,倒退数步,双手却是不停,指指点点,他打通的经脉,气剑只能从中指和食指发出,但饶是如此,也让唐逸手忙脚乱,幸亏他练成了剑芒,剑法亦是精纯无比,手中钢剑这才不被气剑射断。
唐逸越打越是退后,只因他渐渐受不住陈佩之凌厉的气剑,心中一阵惊骇:“这剑法号称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此言果然非虚!”暗自凛然,凝神对敌。陈佩之忽地纵身一跃,身影霎时化作七人,正是他无双剑法中的绝招“七星望月”。唐逸大骇,只觉七股凌厉的剑势包围住自己,但他终究是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脚下急速一转,身形转动,连连刺出七剑,叮的声响,却是七声化作一响,如同一剑相撞般。
他出剑极准,力道强劲,竟然抵住了陈佩之的万劫神剑。陈佩之心中一动,他那套袖里乾坤剑终究是脱自万劫神剑,虽然后来学了万劫神剑的剑法,但能够使出气剑,武林已少有敌手,剑法却只是陈光复结合众家所长而创,未有自己的精髓,不甚精妙,说到底,这门武功仗着的终究还是内力的高低,陈光复于剑道的悟性实不如后世子孙,剑法之精还不如其后人所创的百里落梅剑,天罡正气剑,便如这套袖里乾坤剑,虽脱自万劫神剑,但剑招精妙,却尤为过之。
因此陈佩之使出万劫神剑,总是以陈光复留下的剑路施展,所受的局限甚大,此时灵机一动以万劫神剑使出的无双剑招,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奇效,只不过未安原来的剑路出剑,气剑的威力有所消减。陈佩之想到这里,也不再拘泥于万劫神剑的剑路,偶尔相杂着其他剑法的剑招,往往有些出人意料的效果。
唐逸见陈佩之剑法突然精妙,心中又是暗暗吃惊,但他放下话来,却只得拼命应敌。他的剑法传自天南一派,剑术自成一路,天南与点苍同在大理,只是天南派的人行为低调,甚少步入江湖,是以几十年来总是默默无名,即便刀剑盛会也无人参加,唐逸是天南派少数入土中原的人之一,但剑法高超,却远胜中原门派,今日却想不到被一个少年的万劫神剑打得几乎无还手之力,心中又惊又愧。但见他身形飘动,青芒闪烁,却是不易败下来。
诗若雪瞧了瞧,心知陈佩之胜券在握,转头看向云尘,胡二弦和南天望早已成名江湖,但如今两人联手过了半百多招,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后生小辈,心中惊怒交加,殊不知云尘已相当吃力,虽然他的剑芒厉害,但却甚为消耗体力,之前他便已和别人交过手,自从通天山下来他也未曾歇息,换做寻常人早已累倒,他纵然内力精湛,却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诗若雪瞧出云尘有些气力不足,又见司徒玉两人尚且能够应付,当下从南宫晴手中拿下断剑,南宫晴的剑只是被折了剑头,不似南宫英被拦腰斩断。
诗若雪拿过长剑,南宫晴道:“你干嘛?你要去助我表哥么?”诗若雪摇头道:“陈公子稳操胜券,不必我插手。况且那人剑法很高,我爹爹尚且不及,我也无能为力。”
南宫晴道:“那你拿我的剑作甚?”诗若雪道:“你没瞧见云公子已经不行了么?”南宫晴瞧了瞧,心中思念数转,忽地笑道:“那好,你快些去,莫让你的云公子受了伤害。”司徒玉回头瞪了南宫晴一眼,道:“你这丫头嘴里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南宫晴咯咯一笑,道:“说的总不是你的云郎就是,你紧张什么?话说回来,云剑此时说不定正和那郡主卿卿我我呢。”
