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身上怎么有股子中药味儿”走出巷子口,范夫人抽了抽鼻子,总算知道这如影随形,若有若无一直跟在他们周围的中药味儿是哪来的
了。
“你当你跟那丫头说话儿的时候我在干嘛?”要替多尔滚吃药膳,还要不被发现,他简直就是囫囵吞枣,多尔滚果然够义气,后来又上来的几碗,
涓滴不剩的都推给他了,他严重怀疑,要是今儿他没来,多尔滚会不会给撑死。
“十四爷很宠他的福晋”她终于知道他走神的时候在想谁了,那个他满口丫头丫头叫着的十四福晋,他在她面前就从来没笑得那么开怀过,十四
福晋,怎样的一个女子呢?从跟她的交谈中,她感觉那女子很开朗,很热情,这些她也有啊,怎么没见相公多看她一眼呢?
“嗯,那丫头可是他的心头肉呢”看了眼身边低着头走路的妻子,女人都是这么敏感吗?虽说曾经爱过,但如今在他心里,那丫头早就跟妹妹一样
了,疼她,宠她依旧,但却不在是当时的那种心情,何必再来提醒他,还是他一直就不懂得女人,不明白云儿为什么不肯出宫,不相信他的心,假如
云儿能用那丫头相信多尔滚一半的信念,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雪花轻轻洒落,覆盖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景致总有相似,心境却再难相同,如今,他身边走的不再是云儿,那年两个一同在雪中漫步的影子,已
经越来越淡,不能同时相信这份爱情的两个人,总是会被猜疑,误会给拉得越来越远,他与云儿还能回到从前吗?
归尘3
都说瑞雪兆丰年,所以看到这铺天盖地的盈白,大多数人都会很欢喜,尤其是靠地吃饭的老百姓,可她偏就讨厌极了这刺眼的白,总会让她已经学会
冰冷的心,渴望一下那已经不属于她的温暖,由最初听到他与妻子之间的冰冷,到现在成为多少人羡慕的神仙眷属,她的怨就在一点点累积,到如今
怨恨已经遮蔽了她整颗心,可每到下雪,她已经坚硬的心就会出现一丝裂痕,人说一道伤口不疼,真正疼的是,这伤口结痂然后裂开,然后再结痂
再裂开,一次比一次深入骨髓,永远没有愈合的一天。
“云儿,在想谁?”略有些忧郁的声音响起,就在树下站着的人身后几尺处。
“回皇上的话,没想谁”树下望着雪发呆的慕容云,听到声音马上转身行礼,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打从他五岁起,就一直照顾着他,这
么些年下来,要不是今儿她走神儿了,就算他不说话,她只听呼吸也能知道是谁站在她身后了。
“云儿,朕的面前还要说谎吗?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几尺外,少年天子就站在那,隐现威仪的青涩脸庞少了些朝堂上的尖锐,露出难得的
关切眼神,对于这个跟他没半点血亲关系的人,他却格外的关心,就因为当皇额娘不要他时,她伸出了温暖的手,陪着他长大。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没想谁”扑通一下跪下去,慕容云竟觉得心里头冒冷气,手心里都是汗,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天缠着她的小孩子
了,还透着些稚嫩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卷着威严,清瘦略现单薄的身子站在雪地里却裹着一身的盛气凌人,就算皇权还没有真正握在手中,但毫无疑问,
他,是一国的君主,是九五之尊,哪怕只是表面的上,他依然是只能仰望,依然是站在顶端的人,而且,总有一天,这天下将真正的为他所有。
“起来吧,奴婢奴婢,朕说了多少次,你就只是云儿,不是什么奴婢”当今的天子,年轻的顺治皇帝蹙起秀气的眉峰,收起了眼里的关切,怎么人越大,
失去的东西就越多呢,坐拥天下,何等权势,却连真正能吐露心声的人,都离他越来越远了。
“奴云儿知错了,皇上这是要去哪?”站起身,没敢去掸下膝盖上的雪,慕容云走上前,接过顺治手臂上挂着紫貂披风伺候他穿上,系着领口的
锻带时随口问道。
“云儿觉得皇后如何?”所问非所答,顺治沉默了半晌,问出这么一句,今儿一早去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额娘吩咐过,要他去看看皇后,如今他正
是要去坤宁宫,额娘说,既是结发的妻子,他当尽量去爱她,那个火暴脾气的醋坛子,他要如何才能去爱呢?或者是他没看到她的好?
