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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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宠贪欢-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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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陷入漫长沉默

白绮歌是太震惊以致无话可说,易宸璟则是不想说,他多希望自己没有发现白灏城的异样,多希望那个和气又名动九州的男人仅仅是她的兄长而已,多希望,自己亲眼所见只是错觉

许久,白绮歌才低低开口:“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想要逃避么?逃避白灏城喜欢你的事实?”

“你这疯子!”白绮歌用尽全身力气企图挣脱束缚,得来的却是更加沉重的压迫,喘不过气,脑海混乱一片

她不信,易宸璟说的每个字她都不相信

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不是易宸璟,更不是易宸暄,而是远在水乡泽国的二哥白灏城,从她带着一身伤痕与罪孽重生起就是二哥无微不至照顾她、安慰她,为她遮风挡雨,默默给她温暖,因为他是她的兄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吗?易宸璟看她的目光从憎恨到欣赏再到炽烈,没有一种与白灏城相同,二哥眼里有的就只是疼惜包容,哪怕已经知道这具身体里容纳的是另一个灵魂

那是亲情啊,是让她宁愿为之舍弃一切毅然赴死的家人,凭什么易宸璟要侮辱她最宝贵的东西?!

二哥,易宸璟,无论哪一个,都是她甘愿以命相守的男人

“放开”

“又想逃走吗?没有勇气面对事实?他喜欢你,白灏城喜欢你,你到底懂不懂?!”近乎粗暴的低吼响彻营帐,心底怒火与不甘冲散了易宸璟的理智,铁钳似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捏住尖削下颌,逼着那双错乱双眸与自己对视,“收起你的盲目吧,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白灏城真的是你心里那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人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敢说他爱你?我熟悉他的眼神,讨厌他那样看着你,因为我知道那根本不是看待一个亲人该有的目光,而是与我一样想要得到你的目光!”

“易宸璟!你给我滚!”

怒火到极端便会化作无穷力量,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终于摆脱纠缠重获自由,毫不犹豫,白绮歌将满腔怒火化作行动,在易宸璟眼眸中雕刻惊诧神色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道血痕细长,慢慢渗出的血珠汇成一大滴滚落,恰落在白绮歌白皙纤长的雪颈上,刺目异常

易宸璟知道白绮歌有随身带着短剑的习惯,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那把剑会挥向自己,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就算她不愿听、不想听至多骂他几句,打他一耳光,有必要用剑来解决吗?不可思议地向后坐倒,易宸璟几乎是茫然地摸上脸侧那道冰凉伤口,想说的话都忘在脑后,愣愣地看着满面怒火的白绮歌

即便被伤了,他也没有想要怪白绮歌分毫…………她的震惊与怒火,想必比他更深吧?

早在帝都分别前他就看出白灏城怀揣着不该有的感情,作为兄长,白灏城看白绮歌时的眼神太过温柔眷恋,其间还掺杂着极力掩盖的情愫,大概是当局者迷吧,聪明如白绮歌却从未发现亲生哥哥注视她的时候过于专注炽热,反而是旁观的易宸璟看得最为清楚原本他打算把这件事当做秘密烂在肚子,只要白灏城不说出来他也会装作不知道,要不是刚才怒火攻心一时冲动,如此伤害白绮歌的话他是绝不会脱口而出的

脱鞘的短剑握在白绮歌手里微微发颤,锋利边缘上一缕殷红与苍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淡淡血腥味道在两个沉默的人中间弥散,没人说话,没人动弹,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他伤了她,她也伤了他,这是白绮歌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他身边的第一天

对不起三个字,则是这天易宸璟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除此之外就只有离去背影

夜间风大,怒号着吹起布帘钻入营帐中,灌进单薄衣衫引起一阵战栗,油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整个帐中昏暗一片,白绮歌就在浓得化不开的昏暗中独自抱膝而坐,旁边剑鞘与短剑散乱放着,血迹已经干涸

这种悲戚伤感的状态不适合军中更不适合她,然而白绮歌真的不知道除了失神坐着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有气,气易宸璟口不择言玷污她心里最圣洁的亲情,却也悔,悔自己头脑一热居然拔剑划伤他,更多的是不解、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该怎样面对与易宸璟之间这份感情…………他们都竭尽全力维护着彼此在生命中的地位,只是风雨飘摇中太多不可预料的情况发生,每每想要拉近关系反倒起了反作用,一次次用语言、行为互相伤害

所谓爱,难道就是一把无可抵挡的双刃剑吗?

