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哲理小品(外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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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哲理小品(外国卷)-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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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一幅塞尚的画,画的是一座房里的一堵空墙。那是他天才地用最微妙的光线和色彩画成的。现在我常能这样自得其乐:每当我盯着一堵墙壁或各种平整的表面时,便力图辨别从中能看出的各种各样不同的色调,并且思索着这些色调是反光引起的呢,还是出于天然本色。你第一次这么试验时,准会大吃一惊,甚至在最平凡的景物上你都能看见那么许多如此美妙的色彩。 
所以,很显然地,一个人被一盒颜料装备起来,他便不会心烦意乱,或者无所事事了。有多少东西要欣赏啊,可观看的时间又那么的少!人们会第一次开始去嫉妒梅休赛兰。 
注意到记忆在绘画中所起的作用是有趣的。当惠斯特勒在巴黎主持一所学校时,他要他的学生们在一楼观察他们的模特儿,然后跑上楼,到二楼去画他们的画。当他们比较熟练时,他就把他们的画架放高一层楼,直到最后那些高材生们必须拼命奔上六层楼梯到顶楼里去作画。 
所有最伟大的风景画常常是在最初的那些印象归纳起来好久以后在室内画出来的。荷兰或者 
意大利的大师在阴暗的地窖里重现了尼德兰狂欢节上闪光的冰块,或者威尼斯的明媚阳光。所以,这就要求对视觉形象具有一种惊人的记忆力。就发展一种受过训练的精确持久的记忆力来说,绘画是一种十分有效的锻炼。 
另外,作为旅游的一种刺激剂,实在没有比绘画更好的了。每天排满了有关绘画的远征和实践——既省钱易行,又能陶情养性。哲学家的宁静享受替代了旅行者的无谓的辛劳。你走访的每一个国家都有它自己的主调,你即使见到了也无法描摹它,但你能观察它,理解它,感受它,也会永远地赞美它。不过,只要阳光灿烂,人们是大可不必出国远行的。业余画家踌躇满志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东游西荡,老在寻觅那些可以入画可以安安稳稳带回家的迷人胜景。 
作为一种消遣,绘画简直十全十美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在不精疲力竭消耗体力的情况下比绘画更使人全神贯注的了。不管面临何等样的目前的烦恼和未来的威胁,一旦画面开始展开,大脑屏幕上便没有它们的立足之地了。它们退隐到阴影黑暗中去了,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工作上面。当我列队行进时,或者……说来遗憾,在教堂里一次站上半个钟点时,我总觉得这种站立的姿势对男人来说很不自在,老那么硬挺着只能使人疲惫不堪而已。可是却没有一个喜欢绘画的人接连站三四个钟点画画会感到些微的不适。 
买一盒颜料,尝试一下吧。假如你知道充满思想和技巧的神奇新世界,一个阳光普照色彩斑斓的花园正近在咫尺等待着你,与此同时你却用 
高尔夫和桥牌消磨时间,那真是太可怜了。惠而不费,独立自主,能得到新的精神食粮和锻炼,在每个平凡的景色中都能享有一种额外的兴味,使每个空闲的钟点都很充实,都是一次充满了消魂荡魄般发现的无休止的航行——这些都是崇高的褒赏。我希望它们也能为你所享有。 
○罗曼·罗 兰 