“很美丽”跟在顺治身后,慕容云嘲讽的一笑,皇后吗?见过几次,十几岁的小丫头,任性,叼蛮,张扬,不愧是草原走出来的女子,半点女子的温柔
都没有,尤其笑的时候,很纯真,就这点,让她非(…提供下载…)常之讨厌,象极了某个她讨厌的人,不过这些都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嘴上说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云儿爱过人吗?”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顺治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的一笑,美丽吗?的确,皇后是草原第一美女,但是天下间,美丽的女子
何其多,他要的只不过是可以解他心思的一颗玲珑心。
“皇上,爱是很虚无的东西,皇室当以固守江山为首”当爱情经过的时候,那一瞬间也许很美,但是烟花总有散去时,越是耀眼,就越快变成灰烬,自
古多情空余恨,爱的越深,伤得越重,到头来,除了千疮百孔的心,你什么也得不到,不如不爱。
“江山为重?那云儿觉得,皇后也是因为这个才下嫁与朕吗?”是吗?皇后也从没想过要去爱他吗?这样两个人结为夫妻?这是怎样一个笑话,饶是
他贵为天子,也想尝一尝真爱的滋味。
“摄政王爷与太后所选的人,必定只会听命于他们,若她爱上你,便不可能再成为他们的棋子,所以云儿认为,他们不会挑一个会轻易动真情的人做
您的皇后。”她知道这么说,会让一个女人可能今生都得不到丈夫的疼爱,但是一个人痛好孤独,她现在已经站在污泥里,便瞧不得别人干净,任何
女人幸福的一笑,足可以撕烂她的心,她知道她已经有些不正常,或许是被怨恨燃烧的有些疯狂,所以只要是幸福的,完美的,她都要去摧毁,她的
心只会越来越黑,直到烂掉。
“回吧,走累了”顺治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抬脚转身,朝养心殿方向走回去,他不想成为谁的棋子儿,同样的,也不想他的皇后成为谁的棋子儿,只
要他不去见皇后,也许那女人会过得更自在一些,假如他不是皇帝,那他的命运是否会如今天一样被人左右?
前面印在雪地里的脚印很深,那背影看起来很孤单,越发的显得单薄,那忧郁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重,慕容云有些愧疚,毕竟这少年是她看着长大的,
是这紫禁城里唯一唤她云儿的人,他眼神里的忧郁,有一多半都是来自她不断的挑拨,然而也不过就那么一瞬间,慕容云就又让自己的心冷的不带一
丝温度,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知道,她会不得好死,因为太后那边已经开始瞧她不顺眼了,但在她死之前,她要把身边的人统统拉到深渊里去,算做
是给她陪葬吧。
转过年,多尔滚依然是除了上朝外就被关在家里可劲儿的补,如果不是范文程经常来摄政王府,还有富授也会时不时的来窜个门子,这府里肯定会多
出俩因为补得太猛,而天天留鼻血上工的人。
“什么,又要出征,我不准不准不准就是不准”一大早,寝楼里就传出河东狮吼,叉着腰,茶壶一样拦在门口,苗喵喵砸出一连串儿的不准后,
扑通一下坐到门口,那意思就是,想出征?可以,从我身上踩过去在说。
“丫头,不要让我用强”赶着去军机处的多尔滚抱臂在兄,轻笑着说道,脚下没动半分,却让苗喵喵的屁股自动朝后挪了挪,直到后背抵住门板,最
清楚不过他这种轻笑背后代表着什么,就是不可能更改的决定。
“我今儿就豁出去了,我偏不信这个邪,来啊”呼的一下站起身,捋胳膊,挽袖子,不就是打架吗,她着黑道出身的人还怕这个,今儿就算被打
死,她也不让开,瞧着多尔滚怎么补都是越来越单薄的身子,苗喵喵眼里刷的一下烧起两团火。
“是不是爷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你今儿才敢爬到爷的头上来。嗯?”啪清脆的一个耳刮子声响起,让房里瞬间静得针掉到地上都听的见,看着那双
因为不可置信而睁得老大的眼睛,多尔滚轻轻一笑,语气温柔的说道,就好象刚才那个耳光不是他打的一样。
“你打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腻了,是的话你开口,我今儿就带着东莪走,以后就没人管着你,唠叨你了”这一耳光没留情,打得她半天脑子
