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昏头脑的丁姬便依言而行,将只生养了一个女儿的黄姬绑上船,一起兴风作浪。
被决曹掾史隐藏在耳房中的李氏听得清清楚楚,差点吐出口血来,顿时没了再继续掩藏下去的心劲。
除了栗氏,严延年竟还和丁姬有□□。作为严夫人还奉命和丁姬交好,这些年在外打着严夫人的派头,岂不就是个笑话。
嫁给严延年是家中长辈的安排,说严家的家教很严,严母拉扯大五个儿子,都不是池中物,嫁到严家便是做官夫人,东海郡这样的人家屈指可数,当年族中未出阁的小娘子们都羡慕她的造化。
她一心一意地跟着严延年走,可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阶下囚!
李氏垮了,交代出来严家有云氏绣纺二成的份子。
云霸抵死不认帐,可架不住决曹掾史在这几个女人处得了手,因为顽抗,罪加一等。
“大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求您看在往日丁姬对您精心服侍的份上,好好照看玉梨吧,只求您留莽哥一条活路。”,丁姬膝行至赵义身边,哭的哀恳。
“你不过是个妾罢了,谁和你做过夫妻?”,赵义扭过脸去,林氏只淡淡地看着。
黄姬并不多言,有了夫人的承诺,比什么都管用,只要玉棠能嫁个好人家,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京兆尹府最后判定,黄姬和丁姬为妾,不得有私财,将云氏绣纺一成的份子抵给林氏。李氏盗窃林氏的绣样,应给予赔偿,除了将云氏绣纺二成的份子抵给林氏外,还应赔偿林氏绣纺的损失二万钱。
云霸则被罚赔偿林氏绣纺三十万钱,可将云氏绣纺变卖作为赔偿,如有剩余则充公。
黄姬揭发有功,减罪二等,判剃光头发,罚为官奴服役三年,林氏点了她去林氏绣纺做杂役,倒也能少受些磋磨。
丁姬和李氏都妄想抵赖,罪加一等,判剃光头发,罚为官奴五年,断左臂,去敦煌郡舂米。
云霸被判剃光头发和胡子,罚为官奴五年,断左腿,去敦煌郡筑城墙。
黄姬感激地对着决曹掾史和林氏磕了三个头致谢,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
至于严延年,赵义皱着眉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告发严延年和家中小妾有□□,还生了个儿子,赵义头上的帽子绿的发亮。若是不告发,看着严延年又逍遥在外,这口气他还真吞不下。
林氏冷声道:“大人回去和莽哥滴血认亲方好,别的还好说,总不好继续帮着人家养儿子吧。”
赵义红着脸点了点头,颓然地跪坐在脚跟上,林氏愿意搭理他还算好的,产生那样的想法是不该,可林晖就是他的心结,如今他已经尽力对林晖好,对林家好,可黄姬的一番话,又将他们的夫妻之间打回了原点,只能恨自己糊涂,引狼入室。
决曹掾史权做没看见着夫妻俩的神情,赵义以为捂着就没有事情了吗?
