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讥讽道:“不甘心又能如何?刀快还怕脖子粗?”
见两人又争跑题了,胤禩轻咳了一声,才道:“占领澳洲是大清开拓海外之地的创世之举,移民澳洲便是为巩固澳洲,皇阿玛事事以国事为重,岂会轻易中断或者是放弃移民澳洲?远征欧洲尚且不提,远征美洲是为推行海外分封,这亦是国策,岂容轻言更改,朝令夕改,朝廷威信何在?”
“八哥,方才是跟十弟抬杠。”胤禟正色道:“海外分封、澳洲移民并非急务,推迟一、二年甚至是三、五年,问题亦不是很大,海军,也大可换个威信高的将领进行整合,即便没有十四弟,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再说,皇阿玛下旨圈禁,新皇登基,整合了海军之后,再将十四弟放出来,留在京中,十四弟还能搅出什么风浪来?”
这话确有道理,胤禩不由微微点了点头,何焯却是接着道:“八爷,皇上目前的病情如何才是眼下最该关心的问题。”
“我确认皇上立弘晳为储君的可能性,便是为此。”胤禩沉声道。
胤禟楞了一楞。才道:“八哥怀疑这是老十四设的局?”
胤禩微微颌首道:“不排除这可能。”
“这可能不大。”胤禟立即说道:“富尔丹的行动如果是不奉旨的话,则定然要获得所有领侍卫内大臣和上房大臣的同意。老十四若是与他们暗中有勾结,早就矫诏篡位了,何须如此麻烦?”
胤誐插言道:“萧永藻和马齐若是知道这事的话,也应该早已派人来通知我们了。”
胤禩微微点了点头,老九说的不错,老十四若是有能耐指挥得动那些个领侍卫内大臣,也就等于是掌控了禁旅八旗,矫诏篡位可谓是轻而易举,何须出此下策?
但召弘晳入畅春园。若是奉的康熙谕旨,就说明康熙已经清醒,而且确实有立弘晳的意思,这对他和老十四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新君登基,根本就不可能放过他们两人,因为八党和十四党联合起来。足以掀翻任何一位新君。
而且,怕是等不到新君来收拾他们,若是康熙已经下了立储的决心,立马就会动手打压铲除两党,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一惊。康熙是否已经开始布局了?调任鄂伦岱为九门提督的用意,便是为了拆散八党和十四党的联盟?
想到这里。胤禩望了胤禟、胤誐一眼,道:“眼下这局势,纷乱如麻,十四弟看人见事向来与众不同,谁去恂王府跑一趟?听听十四弟的看法。”
去老十四那里?胤禟、胤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暗自腹诽,自打鄂伦岱出任九门提督以来,三人就再未登老十四的大门,这时候去,老十四能有好脸色?
胤禟立时就露出一张笑脸道:“十弟,九哥身宽体胖最怕多动,这事,就辛苦十弟跑一趟。”
胤誐白了他一眼道:“九哥就是少动,才如此虚胖,您该多动一下,就当是减肥了。”
见两人相互推委,胤禩便激将道:“算了,都不愿去,八哥亲自跑一趟。”
“这事哪能让八哥去。”胤禟说着转过头道:“春华苑,我请客。”
“我要点头牌。”胤誐乘机勒索道。
点头牌,那可得上千两银子,胤禟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略一犹豫,便咬牙道:“十弟去了,不点头牌,岂不掉份,九哥也丢不起那脸面。”
“这可是九哥自个说的。”胤誐笑嘻嘻的道:“得,八哥稍待,十弟去去便回。”
*
胤誐之所以肯跑恂王府倒也不是完全冲着春华苑的花酒,一则怕八哥面上难看,二则,他也不希望与老十四闹拧,心底里,他一直最看好的还是老十四,对八哥抱的希望并不大,八哥与九哥辛苦经营了那么些年,却是远远不及老十四这四、五年折腾出来的局面,这高下早就已经分了出来。
八哥他们之所以遇上机会便想争一争,那是放不下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这他能理解,因此,他也不多言,但因此而与老十四公开翻脸,他却是不赞成的,不为跟随他们的王公大臣做想,也得为自己着想不是,总得留条退路,更何况老十四本就是八党的一员,跟着他,也不存在有心障。
一路思索,已是不知不觉的到了恂亲王府,下了轿,胤誐就感觉不对劲,怎么不见恂亲王府的管家老马头或者是太监总管包福全前来迎接?按理,他才进街口,这报讯的人就应该已经通知了恂亲王府,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心里疑惑,胤誐也没多想,径直就往大门而去,不想,到得大门口,两名门房知客却是匆匆赶了上来,打千儿请安起身后,便陪着笑脸道:“十爷,对不住您老,咱家王爷身子不适,今日不见客。”
老十四身子不适,不见客?胤誐便是反应再迟钝,也马上醒悟过来,自己被拒见了!他一张脸登时就沉了下来,他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丢过这种人?他偏头望了一眼,冲随行的大太监常富贵高声喝道:“是哪个奴才传的讯?为什么不及早通知?”
