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白天很忙,也就只有晚上抽空给她写写信,除了解答她的一些困惑,也会谈谈自己和战友们在非洲的生活。
“小婕,你好!
上次你说,你和同学朋友们说起两个月前的那些亲身经历,说起你和全船的人向着海军军舰一起高呼‘祖国万岁’,还有当你在北京下飞机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在地上亲吻祖国的土地。
你说起这些事情还会热泪盈眶,可是你的朋友们却哄堂大笑,笑你‘怎么那么雷人啊?’,说你‘怎么那么二啊?’,还说你是‘受骗上当了!’。
他们说,那不过是政府在作秀,你是被洗脑了。
为此,你很生气,也觉得有些悲哀。因为那些人并不是你已经绝交的、不再来往的小太妹,而是你的中学和大学同学,其中不乏一些‘品学兼优’的学生,还有的人现在就是政府的公务员。
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嘲笑你?
你甚至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为自己的病还没好,以为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些事都是在幻觉。
你问我,那些是不是你的幻觉?
我会肯定地告诉你,你看的,都是真的!你所经历的,也都是真的!
你不要因为同学和朋友的观点,就否定了自己的感觉。
他们只是生活在和平富足的国内太久,也有人出过国,但也都是像你一样走马观花地旅游一下就完了。所以他们觉得我们的国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国外却是什么都好。
我只能说,他们不知道全世界那么多国家,发达的国家其实是少数。而且。他们也忘记了那些发达国家,其实是靠着掠夺殖民地的资源才发的家。
况且,他们已经发展了几百年,而我们国家才安心发展了六十多年。
可这六十年就已经赶上了别人几百年的发展进程。
当然,我们现在还是落后于最发达的国家,但是这个差距已经比百年前小得多了。
可是,他们却只看到了差距。看不到我们的进步。
其实,如果这些人真正到了国外,就知道国外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好,国内也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糟。
你也不必担心中国像他们那样的人太多了,你要相信,他们大多数人是会慢慢转变的。就像你和我说过的那位在回国包机上碰到的浙江商人。
你说,他和你聊天的时候说自己虽然年过四十,却是一名愤青。他平时可没有少骂*,和朋友们聚会时也经常大肆抨击社会的诸多弊端,特别是*现象。
可是这次亲身经历了国家的撤侨行动。特别是当他站在豪华邮轮的甲板上,看着班加西港码头上那些外籍侨民羡慕嫉妒的眼神时,他对我们的国家就再没有怨气了,只剩下了感恩!
你可以把这位浙江商人的话告诉你的同学和朋友,如果他们还是不相信,甚至说这个商人是你杜撰的话,我再给你发一个链接——那是一个名叫马丁。弗莱彻(her)的美国nbc记者,于3月3日在马耳他机场旁观中国撤侨行动后,发表在网上的一篇文章。
这位马丁记者过去在nbc可没少说中国的坏话,在这篇文章里也依然对我们说着酸溜溜的话,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抹杀了事实。
网上的原文是英文的,我简单翻译了一下,你可以将这译文和网址发给你的那些朋友,让他们看看外国人是怎么评价的吧?”
