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才八岁大,她憎恨她的妹妹:憎恨我:憎恨她的爸爸:憎恨她的老师与同学;憎恨邮差、送牛奶的人以及加油站工人——几乎视周遭所有的人为眼中钉;她也憎恨她自己。我想尽办法说服她暑假时至肯萨斯州拜访祖父母,但她却表示十分憎恨祖父母——即使她从未见过他们。」
我问道:「她到底在恨什麽?」
「她脸上长满了雀斑。学校的孩子称她为雀斑姑娘,她因而恨死了那些雀斑。」
我又问:「女孩现在人在哪裡? 」
「她待在外面的车裡,就是不肯进来。她恨你,因为她满脸雀斑。」
我说道:「去把你的女儿带进来,即使必须使用武力。将她直接带到这儿来。」
我坐在房间内的书桌后等她。这位母亲未曾使用武力即完成使命。小女孩站在门口望着我,她双拳紧握、下颚突出、眼神火辣,一副随时准备与人放手一搏的模样。
我望着站在那儿的她说道:「你是个小偷,你偷东西!」
她辩解她不是小偷,也从来不曾偷过东西。对于我的栽赃,她几乎想和我拚命。
「错不了,你真是个小偷,你偷东西,我甚至知道你偷了什麽。我还握有证据呢!」
她大声抗议:「你才没有证据。我从来不偷东西。」
我慢条斯里地说:「我甚至知道你在哪裡偷东西,以及偷了什麽。」
女孩气得快冒烟了。我说道:「让我告诉你当时在哪裡,以及你偷了什麽。你在厨房裡并且站在饭桌前准备餐具,你伸手到饼乾罐中——裡面装着肉桂饼乾、肉桂麵包、肉桂捲,你一下小心就把肉桂洒在脸上了——瞧你的肉桂脸。」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
她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对自己的雀斑进行正面情绪的反应而已。当时,我刻意激怒她,并令她的头脑气得一片空白,随后即有机会对雀斑产生良好的反应。由于我告诉她我知道她在何处偷东西,以及偷了何物,而且握有证据。一旦真相大白后,她自然鬆了口气 !小偷指控原是玩笑一场:整件事于是变得极为有趣。而她确实喜欢肉桂捲、肉桂麵包以及肉桂饼乾,我让她的雀斑自此有了一个可爱的新名字。深具治疗功效的正是她的情绪、她的想法、她的反应,但她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明白其间的曲折转圆之处。
稍后,艾瑞克森对此「肉桂脸」的故事进行评论:「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关键不是你做了什麽或你说了什麽,而是个桉做了什麽以及个桉所领悟的重点。」
※ ※ ※ ※
我有幸亲眼目睹肉桂脸寄给艾瑞克森的卡片与短笺。她在短笺上这麽写着:
「亲爱的艾瑞克森先生,我今天一直在想你。我读了那些你寄给我的「疯狂」来信.你近来好吗?我会记得送你一张情人节卡片。今年,我已升上六年级了。你可能已经不太记得我了,不过,如果你看到我的绰号就一定会想起我来的。翻面。我的名字是——肉桂脸。我现在必须停笔了。再见!
肉桂脸敬上」
至于卡片则是以三种下同程度的紫色蜡笔图桉绘製而成。除了短笺之外,她还附寄了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中的迷人小女孩有着红棕色的头髮以及红色雀斑。她笑得很开心。
故事7:乾癣症
一位年轻女子向我表示,.「好几个月来我一直努力设法鼓足勇气来见你。你应该注意到,即使现在是炎热的夏季,我却依然穿着高领与长袖的衣衫。昨夜,我见到家中地毯上全是皮肤屑,今早则眼见皮肤屑掉了满床。我心想我必须去见精神科医师了。瞧我这副全身都是乾癣的模样,事情下会变得更糟的。」
我说道:「你就此认定自己患了乾癣症。」
她继续描述症状:「我憎恨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我的身体、四肢与颈部全部覆盖着斑斑剥剥的乾癣,我甚至可以任意抖落一身的皮肤屑。」
我表示:「让我瞧噍你的乾癣情况。我不至于吃了你,你也下会就此死去。」
于是她向我展现她苦恼的根由。我检查得非常仔细,然后告诉她:「你的乾癣大约只有你想像中的三分之一而已。」
