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即使是私下议论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前宫偏殿,萧永藻、马齐、张鹏翮、王掞、富宁安、李光地、温达等一众上书房大臣都是各自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不过,一个个心里却都是牵挂着康熙的情况,已经是第九天了,若是没有皇太子新创的喂食之法,康熙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驾崩了。
一众大臣皆是饱读经书,熟读史书的饱学之士,历朝历代围绕着皇权争夺上演了一幕幕残酷无情、尔虞我诈甚至是血流成河的场景,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这位皇太子倒好,居然想方设法的救康熙,有如此仁厚孝悌的皇太子,实是大清之福。
忠于康熙的王掞、富宁安,八党的萧永藻、马齐对胤祯都不由多了份敬服,同时也暗暗感激康熙,给他们挑了这么一位才干出众,品行高洁的主子。
东配院后面的一排太监住的小房间里,方苞正泼墨挥毫,他很清楚十四爷的想法,如此做既可博取孝悌名声,又可消除禁绝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而且即便是有这法子,康熙也不一定能够清醒,若是康熙最终还是不治驾崩,他以皇太子身份继承大统,那就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之极,无人敢有半分置疑。
若是康熙清醒过来,十四爷也是大功一件,康熙对他会更为信任,连着两次中风,又是长时间昏迷的康熙,即便是能够清醒,怕也是去日无多,严重偏瘫,能否说话都还在两可之间,根本就不可能重掌大权。
皇太子此举可谓是收尽人心,而且不担丝毫风险,方苞笔下的文章便是为京报撰文,题目就是孝治天下,当然是为胤祯吹嘘,博取天下的官心士心民心。
京城里,各大小茶楼、酒肆、会馆也都在纷纷议论着皇太子的创举,赞扬皇太子的孝悌,而最热闹的却要数前门大栅栏的同仁堂药铺,密密麻麻的人群内三层、外三层,把个药铺大门围的水泄不通,比天桥看杂耍还要热闹三分。
药铺门口自然不是玩杂耍的地方,在同仁堂大门口表演的是胤祯身边的几个小太监,正在给同仁堂的郎中演示如何把稻杆插入胃里灌水,围观的也多是京城各药铺的伙计和郎中。
这个法子能够解决昏迷病人的灌药和灌水的难题,自然是吸引了无数的郎中前来观摩,通过现场演示,不仅推广了这一法子,无形中也起到宣扬皇太子孝悌的作用。
康熙爷昏迷不醒,无法进药进水,皇太子孝悌动天地,神仙托梦授奇法,这个说法,不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
小汤山行宫,东配殿。
看到这一说法,胤祯不由微微一笑,神仙托梦,亏他们想的出来,不过,这倒也好,利于这法子推广,也省的有人追问一个不懂医术的人怎会想出这个法子来的。
不过,稍稍沉吟,他的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连神仙都都扯出来了?康熙若是驾崩了,岂不成了笑话?
正自腹诽,包福全躬身进来,禀报道:“太子爷,十爷和十三爷在外求见。”
胤祯听的一喜,禁卫新兵征招完了?他忙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胤誐、胤祥两人进来后便恭敬的抱拳半鞠道:“臣胤誐、胤祥见过皇太子。”
“没外人,别闹那些虚礼。”胤祯含笑道:“坐吧。”
两人谢过之后才落座,一落座,胤誐便急急问道:“皇太子,真的是神仙给您托梦,传授的那灌水的法子?”
胤祯微微一皱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十哥岂能相信市井荒诞之言?”
胤誐一开口就被训斥了一句,登时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胤祯不忍让他难堪,微一沉吟,才道:“我正为这传闻烦闷,皇阿玛如今能否清醒还很难说,若是万一有不忍言之事,这岂不成了笑谈,更为可虑的是,若是有心怀叵测之人,由此而谣传皇阿玛非天命所归,则更为麻烦,因此,十哥不可再提及此事,当然,皇阿玛清醒了,倒是可以大力宣传。”
听的这传闻背后竟然还可以如此大做文章,胤誐、胤祥两人都不由一怔,胤祥忙沉声道;“此事要否彻查,还请皇太子示下。”
查什么?说不定还是自己的人捏传的,胤祯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能查,这一查,又无端生出事非来。”说着,便问道:“新兵征招事宜可还顺利?”