第一次这般细细思量,第一次产生退却之意,第一次去想,也许他们在一起并不合适

同样炽烈如火偏藏于不动如山外表下的两个人,稍有矛盾便会激烈碰撞,想要相携不弃走完一生一世谈何容易?是她错了,不该把感情之事想得那么简单美好,以为两情相悦就能胜过一切困难阻碍,真是可笑

收拢冰冷指尖,白绮歌轻轻向掌心呵气,心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或许……

他更需要的,只是一枚棋子

☆、第146章 不若分离

鸿雀原草原气候十分明显,平时干燥炎热,下起雨来又湿又冷,且天气说变就变从无定数,像是昨天还万里无云,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大雨磅礴

中军大帐里燃着火盆,木柴燃烧的噼啪响声偶尔传来,围拢案前的几个人神色专注全然没有听见,只顾着凝神于小小图纸上

“铁燕阵的阵眼在这里,”葱白指尖点了点阵图某处,“两翼燕翅由装备精良的骑兵组成,可活动区域非常广,燕身则以重盾做外层,内层是投掷矛兵,被重重护住的燕心处就是阵眼,指挥中心所在这个阵型需要人数极多,燕翅骑兵对体力要求相当高,所以很少有人使用霍洛河族天生蛮力加之全民皆兵,使用铁燕阵再合适不过,我军想要突破防线就必须摧毁燕翅、直捣黄龙,而且时间不能拖太长”

白绮歌的讲解简明扼要又不失详细,梁宫以及几位参军很快会意,多日愁眉不展的脸上也有了丝亮色深吸口气,平素鲁莽却在关键时刻总会表现优异的梁宫皱眉指向阵图:“前几天我带人试探过霍洛河骑兵部分,都是身穿铁甲手执环刀的强壮士兵,坐骑上还驮着不少其他武器,每次我们一靠近就会有许多长矛冷箭射出,手忙脚乱防御时又会被凶猛异常的骑兵攻击,当真是毫无反击之力”

“铁燕阵纵横交错,燕翅灵活性高,想要扛着压力快速冲击阵眼难上加难,皇子妃可有具体破阵方案?”

“书中说欲破铁燕须三方齐发,先缚燕翅而后穿心,我想应该是要以防御为首的队伍困住骑兵,再以精兵列纵队直贯燕身阵眼的意思,几位前辈可有什么其他想法?”白绮歌抬头问道

几位副将参军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表示没有,紧接着目光都聚集到一直沉默不语的主将易宸璟身上

十指交错托着下巴的易宸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看着阵图,脸上却是极为明显的走神表情主将的心思不放在战场上如何了得?陈安轻咳一声向梁宫使了个眼色,无奈梁宫天生迟钝,傻呆呆看着陈安一脸茫然,陈安只得硬着头皮在易宸璟面前晃了晃手:“大将军?大将军可有什么建议?”

“什么?”易宸璟总算回过神,发觉自己走神后苦笑一声,“抱歉,昨晚没有休息好这阵图你们来之前我已经看过,想来想去也找不出其他更好办法,倘若几位都没有建议也只能按书上记载布阵了”

“交战之事马虎不得,须谨慎行事”白绮歌轻声提醒

陈安点点头道:“反正今天下雨不能出兵,大将军不如再考虑考虑,我和梁将军先去整顿三军,做好迎战准备”

谁都看得出易宸璟今天心不在焉,上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人愿意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是而都开口劝易宸璟暂缓发兵,易宸璟也知道自己状态不佳,索性传令三军厉兵秣马,等待天晴后寻个好时辰再发兵

挥手让众人退下,易宸璟疲惫地揉揉额角,昨天与白绮歌争吵后他就一直坐在中军帐中直到现在,整个脑袋混沌一片

“大将军保重身体,就要正式开战了,您要是病倒了谁来指挥三军?”

挑起眼眉抬头看去,竟是陈安满面忧色开口相劝

易宸璟对善意劝说避而不谈,反问留在帐中未与其他人一同离去的陈安:“怎么还没走,有事么?”

“大将军忘了,您说今天要再审问那些人的”陈安忽地跪下,深深低着头,“属下办事不利,请大将军之罪”

易宸璟这才想起那三十个冒充巡守士兵偷袭白绮歌的人,昨天虽然问出只言片语但他并不全信,离开时让陈安继续拷问来着见陈安单膝跪地语气愧疚,易宸璟直觉意识到,大概又有意外发生了

“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昨晚属下命人将他们锁进囚笼里并派人严密看守,只是……”陈安吞了口口水,头颅埋得更低,“今早去看,那些人全都咬舌自尽了!”

