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军先走我等断后”参军低吼横过刀冲到白绮歌与卢飞渡之间倒退护着白绮歌向缺口方向移动
这三十余个寒枪营士兵都是广戍军精锐无不是偶遂良亲自挑选的可塑之才人人使得一手好枪法又忠心耿耿这会儿面对十倍以上的兵力包围不但不惧怕反而激起更高战意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十多个敌人斩杀枪下
卢飞渡本是以礼相待却遭此回报自然怒从心起当下一抖手臂亮出腰刀目光陡然凌厉:“别让他们跑了活捉者有重赏”
丝毫没有逃跑意图的白绮歌不禁暗自苦笑她的性命何时如此值钱了当初背负卖国贼之名替嫁遥国时所有人都当她是废物当她是罪该万死之人而短短两年后她披甲挂帅成了广戍将军还有人肯高价重赏只求活捉她真是天渊之别反差大得可笑
思绪归思绪手中短剑却是不敢停下来的眼看寒枪营一群士兵拼命为她开辟逃生之路白绮歌愈发着急她不想逃跑只想寻个办法逼退突袭的敌人保护粮草辎重哪怕多拖延些时间等河对岸的遥军主力回援也好啊
相处不久的寒枪营士兵哪里明白白绮歌心思个个都以保护主帅为重硬是把努力向粮草车挪动的白绮歌推到边缘以血肉之躯为她拼出一条逃路
卢飞渡目光狠狠沉下看着地上几具己方士兵的尸体头脑一热顺手夺过身边士兵的弓弩弯弓搭箭闭起一只眼朝白绮歌身影瞄准白绮歌没有三头六臂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可能会知道身后有人已经将死亡之箭瞄准她呢倒是一旁紧盯卢飞渡行动的参军发现危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同时把白绮歌护在身后嘴角一裂闭眼等死
“卢将军手下留情”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有人窜到卢飞渡身边将其手中弓箭夺下白绮歌闻声回头只见卢飞渡身边一个不惑之年的精瘦男人正向她望来看面容隐约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男人见白绮歌无事才稍稍放心摇了摇头按住卢飞渡肩膀:“卢将军切莫感情用事粮草辎重留下让她平安离去吧主君很看重她不希望她受伤”
卢飞渡面上阴晴不定犹豫好半天后才狠下心挥了挥手安陵士兵会意自动为被困的遥军寒枪营及白绮歌让开一条出路
眼看着白绮歌被遥国士兵强行拉走卢飞渡身旁男子长出口气:“还好你没伤了她她的价值远超这些粮草辎重甚至犹在你我之上”
“真不明白主君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懂什么带兵打仗招安她有何用”卢飞渡憋了一肚子火气语气颇为不满“刚才你不是也看见了么那女人跟野豹子似的横冲直撞明明有逃跑机会却犹犹豫豫能成什么大气候”
“遥国广戍军所有军粮都在这里换做是你你能不犹豫吗”
卢飞渡一时语塞半天才一声嘟囔:“国师怎么总替她说话跟主君一样都鬼迷心窍似的”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拍了拍装满粮食的麻袋表情依稀带着几许寂寥:“我受白将军教导之恩永世难忘曾在心里发誓此生绝不与白家人对阵而且那女子也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她的心思奇巧玲珑以后有机会你会慢慢发现”
褒扬或是贬低白绮歌都听不到方才试图守护军粮却被寒枪营最强壮的士兵扛着逃走这会儿身为广戍军主将的她正站在河岸边沉默不语
“白将军粮草失了可以再筹集您是大将军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下面的将士怎么办”参军苦口婆心地劝着一张嘴快磨破了皮费了半天唇舌不见白绮歌答话参军无奈压低声音凑到身前:“您也得为太子殿下想想不是偶大将军早有传书过来让我们照顾好白将军你太子殿下那边担心得很您要是伤了病了偶大将军非得踢死我们几个不可”
偶大将军已经不怪她连累偶阵雨了么白绮歌愣了愣紧绷心弦似乎松了一大块转身朝参军摇摇头:“邓参军误会了我不是在忧心中了埋伏丢失粮草辎重一事比起这个刚才出现的中年男人更让我在意”
“哪个”邓参军下意识反问想起出言阻止卢飞渡的人时立刻反应过来“哦哦就是那个很瘦、有胡子的男人”
白绮歌提了口气面色凝重:“嗯就是他见他第一眼我就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刚才蓦地想起原来那人就是之前霍洛河汗国的国师兀思鹰”
“兀思鹰就是那个出了名的神算铁谋他没有和霍洛河汗王一起被处斩吗”邓参军吓了一跳
