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疼吗?
这时,池军雁代替梁菲菲等女生,问出了她们想问的问题。
她一边轻轻触碰着蒲英伤处边缘的红肿,一边责怪道:“皮都磨破了,还让汗水这么杀着,你不觉得疼啊?”
蒲英趴在背囊上,平静地说:“还好吧,没觉得多疼。比起我和你说过的那次押俘训练,差远了。”
洪琳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押俘训练?”
“哦,就是一帮子坏人,让我们脱了鞋,光脚走了十几里山路。”蒲英回忆往事,却也只是微微一笑,“走到后来,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烙得发烫的刀丛上,地上的每个脚印都是血脚印。脚底板全磨烂不说,还嵌满了碎石子——那次才真是钻心的疼啊!”
她的话,让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了。
半响之后,池军雁才发出了声音,“你这个样子,不能再走了!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蒲英马上回应:“军雁姐,你帮我处理伤口,可以!但是处理完了,我还要继续拉练。”
池军雁气得站了起来,“这可由不得你!我找你们队长和教导员说理去!”
、057章 戏剧化结果
被池医生拉过来的侯队长,也和她一起劝蒲英——这个样子就别参加拉练,跟着后勤保障车回去好了。
可是蒲英坚持要“轻伤不下火线”。
她说,拉练的目的就是锻炼军人的钢铁意志。如果队领导一见到学员有些小外伤,就让她放弃并退出,怎么能达到锻炼的目的呢?
侯队长一时被她说愣了。
自从看到蒲英腰背伤情就一直没说话的富海,此时也不由扯了扯嘴角,偏着头对侯队轻轻说道:“‘慈不掌兵’——没想到这个蒲英,居然和校长对你的评语一样!呵呵。”
侯队长不由得苦笑。
他本身其实是个老好人的脾气,几年前刚开始担任学员队工作时,确实有点压服不住队内那几百号血气方刚的男学员,以至于五队的纪律总是全校最差的,特别是打架的次数更是居高不下。校长多次在学员队工作会议上批评了他,说他是“慈不掌兵”。
之后,侯队长才慢慢学会了对学员们要严格,也学会了做出严厉凶恶的样子,工作总算是渐渐摸到了门道。
富海是今年才和他搭档的,一起带新五队。虽然富海以前没带过学员,但是他的个性强势又腹黑,虽是新手,和学员们打起交道来却很是老练。
不过这两位队领导,再怎么严厉,也都是对男生们而已。他们对国宝一样的女生们,还是采取了宽严相济、以宽为主的政策。
现在蒲英居然不领他们的情,不需要他们的照顾,这让二人一时也不知怎么说她好了。
池军雁却不会考虑什么管理的问题,她只考虑医学的问题。
所以,见到蒲英这么倔强,池军雁又和她发起了脾气,“英子,你够了!少在我面前说什么‘钢铁意志’!钢铁意志,并不是说。要把人的*也变成钢铁!而且,就算是钢铁打造的机器人,也会有损耗,也需要维修!”
“我这不是已经修好了吗?”蒲英在池医生面前,气势就弱了一点,但她依然不肯放弃。
“修好了?”池军雁冷笑了一下,“好吧,就算你修好了。但是,别忘了梅医生给你的医嘱——三个月内不能负重!这,就是你这个机器人现在的使用说明!如果。你不按照说明书工作。那这个机器人很快就会报废——这回就是永久报废。别想再修好了!”
“不会吧,没那么严重啦……”蒲英还在坚持。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可我自己的身体,能承受多大的压力。我应该比医生更清楚!”
“你,你,你这个臭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
富海听着这两人的争吵,觉得她们俩都很有脾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不禁看了看那辆还停在百米开外的捷达。
这辆不起眼的老土的车子,他早就认出来了,正是在军理工通信学院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老爷车”。
车的窗子上虽然贴着深色遮阳膜,但富海凭着类似于动物对天敌的那种敏感。已经嗅到了车内坐着的人那熟悉的气息。
富海摸出了手机,很快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在车上孵蛋呢?还不快点滚下来,把你家属收了?”
