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装,标准的都市精英打扮。这可和蒲英记忆中的传统藏民形象,相差太大了!
所以,直到阿哥开了口,蒲英才能确认面前的这位大汉,就是足有一年多没见过面的藏族阿哥!
霎时间,那些有关金马草原、阿嬷一家,还有喝酸奶耍坝子跳锅庄的各种欢乐记忆,一下子都被唤醒了。
蒲英“噌——”地一下,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按藏人礼节合十鞠躬,“阿哥你好!阿嬷身体好吗?阿姐好吗?小梅朵和小次仁好吗?”
“好,好,都好!”阿哥一迭声地说,“我阿妈就是老念叨着,要你再去我们家里玩呢!”
“我也很想去啊!不过,你看……”蒲英指着自己和身后的战车。
“嗯,我们明白。”
“对了,阿哥你这是路过吗?能待多久?”
“我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阿哥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有事儿?”蒲英能感觉到阿哥心中有重要的事,声音便从喜悦轻松变得紧绷起来。
滕教导员插话道:“好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回旅部再说吧。”
蒲英很快跟着他们二人来到了旅部小会议室,发现孟志豪副参谋长、方霖天营长,还有两位穿着和阿哥同款西装的男人,已经坐在这里等着她了。
等她刚刚坐下,孟志豪直接开口说道:“蒲英,你有任务了!不过,这个任务也不是非你不可,又和你参赛的任务冲突了。所以,我的意见本来是不同意你去的……”
“孟副参谋长同志?”阿哥马上举手,站起来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让蒲英自己做决定的吗?”
“索朗杰布同志,我都同意让蒲英和你见面了,你也该让我和蒲英,说一说我的意见吧?”孟总教官的口气挺冲。
阿哥一眼瞥到他不满的神色,这才醒悟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之前,他因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蒲英接受这个任务,所以就不顾特战旅首长们的反对,强烈要求和蒲英面谈,结果把这些说一不二的军人们都惹得不高兴了。
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蒲英,那自己还急什么呢?
于是,阿哥伸出手臂,弯腰做出“相请”的动作,谦卑地说道:“好好好,孟副参谋长,请您说吧。”
孟志豪这才扭过头,继续对蒲英说道:“反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是不同意你去藏区执行任务的!那个任务,毕竟不太重要,至少没有出国比赛重要!”
方霖天也接着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滕教导员也冲着蒲英摇头道:“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蒲英被他们勾起了好奇心,直接说道:“各位首长,你们总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任务吧?”
“让我来说。”
阿哥又站了起来,面向蒲英,说道:“首先,我要正式介绍一下我的身份。”
ps:
【感谢潘潘0955的粉红】ps:开新地图了,哦也!
、062章 金马佛学院
四月末的季节,在内地特别是南方地区,早已是桃李芳菲尽、快进入初夏季节了。
平均海拔4000米的金马大草原,却刚刚从漫漫寒冬醒来。山岭和草甸换下了白色冬装,萌发出一片片的柳黄和鹅黄。
虽然这时的草原,还不是它最美的季节,但对于初到西藏的人,还是一样会被高原的苍凉空旷感动,震撼,惊叹。
一辆从天府开往西藏的旅游大巴车,正奔驰在这片充满斑驳暖色调的高原上。
大巴爬上了一片丘陵地带的某个山岗后,靠边停下。
车门一开,一位身穿橙黄色冲锋衣,头戴迷彩宽边软帽,标准驴友装扮的年轻姑娘,走下了车。
“谢谢师傅!我只要几分钟就好!”
姑娘对司机交代了一声后,快步向着路边那座隆起的小土坡走去。
坡上有十几棵松树。在高原恶劣的环境下,这些松树长得并不高大,也不茂密。
树林边有一座小小的玛尼堆,上面扎的彩色经幡被风吹得呼喇喇作响。有三五个藏民正围着那玛尼堆和经幡,慢慢地转着圈。
这景象,在藏区是很常见的。
车上下来的黄衣姑娘,很快就走到了玛尼堆旁边。她在这里伫立片刻,就加入那几位藏民的行列,也围着经幡,逆时针地转起了圈。
坐在司机身后的几位来自南方沿海的都市“白骨精”,早已在一路和黄衣女子的闲聊中知道,她也是来西藏寻找心灵家园的无业游民。
但是,汽车一路上停驻过许多藏区著名的佛寺,也曾路过很多壮观宏伟的经幡阵、玛尼墙,她们都没见这黄衣女子下车膜拜过。
怎么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却让她这么虔诚?