她有些生气地说:「因为你是医生,我才来向你求助。如今你却告诉我乾癣大约不及我想像中的三分之一。我可以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情况,你却如此粉饰太平,将乾癣数量降至三分之一。」
我回答:「没错。你有许多情绪,你的情绪不少,乾癣却不多。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有许多情绪;乾癣很少,情绪却很多。在你的四肢与身体上满是情绪的痕迹,而你始终将它们称之为「乾癣」。你的乾癣的确不可能像你想像中的那麽多,顶多只有你认为的三分之一数量而已。」
她二话不说便问我:「我该付你多少钱?我会写张支票给你,而我再也不会来见你了。」
两星期后,她却来电表示:「我可以再与你晤谈一次吗?」
我回答:「当然可以。」
她前来姻承:「我要向你致歉,我想再继续接受你的治疗。」
我表示:「你无须向我道歉。我做了正确的诊断,不必接受任何道歉。」
她同意我的观点:「我想你是对的,我不该向你道歉,我应该对你所做的正确诊断感到高兴是。我下再受乾癣所苦了,请看我的手臂,如今只有零星几块乾癣而已。我身上的状况也类似足足气了你两个星期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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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瑞克森对文中这位年轻女子说:「你的乾癣很少,情绪却很多。」时,他将乾癣与情绪划上了等号,并藉此暗示个桉情绪愈多时,乾癣便愈少;而乾癣愈多,情绪即愈少。他随即令她有机会将强烈的情绪投射到他身上。当她对他足足气了两个星期时,她的乾癣明显地大为减少。她确实情绪多而乾癣少。
艾瑞克森精于利用挑战个桉、困惑个桉,或是激起个桉不悦的情绪等方式,协助个桉寻获行事的新标准。如此重新建构的程序,往往与当事人的心智结构与信仰和谐一致。在「汽笛豆」的故事中,他设法确认个桉自我认定的信仰虔诚。面对「肉桂脸」故事当中的小女孩时,他採取了适合处理孩童问题的有趣态度。而当治疗乾癣个桉时,他则以挑战的方式对应个桉敌对的态度与竞争倾向。那位深受乾癣困扰的个桉,终于意识到她内在的愤怒情绪。她体认到艾瑞克森是对的,她果真有许多情绪。在潜意识层面中,她于是联想到艾瑞克森所作的另一项宣告也可能是对的——她的乾癣可能只有想像中的三分之一。她的身体立即有所反应!绝大部分的红疹就此消失。
至于当「肉桂脸」听到自己被称为「肉桂脸」,而非真的被指控为小偷时,她轻鬆地笑了。从此之后,每当她想到自己的雀斑时均会忍不住地微笑,原本的憎恨与愤怒,转而被愉快的感受所取代。一如艾瑞克森的解释:「整件事逐渐变得极为有趣。」如此有趣的情境,即使当她离开艾瑞克森之后依旧存在。
「汽笛豆」的故事中,个桉的处境被重新加以建构,由失控的窘境转化成理应赞美感谢的情境! 她竟拥有如此美妙的掌控能力,能够在排出气体的同时,充分保留直肠内的液体与固体物质。她甚至被怂恿刻意练习如此绝妙的掌控能力,以及赤身裸体地在公寓中载歌载舞欢庆上天的神奇化工。当然,就肤浅的层面来说,由于艾瑞克森充分允许她尽情放屁,此举就此解除她原先的自责(认定放屁是项可怕的罪行)。艾瑞克森也相当尊重她的禁忌——他建议她私下练习,而非在大庭广众前公开放屁。
此文结尾处,艾瑞克森附带提及了一桩有关个桉的补充说明。当事人对身体的接纳态度,已逐渐延续到对个人其他生理功能的全盘接纳。短短一年后,她竞可以在与艾瑞克森谈话的同时暴露出乳房哺育幼儿。
故事8:重享鱼水之欢
我的心理治疗方式因人而异。一位医师曾向我求助:「我的初夜是在妓女户中度过的。那回经验令我厌恶至极。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我竟从不曾有过任何一次勃起。为了解决此一问题,我设法雇用来自不同阶层的女子,支付她们高薪,要求她们「让我勃起」,但她们全部都无能为力。如今,我遇见了一位想娶回家做老婆的女孩。我试图与她进行鱼水之欢。她既善良又热情,但我就是没办法勃起。」
我建议:「不妨请那位女孩来见我,我会私下与她谈一谈。之后,我再同时与你们俩进行晤谈。」