生命飞逝。肉体与灵魂像流水似的过去。岁月镌刻在老去的树身上。整个有形的世界都在消耗、更新。不朽的音乐,唯有你常在。你是内在的海洋,你是深邃的灵魂。在你明澈的眼瞳中,人生决不会照出阴沉的面目。成堆的云雾,灼热的、冰冷的、狂乱的日子,纷纷扰扰、无法安宁的日子,见了你都逃避了,唯有你常在。你是在世界之外的,你自个儿就是一个完整的天地。你有你的太阳,领导你的行星,你的吸力,你的数,你的律。你跟群星一样的平和恬静,它们在黑夜的天空画出光明的轨迹,仿佛由一头无形的金牛拖曳着银锄。 
音乐,你是一个心地清明的朋友,你的月白色的光,对于被尘世的强烈的阳光照得眩晕的眼睛是多么柔和。大家在公共的水槽里喝水,把水都搅浑了;那不愿与世争饮的灵魂却急急扑向你的乳房,寻他的梦境。音乐,你是一个童贞的母亲,你纯洁的身体中积蓄着所有的热情,你的眼睛像冰山上流下来的青白色的水,含有一切的善,一切的恶;不,你是超乎恶,超乎善的。凡是栖息在你身上的人都脱离了时间的洪流,所有的岁月对他不过是一日,吞噬一切的死亡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音乐,你抚慰了我痛苦的灵魂;音乐,你恢复了我的安静、坚定、欢乐,恢复了我的爱,恢复了我的财富;音乐,我吻着你纯洁的嘴,我把我的脸埋在你蜜也似的头发里,我把我滚热的眼皮放在你柔和的手掌中。咱们都不做声,闭着眼睛,可是我从你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光明,从你缄默的嘴里看到了笑容;我蹲在你的心头听着永恒的生命跳动。 
○邦达列夫 
书——这是所有时代、所有民族精神财富的遗嘱执行人,是完美的保存者,这是从人类的童年发给我们的不熄的光源,这是信号和预告,是痛苦和磨难,是笑声和欢乐,是乐观和希望,这是意识的最高成就——精神力量高于物质力量的象征。 
书——这是对思想发展和哲学流派的认识,是对社会民族历史条件的认识。在各个阶段,这些条件使人们产生了对善、智、教育和在自由、平等、社会关系的公正旗帜下革命斗争的信心。 
以概念范畴进行思维,创造物质、体系和公式的科学能解释、发现和征服许多事物,但按其实质来说,它终究不能研究一样东西——人的感情,不能创造人的形象,而这正是应运而生的文学所做的事情。 
一个人阅读一本书,就是仔细观察第二生活,就像在镜子深处寻找着自己,寻找着自己思想的答案,不由自主地将别人的命运、别人的勇敢精神与自己的性格特点相比较,感到遗憾、怀疑、懊恼,他会笑、会哭,会同情和参与——这样就开始了书的影响。所有这些,按照托尔斯泰的说法就是“感情的传染”。 
几乎在每个人的命运中,印刷的话语都起了无与伦比的作用,最值得遗憾的人就是不曾醉心于一本严肃书籍的人——他抛弃了第二现实和第二经验,因而缩短了自己生命的时日。 
○弗兰西斯·培 根 
求知可以作为消遣,可以作为装饰,也可以增长才干。 
当孤独寂寞时,阅读可以消遣。当高谈阔论时,知识可供装饰。当处世行事时,知识能增进才干。有实际经验的人虽能够处理个别性的事务,但若要综观整体,运筹全局,却唯有掌握知识方能办到。 
读书太慢会弛惰,为装潢而读书是自欺欺人,只按照书本办事是呆子。 
求知可以改进人的天性,而经验又可以改进知识本身。人的天性犹如野生的花草,求知学习好比修剪移栽。学问虽能指引方向,但往往过于泛泛,还要靠经验来赋予形式。 
狡诈者轻鄙学问,愚鲁者羡慕学问,聪明者则运用学问。知识本身并没有告诉人怎样运用它,运用的智慧乃在书本之外。这是技艺,不体验就学不到。 
不可专为挑剔辩驳去读书,但也不可轻易相信书本。求知的目的不是为了吹嘘炫耀,而应该是为了寻找真理,启迪智慧。 
书籍好比食品。有些只需浅尝,有些可以吞咽。只有少数需要仔细咀嚼,慢慢品味。所以,有的书只要读其中一部分,有的书只需知其中梗概,而对于少数好书,则要读通,细读,反复地读。 
有的书可以请人代读,然后看他的笔记摘要就行了。但这只限于不太重要的议论和质量粗劣的书。否则一本书将像已被蒸馏过的水,变得淡而无味了! 
