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一直安静地站着,似乎无动于衷,其实她心里却有着大大的惊讶——不会这么巧吧?
还以为过两天,才会碰见他呢!
结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嗯,真难说是好是坏?
她不禁对这位藏族青年的任性妄为,大有意见了。
你说你好好的高富帅,没事抢小喇嘛的工作,干嘛啊?
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不就摔下来了吗?
真是活该!
可是,问题是——你摔下来,也就罢了!
别这么一直昏着啊?
还有,醒了也千万别失忆啊,老兄!
你失忆了,我的戏还怎么唱下去啊?
也许是神灵听到了蒲英的“祈祷”,也许是那位高富帅的命不该绝……总之,两三分钟后,他哼哼了几声,终于醒了过来。
“甲日少爷?甲日少爷?你醒了?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疼?”管事僧惊喜交集地扶住了他。
“嗯……唔……还好,头有一点……不过,也不是特别痛,”那位甲日少爷揉了揉头,迷茫地看着他,眼神又落到自己身上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拿开的经幡,“……我刚才,是掉下来了吗?”
“是啊,是啊!甲日少爷,我不是跟您说过,爬那个柱子太危险了吗?您看,刚才绳子断了……”
“哇——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甲日少爷抬头看看,不可思议地说:“居然还没有事?”
“是啊,您有活佛保佑,当然没事了!您没事就太好了!我,我这就给您把身上的经幡拿掉……”
“等等……”甲日少爷拦住了管事的手,眼睛闪闪发亮地问:“我记得,刚才是有人救我的?”
“哦,是吗?”管事并没有看到他落地的那一幕,不确定地回问。
“是,我敢肯定!应该是一个小喇嘛!因为我记得是个红色的身影扑过来,而且个子似乎不高……”甲日回忆着。
旁边有人说道:“没错!甲日少爷,刚才要不是那个人,您一定摔得更惨!”
管事立刻比甲日少爷还激动地问道:“人呢?那个救人的小喇嘛呢?”
“已经走了……”那人手指着前方,补充说道:“不过,她可不是喇嘛,是个还留着头发的觉姆。”
甲日顺着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两个身穿普通赭红色僧衣的女子的背影。
那个还留着学生妹发式的觉姆,倒是挺特别的!
等等……她的背影,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甲日明明没有见过这样的背影,可心里却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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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章 冯垚的谎言
蒲英在第一次看到甲日的照片时,也冲口而出地问:“他是谁?”
阿哥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蒲英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自己在藏区见过的人。
因为阿哥已经说过了,这个人就是她的目标人物。听他的意思,那个人应该见过自己,而且印象还不错。
所以,蒲英倒也很快想起来了一个很窘的人物。
“是我那次在草原坝子上跳锅庄时,拦住我的那个……那个什么英国硕士吗?”
“没错!就是他!”
阿哥开始揭晓谜底,“他的本名叫甲日。才仁坚赞,二十四岁,生于印度,从小是个音乐神童,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两年前,到藏区采风,遇到了你……”
“他是英国人吗?”
“有绿卡,不过还算是流亡藏人。”
“他的政治倾向?”蒲英知道甲日家族可是个**集团中的顽固派,只不知这个高富帅是不是死硬的**分子了?
“表面上对政治不感兴趣,只喜欢音乐,特别是本民族的音乐歌舞。”
“……这种人我们不是应该争取的吗?他有什么问题?我为什么要接近他?”
“我不是告诉过你——金马县公安局在抓获了部分抢劫军车的车匪后,发现这些人还在做运输军火的生意,而且接货人就藏在佛学院内。他们怀疑这个案子和**势力有关,案件的性质自然就变了,于是通知了我们国安部门。”
“接货人没查出来吗?”蒲英这么问。自然是猜到了——要是阿哥他们都查到了,何必还来找她呢?
“敌人行事隐秘,抓到的几个车匪马匪的级别也低,似乎不清楚具体的交易情况。我们虽然也在佛学院内安插了内线,但是他们由于身份的限制。也没能接触到核心的机密。”
“然后呢?”