司徒玉叫道:“姓郑的,你可否暂且停手,待我却赏那妮子几个耳括子再打!”南宫晴叫道:“那可万万不可!你最好也把她的穴道点住。”这两人一个穴道被点,动弹不得,一个与人交手,忙不应接,却还总是斗嘴不休。
东方鸿眉头一皱,望向诗若雪,只见她已加入战局,胡二弦两人对这个新娘加入,心中有些惊愕,诗若雪使出雪花剑法,寒光数点,此时外面一阵北风吹来,散入一片飞雪,诗若雪身舞其中,犹胜云端仙子,见她玉手抖动,剑光闪闪,胡二弦两人顿时一阵寒意袭来,心中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美人,剑术竟然这般了得。
诗若雪这多日来勤练内功,接着天时地利,竟然精进不少,此时使出正宗的雪花剑法,威力暴增何止一倍?胡二弦两人被雪花打落身上,冷嗖嗖好不难受,凉意直透心底。心中有些惊骇,云尘却借此时机全力反击,将二人逼得一阵手忙脚乱。
东方鸿初见诗若雪时也是惊异于她绝世的容颜,虽然听厉婆婆说诗若雪会武功,但也不甚在意,此时一见,心中也是一惊,他见如此打下去,也无个了局,而他也怕了南天望几人出手不小心,伤了诗若雪,便道:“你们都停手吧。”语气自有一股不可抗衡之力,众人闻言都不自禁的停手,却只有陈佩之依然纵上跃下,不肯罢休。
东方鸿正要喝话,却见陈佩之喝道:“接我这一招试试!”说着凝聚真气,纵横一划,只见一道淡淡的白光一闪而过,唐逸手中钢剑骤然从中折断,这一招只能算陈佩之赢了一招,不算获胜,但唐逸身为剑客,手中长剑被对手震断,焉有脸再打下去,长叹一声,反手一抓,折下剑头,丢在地上,竟然拂袖而去。
陈佩之傲然而立,道:“败在万劫剑下,从此不露锋芒!”东方鸿冷冷看着他,说道:“既然你们想要救走这位姑娘,那也容易,只需你们其中一人赢过我便算。”他号称百年求一败,便是至今未曾输过,若是赢了这场比试,不禁可以带走诗若雪,更可以打破他的不败神话。
诗若雪和云尘并肩走了过来,陈佩之心头微微一酸,便想开口说让云尘去打,反正云尘的武功与自己伯仲之间,谁去都无所谓,况且这个英雄救美的事,自己做恐怕比不上云尘能让诗若雪开心,至到此时,陈佩之自然明白诗若雪心思,他也给自己暗下决心,待得救回诗若雪,找到白钰后,自己便从此离她而去,既然她心不在自己,跟着她反而使她心生厌恶之感,不如此时走得痛快,至少她偶尔闲暇之时,或许尚能想起自己片刻。
云尘解了南宫晴两人的穴道,陈佩之正要开口说明,东方鸿却又道:“你们决定好再说,你们中也不乏高手,但毕竟久战下来,内力也消耗甚多,此时天时已晚,各位今晚暂且居住寒舍,待得养精蓄锐,明日再一抉择如何?”
云尘笑道:“好,东方庄主光明磊落,倒是难得,哈哈哈!”他自己内力却是消耗甚多,自然欣喜答应。东方鸿冷冷一哼,道:“先别高兴,说话再前,你们只许派一人应战,赢了诗姑娘你们带走,”说着把头转向诗若雪,道:“输了,便要请诗姑娘下嫁敝庄,不知诗姑娘意下如何?”
诗若雪道:“好,庄主请定下规矩罢。”她自知若然不答应,凭着己方等人,想要闯出通天山庄恐怕没有希望,既然东方鸿出言相邀,也只得答应。东方鸿倒是料不到她如此爽快,微微一愣,道:“比试时间为明日一早,时长一日,各位有何意见?”高手对决,若然功力再伯仲之间的,恐怕几天几夜也未得罢休,他如此说来,只怕已是高看云尘几人了,再他看来,内功最高的也不过陈佩之,但他的万劫神剑虽然厉害,却也未必能够伤到自己,这也是他适才硬接陈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