胤祥忙欠身回道:“回皇太子,很顺利,各旗旗民皆是踊跃报名,臣每日都暗访各旗的招兵点,审查极严,基本是五取一。”略一犹豫,他才接着道:“兵丁没问题,都是优中选优,只是他们自带的兵器马匹,不堪入目。”
第558章 传位
旗人的兵器、号褂、马匹都是自备的,即使是家徒四壁,这些东西也必须的置办,这些年,底层旗人生计艰难,披甲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自备的兵甲马匹不堪入目,也在胤祯的意料之中,闻听胤祥这番话,他倒也不觉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胤祯未言声,胤祥接着又补充着说道:“臣大致暗访了一番,就这些不堪入目的兵器、马匹,大都也是举债购置的,特别是马匹,大多是退役战马,还有很多根本就不是骑乘马,而是挽马。”
听的这话,胤祯不由暗笑,养一匹马可是笔不小的开支,这些个底层旗人在披甲无望的情况下,谁会去花闲钱养战马?再说了,京城一共能有多少战马,突然征招一万马兵,能够凑齐这一万马匹之数就算不错了,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这几日京城的马市定然是火暴异常,老十三这番话是想让他掏钱统一换马。
不过,组建禁卫新军,他本意就是要打建一支能够远征的精锐骑兵出来,这马匹确实是不容忽视,只是,这笔开支可不小,按一骑三马算,仅是初建的这五千人,就得一万五千匹战马,后继扩招,至少要扩到二万至五万人,从哪里来那么多战马?仅仅是买马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自己养马。
略一沉吟,胤祯便对外喝道:“包福全。”
候在门外的包福全一听吩咐,连忙急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奴才在。”
“早朝才散不久,谴人快马去追太仆寺卿李华之,宣他觐见。”胤祯沉声吩咐道。
一听这话,胤祥不由一喜,太仆寺是管理边外蒙古地方及京城左右两翼牧马场事务的机构,主管全国的马政。胤祯此召见太仆寺卿李华之,显然是要长期解决禁卫新军的站马问题。
待包福全退下,胤祯才看向胤祥、胤誐两人,道:“新兵的兵甲马匹既是不堪入目,便令他们不用自备,由朝廷统一配制。”
胤誐闻言不由大喜,如此一来,这兵可就好带多了,他忙躬身道:“皇太子此举可真真是恪天体物,一众新兵及其家属必然感恩不尽。”
胤祥脸上的喜色却是一闪而过,微微沉吟,他才躬身道:“禀皇太子,五千兵马的兵甲马匹费用开支不菲,且又无先例,兵部只怕不会同意,而且驻扎京师的八禁旅亦会有意见,引起非议,对皇太子不利,能否稍稍延后。”
老十三这是想让他登基之后,再从容施行,以免厚此薄彼,引起各旗反对,不过,天知道康熙是什么情况,禁卫新军不宜再拖。
胤誐却是说道:“兵部是否有意见,暂且不说,不过,驻扎京师的八禁旅想必意见不会太大,禁卫新军征招的都是八旗子弟,而且还要扩招,这是惠及大部分旗人的好事,谁没事跟自家的钱袋子过意不去?”
“十哥这话不错,不过,十三哥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胤祯微微颌首道:“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这涉及到兵制,眼下没精力顾及此事。”说着,他微微一顿,才接着道:“禁卫新军跟海军一样,都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可以沿袭海军旧例,在正式成军前,一应开支不占用朝廷军费开支,悉数从杂项开支,如此,军部便不会有意见,另外,新兵半年的训练期,不发军饷,对外宣称以饷银统一购置兵甲马匹,如此,则谁都不会有异议。”
有钱就是好!所谓杂项开支,谁都清楚是胤祯自掏腰包,不过,他既点明是尝试,又比出海军,朝廷上下即便是有意见,也没人敢吭声,毕竟海军的战绩实在是太辉煌了,令胤祥暗暗惊心的是,听胤祯的语气,象是对兵制也要进行革新,老十四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想革新?他也不敢多想,立即欠身道:“皇太子深谋远虑,虑事周详,如此一说,朝廷上下皆无异议。”
话音刚落,包福全却在门口躬身道:“禀太子爷,太医院院使刘声芳在外求见。”
没见这正跟老十、老十三谈话吗?胤祯眉头一皱,不满的瞥了包福全一眼,却是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例行的汇报康熙病情,应该是康熙的病情有变化了,他忙沉声道:“宣他进来。”说着,他便端起茶盅轻呷了两口凉茶,心里一片坦然,如今的局面,不管康熙的病情如何发展,对他都不会再产生太大的影响。
刘声芳来的很快,一进门便叩首道:“恭喜皇太子,皇上醒了。”
康熙醒了!胤誐、胤祥两人心情不由万分复杂,闻言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胤祯也是一脸的惊喜,追问道:“皇上清醒了?”
