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决断,不知谨妃意下如何?”
谨妃咬死不肯让白绮歌面见皇后为的就是能把所有事控制在自己掌中,如果真如易宸璟所说把事情告到遥皇那里去,那么想要暗中陷害就没那么容易了沉下脸看着白绮歌,谨妃心里一丝愤恨,她不明白看似娇弱的白绮歌究竟哪来的勇气力量,三个太监合力竟然都无法拿下她贱命一条
浑身湿透又被冷风一吹,白绮歌瑟瑟缩缩连话都说不出来,明知局面不利仍觉得安心——她想到的易宸璟总会比她更先想到,她想不到的,他依旧会做给她看
只要他肯护着她,这世上便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
“我也同意让父皇来解决两个人之间的误会,皇子妃一人受苦未免有失公允,见到父皇我自会禀明一切,还皇子妃清白”见易宸璟袒护白绮歌,太子也从旁协助,力争不让白绮歌落入谨妃手中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军功卓着备受皇帝青睐的皇子,两人一唱一和闹着要见皇上谁也阻拦不了,谨妃万般无奈只好应允算了,怕什么呢,反正白绮歌与太子私通是有“证据”的,且人证物证俱全,这场戏里她只要扮演好撞破奸情的角色足矣,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善后
谨妃扬扬下巴,身后两个宫嫔又要去架住白绮歌,还未接近身旁便被战廷平伸的长剑吓了回去
“不劳烦二位,前面带路就好”易宸璟横身于前,像座山一样把白绮歌护在后面,一言一语平缓乏味却令人无法违逆
战廷回头看看战战兢兢立于一旁的侍卫,善意地转了转剑柄,无辜目光有意无意飘向浑身颤抖的白绮歌,靠前的两个侍卫还算是聪明,立刻脱下厚厚的棉披风毕恭毕敬双手奉上易宸璟接过其中一件披在身上,另一件披在白绮歌身上,抬起手臂把她圈在身侧,支起的空间既能遮蔽风寒又能让自己的体温给她热度,希望能以此尽快驱散她的寒冷
“呵,七皇子还真是心疼皇子妃,大庭广众下毫不避讳”谨妃一声嗤笑,蔑视眼神紧盯二人
“避讳什么?”易宸璟头也不抬,紧紧握住白绮歌手掌,声音宁静平和,“她是我妻子,我不护着她还有谁能护着?她若有错我绝不会偏袒,但她若是被冤枉的,我亦不会袖手旁观任她被人欺负”
白绮歌的心咯噔一下,说不清的感觉萦绕心头
那种感觉就仿佛在迷雾中挣扎许久终于见到亮光,或者长期盘踞脑海里的困惑忽然有了答案一般豁然开朗,更是一种得偿所愿的踏实感她是我妻子,只这五个字就彻底洗刷了她长久以来不着边际的疲惫,为什么自己会付出这么多、会不惜一切要帮易宸璟,原因如此清晰
想听这句话,想得到他承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为保护白家而坚定的决心变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感情,恨着……又爱着
轻轻靠在易宸璟肩头,白绮歌放下所有力气,跟随他的脚步机械地向前迈动着,去哪里都好,风平浪静或者惊涛骇浪都无所谓,她不想考虑太多这一刻,她只想安安心心体会被人保护的感觉
安宁时光总流逝得太快,身体刚刚转暖,遥皇寝宫已经矗立面前
太监通报过后又等了又一盏茶的功夫,寝宫门大开,一股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门口总管太监躬着腰甩了甩拂尘,眼中几许埋怨:“皇上体虚多日,难得今夜早些睡下,你们——唉,进去吧,可别说些让皇上不高兴的事”
“有劳陶公公了”太子苦笑道
要说的事情岂止会让皇上不高兴,龙颜大怒定然逃不掉了,只求能洗刷罪名挽回清白就好——虽然,他已经没什么清白可言走在前头跪拜在地,太子恭恭敬敬请安,身后紧挨着易宸璟、谨妃,其后才是白绮歌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深夜赶来,太子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沧桑却不失威严的嗓音浑厚饱满,白绮歌稍稍抬起头,偷偷朝暖榻上看去小动作没能逃脱遥皇敏锐双眼,一阵爽朗大笑,黄色龙袍翩然眼前:“朕记得你,你是璟儿的正妃不止一个皇子跟朕说过你酒量极好,他日若有机会朕倒想见识见识女中豪杰是如何酣饮的说说吧,今晚来的原因是什么?”