蒲英写到这儿,却又摇了摇头——没办法,对于有些崇洋媚外的人,只有“翻墙”看到的洋大人的话,才能打他们的脸。
她凭着记忆将网址写到信纸上;然后又拿出白天打印出来的那篇文章的英文原文,开始翻译了起来:
“这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2004年印度洋海啸的时候,美国派出海军第七舰队帮助撤侨,中国只派出了一艘货轮。
现在,为了撤出在libya的工人,美国只租了一艘渡轮,但这船太小了,以至于不能渡过地中海狂暴的海面。
中国却组织了一支庞大的商船队伍,还有20架民航飞机,4架军用运输机。截止到星期三,中国就已经从libya撤出了35860名中国公民。根据中国外交部的说法,这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我在撤侨中转地之一的马耳他岛,一边等我的飞机,一边进行着比较和思考。
机场里,有数百名中国人戴着红色安全帽,在拿着红黄色中国国旗的女领队的指挥下,安静有序地排着长队——看上去就像在梵蒂冈旅游的旅游团一样。
他们按照指引,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被叫到时就向前移动。
这么一个有指挥的长单人纵队,穿过机场大厅时,就像一队不可阻挡的蚂蚁大军。
这和美国人的差别太大了。他们没人带着耳机,或是在玩手机或其他的数码玩意。他们的身材适中或有点纤弱,没有一个肥头大耳。他们的行李装在编织袋里,有些人还穿着干活时穿的橘红色工作服、戴着橘红色的安全帽。他们都是工作在libya油田、铁路、基建和通信行业的工人。
中国政府已经包下了一队飞机将他们带回上海。中国政府这次沉着高效,从容不迫地将她的工人撤回安全地带。就像是在国家与工人之间有个不成文的协议:你在国外干活,我在后面罩着你。
中国的《人民日报》称,这是中国政府有史以来组织过的最大规模的最为复杂的海外撤离行动。中国外交部将此高效迅捷的撤离行动归功于‘中国的和平外交政策,使得中国成为国际社会大家庭中受欢迎的一员’。
中国有5万工人在尼日利亚。3万5千在苏丹,还有4万在赞比亚,3万在安哥拉,2万在阿尔及利亚,以及数以千记的工人星罗棋布在整个非洲大陆。他们代表了中国工业、投资业、外交政策在非洲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代表的是中国在此的国家力量。
但是最触动我的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效率、秩序和冷静。没有人和航空公司人员争吵,不听指挥,大包小包带东西。相反,他们只是排成单列的安静的队伍,每个人带着一个小行李箱。耐心等待别人叫他们做什么,去哪里。
我突然想到,这是否就是未来?
中国在西方转身离去时加大了在非洲的投资,中国企业也在拉丁美洲迅速扩张。他们对煤、铜、石油、铝矿以及几乎所有的矿物永不满足的需求,使他们变成了经济上的征服者。这支征服大军的前锋就是这些工人。他们的政府则张开了双翼,不管在哪儿都为他们提供保护。
我看到这支由200多人组成的安静的单列纵队,绕着圈地排到了机场大厅的免税店旁边,没有人瞧一眼那里面摆的各种奢侈品,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拿着中国国旗的男人举起手臂告诉他们该往前挪挪。
我不知道,我心里对他们充满的是恐惧还是钦佩。但我认为,我们最好把他们拉到我们这边来。”
写完这段翻译。蒲英放下笔,擦了擦手上的汗水。
由于天气太热,写字的时候,笔芯出墨总是比较多,一不小心就会花了。
在等着墨迹晾干的时候,蒲英又想起了一些外媒在对中国撤侨行动表示赞赏时。又将“中国威胁论”抛了出来。
这位马丁记者在文章的最后,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真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这个问题上,贫穷落后的非洲人民,可比这些高高在上的洋大人们明白多了。
记得当年,中国海军首次派出军舰前往亚丁湾执行反海盗护航任务时。就有媒体采访索马里驻中国大使,问他对西方军事观察家认为的“中国海军名为剿灭海盗实则是向印度洋渗透”的观点,作何评价?
索马里大使说:“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职责,那些人显然不了解中国,不了解中国的历史。回顾中国明代郑和下西洋的那段历史就知道,中国海军在明朝时就非常强大,他们当时完全又能力占领印度洋地区的任何国家,甚至是更广阔的领土,但是他们没有。郑和的船队带着善意而来,他们没有掠夺任何东西,也从未贩卖过奴隶,他们带来的是文化交流。中国是令人尊敬的国家,中国文化是令人尊敬的文化。”
大使还直言:“索马里需要中*舰来护航,对中*舰没有上线,30艘甚至上百艘,越多越好,我们都欢迎。因为中国是最为可信的和平力量!”
正是因为非洲以及拉美等国家对中国的信任,才会不受西方所谓的中国施行“新殖民主义”论的挑拨,和中国开展广泛的合作,中国国企才能在海外包山包海包矿山,中国经济才能持续发展,才能养活十四亿的人口。
只是有些人总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骂那个像母亲一样的祖国!