“回皇太子。”刘声芳强压住心里的兴奋,沉稳的道:“皇上已经醒了,孙院使及一众太医正在为皇上把脉,谴微臣先来给皇太子报喜。”
胤祯微微颌首,站起身来,沉声道:“马上通知在行宫的各位兄弟、各亲王郡王及一众上书房大臣赶到皇上寝宫前。”
听的这话,胤祥不由微楞了下,老十四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康熙情况不明,就急急召集众人前往?不过,这话大犯忌讳,他也只敢想想,却不敢说出声,胤誐、胤祥两人都不想随同胤祯一起去康熙寝宫,忙齐齐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待两人退出,胤祯也快步赶往康熙的寝宫,虽说这情况,他早有预料,但他胸里仍然有些忐忑,康熙醒过来了,会是什么情形?
赶到康熙寝殿门口,候在门口的领侍卫内大臣富尔丹、伊德及一众太医立刻不言声的跪了一地,胤祯停下脚步,轻声问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富尔丹忙轻声回道:“回皇太子,孙子鼎院使正与几名太医为皇上把脉。”
还没出来?胤祯心里也微觉焦急,却又不便贸然进去,扫了众人一眼,才道:“都平身吧。”
一众人起身后也不敢与胤祯站在一起,立刻都退到了门外的院子里静静的候着。
康熙清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在传遍了小汤山行宫上下,一众皇子、亲王、上书房大臣闻报后立即都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三阿哥胤祉、八阿哥胤禩最先赶到,见胤祯仍候在门外,两人忙上前见礼,胤祯微微点头,便轻声道:“告诉他们,免礼,就在院子里候着。”
不一时,一众人等都相继赶到,默默的候在门口外的院子里,一个个心里既欣喜又不安。
胤祯回身扫了众人一眼,见一众人都立在日头下,略一沉吟,便吩咐道:“着胤祉、胤禩、胤祥、胤誐、衍潢、博果铎、雅尔江阿、德昭、马齐、张鹏翮、王掞、李光地几人在这阶下阴凉处候着。其他人就近寻阴凉处候着。”
六月的日头正毒,况且又是将近午时,在院子里站立不过才盏茶时间,一众人都是汗湿重衣,听的胤祯吩咐,一众人心里不由暗暗感激,立时就散了开来。
足足又等了一刻钟时间,孙子鼎才带着几位太医出来,见胤祯候在门口,忙上前请安,胤祯摆了摆手,道:“皇上情况如何?”
“回皇太子。”孙子鼎躬身道:“经初步检查,皇上虽然醒了,但偏瘫却是大为加重,以前只是右侧偏瘫,如今左侧肢体也无反应,自醒来后,一直未见开口说话。”
胤祯追问道:“皇上神智可还清醒?”
“回皇太子,目前无从判断,从眼神看,应该是清醒的。”孙子鼎沉声回道。
胤祯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康熙这情形,怕是难以康复了,还不知道是否落下痴呆的后遗症,正欲问现在是否适宜探视,却见李德全急步而出,见到胤祯,微微一躬,便道:“皇太子,列为大人,皇上叫进。”
康熙是清醒的?能够说话?胤祯一楞,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他立即就快步而入。
宽大的御榻上,康熙面向外侧趟着,几日未进食,一张脸越发显的消瘦,眼眶深陷,倍显憔悴,见到胤祯等人进来,他眼神微微亮了亮。
见这情形,胤祯急趋几步,跪在康熙身前重重的磕了三响头,抬起头来,仅是轻唤了声,“皇阿玛。”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胤祉、胤禩、胤祥、胤誐四人亦是紧紧的跟随其后,磕头后都泪眼模糊的望着康熙,却是不敢言语,几个亲王、上书房大臣则是跪在四人身后。
康熙看了众人一眼,才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句,却是谁也没听清楚,侍立在旁的李德全却是轻声道:“朕去日无多。”
听的这话,所有人都盯着康熙,康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