谨妃怕被抢了先机,急忙赶在白绮歌前开口:“回禀陛下,臣妾本不想深夜叨扰圣安的,可刚才发生的事着实令人发指,万一耽搁了走漏风声,臣妾真怕到时候有损陛下颜面”
“什么事如此严重?”遥皇似乎对谨妃抢话有些不满,语气里隐有几丝反感,“朕让你打理六宫掌管刑罚,怎么还牵扯到朕的面子上了?”
太子见情形不妙也跟着抢白道:“父皇,还是儿臣来说好了儿臣看今晚月色清涟想四处走走,到莺月湖边时巧遇皇子妃,刚说上没几句话谨妃娘娘就带人冲了过来,非说儿臣与皇子妃关系不清不白,此事实乃误会,还请父皇明断”
“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子时都过了还在外面闲逛,纵是太子殿下有心赏月观雪,皇子妃又为何要去花园呢?须知宫里规矩是入夜女眷不得乱走动,难道七皇子没有教过皇子妃这些吗?”
谨妃的反驳让太子哑口无言,与历经半辈子后宫争斗的妃嫔相比,终日浸淫吃喝享乐的太子实在不值一提,几句话足以压下他所有辩解说辞
还没等弄明白什么事就先听两个人争执,遥皇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都起来吧,有话一个个说”
易宸璟扶着白绮歌站起身,几块细碎冰碴掉落在地,都是衣服上湖水凝结后形成的低头看看地上融化中的冰碴,遥皇深吸口气,重重敲了敲榻上方桌:“陶世亮,赶紧加个火盆给皇子妃暖暖身子,再去找两件厚实衣服,看把这两个孩子冻的”遥皇伸出手,一边拉着易宸璟,一边拉着白绮歌,脚下火盆往二人身前踢了踢,满眼疼惜:“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冷,浑身湿透不说先去换衣服往这里跑什么?命都不要了吗?”
许久都没被人叫过孩子了,白绮歌心头一暖,大着胆子直直看向遥皇
大概是因为保养得当又豪气十足吧,年过六旬的遥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略显发福的面庞仍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线条,眉眼间与太子有六分相像,气质上却与易宸璟八分神似
龙生龙,凤生凤,只不过遥皇膝下这些子嗣中唯独易宸璟继承了那份睥睨九州之气,大遥皇位,社稷江山,也只有他才坐得
陶公公满头大汗搬来火盆,一男一女两套棉衣放在面前,遥皇斜了谨妃一眼,丝毫没有询问之意,反而对满身寒气的白绮歌与易宸璟露出祥和笑容:“去,到偏殿换了衣服再说话你们两个要是病倒了,韵儿非得一个人们在房里边哭边骂我心狠不可”
白绮歌纳闷地看了看易宸璟,后者一语不发,接过衣服拉着她随陶公公往偏殿走去,对遥皇慈父形象似乎并不接受韵儿是敬妃闺名,遥皇待他们如此温和又事事考虑敬妃,看起来应该很爱敬妃才对,为什么易宸璟每每提及遥皇总是带着一丝不满,偶尔还大加嘲讽呢?白绮歌想不通,易宸璟也不打算跟她解释
偏殿有正堂和两间侧房,两人各占一间换衣服,因为宫女太监们多数都已睡下,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在偏殿外候着白绮歌脱下冻结而后又融化的湿漉漉衣裳搭在屏风上,正要伸手去拿更换的衣服,一阵冷风吹入,房门忽地被人推开
☆、第084章 心意明了
“谁?”来不及穿好衣服,白绮歌披上外衫紧贴屏风,顺手拎起旁侧桌上放着的花瓶,警惕目光透过屏风缝隙向门口看去
“除了我还能有谁?”易宸璟关上门,刻意压低声音,“你以为皇帝寝宫是百姓市集,随便谁想进来就能进吗?外面有人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踏入半步”
刚才白绮歌一边换衣服一边整理思路,仓促下有欠考虑,见是易宸璟进来便放下花瓶,重又放松紧绷的精神
“门口那位公公是你手下?”
易宸璟嗯了一声,说话间已经走到屏风之前,见桌上只有旧衣而无要换的衣裳还以为白绮歌已经收拾妥当,因觉着屏风碍事,随手一推,一片雪白映入眼帘
“你干什么?!”白绮歌没想到他会如此鲁莽,刚脱下的外衫还挂在臂上,身上仅穿着中衣还是未系绑带的,雪白脖颈、胸口尽数暴露在易宸璟眼前绯红羞色瞬间从脖子根烧到头顶,白绮歌抓起衣服猛地丢到易宸璟脸上,毫不犹豫抬起一脚重重踢在他腿侧:“还不出去!再看把你眼皮缝上!”