若是捉奸在床,严延年就能被判处腐刑(宫刑)。
方才决曹掾史已经私下里威逼利诱过,可丁姬宁愿被断了左臂,也不愿配合告发严延年和她通奸减刑。
丁姬到了这一步,只能为莽哥着想了。
若莽哥是赵义之子,有个和他人通奸的生母,长大后该如何自处。若莽哥是严延年之子,严延年就更不能出事,赵义是不会帮严家养儿子的。
京兆尹府的人行动迅速,从赵家起了丁姬和黄姬的私财出来,又将云氏绣纺封了,准备拍卖,在一旬内出价高者得。
少府符节令只能自认倒霉,手中捏着的三成份子也不敢拿出来。
严延年除了将二成份子交出,还要赔偿二万钱,严大人才将敏行里的房子过给栗氏,之前又应付了几次荣畜的勒索,已没有什么私财。严延年只能将家中的帐清了清,还是不够,又打算将严府作价出售。
京兆尹府发出公告,勒令严家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钱抵给林氏绣纺,延期加罚二成。
严延年急着将房子出手,自然卖不出个好价钱,就将主意打到了李氏的嫁妆上,本以为李梅会同意,却遭到了断然拒绝。
李氏走之前当着儿女的面将嫁妆交给李梅保管,这些嫁妆将来都要传给李氏的子女,若是无儿无女,嫁妆便要被带回李家。
李梅不是李氏,对严延年并无好感,答应做续铉,也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
“大人,这些嫁妆是姐姐留给几个儿女的,两个小娘子即将嫁人,总要有嫁妆,汤哥要娶妻……”,李梅苦口婆心地道。
严延年若是以后不将这些嫁妆补齐,她怎么应对侄子侄女们的盘问,难道要自掏荷包吗。
“现在急着卖宅子,卖不起价,太容易吃亏,不如将你姐姐的嫁妆先拿出来用了,我日后再补上便是。”,严延年耐着性子解释。
“大人,我们其实也不必住在这里的,还是卖了宅子到便宜里弄里换个大屋子吧。汤哥总是要娶妻,大人名下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日后要住在一处,眼下的屋子也不够用。”,李梅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
严延年心中暗恨,这个被赵家大奴睡了的女人,若是有点眼色,都该将自己的嫁妆取出来给他用。
“那好吧,还是将这屋子卖了吧。”,严延年冷冷地道。
李梅舒了口气,严延年再不高兴,她也不会将姐姐的嫁妆交出去。
李氏在被押去敦煌郡之前便已经将后事托付给了她,姐姐病得不轻,毫无想努力活下去的想法。严延年也没有去看过几次,这样的男人真让人心寒。
“不要相信严延年。”,这是李氏最后对她说的话。
若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嫁了,李梅也不会留在严家。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第57章 秘闻
那日在京兆尹府外等着看热闹的众人,传播着一个不知出处的秘闻,严延年和赵大人家的小妾有私情。
听了秘闻的人,心里痒痒着,嘴里保证一定不会传播出去,但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入了丞相府,飞到了魏相的耳朵里。
虽然两个当事人都竭力保持着正常,众人还是从这正常之中看出了不正常来。
这次不等到京兆尹府弹劾,魏相便将严延年免了职,理由是教妻不严,风评甚差。
严延年连留在丞相府中做府吏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也早料到有今日。
主管丞相府中属官和府吏进退的西曹掾来找他恳谈,严延年淡淡笑了笑,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声称无颜面对一直栽培重用他的魏相,请求西曹掾将此书信转交给魏相,便飘然离去。
赵义家中也发生了一些稀奇事,赵家的小妾们犯了事,被罚做官奴,一向被称之为悍妒的赵夫人接二连三地买入小妾,这些小妾们又接二连三地被赵义卖掉。
“自从做了征事大人之后,赵大人真是修养高啊,连小妾都不纳了。”,同僚们感慨道。
接着赵义的腿摔断了,据说某夜赵大人喝醉了酒,犯了名士风流的毛病,搬了梯子去爬正屋的望楼,想在那里观赏月亮,一不小心掉了下来,眼下只能在家中养病。
同僚有什么必须要告知征事大人的,均需要到赵家去送公文。
据送信回转的同僚们说,赵大人一脸幸福地躺在榻上,依旧像以往一般儒雅得体,好像断腿不是什么事一般。
“真是善于养心啊,赵大人的修养已经到了如此高度了,我辈拍马莫及。”,同僚们感慨道。
赵义若是知道了同僚们在背后说些什么,一定会叹口气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只要能留在正屋,能让林氏同情着、照顾着自己,摔断腿又算什么呢?早知道苦肉计如此管用,赵义早就用了。
那日从京兆尹府回家后,林氏便冷着脸,命人将莽哥抱了来,让人划了手指来验证。
见莽哥的血和自己的血融在了一处,赵义松了一口气,但也高兴不起来。
他原本就觉得奇怪,莽哥长得不是很像自己,眼下更加觉得莽哥像严延年,若是莽哥的血和自己的融不到一处,他便可以将莽哥送到严家门口,再也不用看这个惹人厌的孩子。
莽哥的存在,只能让他一遍一遍地想起,自己的愚蠢和犯得错。
赵义眼巴巴地望着林氏,像只期盼肉骨头的大狗,希望对方能够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林氏懒得看他,又命阿里将赵义常用的衣物搬到书房去,那意思是赵义从此之后便不用来正屋了。
赵义可怜巴巴地解释,林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若不是广哥还小,娇娥还未许配人家,林氏是想和自己和离吗?