她们不禁问司机:“师傅,这儿是什么地方?是当地有名的神山圣地吗?”
“这儿啊。在地图上都没有名字,老跑这条路的司机都把这儿叫‘黑松林’——它肯定不是什么圣地!……欸,等等,”司机说到这儿,忽然抬头望着那飘扬的五色经幡,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听说这里发生过一件事。如果传说是真的话,那这儿也能算是一处圣地吧。”
“师傅快说说。是什么事儿啊?”不光是这些小白领,车内的其他游客也都好奇地伸长了耳朵。
司机放下了手中端着的大水杯,悠悠说道:“大概是在……一两年前,有一辆解放军医院的救护车,送一个在他们那儿做了手术的藏族小孩回金马县……车子走到黑松林这里,被一群车匪拦下了。跟车的军人除了司机就是医生护士,都不是真正的战斗人员,人数又少,很快在那些车匪的围攻之下伤亡惨重……歹徒们抢光了车上的财物。又放火烧车后扬长而去……可是,那个藏族小孩还被困在车上,眼看就会被活活烧死,在那危急关头,一个已经身受重伤的女兵,爬回了车上。将藏族小孩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那她自己呢?”有人紧张地问了一声。
“听说,那女兵在救援人员赶到之前,就不行了……不过,那个藏族小孩说,他看到解放军姐姐在火光中变成了仙女,升上了天堂。这里的藏民可能都把他的话当真了吧?从那以后,这里就出现了一座玛尼堆。来往经过的藏民们总会往上面丢一颗石子或是添一块小石头。这石堆就越来越高,还有人定期来这里悬挂新的经幡……”
“你的意思是,在藏民的心中,那个女兵已经成神了?”
“大概是吧……还别说,可能她真的有灵吧?从那以后,这里的行车就安全了许多。”司机正色地说。
“真的啊?”白领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以前这里可是有名的抢劫案件多发之地,要不怎么不叫‘松林岗’,而叫‘黑松林’呢?但是自从我听到这个传说之后,就再没听说这条路上有什么车被抢了,连翻车事故都没有了。”
“有没有这么神奇啊?”白领们都半信半疑的。
很快,她们又把这些“无稽之谈”丢到脑后,而将好奇心重新聚焦到那黄衣女子身上。
她们小声议论起来:“哎,你们说,那个女的刚才非要司机在这里停车,现在又跑到山上去转那个玛尼堆——她该不会是和那个传说有什么关系吧?”
司机听到她们的议论,心里也不禁有些怀疑。
由于长年在藏区跑车,他多少也受了点藏人的影响,虽然不信佛,但对神灵之事也存了几分敬意。
司机看看表,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下车,也爬上了那个黑松林岗。
此时,黄衣女子已经转满了三圈,正对着玛尼堆默默祈祷。
司机从地上拈起一块石子,双手合十,默念几遍六字真言后,将石子抛上了石堆。
听到声音后,女子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她转过头发现是司机,忙歉意地点点头:“时间过了?抱歉,我马上下去!”
司机摆摆手:“没事,不急……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女兵?”
黄衣女子微感诧异地看着司机,“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玛尼堆的传说是真的,真的曾经有个女兵牺牲在这里……”
“你也知道这个玛尼堆的事儿?是的,传说是真的。”
“那你是……”
“我,是那个女兵生前的战友。现在,已经退伍了,来看看她……”
“哦……”司机有些窘迫,虽然对面女子的表情平静,但他也知道自己打扰了人家,只得无措地声“不好意思”。
“没什么……师傅,我们下去吧!”
“等等,我也要转几圈,算是拜祭你的战友了。”
司机说完,就跟着旁边那几位还在转经的藏民,绕着玛尼堆和上面飘扬的经幡转了起来。
“这……”黄衣女子被司机的诚意感动,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却没有说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祷祝:“佳佳,你看到没?你已经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神灵,是守护这片高原的吉祥如意的仙女了!请你一定保佑我,圆满完成这次任务,为藏区人民除去隐患。让草原的未来更加幸福祥和,让草原的风光更加明媚美丽——这也是你最大的愿望。对吗?”
