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的市委大院。
周瑞青住的市委一号院有些冷清,刘洵的外婆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家里边除了照顾周瑞青起居的一个小保姆便没了人,这个小保姆也是家中的老亲。他小舅虽然在刘洵外婆去世后也搬回来和周瑞青一起住,不过周培东平日里在外边的应酬多,大多时候,这边的偌大的宅子里也只有周瑞青一个人,倒是怪不得他硬要刘洵过来住几天。
在这边安顿下来,和家里边打过电话后,刘洵朝着周裴婠举了个V的手势,“老爸他正在专案组那边忙那叫一个起劲,我妈说我爸这会儿忙的连家都顾不上回,让她满腹的牢骚,我和她说,她马上就要升级为局长夫人了,就不要有意见了,嘿嘿,这次我爸他不进步都没天理了,老爸进步了,我就是市局的正派衙内了。”说着嘴角便露出笑容来,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种小人得志的意思。
“看把你得意的,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兴奋起来,再说,姐夫想要当局长,前边还有饶长水挡着,哪有那么容易。”
“嘿嘿,刘东锣这次阴沟里翻船,他和李向奎这两人是活该,不过刘东锣一下去,这政法委书记的位子可就空出来了,这次的事情我爸和饶长水都是有大功的人,钟卫民又支持饶叔,出了这种事情,省里边大约也不会空降一个政法委书记去让昌平市的局面更加负责,饶长水不上政法委书记才怪,他进了常委,这局长的位子可不就空出来了?他的资历,可不够当了政法委书记还能兼着市局的局长,到时候,这个局长的位子,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论能力,还是论这次事情里边的功劳,怎么都是让我爸上。”
“就你小子聪明,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抖抖衙内的威风,肚子里边弯弯绕倒是不少。”周裴婠笑骂了刘洵一句,忽然出其不意的在他头上给了他一个爆栗,不知道这小子哪儿又惹她生气了。
刘洵无奈的揉着额头,“很痛好不好,小姨你不赚钱给我花,我自然要指望我爸的官越做越大才好。”说着,倒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
“对了,小姨,昨天我给你提的建议怎么样?反正小姨你的梦想是在华尔街,是在资本市场,以前资金不足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资金,何苦再去倒腾那转口贸易,小姨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记得当初你可是说过,转口贸易是为了积累资金让你进入资本市场的。”
周裴婠微微抚了抚额头,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让人着迷的女强人的气质来,“那笔贷款倒是没有限定使用的用途,不过那笔钱至少关系到三个合作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而且……”
说着,周裴婠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玩味的神色来,“小四你怎么能够确定卢布一定会大幅度的贬值,怎么能够确定苏联的局势会在今年内风云变幻,你确定苏联一定会在近段时间内解体?”
不知为何,这次回来见到刘洵后,周裴婠总是感觉他身上发生了某些不知名的变化,却一时之间说不出这种变化在哪儿,想刚刚这种事,放在以往,她可不会这么正儿八经的和刘洵谈。
“小姨,苏联的局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在我看来,它的解体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等到什么时候戈尔巴乔夫顶不住压力辞职下台了,那苏联就该正式的解体了。苏联,这个当年巨大的红色帝国,现在却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再加上欧美国家背后暗中推动,几乎注定了苏联的和平演变,而且,可以想象,这个时间不会很久,脱不了几个月,或许最晚在今年之内就要发生。我们可以想象到的是,若是苏联解体,那么作为苏联本为货币的卢布肯定会崩溃,所以要尽快的把手上的贷款转变为美元或者国际市场的黄金石油等,那样我们可就赚翻了。当然,若是小姨的合作者现在有能力从苏联获得更大笔的长期贷款的话,那就更加的美妙了,苏联这个老大哥,有机会打劫就不要放过。”
事实上,对苏联解体的事情,来自于人生读档前的记忆自然能告诉刘洵更多的东西,而且,对于苏联的和平演变,欧美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刘洵也多少知道一些,例如其中赫赫有名的万塔计划,让此人从苏联以及解体后的俄罗斯,凭空蒸发了27万亿美元之多的财富,苏联内部的腐化,已经深入骨髓了。
叮……
周裴婠正皱着眉头想着刘洵的话,想着计划的可行性,这会儿竟然没注意到外边们开了,直到听到刘洵叫外公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周瑞青下班回来了。
“爸!”