赵义只好哄着广哥,替自己说好话,但是效果甚微。
接着有一天,赵义下了衙门回家,看到几个陌生的女子,正值二八年华,风骚、妩媚、柔顺的都有。
“这是怎么回事?”,赵义悄悄问赵成。
赵成早已经投诚了大娘子,见状也只能挤出苦笑道:“家主,这是夫人为您买的妾。夫人说,黄姬和丁姬不在了,家中没有妾侍侍奉您……”
“我不要妾,不要,你不相信我,我都说了,只要你一个就好了。”,赵义大怒,冲进正屋,阿里连忙拦着。
林氏穿着素色的纱衣,只在领口和袖口用着浅蓝色,淡的像一抹云,可这么云却是看不透的。
“大人别生气,您以前也答应过只娶我一个的。”,林氏拿着画笔,慢慢地画了一笔,才抬起眼帘,淡淡地回道。
赵义的气一下子泄了下去,转身走开了。
他答应过林氏,只娶她一个,那时候他还是个家贫的学子,偶然在汜水节上瞧见了美貌的林氏,便丢了魂,日日想着法子在她家附近转悠,知道她接绣活,他便托了隔壁的老妇人去打听这位小娘子的事。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林晖成了他的心结,他憋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别扭撒不出来,林氏的脾气暴躁,他就收了小意温存的黄姬,接着是丰满善媚的丁姬。
难道林氏这是一辈子要和他生分了吗?
赵义觉得恐慌。
“赵成,你去唤人来,把这些女子都卖掉。”,赵义挥挥袖子。
赵成先禀告过娇娥,得到大娘子的点头,方把人卖了。
“你去把以前看门守夜的那个老苍头喊来,打一顿,卖了。”,赵义想起那年的事情来,心里有气。
“您说的是严大……姓严的那个同乡?被夫人打了一顿,送到京兆尹去了,说是偷了东西,手脚不干净。”,赵成连忙回禀。
赵义这才想起来,此人是严延年当年荐到自家的。
“你再去清一清,看府里还有没有和李家、严家、黄姬、丁姬他们沾亲带故的人。”,赵义挥挥袖子。
“大人,大娘子已经清过了。”,赵成又迅速地回禀。
赵义更加憋屈了,连气都没有地方出。
娇娥听说父亲不得其门而入,抿着嘴笑了笑,叫父亲多受些折磨,长个记性也好。
阿母和父亲虽然瞒着她,林天早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只怕有些事情,她知道的比他们更多。
林晖并不知道这些事,林氏怎么也不好开口对自己哥哥说赵义的歪念头。
林氏绣纺有云氏绣纺的三成份子,再加上赔偿的三十万钱,相当于林晖一下子就拥有了两个绣纺。
绣娘的事情也解决了,云氏绣纺一倒,她们没地可去,只好又来求原东家。都知道林晖是个实在的老好人,只要软语相求,说的可怜些,就能被留下来。
只是这次有娇娥在,娇娥学着前世知道的某大商贾的做法,要求舅舅将绣纺里的绣娘分成两类,一类愿意卖身做活契僮奴,或者依附来做门客的,一类要保持自由身的。
愿意卖身做活契僮奴、或者依附来做门客的,则衣食住行全都按约定提供,教给最好的绣样做活,酬劳标准按照最高标准给。
要保持自由身的,则做一般的大众绣样,按件数来给酬劳,但若是本领极高,能够画出好的绣样,则按照卖出的份额来给酬劳。
林晖觉得这个方法不错,手中又有钱,便干脆去京兆尹府买了些年纪小的小娘子来。
这下不管何时,林氏绣纺的绣娘都不会缺了,也不担心被人挖走绣娘,偷走绣样。为奴者敢偷窃主人家的财物或者泄露秘密,则只有死路一条。
忙里忙外的林晖,还瞧中了娇娥捣鼓出来的纱帽,讲究的夫人和小娘子出门都喜欢前呼后拥,用婆子侍女们挡住自己的面容。若是有了绣制精美的纱帽,行动上就方便了许多,这纱帽不仅仅能够用来遮挡面容,也可以用来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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