读书使人充实,讨论使人机敏,写作则能使人精确。 
因此,如果一个人懒于动笔,他的记忆力就必须强而可靠。 
如果一个人要孤独探索,他的头脑必须锐利。如果有人不读书又想冒充博学多知,他就必须很狡黠,才能掩饰无知。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道德使人高尚,逻辑修辞使人善辩。总之,知识能塑造人的性格。 
不仅如此,精神上的各种缺陷,都可以通过求知来改善——正如身体上的缺陷,可以通过适当的运动来改善一样。例如打球有利于腰肾,射箭可扩胸利肺,散步则有助于消化,骑术使人反应敏捷,等等。同样,一个思维不集中的人,他可以研习数学,因为数学稍不仔细就会出错。缺乏分析判断力的人,他可以研习经院哲学,因为这门学问最讲究繁琐辩证。不善于推理的人,可以研习法律案例,如此等等。这种种头脑上的缺陷,都可以通过求知来疗治。   
科学和艺术   
○赫胥黎 
尊敬的弗莱德里克累顿爵士殿下,各位阁下,各位先生: 
请允许我感谢你们极大的好意,感谢你们欣然接受为科学的祝福。对我来说,更为令人高兴的是,能在这样一种集会上听到有人提议这样祝酒。因为近年来,我已经注意到,存在着一种强大的和不断发展的倾向,把科学看做一种侵略和侵犯的力量。仿佛如果任凭科学为所欲为的话,它将把其他各种研究统统从宇宙中清除出去。我认为,有许多人把我们时代这个新生的事物看做一种从现代思想海洋中生长起来的妖怪,其目的就是吞没艺术之神安德洛墨达。有那么一位柏修斯,脚穿促使作家文思敏捷的鞋子,头戴编辑文章的隐形帽,也许还有一个会诅咒人的女妖美杜莎之头,他面对着蛇发女怪美杜莎的咒骂,不时地表示要随时与科学的毒龙决一雌雄。 
先生,我希望柏修斯三思而行。首先,为他自己起见,因为那玩意儿是硬的,下巴骨又厉害。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它已经显示出具有极大的能力去赢得胜利,并扫荡其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其二,为了公正起见,我向你们保证,从我自己拥有的知识角度看,如果你不去惹它,它是一种很有礼貌和温和的妖怪。至于艺术之神安德洛墨达,科学对这位女士非常尊敬,只希望看到她愉快地安居下来,每年生育一群像我们在自己周围看到的那样迷人的孩子。 
但是,如果撇开比喻,我就不能理解,任何一个具有人类知识的人怎么能够想象科学的成长会以各种方式威胁艺术的发展? 
如果我的理解不错的话,那么科学和艺术就是自然这块奖章的正面和反面,它的一面以感情来表达事物永恒的秩序,另一方面,则以思想表达事物的永恒秩序。当人们不再爱,也不再恨;当苦难不再引起同情,伟大的业绩不再激动人心;当野百合花不再显得比功成名就的老所罗门装扮得更美;当面对白雪皑皑的高山和深不可测的山谷,敬畏之情完全消失,到那时,科学也许真的会独占整个世界。但是,这倒不是科学这个怪物吞没了艺术,而是因为人类本性的某一面已经死亡,是因为人们已经丧失了古代和现代的品质的一半。 
○拜 伦 
诗是最快乐、最美好的心灵在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刻留下的记录。每个人都能感到自己的心中常有转瞬即逝的思想、感情的造访,它们有时与地点或人物相关,有时只与我们自己的心灵有关。它们总是不期而至又不辞而别,然而总是无以言喻地使我们的心头升腾起快乐与庄严。所以,在它们的消逝带来的遗憾和惆怅中,我们依然能感到快乐,这快乐已融入我们的本质中。 
缪斯的到来,仿佛一个更为神圣的天性渗透到我们自身的天性中,只是它的脚步好似一阵掠过海面的风,当波浪平静之后,它也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层层细沙铺满寂静的海滩。这一切以及类似的情景,只有情感特别细腻、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才能体味到。处于这种状态下,人的心境容不得任何一种低级粗俗的欲望。在本质上,美德、爱情、友谊、爱国主义等炽热的感情正是与这些快乐的感情相连的,只要这些感情存在,自我就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 
诗人不仅是感情细腻的精灵,而且能够体味到这一切,他们还要饱蘸这来自天国的瞬息即逝的颜色来渲染他们所体味的一切。一个单词,一个笔触,在写景或抒情中都会扣向人们沉醉中的心弦,从而在那些曾体验过这些情感的人们当中,唤醒那沉睡的、冰冷的、埋葬了的往昔的意境。就这样,诗能使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得到永生。它捕捉到飘入人生阴影中的转眼即逝的幻象,用语言或形式来点缀它们,然后,把它们送往人间,给人类带去快乐的喜讯,因为人类正与它们的姐妹居住在一起——我们之所以说“居住”,是因为在这些幻象所居留的人类精神的洞穴里,还没找到通向大千世界的表现之门。诗拯救了降临于人间的神性,使它免遭灭亡。 
诗使万物变得可爱。它使美的东西锦上添花,使畸形的东西变得美丽;它使狂喜与恐惧、悲伤与快乐、永恒与变幻缔结姻缘;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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