似是对此并不惊讶,易宸璟只不过闭上眼睛沉默少顷,再睁眼依旧淡然:“死就死了吧,既是死士,再怎么拷问也得不到回答”

同样没有随众人离去的白绮歌却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悦,本来还想与他说些题外话,这会儿也没了半点心情掀开帐帘想要离开,易宸璟却忽然开口:“陈参军暂且下去绮歌,你等等”

陈安点点头抽身退出,到了帐外露出一丝苦笑,也不披上蓑衣就在雨中黯然长立

从踏进中军大帐到离开这段期间,易宸璟与白绮歌没有半句交谈,就连对视都不曾有,与先前的恩爱景象完全不同,那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而他们似乎并无意捅破

“果然敌不过五皇子老谋深算吗?”自言自语被风声雨声吞没,并不老迈的面容上显出只有历经波折坎坷之人才有的沧桑,待浑身已被雨水浸湿才叹口气披上蓑衣,往自己所住营帐走去

都是棋子罢了,光芒耀眼的皇子妃也好,他也好,为了各自目的翻滚在泥潭中不得解脱,就好比在营帐中等待他回复的人,再怎么倨傲终归也是被人束缚的工具,如此而已

滴答雨声让易宸璟有些烦躁,外面太吵而帐内太静,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幸亏有你,否则不知要被这铁燕阵拖多久”沉吟半晌,开口却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分内之事”

索然无味的回答令易宸璟哑口无言,生气时的白绮歌就像一丸哑药,把他想说的话都憋在肚子里释放不出,歉意或是温柔哄劝,全部被她的淡漠封冻小心翼翼收起破阵图走到白绮歌身边,稍作迟疑,已经抬高半寸的手掌最终还是默默放下,距离总是冰冷而苍白的指尖仅有咫尺

而就是这咫尺,仿若鸿沟

“昨天是我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无意诋毁你二哥,你能明白这点就好”

白绮歌不回答,固执地背对着易宸璟面相门口,瘦削肩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怎么说是你的自由,怎么想是我的自由,话都说了,何必事后解释?”

“那些人说的话我也不是全都相信,所以才会让陈安继续拷问可是你也听见了,三十个人全都咬舌自尽,再想问也问不出来”

“你就不觉得蹊跷?”

“自然觉得蹊跷”易宸璟点点头,“昨天苏瑾琰出手狠毒再加易宸暄威胁恐吓,那些人有不少表示屈服,怎么一夜之间就都成了不惜以性命扞卫秘密的死士?如果不是易宸暄在后面捣鬼,那么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图谋不轨”

先假装招供把脏水泼在白灏城身上,然后咬舌自尽来个死无对证吗?或者那些人根本不是自杀,而是出于其他原因呢?总之,这突然降临的自杀事件对白灏城有利又不利,全看易宸璟怎么想了

微微叹口气转过身,刻意做出的漠然尽数卸去,白绮歌抬头看着易宸璟,疲倦面色教人心疼:“事情过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着了小人的道徒让人坐收渔翁之利”目光掠过清俊面颊那道细长血痕下意识避开,话锋又是一转:“昨天你走后我和苏瑾琰见过面,简单交谈了几句,他好像并不愿帮着易宸暄助纣为虐对了,他还给我两瓶药,说是易宸暄很快就要赶回帝都,怕他下毒暗害,喏,药在这里”

接过药瓶打开嗅嗅,淡而无味易宸璟剑眉微皱:“苏瑾琰信得过么?他在易宸暄手下这么多年,应该是最得信任的心腹,我担心这又是一个陷阱”

“早在皇宫里时他就对易宸暄阳奉阴违,还记得那次我被易宸暄劫走么,就是他让戚夫人去敛尘轩报信的,在房里他还试着想救我出去,可惜被易宸暄识破并阻止了我总觉得他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为易宸暄效命的,易宸暄那样待他,心怀怨恨也在情理当中”

白绮歌说得不无道理,回想与易宸暄数次明争暗斗,苏瑾琰一直是个在中间飘忽不定的存在,明面上看去是易宸暄忠实爪牙,暗地里却做了不少与主子意愿相矛盾、冲突的事,譬如背着易宸暄给白绮歌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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