“他们也不是没收获,只是所有的线索,都把怀疑指向了丹增活佛身边的人!这就麻烦了,丹增活佛在藏区和佛教界都很有影响,要查证他身边的人,而不打扰丹增活佛,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让僧侣和群众误会我们在调查和刁难丹增活佛,那就会点燃导火索,让一些小矛盾大爆发的。”
蒲英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问:“这么说。这个甲日是个突破口?”
阿哥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什么事提个线头,她就能拼出大致的拼图了。
他很快告诉了蒲英更多的事情,让蒲英明白了这件事里,自己倒还真的有那些经验丰富的特工没有的优势。
因为阿哥交游广阔。自从上次和冯垚一起为蒲英解围之后。还在草原上遇见过甲日。才仁坚赞好几次。他慢慢知道了这位甲日少爷的来历。
甲日的家族虽已大多数移居海外,但在国内还是有不少亲戚。丹增活佛就和甲日沾点亲带点故。所以甲日回国后才会投奔丹增。
据代号“雪狐”潜伏在佛学院的内线同志报告,丹增活佛很喜欢甲日的天真单纯,经常带着他到各地讲经。去年藏历4月到7月间,甲日就跟着活佛来过佛学院。
根据匪徒的口供,他们就是在那段时间,往佛学院内运送了几批枪支军火。
但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公安方面是不能随便搜查寺庙和僧舍的。
可问题就是,“雪狐”在佛学院是外围人员,不能近距离靠近活佛和高层僧侣。所以始终没有查出军火藏匿的地点。
蒲英听着阿哥诉说侦察的困难,一只手拿起了一张甲日的相片,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能相信一见钟情!”
“呵呵,我也难以相信,不过‘雪狐’确实在甲日的屋子里看到了你穿着藏服的相片。他就是看出甲日似乎很喜欢照片的人,才将相片翻拍了——结果,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蒲英还是摇头;“摆着我的照片,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我要是去国外旅游,说不定也会把拍下来的帅哥照片摆在床头天天欣赏呢?”
“哈哈哈——”阿哥大笑起来,“别人也许会,你不可能!”
“为什么?”
“你不怕小冯吃醋吗?”
蒲英抿着嘴,笑了——冯垚未必会吃醋,只是她,还真的干不出这么花痴的事情来。
阿哥好容易止了笑,说道:“其实,单是一张照片,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你别忘了,那个甲日可是见你第一面就要和你交朋友——所谓交朋友,已经是很明确的求婚态度了!”
“求婚?”蒲英被吓到了,“这么儿戏?”
“不,一点不儿戏。我们藏人就讲究缘分,只要看对了眼,那就是认定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藏族人,挺……风流多情的?”蒲英怀疑地看着阿哥,虽然知道他有些是伪装,但她已经形成了个固定观念——那就是藏人在男女关系上,是比汉人开放些。
“这个怎么说呢,我们藏人多情而不滥情,多情也很深情……甲日还是,”阿哥斟酌了一下词语,说道:“还是对你挺执着的,那天要不是小冯把他骗过去了,还不知道会纠缠你多久呢!”
这回,蒲英不说话了。
她现在才知道,冯垚当初对甲日说的根本就不是——我是他妹妹,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对甲日说——我是他未婚妻!
这什么跟什么嘛!
他怎么可以说谎呢?太坑人了吧?
虽然,他的话现在已经变成了事实,从这意义上看,冯垚当时说的竟然是——预言?
弗洛依德有个理论。人们随口说错的话,其实代表了他在潜意识里认定的事实,或是期望!
按照这个理论,冯垚说那话时,动机就是不纯的!
这让蒲英心里有点小窃喜。但是她不会因为结果的正确,就忽略了冯垚做法的错误!
不管怎么样,那时候大家都清清白白的,他就不能胡说!
所以,冯垚必须受到惩罚!
哼,先罚他现在背点黑锅好了!
这黑锅,他背得一点不冤!
不就是拜他那句话所赐,蒲英现在接近甲日的行动,才这么不顺利吗?