“别乱说,我不方便出面。她们是不是僵住了?”对方的回信倒也很快。
“你既然知道了。还在车上坐得住?”
“好吧,我来解决。”
接到这个信息后,富海盯着捷达车看,以为冯垚会出来了,却没想到,等到的只是池军雁身上的电话铃声。
池军雁看到来电显示后,走开一点,拿着电话“嗯嗯啊啊”地小声说了起来。
很快,她接完了电话,对蒲英说;“你等着,我去车上拿药箱。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把你的伤处理了吧?”
池军雁回到车上后,却半天都没有回来。
富海当然知道她是在和冯垚商量对策呢,自然也不会过去催她。
而这边,洪琳和梁菲菲等人已经把蒲英围上了,也在试图劝说她不要参加这次拉练了。
可蒲英却一直微笑着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李青青踌躇一会儿后,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面子,挤进了圈子里面,对蒲英说道:“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你的伤这么重。我过去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啊!其实,这个拉练能完成固然好……就算真的完不成,也没什么的。”
她说得吞吞吐吐,蒲英却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谢治平刚才跟着侯队长和教导员一起过来,虽然站得稍远一点,但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他并没有亲耳听到过李青青对蒲英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凭他对李青青的了解,和对军校的了解,也能猜个*不离十。
因为男生这边的一些指挥专业,部队学员比较多,谢治平多少和他们有过接触,知道那些人大多是部队上的训练尖兵,也在军事课目上都很自负。
所以,他很能理解蒲英的心理——无非是不愿意在自己唯一的优势上,还输给了地方高中生。
但是仅仅为了争强好胜,为了维护老兵的荣誉,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个蒲英还是有点太“过”了!
他虽然佩服,却不希望蒲英再继续下去。
谢治平走近了女生圈子,大声说道:“是啊!我们那一届,就有两个女生因为特殊情况,只是第一天走了一段,还有最后一天参加了演练——这就算通过了三百公里拉练。蒲英同学,你现在身上确实有伤,完全可以像她们一样,不用走完全程的。”
蒲英听了谢治平的爆料,这才明白李青青之前说的话竟然全是忽悠,没一句真的。
她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改变自己的决定。
“别人怎么走的,我不管!五队的人走了多远——不管是三百公里,还是三十公里,我都会跟着大家一起走的。如果。连这么个简单的拉练,我都不能完成,那也不配在你们面前自称老兵了。”
谢治平和众女生们一时都无言以对。
洪琳默默地看了蒲英一会儿,终于说道:“老班长,你是不是一定要跟着我们一起走完三百公里?”
蒲英肯定地点头:“是。”
洪琳豁出去地说道:“那好吧,我背你走完后面的路!”
梁菲菲马上附议:“你一个人不行,我也来吧,我们轮流背她!”
李青青一咬牙,说道:“我也加入。”
“还有我!”“我也可以背一段!”……
女生们的附和声,将蒲英反对的声音都盖住了。
连谢治平。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哎。你们女生背个人,哪儿还走得动?要背,也得是我们收容组的男生来背啊!”
“对!你们来背!不然要收容组干嘛啊?”
女生们也没和他客气。
蒲英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无论是进收容组,还是让别人背着走,都不是拉练,我都不能接受!”
洪琳却强硬地说:“蒲英!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特种兵,也不是班长了。你现在,就是我的班员,我是你的班副。既然你要和我们一起走,那么怎么走。就不能由你了,你得听我的!“
“对对对!还得听我这个班长的。”
李青青马上跟着洪琳一起,对蒲英施压。
蒲英对李青青的态度突然转变,略有点诧异。不过,她也看得出李青青是真心的。
其实。李青青过去对蒲英有意见,只是一些偏见和误会造成的。
她只是不喜欢蒲英来破坏军校的纯洁性,从这一点看,她的本质还是很单纯的。
就算是已经入校两年,但是和在野战部队当过兵的蒲英和洪琳相比,李青青的成熟度明显不如她们。
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对洪琳和蒲英的能力,既佩服又有些嫉妒,这才对蒲英走后门、搞特殊化的污点,更加抓住不放了。
但是今天听了池医生的介绍,看到蒲英因为自己的挤兑,竟然不顾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就强行参加训练,李青青的良心有些不安了。
连她都对蒲英转变了态度,其他女生们更是一致支持洪琳的建议。
蒲英却坚决不让她们,或是男生们,来背自己。
就在她们争得不可开交时,侯队长想上前说点什么,却被富海一把拉住了,“老侯,别干涉,这是好事。”
侯队长想想之后,也点点头,和他一起静观其变。
蒲英一个人怎么争得过一群人呢?
