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中资公司的人也把他们带的国旗展开来,在甲板上不停地抖动着。
岸上一面大国旗,船上数面小国旗,在地中海蔚蓝的天海之间、在绿色的克里特岛之前,交相辉印,成为镌刻在现场每个中国人心中的一幅最美的图画。
2000多人的下船登岸、验名过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在船上和岸上的使馆人员的共同组织下。中国同胞们被编成了50人一组,一组接着一组、源源不断地走下船。就这样,也足足走了4个小时,才走完。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了,但是当地的希腊人。还是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的规模惊叹不已。
所有下船的中国人,都没有难民上岸的感觉,而是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
特别是码头上站在一队穿着当地传统服饰的克里特姑娘。她们给每位下船的中国人,不是递上一瓶矿泉水,就是送上一束鲜花,还有她们最迷人的笑容。
听到这些美丽的姑娘们,说着不太熟练却很动听的“你好!欢迎!”。刚刚从战火纷飞的地狱逃出来的中国人,感觉自己简直是来到了天堂。
码头上还等着数十名华人华侨志愿者。
他们的笑容和话语就更亲切了:“大家辛苦了!来,往这边走!请排好队,拿好行李,跟着我上车!”
港口车场上停着数十辆豪华大巴,将把下船的中国人。分别送到克里特岛上的十余家四星级酒店,少数还有五星级酒店。
所以,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地下船,高高兴兴地上车,根本就像是来克里特岛旅游的。
蒲英、于婕和冯垚被安排在最后一组下船。
因为蒲英是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扶着走路还有些不便的冯垚下船,所以还没等他们俩踏上码头,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帮忙。
冯垚正在感谢并推让的时候,一根拐杖赫然挤进了人堆之中,一个微微有些沙哑的女声,跟着飘了进来:“拐杖来了!有这个,就不用人扶了!”
蒲英一听这声音,惊喜地叫了起来:“苗苗!你嗓子怎么了?”
田苗苗也呆了一呆,随后又一蹦老高地抱住了蒲英,“哎呀!怎么是你?”
“你嗓子怎么了?”“怎么是你?”
两人你问你的,我问我的,鸡同鸭讲了半天,不禁又大笑着抱在了一起,
冯垚见到这两个一见面就变小孩的好朋友,也微笑了起来。
苗苗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急忙推开蒲英,过来关心冯垚:“冯队,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
“走路都瘸了,还没事呢?不行!你先不要去酒店,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到还是这么热心的苗苗,蒲英既高兴,又有一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稍后,在坐出租去医院的路上,苗苗告诉他们:她和靳明是响应了大使馆和希腊华商总会的号召,来克里特岛当志愿者的。她就是因为天天喊话,才把嗓子都喊哑了。
在希腊的华商中,其实温州人最多。这个团体因为炒房、借贷等负面新闻,在一般国人的心中似乎形象并不太好。
但是,这一次国人有难,这些温州商人们也表现得十分仗义。
他们不但放下了自己的生意,来这里做志愿者,还给大使馆捐钱捐物。
比如,每个撤回来的中国人,一上岛就会发一张免费的电话卡,好让他们能给家里报平安。这些电话卡就是希腊华人华商捐助的。
说到电话卡,蒲英也急忙借苗苗的电话,让于婕给家里打了电话。
没想到,恢复记忆后一直比较淡定的于婕,一声“爸”“妈”叫出口之后,顿时哭成了泪人,话都不能说下去了。
还是蒲英拿过电话,把于婕的情况说了,并好好安慰了一番她的父母双亲。
到医院后,蒲英也顺便给于婕再检查了一下,并给她的伤口换了药。
冯垚经过x光检查后,确定没有骨骼的问题,确实只是软组织的皮外伤。
这才让蒲英彻底放下了心事。
接下来,蒲英在克里特岛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070章 生宝宝计划
并不是只有蒲英一个人觉得很幸福,所有匆匆逃离战乱之地的中国人,来到克里特岛之后,都觉得很幸福。
因为大使馆给同胞们安排的住宿条件非常好——四星级酒店,少数还是五星级:酒店凭海临风,内外环境都很优美舒适:房间标准都是双人间,早午晚三餐免费供应;虽然海水水温较冷,不是下海嬉游的季节,但是酒店内的恒温游泳池也可以让住客们任意享用。
这些高档食宿的费用,包括之前的豪华邮轮和之后的包机回国,全部都是国家买单。
经历了十多天的磨难,忽然来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环境,能够这么舒适放松地享受生活——大家能不觉得幸福吗?
