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管不了这许多,掀起帘子,匆匆出了帐门奔向附近的山丘,在恶劣的条件下,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淑女也只能入乡随俗,在这种地方随便解决……命苦啊。
刚上了山丘没几步,刘璃忽然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影。那人极为警觉,在她转身离开时已经开了口:“谁?”
“……是我。”刘璃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燕王朱棣。
朱棣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刘璃犹豫地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轻轻低呼了一声。
因为古代的天空还没有受到污染,天空中的星群是那么清晰明亮,仿佛触手可及。
“怎么?”朱棣问了一句。
“好漂亮的星星。”刘璃喃喃道。
他不以为然地道:“天天晚上可见,有什么可稀奇的。”
刘璃瞪了他一眼,这个古代人,怎么能了解她这个现代人的心情!
她忍不住出口:“每颗星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听说过黄道十二宫没?是按照人的出生月份划分出十二个星座,对应这十二个星座出生的人,都会有星座所拥有的特质哦。”
他略带嘲讽地笑道:“什么星座,纯属无稽之谈。”
“——如果把第一次听说的东西都归于无稽之谈,那么这个社会永远只会原地不动。”刘璃也有些生气,在一刹那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朱棣终于慢慢转过头来,黑色的长发随微风稍稍扬起又垂下,漫天的星星似乎都坠落到那双湖水般的眼睛里。
“那么,说说属于我的星座。”他的声音带着她所熟悉的平和与典雅,因褪去了所有华丽而显得清灵、缥缈。
刘璃有些惊讶,本来还以为会触怒他呢。
他的星座?如果没记错,燕王出生的日子恰逢陈友谅来犯,正是朱元璋人生中最为险恶的时期,似乎是五月间的事情。
按史书来看,关于朱棣存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记载。
一种是仁慈和善,他经常和属地的老百姓混在一起,为他们主持正义,爱民如子。
另一种却是残暴嗜杀,用油锅烹死不服从他的大臣,夷灭九族甚至十族。
五月……莫非燕王朱棣是双子座?
“王爷的星座或许是双子座吧。据说那是由一对孪生兄弟变幻而来,所以双子座人的意志一直都是一体两面的积极与消极、动与静、明与暗,相互消长,共荣共存的。这种多变的特性,往往令人难以捉摸。所以,双子座可以说是一个善良与邪恶,快乐与忧郁,温柔与残暴兼具的复杂星座。”刘璃顿了顿,干笑道,“当然,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啦,哈哈——”
那笑声的后半截戛然而止,因为,她听见了他说的话。
“安哥,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他的声音里一丝情绪也无,脸上更是一片平静。
四周一片静谧,静得连她的心跳声都一清二楚。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很没骨气地低低说了句:“我怕。”
“类似这样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明白,明白!”刘璃忙不迭地应着。真是昏头了,居然敢揣测他的性格,还要不要小命了……“我、我回去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像个松鼠似的迅速溜下山丘。直到回到营帐中,她才想起居然忘了解决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人生一大急呀……全被吓回去了……
漫天星光下,望着刘璃逃窜的背影,朱棣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抿了起来。
寻龙记 第一部 第二卷 日月之王 朱 棣
例行的军事会议上,朱棣手下的几个将领都开始抱怨为何滞留不前,朱棣笑而不答。
刘璃随侍在朱棣身侧,见到了历史上著名的几名武将,朱棣对他们几位都极为尊重,就算对方说话不客气,他也始终以礼相待。
“李副将,你倒是说句话啊!”略带怒气的名将傅友德忽然转向了一位身材高瘦的年轻男人。
那叫做李柏的男人只是欠了欠身:“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傅友德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朱棣望了一眼李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一名骑兵匆匆进入军帐,在朱棣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棣唇边的笑意渐渐绽放,眼中发出亮光,蓦地站起身来,大声道:“立即传令下去,即刻整军出发!”