自从那天意外救了甲日之后,蒲英就一直等着甲日找上门来。
没想到。甲日竟然一直没有走近她周围五十步之内,只是通过管事送了点奶渣糌粑,转达了他的感谢。
这两日法会开始了,蒲英每每远远地坐在经堂外的初级学员的最外圈,遥望经堂内的时候。常常能看见甲日也坐在活佛身后不远处。
她感觉那个甲日常常把目光扫向自己这边。
不是蒲英自恋。以她独特的发型,在一干光头或寸头的觉姆群中,还是很显眼的。
她相信,甲日已经看清了自己,也认出了自己是谁!
但他竟然没有阿哥形容的那么花痴,没有第一时间跑到自己面前,上演“缘来了是你”的喜剧?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受着冯垚的谎言的影响!还以为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
怎么办呢?
按照既定方针,一开始,蒲英不能主动接触。不能主动解释,只能被动地等甲日的好奇心大到足以抵消他的道德观!
这两天,蒲英也没闲着,或者说整个佛学院的学僧都没闲着。
法会是上午两座、下午两座,每座的时间是两到三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不干别的了,就是诵经、听经、辩经。
虽然都是坐在地上,高僧们按等级有莲座、蒲团,面前还有酥油灯。像蒲英这样的,自然只有在露天席地而坐的。
这个法会对虔诚的学员们来说,自然是个难得的提高自身佛学修养的机会。比如,陈博同学,这几天晚上熬夜翻经书,熬得眼睛都红了。
但是,对佛心不坚的蒲英来说,还是满头疼的。
按理说,一整天席坐在地,对蒲英来说不该有什么难度,但她还真的受不了。
不是身体受不了,而是坐着听一会儿经,她就会开始打瞌睡了。不管昨晚睡得多好,一听到那嗯嗯呀呀好像唱曲一样的诵经声,蒲英就想打呵欠。
格鲁教派的戒律还是比较严格的,听经时打瞌睡,显然是不行的。
蒲英每次都忍啊忍的,忍困忍得很辛苦——虽然是在任务中,但毕竟不需要高度紧张提高警惕,所以她的意志有点调动不起来。
于是,管事喇嘛召集低级学员去做杂役时,蒲英主动要求去帮忙。
法会期间最繁重的杂役,就是煮奶茶了。
现在虽是春季了,早晚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讲经辩经,又免不了口渴,这时候喝一碗热热的奶茶,真的很解渴祛寒。
由于参加法会的僧侣太多了,茶房摆开四口大铁锅,换人不停火地一直煮着茶,也仅仅能够满足一般僧人们的需求。高僧上师们的茶点,自有精舍小厨房内的人负责。
这个煮奶茶的活儿虽然累点,但技术难度不高,蒲英干得还挺欢实的。
而且,很快她就发现,在这个茶房里,人来人往的,不但能遇到平时接触不到的高级管事喇嘛,还有一些送物资来的外来人员,可谓鱼龙混杂,信息量很大。
特别是当她发现有五六个不是说着川普,而是甘肃宁夏一带口音的人员,也经常出现在茶房后,就更加喜欢往茶房跑了。
因为阿哥说过,他们怀疑那些军火的来源就是西北的青甘宁一带。因为那里曾是“西北三马”军阀割据的地盘,民间一直有私造枪支军火的传统,解放后和改革开放后都严打过几回,但还是没有完全剿灭那儿的地下军火点。
可是,这些青甘宁人氏来茶房的次数不多,来了也只喝茶,很少说起自己的事儿。
蒲英几次借给他们的壶里添茶的机会,想和他们套点话,都无功而返。
她不禁想到,那个做内线的“雪狐”同志在佛学院内,一定也是像我这样,得不到目标人物的信任,所以难以探听到重要情报吧。
这一天下午,那几个来自青甘宁的可疑马匪,又在下午第二场法会快开始的时候,来到了茶房,要了两壶奶茶。
这时候茶房内的人还挺多的,大概是因为刚才第一场法会结束得有点晚,现在第二场距离开场还有几分钟,所以刚才没喝到奶茶的人,还在抓紧时间喝茶吃点心。
茶房内本来也只有僧侣有座,所以那几个青甘宁人就蹲坐在外面院子里的柴禾上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法会快开始了,人们也都渐渐离开了。
蒲英这才有空,不时瞅瞅外面的那几个人,可是他们还是和平时一样不苟言笑。
不过,今天她幸运地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