一见胤誐动怒,常富贵心里暗叫冤枉,好我的十爷哎,这还看不出,人家这是专程打脸来的,他立时就跪了下来,道:“回主子,传讯的亲卫还未见出来。”()
第470章 立储制度
传讯的亲卫还未见出来?一听这话,胤誐不由气往上冲,老十四真是欺人太甚,不见也就罢了,竟然还刻意的让他当众出乖露丑,他一张脸登时胀的通红,他可没那么好的涵养,顺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抽了过去,打的恂王府那门房知客原地转了个圈,而后又狠狠的补上一脚。
转过身来,胤誐还不解恨,飞起一脚又将大太监常富贵踢滚在地,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不见回讯,你就不知道提醒爷?”
常富贵在地上滚了两圈,也不急于爬起来,嘴里却似含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十四爷府上是常常来的,哪次不是客客气气的,何曾想到会出这种事?再说了,人家恂王府今日没人出来迎接您,怎得不见您醒悟过来?
胤誐发作完常富贵之后,又回过身来,冲着大门内喊道:“老十四,这事我胤誐跟你没完!”喊罢便怒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恂王府门口的守卫早被叮嘱过,对此情形,一个个都是恍如未见,木桩似的动也未动,见胤誐走远,门房知客才笑嘻嘻的爬起身来,一耳刮子是二两银子,这一脚怎么也得值三两银子。
胤誐在大门口被拒见这一幕,门内候见的官员和门外轿夫一个个都看的真切,心里都是暗暗吃惊,看来,十四爷这次是真恼了,铁心要与八爷他们翻脸了!
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房,胤祯、胤祥、胤禑、胤禄、方苞几人皆在闲聊坐等胤誐的反应,听闻汇报之后,胤祯微笑道:“十哥是火暴脾气,果然是一点就着。”
胤祥皱了皱眉头,道:“十四弟,十哥身份贵重,一众兄长对他历来皆是礼让三分,如此当众羞辱于他,是否有些过了?”
“无妨,十哥性情阔直,解开心结便不会记仇。”胤祯含笑说道:“日后,找机会给他陪个不是,此事便可揭过去。”
老十五胤禑却道:“十四哥,如此一来,无异于与八哥他们公开为敌,可如今,皇阿玛将弘晳接进了畅春园,按理,我们应该与八哥他们联手才是,何以要刻意为敌?”
胤祯微微一笑道:“事情不能看表象,遇事要学会多琢磨。”说着,他话题一转道:“不知道八哥他们会有何反应?”
廉郡王府。
胤誐气咻咻的快步走进房,进门便一言不发的坐下,也不管茶几上的茶杯是谁的,端起就是一通牛饮。
一见这情形,又见胤誐脸上神色不善,胤禩、胤禟、何焯便知老十在恂亲王府吃了憋,只不清楚老十四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将老十气成这样。
稍一沉吟,胤禟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怎得,十四弟恶语相向了?”
“呸。”胤誐吐出一片茶叶,没好气的道:“什么恶语相向,压根就没见到人,老十四也忒可恶了,拒见也就罢了,还要成心让我出乖露丑,当众打脸,这事,我胤誐跟他没完。”
三人听得这没头没脑的话,都不由面面相觑,老十四拒见?还让老十当众下不来台?什么意思?胤禩略微沉吟,才道:“十弟,事关重大,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您将情况细细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四弟真若欺人太盛,八哥替您去讨要公道。”
听八哥如此说,胤誐才心平静气的将事情始未细细的说了一遍。
胤禩三人听完,心里都是一惊,细细琢磨老十四如此做,究竟是何用意?