“你这丫头,我呀,养个女儿都白养了,回国一趟把我这糟老头子忘的干干净净。”说着自嘲一笑又转头看着刘洵,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挨着看了一遍,直看的刘洵心里发毛这才开口,“我们家的小英雄,不简单,不简单呢,外公都要为你骄傲,有你爸当年的风范,不错!”
周瑞青平日里为人不苟言笑,倒是少有打趣和夸人的时候,刘洵也自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随手放下手中的文件,“刚才看你们两个讨论的兴起,正好听到了一两句,是在谈苏联的货币吧,我们家小四现在也对商业感兴趣了?”
周裴婠笑盈盈的看着刘洵,“可不是嘛,我们家小四可天才了,刚刚还指点我呢,对了,这件事我也想听听爸你的意见呢,我在美国商业上边的事情你一向不大关心,不过这件事可要和爸你商量商量,我也拿不定主意。”
“最近我和别人合作从苏联贷到了三千万卢布的款子,原本想趁着苏联局势混乱的时候,趁乱在苏联打开市场,可是小四和我说,与其到苏联拼一拼,还不如直接那那笔钱进入资本市场,尽快的把卢布换成美元或者黄金石油,这小子说苏联或许在今年之内就要解体,到时候卢布会非一般的贬值,爸,你怎么看。”
周瑞青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刘洵,“这小子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看兴趣了?不过他的判断和我的差不多,也契合国内主流的说法。苏联从八月份发生政变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戈尔巴乔夫身上完全看不到解决问题的能力和魄力,他们国内的矛盾积累过深,早就烂到了根子里,我们国内虽然一直在做工作,防止和平演变,不过目前看来效果不是很理想。商业上边的事情我不是很精通,不过卢布的贬值,现在看来,只要苏联局势进一步恶化,甚至解体,那卢布应该是不会坚挺的,至于贬值的幅度就无法判断了,可能是十倍,也可能高达百倍,如何选择投资,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在这个时机进入苏联市场,毕竟,那儿过于混乱了。”
刘洵也点了点头,“国内现在对苏联的局势能够施加的影响力有限,一旦苏联宣布解体,那卢布肯定跳水般的贬值,到时候,没有转换为美元的卢布,只是一堆的废纸罢了。现在的苏联,也无法给人创造一个稳定的商业环境。”说完心中还暗暗的加了一句,卢布贬值可不仅仅是几百倍,那是上万倍啊,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卢布贬值的疯狂的。
“小四这点说的倒是没什么错,至于你的公司,虽然说富贵险中求,不过咱们家也不需要你去险中求那惊险的富贵,倒不如先把卢布换成美元观望一段时间,国内此刻对苏联的局势关注度很高。”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份文件,“苏联的政变,牵动了很多人的人心啊,国内,风起云涌群雄逐鹿啊……”
刘洵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大致看了下,心中了然,知道外公口说说的是什么事情,看来因为东欧剧变和苏联政变,国内的改革之争,终于拉开了大序幕。
'第一卷 前世今生改天命 第二十五章 针砭时政 中(求票)
周瑞青放在茶几上那份文件并不是一份,而是把很多份东西整理在一起以方便阅读的,好几份羊城晚报、南方周末以及一些权威性党报之类的剪报,上边的内容大多是对于改革要不要继续下去的争论。
从改革开放初期,保守派和改革派的争论就一直存在,上个月苏联的政变,让大家对改革越发的怀疑起来。
原本很多人对改革就不看好,对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有着深深的恐惧感,而且改革派也触动了某一部分群体的利益,这种争论自然便放到了明面上边,各个派系的御用学者各抒己见,民间的很多有识之士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苏联政变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刘洵看着手里边的东西便能够判断出,现在国内已经形成了全国性的大辩论。