易宸璟哪会想到屏风后的白绮歌是半裸状态,面对愤怒而又羞涩的女子除了惊讶外也只剩惊讶,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哗啦一声响,恼羞成怒的白绮歌把屏风拉了回来,正隔在二人中间,就连缝隙也用旧衣遮个严严实实,似乎忘记如果易宸璟真的想看大可绕过屏风一饱眼福
愣怔过后,易宸璟屏着气转过身背对屏风,轻咳两声把丢来的衣服递到屏风后,语气难掩尴尬:“我……我以为你穿完衣裳了……”
“你以为?你以为就能成真?那你怎么不以为天下太平唯你独尊?简直不可理喻!”
没换完不会说一声么,不说他怎么知道?也说不清不可理喻的是谁易宸璟苦笑,站在原地盯着房门,对白绮歌气急败坏的讽刺不予理会女人么,总有心情不好逞口舌之能的时候,这时候该让就得让着,否则绝对没完没了
白绮歌迅速换好衣服走出屏风,狠狠瞪了易宸璟一眼:“往这里跑什么,炫耀你换衣服快么?”
“当然不是,闹出这么大动静总要问问是怎么回事,也好想想下步该怎么说、怎么做”易宸璟回过身,看见白绮歌绯红未退的双颊时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了,按理说与白绮歌已经有过鱼水之欢且不止一次,现在不过是误打误撞看见半遮半掩的身子而已,完全没必要如此尴尬似乎在他心底,眼前的白绮歌并不是曾经承欢身下的女子,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他熟悉却不了解,想留在身边却不愿玷污的人
换衣服的时间不能拖太久,白绮歌言简意赅把事情经过告知易宸璟,同时也诉出心内隐忧
“我怀疑那把长命锁是易宸暄硬抢来的,戚夫人应该不会合起伙来骗我,至于太子那面,大概也是被人以锦昭仪之名诓骗了吧”慢腾腾收拾换下的衣服,白绮歌望着地面出神,贝齿轻咬薄唇,“如此看来这次事情极有可能是易宸暄与左丞相联手设下的圈套,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之前会传出我与太子之间谣言,真没想到,连左丞相也开始提防你了”
易宸璟摇摇头:“未必左丞相权术智谋上远不如五皇兄,右丞相才是他眼中最大敌人,想来合作也是只见一半利处,真正想要借此事置你我于死地的,唯有五皇兄了”
“不管主谋是谁又是谁想要针对你,当务之急是尽快洗清罪名、摆脱困境”白绮歌幽幽叹了口气,“如果没猜错,谨妃手里当是有确切证据才敢这样肆无忌惮闹开的,倘若皇上信以为真,你和太子的处罚都不会轻,更严重些甚至有可能让你前番隐忍藏锋毁于一旦”
负着手沉默片刻,易宸璟忽地抬手帮白绮歌正了正衣襟,眼中一丝柔和
“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无辜获罪是不是很委屈,很恼火?”
要委屈恼火也不是现在,以前在他憎恨之下遭受的苦难比这煎熬百倍,如今些许波折根本不值一提长出口气,白绮歌看向易宸璟:“即便被认定有私通之罪也不至赐死,只是不想见你这么多年心血付诸流水——你看我干什么,脸上又没写字”
易宸璟执着目光一直落在白绮歌面庞上,听她字句清晰,品她气若幽兰,看她眉头紧蹙
白绮歌身上散发着不引人注目却真实存在的耀眼光芒,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她的铮铮傲骨,她的过人智慧,以及远胜寻常女子的坚强勇敢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白绮歌连红绡也不能与之相比,近在咫尺才看见的光芒太过诱人,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据为己有
忽然被抱住并不是第一次,然而这是易宸璟清醒之时第一次不带任何反面情绪的主动行为,白绮歌有些发愣,下意识抵着他胸口轻微挣扎
“没关系,什么都不用怕”近乎低喃的声音缭绕耳边,易宸璟特有的气息与白绮歌一瞬惊诧两相纠缠,抚在腰间脑后的手掌轻柔沉稳,“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如果这算是表白,那倒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可惜她明白,易宸璟的温柔不是为她,而是为她的利用价值贴于颈间看不见的嘴角苦涩翘起,白绮歌闭上眼睛,额头轻轻靠在宽阔肩膀上
真也好,假也好,爱也罢,恨也罢,易宸璟想怎么做都可以,那是他的自由,就算这一切全是一出戏,她依旧无法抗拒推脱——这辈子她犯了一个大错,让她万劫不复的大错
她爱上了毁她身心、曾让她恨入骨髓的男人
爱上了易宸璟
这般温顺的白绮歌显然出乎易宸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