都还嗡嗡的响,她不怕打,就算多尔滚踢她两脚,摔她两下,她都不会觉得怎样,但是他打她耳光!这或许是一个古代男人管教妻子的方式,但绝对
不是一个爱人该做的事儿,这一耳光煽的不止是她的脸,连同她的心,她与他之间的感情一起打碎,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到最后得
到的却是一个耳光。
“好啊,今儿你就给爷我滚得远远的,甭以为你们母女俩是什么稀罕物,肯给爷生儿育女的人多的是,少了你们爷我更逍遥,你当爷我为什么要
回京,就是看烦了你那副无知村妇的德行,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不是,爷我堂堂的摄政王,你攀得起吗?”轻蔑的看了一眼拼命忍住眼泪的人
一眼,嘴角上挑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不同于以往的微笑,冷到人心底去,绝情的彻底,总是带着浓浓深情眷恋的眼睛里,这次透出的是嘲弄和
鄙夷,好象再说,别拿离家出走吓唬他,她这么做,可正合了他的意,他巴不得她赶紧滚蛋呢。
“多尔滚,你有种,以后就算你后悔得要死,也别想再见我们母女一面!”硬是把眼泪给逼回去,第一次,他用厌烦的语气跟她说话,也是第一次,
从他嘴里吐出这么恶毒的话,起初她还不敢相信,还当他是有什么苦衷,可是看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一个男人变了心,他
对你的态度转变之快是你无法想象的,难怪他最近老是睡书房,难怪他们之间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她说了半天,他都不会抬眼瞧她一下,原来他
的心早就不在她这了,他会这么热中权势,是又想从别人手里抢人吧,只是这一回不是她了,原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求之不得”一甩袖子,多尔滚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门,经过她身边时,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是轻轻柔柔的嗓音,和以前一样的和煦,但说出的
话,能把人狠狠的撕裂。
街上的人形形色色,大多匆匆赶着路,没人理会街头傻站着的一对母女,抬头看看天,嗬,阴沉得吓人,明明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就风云
骤起,都说这六月的天,孩子的脸,依她看,是男人的脸才对,说变就变得让人措手不及,真是后悔啊,怎么这么冲动,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来,她
该抓一大把银票才对,怎么说,这么些年下来,就算论斤卖,她的感情也不止这个数了吧,现在可好,身上就这么点儿散碎银子,看来她们母女俩
今晚只能住破庙了。
“额娘,我们去哪里啊,怎么不叫上阿玛呢?”一大早被额娘拎出被窝,急三火四的出了府,结果就是站在街口罚站吗?额娘今天抽的什么风啊,或许
她该把阿玛找来才对。
“东莪,以后不准再想那个臭男人,什么阿玛,你阿玛死了,今后就只有娘了知道吗?”低头看了看女儿,蹲下身,苗喵喵咬牙切齿的说道,哼,他
是什么东西,男人而已,少了他咱们照样过得好,她是谁,她是苗喵喵,大不了咱们从操旧业,就不信了,这老破古代真就没女人的活路吗?
“额娘胡说,阿玛才不会死呢!”小丫头纂着拳头,红着眼圈冲额娘吼道,她阿玛怎么会死,在她心里,阿玛跟神一样,没什么能难得住阿玛,
就算是死亡,阿玛也会打败它,阿玛是战无不胜的。
“死了死了,我说死了就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那个臭男人在她心里跟死人没差别,苗喵喵也红着眼睛冲着女
儿吼道,王八蛋,亏女儿那么崇拜你,你配吗,就冲这,她也要把他从女儿心里给赶出去!
“呜哇哇呜哇哇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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