目前,国内关于意识形态的争论依然普遍存在,在苏联发生政变的时候,御用学者以及许多的专家教授们有他们的利益立场,观点自然不会那么的纯粹,反倒是民间自下而上的辩论能看到不少真知灼见,他们的观点和利益群体的牵扯不大,自然就更加的纯粹。这些人也在考虑中国的改革是否也会出现那样的问题而导致社会巨变,所以,一部分认为步伐应该缓下来甚至停下来。另一部分人则是坚定的改革派,认为要坚决的走下去。
周瑞青茶几上的那份东西,其实就是收集国内最近几篇影响力不小的口水仗的文章,还有一部分则是中央以及省里边下发的文件,不过那些文件也和口水仗一般,中央的文件倒是还好些,倾向性不是很大,省里边的文件就是体现省里边一二把手执政理念的东西了,今天的这份文件认为改革要慎重要刹车,明天的那份又让人胆子再大一点,步伐再大一点,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可谓是朝令夕改。
从这些文件倒是可以判断,中央在这上边的意见也是不统一的,内部还是有不同的看法。当然,这个分歧是一定会存在的,无论是执政理念的不同,还是代表的利益群体的不同,都无法抹掉这个分歧。
事实上,国内关于意识形态的争论,在邓公南巡之前是普遍存在的,即便是邓公南巡讲话之后也没有完全的消失,保守派的力量依然存在。
“外公,国内现在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口水仗打的厉害呀,我看,保守派的那帮书呆子都是在瞎扯,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改革开放十多年,成果显著,既然要发展经济,要社会进步,这步子,还是要坚定的走下去的。”
刘洵这话说完,周瑞青还没有说话,周裴婠倒是先给了他一个爆栗,“人家专家教授,你个毛头小子敢说人家在瞎扯,在你外公跟前说话也这么冒冒失失。”
周瑞青倒是笑了笑,“我看小四说的就很有道理嘛,你别打岔,让他继续往下说。”
刘洵不好意思的的摸了摸脑袋,“外公,您让我说,我可就随便说说了,说错了你们可不能笑话我。”心里边却在诽谤,那些个有利益立场的专家教授,或许不久之后就叫做砖家叫兽了,国内的经济学家,能有几个是纯粹的。
“就说咱们国内改革开放这些年,错误是有的,不过不能否认其贡献,从邓公提倡改革开放到现在十余年,不可否认,我们曾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犯了一些错误,但是国家经济的飞速发展,和改革坚定有力的执行下去是分不开的。邓公对于改革中犯下的错误,也不是一棒子打死的态度。而且,国内保守派和改革派的争端历来就有,之所以现在如此的激化,主要是由于89年开始的东欧剧变以及一个多月前苏联开始的政变,这让国内的人开始思考,开始恐惧,开始害怕,害怕我们的改革是不是会被和平演变,被演变为资本主义社会。”
顿了顿,见周瑞青和周裴婠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刘洵继续往下说,“但是,我们必须要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无论是东欧剧变还是苏联政变以及即将面临的解体,其实从根本上来说,都不是因为改革而引起的,而是和其本身固有的民族、矛盾以及精英分子的腐化贪婪有关,并不是改革开放本身造成的,像东欧的剧变,那完全是苏联强行把社会主义施加在人家的身上,遭遇失败也是必然的。”
“国内保守派的观点,不外乎是怕受到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影响,让国家被和平演变,事实上,改革开放走到如今的地步,在我看来,意识形态的争论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必要,经济发展才应该是一切工作的中心。当然,对于改革中的某些激进派,我们也应该适当的给刹刹车,但是继续深化改革,坚定不移的把步子迈出去,在我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中央或许现在还有些摇摆不定,不过这应该也是暂时的,因为邓公他老人家还没有表态,不过纵观邓公这么多年在改革上边的气魄,我觉得,或许他老人家会借着这次机会,结束国内一直在持续的意识形态的争论,给改革下一个定论。”
刘洵按照自己对前世政治走向的把握大致说了一些东西,不过说完之后,见周瑞青和周裴婠都瞪着两眼盯着自己,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