这个对着玛尼堆祈祷的黄衣女子,自然就是蒲英。
几天前,她不顾教官们的反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索朗杰布阿哥的请求,再次来到青藏高原,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理由很简单,这任务是要追查路佳佳牺牲一事的幕后主犯。
所以,和这件事一比,出国参赛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了!——当然。蒲英也是觉得,黄韶容的进步很大,这个比赛的机会让给她,也完全没有问题。
见到蒲英的态度坚决,特战旅的领导们也只得同意将她借给索朗杰布。
不得不说,阿哥报出自己的身份时。真的让蒲英很意外。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游走四方的花心情圣,而是国家安全部的高级官员,也是川藏青地区反藏、独势力的重要负责人。
蒲英仔细回想,才明白了当初和阿哥阿姐阿嬷接触时,自己心里的隔阂和怪异感,原来并不全是因为民族和风俗习惯的不同,而是这个阿哥真的有“问题”——他打着经商的旗号。又营造出风流情人的形象,其实是为他长年奔波在前藏后藏和国内国外打掩护呢。
阿嬷、阿姐也都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所以也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
蒲英真的没想到阿嬷作为虔诚的佛教徒和前贵族小姐,也会反对达、赖。她不禁对阿哥说起,自己当初还小心翼翼地不敢在阿嬷面前提起达、赖集团叛逃的事情。
阿哥却告诉她,他阿妈小时候曾在扎什伦布寺外,目睹成千上万的农奴乞丐接受布施的场面,对他们的穷困和贫病印象深刻。所以天性善良的阿嬷,虽然出身贵族,却衷心拥护废除农奴制。
其实,藏区还有很多像她一样开明的贵族,最终都接受了民主改革,将土地牧场和牛羊等生产资料卖给国家,将农奴解放。
达、赖虽然是藏区最受敬仰和崇拜的活佛,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对他盲目崇拜的。
阿哥在家庭的影响下,就最终选择了站在政府一边,和达、赖旗下的分裂势力做斗争。
为了能掌握各方情报,阿哥一直以“两面派”的面目示人,也就是对政府表面拥护,私下里却对远在印度的西藏流亡政府表示支持。
因为他货真价实的贵族背景,在牧区又有一定的威望,所以很快被藏、独势力吸收为重要的外围人员。虽是外围,但那些藏、独分子还挺欣赏他的,一直通过他刺探政府方面的情报。
某种意义上,阿哥算是“双面间谍”,身份比较特殊。
蒲英好奇地问:“那冯垚和梅医生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梅医生肯定不知道!冯老弟么,刚认识的时候,也是不知道的。后来,他似乎怀疑过,言语中试探过我的政治意向,让我给糊弄过去了。不过,前年我去拜访金教授时,不小心被他撞见了——那时候,他大概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阿哥说话时,不住地看着蒲英,忽然笑了,笑得别有深意,“小妹妹,你是不是和冯老弟……那个上了?”
蒲英看到他把两个大拇指微曲做出对拜的姿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没有否认,却反问道:“阿哥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我刚才问的可是两个人啊?”
阿哥似乎很高兴,“这个嘛,阿哥在草原上就看出来了。”
“有这么明显吗?”
“呵呵,这个以后再说——小妹妹,关于这次的任务,你可得和冯垚保密!”
“阿哥,我是军人,有纪律,你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怕小冯知道后,找我算账啊!”
“不会的,他也是军人。”
“可他还是男人。”
蒲英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阿哥你放心,我能把握好分寸,既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也会对他保密的。”
就为了保密,当天确定接受任务后,蒲英迅速返回宿舍,收拾了点个人物品,和同屋的姜美云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军营。
所以,收到小姜转告的留言的梅骅骝,根本不知阿哥曾经来过,自然也无法告诉冯垚这个重要信息。否则,冯垚多少能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蒲英在阿哥那里接受了几天的培训,默记任务相关的人物和背景,熟悉自己的伪装身份之后,就独自踏上了前往藏区的道路。
黑