“与霍洛河交战期间他放了我和殿下一马而后我军攻破霍洛河防线将其一举歼灭时殿下为还了这份人情悄悄将他放走没想到他竟然漂泊到漠南成了安陵国的臣属这人真是……他这辈子注定要和大遥为敌吗”白绮歌哭笑不得只是那笑多少带点苦涩味道
兀思鹰是个用兵天才虽不如白家两代将军却在易宸璟之上白绮歌不熟悉兵法韬略论兵理尚不如易宸璟两人一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这场平叛之战白绮歌实在没有把握能赢
白绮歌的忧虑情绪直接影响到邓参军气馁地坐在一旁并未经历过几场战役的邓参军满脸惆怅:“胭胡那人是在耍我们吧还说敌人都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白将军有注意么刚才包围我们的人个个步伐稳健、动作灵活分明都有功夫在身咱们广戍军里除了偶大将军亲自教授枪法的寒枪营外恐怕没有能和他们单打独斗的假如敌人真有七八千这样的精兵咱这一万九的兵力还不够他们填饱肚子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彭将军和艾将军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总得先与他们汇合整点兵力才能从长计议”白绮歌皱起眉头而后又几不可闻一声轻叹“我倒是对那新国的主君很感兴趣遥国的事会有几件是他不清楚的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彻底排查清理清理门户了”
最近一两个月来盘旋在白绮歌脑海里的怀疑今天得到了证实遥国皇宫内也好广戍军军营也好向外透露消息的人几乎是无处不在事实上漠南五使来访起白绮歌就感觉不对头阮烟罗对遥国的事了解太多尤其是有关易宸璟的其目的性也十分明显;再之后皇后没有否认与阮烟罗有暗中往来更加深了白绮歌对内鬼一说的怀疑毕竟以皇后的身份不可能与阮烟罗直接见面从中传递消息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泄露各种消息的人
背上似乎被加了沉重负担白绮歌有些喘不过气抬头看看晴朗天空总觉得陌生地域上的阳光也是那样陌生
危机重重鬼影栋栋她一个人真的能带领广戍军赢得胜利回到遥国帝都与易宸璟重聚么
信心不知不觉间竟只剩下微末一点
相距万里的思念之地冷峻而沉默的大遥太子倚着栏杆凝视空荡掌心薄唇紧抿身后老将军鬓发花白为刚才两个人之间的讨论感到震惊
“好一场谋划深远的算计……如果绮歌出什么事他日我继位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踏平胭胡国”
波澜不惊的语气下平伸手掌猛然紧握许久不曾露出的冷酷眼神再度流转于易宸璟深邃眸中
☆、第273章 妻非圣贤
“偶家小姐说了刺客和暴徒的事将军府的下人依稀听见些好像两次都是同一人所为只是偶家小姐当时吓坏了没记起来现在想到也晚了”
幽静宁谧的花园小路上宋慕杰紧跟皇后身后慢走躬着腰身像小太监一样说起话来也轻声轻气眼看天色渐阴有零星雪花飘落身居皇宫侍卫总管要职的他扯着衣袖踮起脚为皇后遮挡脸上谄媚之色显露得淋漓尽致
皇后厌恶他嘴脸蹙着眉挥挥手仍是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走着遇到一株腊梅时方才停住脚步
“皇上知不知道事情是胭胡使所为”
“应该是知道那胭胡护卫脑子一根弦带着面具本就够惹眼了办事时竟然也不摘偶家小姐别的没记住偏就记住行凶之人脸上带了半扇面具虽说谁也没有人证物证确定事情是那护卫做的心里还能没个数么偶大将军那样宝贝自己女儿想来定会去皇上那里求皇上做主”
“他不是那样的人”皇后不假思索反驳道“偶遂良是皇上最信赖的心腹不假可是依着他的性格总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明知道害了那黄毛丫头的人是谁也不会不顾大局要求向胭胡国讨公道他这人就是没有自己立场凡事都先考虑皇上如何、遥国如何不然也不会惯出皇上的臭脾气”
遥皇和偶遂良的事皇后可以谈论评价宋慕杰一个侍卫总管哪敢多嘴只得低头听着不时应上两声
腊梅树已经过了开花时节唯独树梢末端还有一朵半死不活地挂着皇后仰头盯着那朵孤花嘴角一丝冰冷:“皇上下手够狠知道本宫打算利用白绮歌后就找借口把她支到南陲为了防本宫他居然不惜拆散太子与白绮歌破坏父子关系看来当年本宫是真的让他怕极了”
皇后随手折下一根枯枝抬臂向梢头那朵腊梅伸去打了几下孤花扛不住打击从枝头掉落无声无息跌在雪中而后被光滑嫩白的手轻轻拾起