刘璃暗暗一笑,一切果然和历史记载的一样,朱棣早就派出了几支轻骑兵,四处打探乃儿不花的确切位置,这几天的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待探子的回报。在得知了乃儿不花的位置后,他立刻带领队伍静悄悄地出发,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插乃儿不花的大本营。
大军日夜兼程地赶路,在即将接近乃儿不花大本营时,天空忽然降下奇怪的大风雪,士兵们都以为是不祥之兆,军队里一片哀怨之声。
朱棣却不以为然,命令大军在风雪中继续前进。
刘璃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天气,一路上心里暗暗叫苦。
“没事吧。”朱棣策马行进在她的身旁,侧过脸问了问她。
刘璃摇摇头。就算心里不知叫了多少苦,面子上也不想表露出来,不能让他小看了。
“很多人都叫苦不迭,你倒还是那么冷静。”他低低地说道。
刘璃腾出一只手在脸上捂了捂,又呵了一口热气,道:“叫苦又有什么用。风雪之夜,行军虽然辛苦,但敌人也必然会丧失警惕'炫。书',决胜的时机往往就在出其不意之间。”
朱棣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缓缓道:“你真是——安哥吗?”
刘璃一愣,又笑了起来:“这些话,也都是从哥哥那里听来的而已。”
他望着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忽然微微一动,立刻又扭过了头,一甩马鞭,向前而去。
“既然这样,就加快你的速度,别拖累了大家!”
话音刚落,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落到了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罩了起来,她拿下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不是他的披风吗?
望着他的背影,握着还带着他体温的披风,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柔软的感觉。不管怎样,他,还是有着温柔的一面啊。
一夜的急行军,终于在天亮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朱棣的大军在离乃儿不花军营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由这里望去,几乎可以看见北元军营飘扬的旗帜。
想必此时才接到这个噩耗的元军必然是慌乱不已,只是,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朱棣又一次反常地松懈下来,他没有理会磨刀霍霍的部下的催促,下令去砍杀那些目瞪口呆的元军,而是埋锅做饭,安营扎寨。
刘璃明白,轮到她出场了。
“观童,明日一早你去一趟元军的阵营,你与乃儿不花是从小长大的挚友,由你去劝降是最合适的。”朱棣又望了一眼李柏副将,“李副将,就由你陪同观童前往。”
刘璃与李柏同时上前领命。
入夜时,朱棣早早回了大帐。刘璃也顺便将披风还给了他。
“既然本王已经给你,就是你的了。”朱棣又把披风扔了回去。
“王爷可记得答应我的事,如果劝降顺利,王爷大获全胜,那么就还安哥自由。”刘璃提醒道。
朱棣的脸色微微一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她转过身裹紧毯子,阖上眼睛。明天就去劝降,在睡着前再把劝降的台词在脑袋里温习一遍,就像应付以前的历史考试那样……
正默背了一半,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她顺手一抓,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拎到眼前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怎么了?”朱棣听她惨叫,也不由吓了一跳,立刻赶了过来,只见她一动不动,两眼呆滞地望着自己胸口上的一只黑色蜘蛛。
“快、快帮我拿掉!”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刘璃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类恶心的多脚昆虫了。
朱棣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可怜兮兮的神情,忽然起了捉弄之心,他故意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本王也想帮你,只是男女有别,这蜘蛛正好在小姐你的……”
“别管什么男女有别啦,快点啦!”她拼命地央求。
朱棣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轻轻捉走了那只蜘蛛,顺手扔到了帐门外。
刘璃这才缓过劲来,不停地拍胸口压惊,还恶毒地诅咒着:“这个臭蜘蛛,我诅咒它一辈子打光棍!”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它是公蜘蛛?”