眼看着洪琳等人都开始收拾她的背囊,要将她的东西分摊给大家。
蒲英急忙夺过背囊,往地上一放,整个人扑了上去,“我说不让人背,就不让人背!”
洪琳等人试着再去抢,蒲英就像个反抱着龟壳的忍者龟,以背包为中心,在地上转着圈地躲她们。
大家怕触动了她腰背上的伤,一时也无计可施。
忽然,圈外传来池医生气愤的声音:“英子,你给我住手……住脚!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军人形象了?”
蒲英停止了转圈,扬起头看向她,“没形象就没形象好了!反正今天,你们不让我参加拉练,我就赖这儿不起了!”
“哼!别以为我没办法治你!”
池医生快步走到富海和侯队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三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后,侯队长很快转过身,看着蒲英大声说道:“好了,蒲英同学!你起来吧,我们同意你继续参加拉练了!”
“当真?”蒲英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不会又让我进收容组吧?”
富海肚子里忍着笑,脸上却正经的不得了地说:“我们两个队领导,还能骗你不成?”
“哦……”蒲英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池军雁,小心翼翼地说;“军雁姐,你怎么改主意了?”
池军雁扭过头不理她。
见她还这么生气,蒲英倒有点相信队长和教导员说的话是真的了,于是她又对这么关心自己的池姐姐有些抱歉了。
蒲英慢慢蹭到池军雁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姐。你不是要帮我包扎伤口吗?”
“我真不想理你,让你痛死算了。”
池军雁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蹲下身,打开刚刚拿过来的医药箱。
梁菲菲看到药箱,不禁大起亲切感——是不是所有的外科医生,都喜欢在出来旅游的时候,随身携带急救箱呢?
其实,池医生可不像林医生那么“敬业”,她这次完全是受人之托。
蒲英也是见过了林医生的做派,对池军雁此举倒也没觉得奇怪。
她将自己的衣服下摆轻轻拉起来。并轻声说道:“谢谢……对不起。”
池军雁一边麻利地给蒲英消毒包扎。一边说:“你对不起的倒不是我。是……梅医生。刚才,我和他通过电话了,他也对你这么不听话,很生气!”
“哦。”蒲英笑了笑又说:“我没有不听他的话啊!之前他说我的护腰可以取下来,不用天天戴了,我都还一直戴着呢。今天,我还想到这两天要行军拉练,更要戴好!——没想到就是因为勒得太紧了,反而把自己的皮都磨破了。”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还怪梅医生咯?”
“当然不是了。不过,我皮粗肉糙,磨破点皮。也没什么!”
“就会说嘴。我跟你说,你那都是断章取义!”池军雁不客气地说:“梅医生的意思明明是指,在你做仰卧起坐这种腰部锻炼时,可以把护腰取下来,但是长久站立和行走时最好还是戴上。而且。他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难道不是三个月内不能负重吗?”
这个蒲英真是无法辩白了,只得嗫嚅着说:“我觉得,你们医生都喜欢把治疗时间说得长一些,是想给自己留有余地吧?之前,林医生不也说过,我最快三个月才能站起来吗?”
池军雁都快被这熊孩子气哭了,“——所以,你觉得自己只用了一半时间站起来了,就把自己当神人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从手术后到现在已经满两个月了,和三个月也差不多。”
“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池军雁气得将手中正在缠绕的弹力绷带狠狠地一勒,当看到蒲英身子一痉挛并重重地抽了口冷气后,她才解气地恢复了正常手劲,嘴里仍忍不住嘟囔着:“真不知道,你这么个自以为是、不讨喜的家伙,怎么能让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