宋慕杰完全不明白皇后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可笑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发觉皇后看着那朵腊梅出神脑子一转忙上前一步没话找话
“宫里常年种些花花草草可唯独这腊梅才是真花骨天气越冷反而开得越艳丽只这份清高骨气就值得尊敬”
腊梅是傲雪凌霜皇后是身处冷宫而心不死多少有些共通之处宋慕杰明着夸腊梅暗地里却是在阿谀奉承皇后没想到皇后非但不被他蛊惑反而嘲讽冷笑:“骨气清高挂在枝头人看着是高高在上一旦落进泥土大雪里还有谁去注意花开分季人各有命开在了不适合的季节就别想争妍斗艳至多是被人虚情假意、附庸风雅称赞两声孤傲清高说到底不过是被万花排斥、只能来装点雪色的陪衬罢了”
拍马屁没拍到正地方反被驳斥宋慕杰张口结舌尴尬不已笑容也僵硬得比哭不如好在皇后根本不在意他脸色扬手召来侍女扶着轻按额角往寝殿行去
早习惯被忽略的宋慕杰长出口气一个人悄悄从后门离开走到无人的角落时弯着的背忽地直起奴颜屈膝之色尽去转而换上一副轻蔑表情
“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看看到底最后鹿死谁手吧”
角落之后更在阴影之中的角落里另一道身影隐藏沉默直到宋慕杰骂够了、出够气了又缩起头装成乌龟离开那道身影才慢慢走出一双眼冷冽而复杂眼神中似是有扭曲、阴鸷还有着无法言喻的深深憎恨
“易宸暄……”
薄唇嚅动声音冷绝恨意入骨
正在进入雨季的漠南地区惊雷声声碧绿草色连着阴霾天际阴沉得令人压抑低矮毡帐里宁惜醉托着腮许久不动看对面小桌上白绮歌睡的正香不觉间嘴角微微翘起笑意
“不弃再加些曼荼罗花粉吧她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酒里加了不少太多没好处”苏不弃眼皮不抬掀起帐帘将剩下的半壶酒倒掉迟疑片刻并不喜欢多说话的苏不弃淡淡开口:“背着义父跑到这里没问题么回去后要受罚吧”
提到封无疆宁惜醉脸色立刻垮了下去委委屈屈地看向苏不弃:“难得心情好些非要来破坏吗”
“你自找的”
被无情打击的宁惜醉摇摇头一把折扇扇来扇去柔软的浅金色发梢随风轻动表情忽地又认真起来:“总不能放她自己来漠南这边的事你我都清楚不是遥皇和白姑娘想象中那么简单前天失了粮草只是个警告如果她继续鲁莽下去很可能走上不归路要么在交战中受伤甚至殒命要么成为战败将军被遥皇降罪处罚”
“虽然这次只是粮草辎重被劫而无人员伤亡一旦被遥国皇帝知道仍会震怒不是么你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一世没必要白费功夫”
苏不弃的劝告听了数不清多少遍宁惜醉连连哀叹玩世不恭的表象下却藏不住对白绮歌的担心拿过一席薄毯披在白绮歌背后宁惜醉小心翼翼把人靠在自己肩上期望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这两天白绮歌为了弥补粮草被劫的损失几乎是不眠不休要不是宁惜醉开口承诺十日内帮她筹备些过来这会儿她根本不可能放下心来喝酒当然白绮歌怎么也不会想到酒里下了药若非如此她想好好睡上一觉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揽着熟睡的白绮歌宁惜醉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澄净双眸面对苏不弃尽是坦然:“之前是谁为了某位佳人打算抛下我不顾的说什么要让瑾琰陪我来自己另有要事……啧啧半斤八两”
一丝僵硬自苏不弃脸上闪过好像对抗宁惜醉他总是落败的那一个
一手抱着白绮歌一手端起酒杯宁惜醉晃了晃杯中残酒眼角余光掠过苏不弃修长手指忽地想起来与之酷似的另一个人:“对了瑾琰还是没有消息吗”
“他自小就这脾气以前多少还会听义父的话现在却是连义父都管不住他了身上的毒还没清理干净一个人神出鬼没见不到踪影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谈及苏瑾琰苏不弃的话较之平常多了不少下意识握住腰间刻有苏瑾琰名字的玉佩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我只知道他到处找五皇子可是毫无结果狡兔三窟那男人狡猾阴险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找到”
“早晚要出来的小气皇子当了太子那位被丢到边境封王的五皇子肯定不会甘心这次漠南五使突然朝见遥国皇帝又有胭胡国暗中捣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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