“这还不好猜吗?”刘璃睨了他一眼,“因为这只蜘蛛很好色。”
“好色?”朱棣先是愣了愣,目光掠过她的胸口时,忽然(炫)恍(书)然(网)大悟,顿时大笑起来。
刘璃的脸微微一红,咕哝了一句:“我要睡了。”
“安哥。”半晌,他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声。
刘璃继续睡着,没有理他。
“安哥,明天……自己小心些。”
她睁开了眼睛,又迅速地合上,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知道了……
寻龙记 第一部 第二卷 日月之王 意 外
刘璃遥望对面元军的旗帜,一边目测两军之间的距离,一边艰难地带马前行。
“观童大人有把握劝降乃儿不花吧?”跟随在她身后的李柏忽然开口。
刘璃压低声音,应了一声。
雪还在下着,冰冷的空气令刘璃感到难以呼吸,四周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末将真不明白,大人身为元人怎会甘心为明军做事?哦,对了,听说你们兄妹的母亲是汉人,难道是这个原因?”
刘璃默默地听着,心里隐隐感觉不妥,她冷冷说道:“李副将,这话说过就算了,如果让王爷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两声惨叫打断,只见李柏手起刀落,杀了与他们同行的两名士兵。
这突然的变故将刘璃吓得不清,她结结巴巴道:“李柏,你、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
“做什么?”他笑了起来,“当然是杀了你,然后前往元军大营,劝告乃儿不花全力一拼,元军不见得没有胜算。”
“李柏,你……”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不叫李柏,我是阿鲁忽都。”
“阿鲁忽都?你果然是元人的奸细!”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刘璃身子一震,寻声望去,一小支轻骑兵从他们身旁的土丘后转出,为首的男人正是燕王朱棣。
阿鲁忽都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举刀就往刘璃身上砍去,刘璃一侧身子,从马上滚落,阿鲁忽都的第二刀紧跟而来,眼见刘璃避无可避,已驱马向前的朱棣一颗心恍若停止了跳动。忽然一道白光自刘璃身上闪现,阿鲁忽都不由闪神,朱棣趁机挥刀挡住了他的攻势。
刘璃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心里却是困惑不解,白光,又是白光,每次她有危 3ǔωω。cōm险的时候,为什么总会出现这道白光?
那厢阿鲁忽都越战越勇,连着砍倒了好几个骑兵,朱棣也是低估了他的能耐,带的人不多,几番纠战之后,十几名骑兵居然全被他砍于马下。阿鲁忽都浑身是血,双目尽赤,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朱棣渐渐招架不住。
刘璃焦急万分,难不成这就是意外?朱棣难道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一定要完成任务,一定要救回弟弟!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跌跌撞撞地冲向阿鲁忽都,闭上眼睛用力一刺,刀尖没入阿鲁忽都的肩头,他狂吼一声,反手一掌,刘璃被他的掌风逼得倒退了几步,趔趄着摔倒在地,朱棣则趁机一刀插入阿鲁忽都的胸膛。
“他……死了吗?”刘璃握住朱棣伸向她的手,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这么血淋淋的杀戮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
朱棣点了点头,他迟疑了几秒,低声道:“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到我利用了你……只是,你要相信,我绝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刘璃微微一震。她的确猜到了朱棣的用心,心里也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但朱棣奋不顾身地相救,却让她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天色越来越暗,雪,却越下越大了,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打得她的脸生疼生疼的。
“糟了,这么大的雪,我们恐怕回不去了,其他人也很难搜寻。”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朱棣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皱着眉:“天气如此寒冷,在外过夜恐怕……”
刘璃脑中灵光一现,她想起了很早之前看过的一个记录片,她兴奋地跳起来:“我们来搭个爱斯基摩人的雪屋吧。”
“什么?”朱棣一头雾水。
“用雪做屋子,快点,别问了,照我说的话做就好。”刘璃一边说着,一边动起手来。
她记得在那部记录片里曾经提到爱斯基摩人在狩猎外出时,往往建造雪屋,他们把雪压实,切成雪砖,然后用雪砖垒成半球形的雪屋,用雪封住砖间缝隙,在室内燃一把火,把表层略略融化,房屋就密封住了。这样既保暖又安全。虽然因为时间和技术的问题做不了半球形,像个洞应该效果也差不多吧。
两人费了好大劲,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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