一位浙江的民工,上岛入住酒店后,也深感自己住的这个海边小镇怎么这么美啊,就像画一样美!
不过,自己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幅画呢?
他用手机拍了几张当地的风景,发给正在上海外国语大学上学的女儿。
女儿惊喜地给他回话:“爸,你太幸福了!你现在待的地方,可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克里特岛!那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呢!你还记得吗?我在家里的墙上贴了很多风景照的墙纸,那就是克里特岛!”
当民工的爸爸听了,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呵呵,我就说嘛,怎么老有种回家的感觉呢!”
曾经,希腊和克里特岛的居民,也对一下会有1万3千多的中国人上岛,有些担心,怕他们会破坏了岛上的安宁,也怕有些人逃跑后成为这里的黑户口。
为此,大使馆的人每天早上在中国同胞们出去游玩的时候,都要反复交代注意事项,每天晚上也要清点人数。生怕损害了中国的声誉。
不过,让当地人和大使馆的人都感到欣喜的是,这些大多是农民工的中国人,都很循规蹈矩。老老实实,没有违反两国政府的约定,没有发生一起留滞失踪的事件。
好客的克里特岛居民,去除最初的疑虑后,也对中国人都很友好。
又一次,一名工人上街,认识了一位克里特人,两人喝酒喝得大醉,就在克里特人家里睡了。第二天一早,工人师傅醒了。说坏了坏了,大使馆的管理人员找不到他该着急了。那克里特人急忙把他送回宾馆,却又向管理人员请假,还要带工人师傅去喝酒。工人师傅只好以不胜酒力为由,婉谢了他的好意。
总的来说。大家虽然住在这个克里特岛上,住得很舒心,但还是特别想回国,想早日和亲人团聚。
国内已经尽了全力,调集了国航所有能调得出的航班来接他们,无奈人太多、地方也多!
不光是克里特岛,还有马耳他岛、杰尔巴岛、开罗、喀土穆等撤侨中转地。总共有3万5千中国人,等着回国呢!
而且,这些全是临时航线,国内包机飞越外国领空或是在其机场起降,都必须获得有关国家许多部门的批准——是每一架次,都得申请。所以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另外,有些机场也太小了。
比如,克里特岛的千尼亚机场,原本是个军用机场,连地勤人员都没有。这次执行包机任务的波音777型飞机。是这个机场史上起降的最大飞机。
为了保证飞机的着陆和起飞,国航就派出了自己的地勤,在这机场组成了临时的地面指挥部。
白天包机往来繁忙的时候,常常是这架包机还在上客,另一架包机就已经落地了。
如果飞机不能在申请的时段顺利过站,外交部、大使馆等相关部门的同志们就又要重新忙活,去申请新的时段降落和起飞的许可证。
所以,“抢时间”就成了中国地勤人员的重要任务,“快!快!快!”也就成了他们在这段时间的口头禅。
两个半小时,曾经是他们估计的合理的飞机过站时间。
后来,经过辛苦的工作和不懈的努力,他们成功地地把过站时间缩短到了1小时20分钟,让中国同胞们因此能够更早地回到祖国和家乡。
不过,尽管如此,作为从海路撤离的最后一艘邮轮上的乘——“韦尼泽洛斯”号上的中国人,大多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到了最后的几趟航班。
只有少数因为伤病需要早日回国接受治疗的人,得到了照顾。
蒲英觉得于婕的情况是精神伤害重于身体伤害,她必须早日回到父母身边,才能更好地恢复全部记忆。在她的申请下,后方指挥部和前方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破例安排于婕在上岛的第二天一早,就搭乘包机回国。
机场送别的时候,于婕虽然也很舍不得蒲英,久久地拥抱着她不忍放手。可是当请旅客登机的广播一响起,小婕还是兴高采烈地挥手告别,急急忙忙地排队登机去了。
这让蒲英在为她高兴之余,也有点失落了。
她发觉自己还挺怀念那个失忆的时候,像只鸡宝宝一样紧跟着自己的小婕。
现在,小鸡的翅膀长硬了,离开鸡妈妈单飞了,这鸡妈妈怎么还有点舍不得了呢?