这并不奇怪,因为中华母亲的孩子太多了,十四亿人啊!家里出几个逆子、不孝子,太正常了。
可是。一位真正的母亲,不会因为孩子不听话就放弃了他。
“你讨厌她,她在这里;你咒骂她,她在这里;你嫌弃她。她在这里;你需要她,她没脸没皮还在这里!!!”——这就是母亲!
想到这儿,蒲英又想起了于婕的妈妈不久前和自己通电话的情景。
她特别欣喜地告诉蒲英,于婕这次回来后的最大变化,就是变得孝顺了。
以前,于婕总是嫌自己的老妈太土气、太啰嗦,还没文化,所以除了跟她要钱时会喊声妈,平时都难得给个好脸色。
但是现在,她不但跟妈妈特别亲。也学着帮妈妈做一些家务事,还会陪妈妈一起逛街、一起看肥皂剧。
而且她对爸爸也不顶嘴了,还会在爸爸回家后,给他泡上一杯茶,给他捏肩捶背。
这些变化。让于爸于妈特别高兴,也对蒲英感激不尽,因为她不但救了他们独生女的命,还影响到了她的为人处事,后者更为难得。
不过,于妈妈也有一点烦恼,就是于婕又想当兵了。
她心里是舍不得女儿去当兵的。可若是能到蒲英手下当兵,她也就豁出去了。
所以于家二老都来跟蒲英打听,有没有可能收于婕当兵?其实,于婕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和蒲英说起过想当兵的念头。
蒲英又提笔在信中回复道:“小婕,我相信你这次当兵的动机,和去年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也相信。经过了一番磨难的你,会是一名优秀的士兵。
不过很遗憾,我不能收你!因为今年你就满了22岁,已经超过了我们征兵的年龄规定。如果是别的兵种,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对特种兵来说,这个年龄就失去了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所以,请你理解我的苦衷。
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遗憾,有些机会错过了就难以追回了。
可你也不必沮丧。
我明白你想当兵,是想有所作为,是想回报祖国——可那并不是只有当兵才能实现的抱负啊!
就说这次的撤侨行动吧,那也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单位能独立完成的,而是举全国之力才做到的!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集中力量办大事,这都是我们中国的特色!
你看到了前方大使馆人员的奔波努力,也看到了国内派出的工作小组,你看到了来护航的军舰,看到了来接人的包机。
但你可能并不知道,民航的很多飞行员和空乘都取消了休假,加班加点地飞行,甚至很多高层管理人员也下到了第一线当普通的飞行员。
你看到了克里特岛上来接船送机的当地华侨,可能你并不知道他们都是放下了手中的生意来当志愿者的,有的人一天的损失就是十几万。
没有这些幕后的人,前方的撤侨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所以,你并不一定要当兵,只要做一名自食其力的好公民,无论是白领、蓝领、商人还是公务员……都有机会为国家效力的!
好了,这次就先聊到这里吧。有什么问题,我们下次再细说。”
写好了这封长信,蒲英看看表,已经零点过了。
想起冯垚让自己“不要熬夜”的叮嘱,蒲英马上关灯,躺下了。
可是,窗外空调的噪音,营区发电机的嗡嗡声,还有远处的阵阵狗叫声,板房顶上野猫或是什么动物跑过的声音,隔壁郭亚军还是黄韶容的呼噜声,以及营门口哨兵换岗的口令声,声声入耳,难以入眠。即便是好不容易朦胧睡着,又会被惊醒或热醒。
蒲英不禁叹气。
这次回营后,她已经很注意保养身体了,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眠休息不好,再加上水土不服,她的内分泌一直是紊乱的。自从来到非洲大陆后,她就没来过例假。
如果回国后还是这样,要宝宝的计划恐怕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不行,不行,不要自己给自己压力!
蒲英,你要相信现代医学已经很发达了,试管婴儿什么的,技术上并不复杂!还有,郭亚军、史香玉她们不也是女兵?她们都能生宝宝。你也可以的!
对,一定可以!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赶紧睡觉!明天还有事。要早起呢!
蒲英就这样自我催眠了一番,终于迷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5月29日,是“联合国维持和平人员国际日”。
联非达团南战区司令长官阿瓜伊少将,在营区大操场主持了纪念日活动。
联合国设立这个纪念日,是以此向在全球各地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的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