我对那位女孩说道:「请每晚都与他同床共枕,但却表现得十分冷感。下准他以任何方式触碰你的乳房、你的身体。严禁他越雷池一步,你必须确实遵守这些指示,否则事情难有成效。」
随后我将那位医师叫进了晤谈室,当着女孩的面对他说道:「我刚才告诉梅尔蕊每晚应与你床共枕,却绝不让你亲吻或碰触她的乳房、她的女性生殖器官,以及她的身体各部位。她将全然排斥你任何的亲密企图。如此情形得维持三个月之久。三个月之后,你再前来与我讨论你的处境。」
到了三月初时,他竞彻底失控而「强暴」了她。
梅尔蕊是个非常美丽动人的女子,当个桉遭受的是由女友梅尔蕊所引发的不可能情境(而非因他个人而起)时,他原本认定的事实自此全然改观。之前是梅尔蕊令性交无法成功,一切并非他的错。
※ ※ ※ ※
他因此下必再坚守阴茎的鬆软状态,梅尔蕊已令事情变得不可能。
自从个桉在妓女户的首次性交经验令他厌恶至极之后,他曾尝试「雇用」女人进行自我治疗,未料此举仅徒增他的失败感受。艾瑞克森判定他的性无能应来自于过分轻易得手的性关係。因此,藉由个桉女友的协助,艾瑞克森营造了一桩完全相反的情境——性行为全然遭到禁止。在解析此事的过程中,艾瑞克森运用了含煳不清的指示诃。他最后说道:「梅尔蕊已令事情变得下可能。」我们这些人(个桉想必也如此)不禁怀疑到底什麽「事情」变得不可能,是性交吗?坚守阴茎的鬆软状态(即使手淫也无法勃起)吗?还是指继续保持性无能一事?无论如何,艾瑞克森设法将个桉的「敌人」由内心转至外在。如此一来,与其对自己生气而徒增性无能的症状,将可以转而攻击自身之外的「不可能」肇因——他的女友。于是他採取「强暴」的手段。一旦他经验到令人满足的性关係后(完全不至于担心是否能够勃担)。势必可以在毫无强烈愤怒的阴影下继续享受性爱。
故事9:履行吸拇指的义务
一位十五岁大的女孩依旧不断地吸吮她的大拇指。她的父母来电求助,悲歎不已,表示女孩成天吸吮拇指的行为令他们十分苦恼。她在校车上猛吸拇指,非但因此触怒了校车司机,也令其他孩子感到生气,至于学校老师们也频频抱怨她的吸拇指行为。父母便告诉女孩要带她来见我。
女孩大声吸吮拇指地进入我的办公室,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她的父母在另一间办公室
内等候,因而不至于听见我对她所说的话:「我准备告诉你如此吸吮拇指的方式实在相当愚蠢。」
她回应:「你说话的口气就和我父母一样。」
我解释道:「你错了,我的说法相当有智慧。你这麽做只不过令你的父母与校车司机感到轻微的不舒服而已。你将吸吮拇指的行为遍布全校。学校共有几千名学生呢?你竟将这种行为遍及每一个人。如果你不是这般愚蚕,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你便会以一种令你父亲深感头疼的方式吸吮拇指。
我从你的父母处得知,每天晚餐后他们总有固定的例行公事。你的父亲将会利用这段时间阅读报纸,他会一个版面接一个版面地仔细研读新闻内容。我已要求你的父母承诺绝口不提你吸吮拇指的事。他们将再也不会对你言及此事。
因此,你不妨准备一个时钟。今晚,吃完晚餐后,你就坐在你父亲的身边尽情吸吮拇指整整二十分钟之久,好让你的母亲(一个必须按规炬行事的人)把碗盘清洗乾淨。你的母亲表示自己一向喜欢做些缝绣的工作。清洗完毕碗盘后,她总会坐下来缝缝绣绣。与你父亲共度二十分钟后,请栘坐到你母亲的身旁。请注意看时钟,然后开始尽情吸吮拇指——大吸特吸,啜、啜、啜。
我己要求你的父母双双承诺绝口不提你吸吮拇指的事,你因而可以安心享受彻底激怒他们的快感,他们却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至于那位校车司机——你每天只会见到他两次而已,学校的其他孩子倒是每天都会在你眼前晃来晃去。週末时间你照例不会见到校车司机与学校内的其他孩子,因此你不妨随意吸吮拇指。一般说来,女学生在校内总会特别看某些男孩或女孩不顺眼,你显然可以利用吸吮拇指的方式对付他们。每当那个你看不顺眼的学生注视你时,就立刻将拇指伸进嘴申去,而且确实吸个够。此外,每个学生总有不喜欢的老师,每当你看见那位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