冯垚发现她闷闷不乐的,便问她:怎么了?
蒲英先是不回答,在和冯垚手挽着手快要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她忽然站住了。
“老公,我们生个宝宝吧?”
蒲英的声音不大,却吓了冯垚一大跳。
“你说什么?”
蒲英见到冯垚惊诧的样子,不禁抿嘴一乐,调皮却又肯定地说:“我说,我们生个宝宝吧!”
冯垚定定神,仔细看看蒲英的表情,发现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他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生宝宝了?”
“就是刚才想到的,”蒲英一脸向往地说,“要是我们能有一个宝宝,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可爱的小baby,还有。她会叫我们‘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三口,那该多好啊!”
“好是好!可你真的,做好了,当妈妈的准备?”冯垚一脸担心。
尽管蒲英已经年满25岁。管理着一个营级编制的女兵作战单位,但在冯垚的心里,她和当年那个趴在妈妈肩头倔强地不哭的小英子、和那个躲在蔷薇花丛中偷偷哭泣的小女兵,还是没什么两样啊!
因为爱着她,所以不管理智上知道她有多能干,但在感情上,还是忍不住想去照顾她,觉得她还是个没长大的让人心疼的孩子!
冯垚就是这样,不管蒲英怎么说自己已经想好了,也做好了当妈妈的准备。他还是在犹豫。
“呃,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吧……起码等我调回国内,工作稳定下来,咱们再计划生宝宝的事儿?”他使了个缓兵之计。
蒲英却不买账。“不行,那得等到驴年马月啊?再说,是我生宝宝,又不是你!干嘛要迁就你的时间?”
“……哎,你怎么还急上了?”冯垚耐心地劝说,“你看啊,过几天。你不是该回苏丹了吗?你那边还有维和任务,怎么能要宝宝呢?”
蒲英立刻撅起嘴,不说话了。
冯垚见她这样,也知道她虽然明白了道理,却还是心有不甘。
他揽住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脸颊。“好了,你也别急!等半年之后,你结束维和任务回国,如果我也在国内,我们就马上执行生宝宝的作战计划!好不好?”
“还要那么久啊……就不能快点吗?”蒲英还是很不满意。
“哎。你啊,”冯垚真有点拿她没辙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要等正常的十月怀胎、生下宝宝、然后看着宝宝慢慢长大?你是现在就想牵着一个这么大的、会说会跳、会叫你妈妈的宝宝呢?”
蒲英扑哧一下笑了:“哈,你真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那你快点给我变个宝宝出来!”
冯垚立刻耷拉着脸,语调夸张地说:“皇上,微臣做不到啊——!”
蒲英见冯垚肯这么耍宝来逗自己开心,也就很给面子地大笑了几声,之后也不再提起那个过于激进的想法了。
二人回到酒店,吃了午餐后,来到蒲英的房间消磨时间,因为于婕走了,她就是一个人住了。
可是,冯垚发现蒲英进房后也不搭理自己,就只顾抱着电话和还在机场当志愿者的苗苗,叽叽咕咕地聊个没完。
他一开始觉得两个闺蜜的私房话,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宜旁听,就在一边看看电视、看看报纸或是玩玩电脑,自己找事做消磨时间。
可是时间一长,冯垚觉得不对劲了。
蒲英怎么和苗苗有那么多话要说啊?把他这个当老公的,孤零零地撇在一边,不理不睬——像话吗?
“嗯哼……咳咳……”冯垚不时发出一些动静,显示自己的存在。
蒲英偶尔抬起眼睛看看他,可要么是当做没看见,要么就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让他安静点。
冯垚的心灵很受伤,莫名地吃起了干醋。
他瞅个机会,在蒲英说话的间隙,酸不溜秋地说:“人家苗苗在做正事,你这样老干扰她,不合适吧?”
蒲英先是白他一眼,在他再说的时候,就捂着耳朵拒绝他的劝告。
冯垚终于认清了自己在蒲英心中的地位,老老实实地戴上耳机,抱着电脑往床上一靠,权当耳不听心不烦了。
昨天,他虽然在船上睡的时间比较长,但这会儿因为无聊,又是午后,不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