见三人听完,皆是默然不语,胤誐既觉郁闷又感憋屈,憋了半晌,他才闷闷的道:“老十四欺人太甚,这事可不能轻易揭过。”
“这口气,十弟暂且还得忍忍。”胤禟微微笑道:“十四弟素来沉稳,即便心有不满,亦不会如此卤莽,他刻意让十弟当众下不了台,乃是借此放出信号,十四党与八党彻底决裂。”说着,他看向胤禩,道:“八哥,十四弟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沉吟片刻,胤禩才谨慎的道:“十四弟行事素来不循常理,我揣摩着,皇阿玛若真是意图立弘晳为储君,那接下来,必然要展开对十四党和八党的清洗,十四弟此举意在延缓皇阿玛的清洗举动。”
何焯却是欠身道:“八爷,海军如今正厉兵秣马以远征欧洲、美洲,而且出征时间皆已定了下来,皇上岂会在这节骨眼上清洗十四党?那岂不是动摇军心?皇上亦曾御驾亲征过,岂能不明白军心士气之重要性?”
“远征欧洲美洲,并非急务,缓一缓,不影响大局。”胤禟立即便说道:“皇上如真是病危,立储,才是头等大事,相比于皇位传承,一切事情都将显的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门外护卫禀报道:“主子,外面有人送来只小竹管,声称是十爷掉落的。”
小竹管?我怎么会有那玩意?胤誐微微一怔,见几人都看了过来,忙道:“我身上怎会有什么小竹管,叫他们呈上来看看。”
待护卫将那小竹管呈上来,胤禟一看,便笑了笑,屏退护卫后,他才含笑道:“这是鸽信专用的竹筒,看来,该是十四弟送来的。”说着,他便剥开上面的封蜡,取出小信,略微看了看,便道:“果然是十四弟送来的。”说着,便将鸽信递给胤禩。
胤誐大为好奇的凑了过去,纸上仅有几个蝇头小字,“注意安全,谨防四哥,嘱鄂。”他不由好奇的问道:“嘱鄂,是什么意思?”
“是叮嘱鄂伦岱也小心的意思。”胤禩微微点了点头道:“十四弟在广州曾经遇刺,他担心四哥故技重演,刺杀我们或者是鄂伦岱,以挑拨我们与十四弟的关系,引得两党死掐。”
“十四弟以鸽信的竹筒送信,意在告诉我们,他已经可以飞鸽传。”胤禟补充道:“如此,完全可以肯定,十四弟当众让十弟难堪,确实是欲延缓皇阿玛对两党的清洗,以争取时间,调动海军北上。”
胤禩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弘晳进畅春园,确实是出于皇阿玛的的旨意。”
“这是自然,十四弟今日这番举动不也足以说明这个事实?”胤禟笃定的说道:“甭说十四弟无法调动领侍卫内大臣,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他策划让弘晳进畅春园的目的何在?无非是转移我们注意力,防止我们公开争储,今日十弟送上门去,他完全可以借机将我们拉回去,又何必多此一举?”
何焯却插言道:“皇上立弘晳为储君,此事总让人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弘晳与前明的朱允炆不同,朱允炆之父朱标太子乃是病死,明太祖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可谓合情合理合法,亦是为皇位的合法继承树立一个正式的祖制,以此杜绝将来在皇位继承问题上的纷争。
但弘晳之父二爷却是被废掉的太子,这在法理上便有些不合情理,岂有立废太子之子为皇太孙的?纵观史,亦是闻所未闻。新君登基之后,又岂能不为其父翻案?”
听闻这番话,胤禩、胤禟皆是一楞,不过,身为有心争储的皇子,他们对立储的研究都颇有心得,沉吟半晌,胤禟才道:“我朝自立国以来,储位之争屡屡上演,皇上深受汉学影响,欲效仿周礼所定的嫡长子继承制来定皇储以彻底消除储位之争,亦是有可能的,从首立皇太子,便是遵循的嫡长子继承制这一点,便可看出皇上确实是有意严格遵循嫡长子继承制。
在废黜皇太子之后,又出现了诸皇子争储的局面,皇上为彻底杜绝争储,欲效仿明太祖立皇太孙,以此杜绝将来可能出现的争储现象,也不难理解,至于废太子二哥,不是已经自尽,或者是被赐死了吗?想来便是考虑到这点,弘晳素受皇上钟爱,又系皇上力排众议,乾坤独断立为储君,登基之后,岂会否定皇上?翻案是不可能的,追封倒是可能。”
听胤禟这一说,何焯亦是无语,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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